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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餐廳部見習堂堂邁入第三天,馨心已大概掌握到出菜收盤的訣竅,跟領她一塊兒工作的小羅也變得十分熟稔。兩人會趁空班休息時,坐在休息室聊起餐廳裏外的一些八卦消息。

    趁小羅今天聊興正好,馨心拐了好幾個彎,問起跟魏梧有關的事。

    之所以會想知道,不是説她在懷疑魏梧什麼噢,她只是對“別人眼中的魏梧”,有一咪咪的好奇罷了!

    “我不懂耶,小羅,為什麼在飯店裏,只要一提到‘執行長’這三個字,大家就一副誠惶誠恐的反應?魏梧──我是説執行長,他很兇嗎?”

    “你不覺得執行長看起來,就是一副很有威嚴,不容人侵犯的樣子嗎?”

    想起魏梧跟她在一起時的動作反應,馨心一點都不覺得。“太誇張了,沒你講的這麼嚴重吧!”

    “就是這麼嚴重。”小羅看看左右,確定沒人經過才又繼續説:“在我們飯店,扮白臉跟大家説‘加油噢!大家辛苦了’的是總裁,而一板一眼地盯著進度的是執行長。你知道執行長多厲害多嚴格嗎?如果我們説某個東西做不來,我們不會,他就馬上下場示範,如果他能夠做,他就要求我們一定要照他的標準做,當然啦!如果不行,他也會馬上更改標準,只是這種事情,我進飯店一年,還沒有發生過。”

    這件事她從魏梧口裏聽過,一見小羅表情,馨心才知道魏梧的“以身作則”,帶給員工多大壓力。

    “那你們會討厭他這樣嗎?”

    “怎麼可能!”小羅吃驚地説:“你去哪個地方找願意下場示範的執行長,我説全台灣,不不不,大概全世界,就我們飯店有。”

    讓眾員工們死心塌地全力以赴的關鍵,原來是這個!馨心眼睛滴溜地轉了一圈,突然將話題轉到其他地方。“照你這麼説,飯店裏不就有很多人很崇拜他嘍?”

    “他?你是説執行長?”

    馨心點頭。

    “崇拜總裁的員工大概不少,但執行長──”小羅拍拍胸脯,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他太酷了啦!又冷冰冰的……我懷疑,真有人敢崇拜他嗎?”

    魏梧真的有這麼酷嗎?

    是啦!一開始看他臉色,的確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怕,但實際瞭解他之後,她相信任何人一定都能感覺得到,他是多麼温柔、多麼善良的好人啊!

    想起他所建造的普羅旺斯山莊,還有他精湛的廚藝──很奇怪,馨心很難將她認知的魏梧,跟小羅口中的執行長聯想在一塊兒;甚至她會懷疑,她們倆所説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工作結束,馨心穿越美麗的日式庭園朝宿舍走去,經過中庭的温水游泳池畔,夜色裏傳來一陣爭執聲;馨心好奇心被勾起了,忍不住靠近偷聽。

    一對情侶站在泳池邊,一名身穿洋裝的女子拉著穿泳裝的男人手臂,男人一臉不耐地別開臉。

    “……是你自己説要排三天時間給我的,我飯店也訂了,時間也都排開了,結果才剛來不到一天,你就説要回去……”

    “別無理取鬧好嗎?”男人低吼。“我就跟你説我有事。”

    “有事有事,還不是你家那一口子的事!我不管,我不放你回去!”説罷,女子猛地摟住男人的腰桿,不管男人怎麼勸,她就是不放手。

    “小霜,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生氣就生氣嘛!反正你對我不耐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放你走!”

    “小霜!”男人猛地暴喝,伸手用力扳開女子的手,女子不依,兩人陷入一陣推擋,就在這個時候,女子雙腳一滑,重心不穩地掉進泳池裏。

    “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

    女子的尖叫聲引來住房客人圍觀,理當挺身相救的男伴,卻趁慌亂之際悄悄離開。馨心一見情況不對,急慌慌衝出陰暗角落,跳進泳池救人,女子太過緊張,雙手還用力打了馨心的臉幾下,這才被馨心以後抱姿勢送到池岸邊。

    “嗚嗚……”女子抱著客人遞來的大毛巾嚶嚶啜泣,抬頭想找男伴安慰,現場哪有他的影子。

    一轉頭瞧見欲爬上池岸的馨心,她羞愧外加惱羞成怒,竟將怒氣發在無辜的馨心身上。

    “都是你啦!幹麼那麼雞婆,你害喬治跑掉了啦!”説完話,她伸手用力地推了馨心一下,馨心一時沒抓穩扶把,竟又被她一掌推入泳池。

    唉唉唉!這叫什麼?好心被雷親!

    一時措手不及,跌進水裏的馨心嗆了好幾口水進鼻子,一下眼前全都黑掉了。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雙手穩穩地攬住她下沉的身體,將她輕柔地託上岸;馨心縮在岸邊用力咳出肺裏的水,而同樣濕淋淋的魏梧蹲在她身邊,温柔地拂開她的頭髮。

    “你還好嗎?”

    一雙擔憂的眼望進馨心的眸中,雖然仍驚魂未定,但她可以感覺他撫著她臉頰的手,正微微地發顫。

    “還好──咳咳咳。”

    馨心朝他安撫地一笑,驀地嘴裏又發出一陣咳嗽;唯恐她感冒,魏梧立刻抓來他脱在岸邊的名貴西裝,將她牢牢裹緊,抱站起來。

    偎在魏梧穩定温暖的懷裏,馨心劇烈的心跳緩緩平靜下來,她抬起頭來朝他感激一笑。

    “執行長──”

    一旁部屬伸手想接手馨心,卻被魏梧反手拂開。

    “不用,我來就好,你現在馬上請醫生到我休息室去。”

    話説完,魏梧抱起馨心,穿越圍觀羣眾,大跨步地步入專用電梯裏。

    將馨心抱進淡藍色瓷磚鋪成的浴室,馨心在裏頭脱下濕透的制服,衝了一個暖呼呼的熱水澡。浴室裏事先放了一件寬大浴袍,馨心將它攤開穿上,鼻間驀地湧進一陣淡淡的古龍水香味。

    浴袍是魏梧的?馨心看看兩隻寬大的衣袖跟長及腳踝的衣襬,臉頰突然一陣臊紅。

    “馨心,醫生來了。”

    “噢!”馨心回應。她低頭再次檢查,確定身上浴袍不會穿幫,這才打開門走出。

    她一現身,魏梧馬上伸手攙扶,他那小心翼翼的舉動讓馨心一陣尷尬,不過還是很開心他那麼關心她。

    “沒那麼嚴重啦!”馨心小聲地説,魏梧不理她,仍舊將她攙扶到牀沿,這才放手讓她自己躺下來。

    魏梧轉頭跟醫生説明。“她剛剛掉到泳池,有一點嗆到,你幫她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醫生點點頭,拿出血壓計、聽診器,檢查她的心跳、血壓跟呼吸。“血壓高了一點、心跳也快了一點,不過其他都沒什麼問題,大概剛才嚇到的緣故,卧牀安靜休息一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你真的確定沒有其他問題?”魏梧看著馨心,馨心確定的點點頭,才看見他大鬆口氣。

    送走醫生,魏梧在吧枱裏泡杯安神的甘菊茶給馨心。

    魏梧也已換下身上的濕衣,想起他剛才奮勇救她的舉動,馨心輕聲道謝。“謝謝你剛剛跑來救我。”

    他安靜地看她一會兒,然後坐在牀沿,想起方才她落水的畫面,黝黑的眸子驀地閃過一陣驚惶。

    在商界闖蕩多年,什麼樣大震盪、大事件沒遭遇過,他以為自己早已練就一身銅牆鐵壁,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覺驚心,直到方才那一刻,見著心愛的人兒被水淹滅,那股椎心的驚憾,教他全身血液恍若瞬間抽冷──

    事不關己則清,事一關己則亂。魏梧澎湃的心跳直到此刻仍無法平靜,他伸出手輕撫馨心細嫩的臉龐,沙啞的低語。“請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別再來一次,我的心臟會負荷不了。”

    聽見魏梧低語,馨心的心跳不禁怦怦地加快──她忽然記起他抱著她推開眾人的姿態,他毫不在乎會被人誤會,也不在乎昂貴的衣服會被泳池水弄髒,在那一瞬間,她才明白魏梧之前的告白是真心的!他所關注、所在乎的,只有她──隋馨心一個人!

    馨心心裏竄過一股暖流,她眯著眼注視著魏梧撥開她髮絲的温柔舉動,突然忍個住伸手抓住他的手。

    魏梧望向她。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説。”

    馨心感覺自己的手心正微微冒著汗,不是熱,而是緊張。馨心正在猶豫該選擇什麼樣的語詞,才能將她心裏的話正確無誤的表達出來。

    “我在想你昨晚跟我説的事。”

    “嗯?”一聽到這,魏梧放鬆的背脊突然繃緊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喜歡,不應該像你説的那樣,只是能吃好、享受舒服的按摩,甚至,我還曾經想過,或許你是在開我玩笑,因為我實在很難把你跟我聯想在一起……”馨心皺起眉頭停了好一下。“不過剛才,我發現你説的好像是真的。”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魏梧定定地看著馨心的眼,用手輕輕點著她腦門。“我説過,不急著要你答應我什麼,唯獨這一點,請你務必要牢記在心。”

    “好啦。”馨心臉頰泛紅的點著頭。

    “你今晚就先待在這裏,萬一有事也比較好聯絡醫生。明天我讓你請一天假,準你不用上班,盡情休息。”

    “太好了!”一聽到可以放假一天,馨心樂得口無遮攔起來。“早知道溺個水就能放假,我早八百年就自己跳進去……”

    不過一見魏梧臉色,馨心馬上改口説:“唉呦!你也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別在意別在意噢!”

    魏梧怒瞪了馨心一眼,馨心淘氣地吐吐舌頭,低下頭去偷偷扮了一個鬼臉。

    “我睡這裏,那你呢?”

    “隔壁還有房間。”魏梧揉揉馨心發頂。“萬一睡到半夜不舒服,記得過來敲門,我會幫你找醫生。”

    “好。”馨心睇著魏梧黝深的黑眸,眸子裏浮現一抹困惑。“好怪,你明明這麼温柔,為什麼飯店裏的人竟然會這麼怕你?”

    魏梧笑問:“你希望我受歡迎?”

    這個嘛──馨心腦裏浮現魏梧被眾多美人包圍的畫面,不知怎麼搞的,心頭竟微微浮現醋意。

    “不行。”話一説出口,她驀地發現她好像太霸氣,跟他八字都還沒一撇,她跟人家在不行什麼。“我的意思是説……嗯、啊、呃……”馨心皺著小臉支吾許久,眼見魏梧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曖昧,她一時惱羞成怒,忽地負氣轉過身,説:“我要休息了。”

    “噢,那我不吵你。晚安。”魏梧也真老實,話説完就轉身走了。

    瞪著關緊的房門,馨心倒抽口氣。

    這男人怎麼會這麼呆啊!馨心惱火的捶著棉被,臭魏梧,竟然看不出她只是在撒嬌,不是真想休息。

    馨心仰頭躺在枕頭上,滿臉羞氣地嗔道:“你討厭鬼啦!”

    窗外射進一道金光,照得馨心鼻頭一陣發癢。她嬌憨地摟著懷裏的棉被磨蹭磨蹭,柔軟蓬鬆的被子像極一場甜美的夢,即使意識已稍稍清醒,但她仍不願將雙眼睜開。

    “小懶蟲,幾點了還不肯起牀。”

    低柔的男音傳入馨心耳朵,她閉著眼睛綻出一抹笑,她好喜歡聽他喚她的聲音,感覺自己像個被寵愛的大娃娃,不管再小孩子氣,他都能穩穩妥貼地保護好她似的。

    魏梧走到馨心牀沿,伸手輕撫她柔細的臉頰,火熱的眸注視著秀麗的臉蛋,他聲音喑啞地輕喃。“你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裝睡,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嗎?”

    直到此刻,馨心才不情願地睜開雙眼。“起來了啦!”

    魏梧將她一把拉起。

    “乖,先去浴室洗把臉,等會兒我送你回房間,你要賴牀再繼續賴。”

    啊!後面這句話教馨心一下清醒過來。

    “你就這樣送我回去啊!”她瞪大眼睛看著魏梧。

    “不然呢?”

    “我難得放假耶!”她一骨碌從牀上跳下,鼻子噴氣哼哼地嚷著:“你不是説你在追我嗎?男人追女人,通常不是都會趁她放假的時候,帶她四處走走逛逛嗎?哪有人像你一樣沒情趣,難得放假卻要我回房間賴牀!”

    魏梧望著她火得亮晶晶的美眸,笑了一下,然後將不停踱步走動的她拉至他跟前。“我是擔心你睡不飽,既然你這麼渴望想出去走走,好呀,那你説你想去哪裏?”

    “誰跟你説我渴望啊!我只是──”心事被戳破的馨心臉突然冒紅,想辯解,卻又想不出藉口來搪塞。“唉呦!不跟你説了啦,我要去洗臉了。”

    不過她轉頭走不到兩步,唯恐呆頭魏梧聽不出她言下之意,又按捺不住地回頭補充説明。“那個,你的房子啊,我想它在太陽光底下,看起來一定很美。”

    聞言,魏梧忍不住爆出一陣低笑,馨心惱怒地瞪他一眼,急忙奔進浴室裏將自己牢牢鎖起。

    “臭魏梧!還要我把話説得這麼明……”

    馨心捂著熱紅的臉頰,嘴裏冒出一陣低吟。

    馨心二度坐上魏梧的車,因有了前車之鑑,她這回出門,特意換上寬鬆褲子以方便行動,爬上挑高的休旅車,馨心意氣風發地嚷著:“Let-sgo!”

    約莫十分鐘車程,香檳色休旅車開進枕木車道,車一停妥,馨心急忙奔出車外,像一隻興奮的小狗,快活地在花園裏跑跑跳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啊!這裏,實在太美太美了!”

    魏梧居高臨下望著馨心瘦小的身影在花園裏亂竄,唇邊浮現滿足的笑意,一會兒他走入屋子,從裏頭拿出竹籃跟利剪,揚聲喚馨心過來。

    “幹麼?”馨心跑回來,魏梧將竹籃跟剪刀交給她,要她去花園剪一籃花回屋子插。

    “剪什麼花都可以嗎?”馨心一聽,雙眼驀地亮了起來。

    “都可以,不過不要一下剪太多,先剪個半滿,不夠再補。”

    “好。”馨心話説完轉身就跑,不過一會兒,又見她俐落身影猛地竄回魏梧跟前。“我去剪花,那你呢?”

    “我去做飯。”

    眼見一顆汗珠滑下馨心臉頰,魏梧憐愛地伸手拂去,意識到他舉動裏的憐愛,馨心俏臉一紅,忙旋身奔進花叢裏害羞地躲起來。

    “別玩得太累,一覺得不對就要休息,知道嗎?”魏梧揚聲提醒。

    “知道啦!”

    馨心從玫瑰叢裏探出一張紅緋緋的俏臉嚷著。在魏梧眼裏,她此刻的笑靨,比滿園子玫瑰──不,是全世界的玫瑰,還要嬌豔。

    弄了三樣清爽的小菜跟一鍋濃粥,魏梧脱下腰間的圍裙,轉身走出廚房;發現客廳花瓶已換進新鮮切花,但理當在屋裏現身的人兒卻芳蹤杳然。魏梧心一驚,連忙出門察看,一打開大門,馨心銀鈴般的笑聲即從遠處傳來。

    魏梧放眼望,一抹寵溺的笑在唇邊湧現。

    馨心與三個小孩正在車道上玩躲避球,她與一名年紀較大的男孩子站在外側負責攻擊,裏頭兩個小孩像小雞似的格格格笑個不停。

    “球來了,不要跑!”

    馨心接過球,假裝使盡全力,用力將球一丟,兩個小孩大笑地躲開來勢不強的球,還一邊取笑大姊姊好爛好爛。

    “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

    馨心齜牙咧嘴做了一個鬼臉,逗得小孩們一陣大笑,她眯細眼對準小女孩肉肉的屁屁,啪地應聲打中,小女孩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哇哇大哭。

    “大姊姊好壞,都不打哥哥都打我……”

    “唉唉唉!怎麼可以哭了勒?”

    馨心走過去拉起小女孩,小女孩撒嬌地撲在馨心身上磨蹭,那股親熱勁兒,魏梧瞧得心頭一陣醋意。

    嘿,小傢伙,你那位置,連我都還沒磨蹭過啊!

    魏梧走下車道,圍在馨心身旁的小孩們一見他來,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

    馨心好奇地轉過頭,一見是魏梧,她因跑跳而顯得紅潤的頰,浮現了朵歡快的笑靨。

    “我在跟他們玩。”

    “看得出來。”

    魏梧彎下腰踞在馨心身邊,小女孩一見他來就飛也似的奔回她哥哥身邊,馨心驚訝地看著縮成三團的小孩。

    “怎麼啦?幹麼嚇成這樣?”

    小女孩盯著魏梧的臉猛搖頭。

    “原來你們怕他啊!”為了證明魏梧其實面惡心善,馨心伸長手輕捏著魏梧緊繃的俊臉。“別怕別怕,叔叔其實很好相處,你們看,連我這樣捏他……這樣玩他……”手指把兩頰肉往左右邊扯。“都不會生氣。”

    雙頰被揉得一團亂的魏梧突然説:“我剛才好像聽他們叫你大姊姊。”

    “對啊!”馨心回嘴。

    “那你要他們叫我叔叔,不覺得輩分差太多嗎?”

    欸……馨心皺著臉想了一下,對後!如果他們叫她大姊姊而叫他叔叔,那不就表示她也得叫他叔叔?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大哥哥。”馨心滴溜的眸子轉了一圈,一臉委屈的表示。“不然這樣好了,我犧牲點配合你,我換當阿姨,這樣叫你叔叔應該就沒錯了吧。”

    是啊!好犧牲!

    魏梧轉過頭白了馨心一眼,三名小蘿蔔頭一看見他板起臉孔,頓時嚇得落荒而逃。

    “ㄟㄟㄟ……你們別跑嘛!”馨心話還沒講完,三個小身影早一下子溜得不見蹤影,馨心失落地嘟嘍:“哎!不要走嘛,玩得正開心説!”

    見到她的反應,魏梧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曉得我出現竟壞了事。”

    “這哪能怪你!”馨心不在意地揮揮手。“不過説也奇怪,你明明人很好,個性也温柔,為什麼其他人一見你,都會嚇得落荒而逃啊!”

    “我也不曉得。”魏梧回答,心裏卻想──因為只有你夠大膽!

    “沒關係,至少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馨心安慰地拍著魏梧的肩膀,轉頭給了他一朵陽光般的笑容。

    “哎哎哎,一沒東西玩,就開始覺得肚子餓了!”馨心摸著扁平的肚子,一臉天真地問魏梧:“我剛才進去有聞到好香的味道,你煮了什麼好料?”

    “你啊!愛吃又愛玩,像個小孩子一樣。”魏梧擰了下她鼻頭,馨心淘氣地吐吐舌頭,愉快地往前跳了兩步。“我本來就是小孩子,沒聽小朋友怎麼叫我?大姊姊,呵!你呢?叔叔~~哈哈哈!”

    “還敢説!”魏梧作勢伸手欲抓她,馨心嬌笑著朝前奔去。

    “啦啦啦,抓不到勒!”

    魏梧被逗得玩興大起,抓不到是嗎?他人高腿長,邁大步伐,幾個跨步就趕上馨心,馨心一聲尖叫,下一瞬間,她突地被拎進魏梧懷中,貼著他厚實的胸膛,感覺一陣如浪濤般的笑聲從他胸口隆隆傳出。

    抬頭仰望魏梧的臉,在太陽光照射下,他臉上茸茸的寒毛微微發光,馨心飛快地瞥了一眼他寬闊、含笑的唇瓣,一股衝動驀地從她心頭浮現;此時、此地、此景,不正是有情人兒接吻的最好時機?

    魏梧發覺到她若有所思的視線,低頭看她,兩人目光接觸,馨心感覺到指尖下的心跳,驀地加快。

    魏梧情不自禁伸手碰觸馨心臉頰,然後是她的唇,馨心一臉舒服地垂下眼瞼,他將臉伏近她,在她唇邊輕聲低語。“我想吻你。”

    馨心唇瓣微微張合,雖然沒有説話,但心裏早就同意。

    他將唇輕輕湊近她的臉,唯恐嚇著她似的,直到兩人呼吸混合,彼此的唇貼合形成一個完美的吻。魏梧一直剋制著自己儘量温柔,別太沖動;直到馨心舌尖不經意地擦過他唇瓣,魏梧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低吼,瞬間加深這個吻。

    他舌尖擦過她牙齒上緣,誘惑出她羞澀的反應,當他舌尖挲摩著她舌尖,馨心背脊禁不住一陣顫抖;她腳軟地往下一滑,魏梧大手一攬,穩穩地將她固定在他的懷抱中。

    “唔……”馨心手指攀著魏梧肩膀,當他唇擦過她唇角,往耳垂上輕呵氣,馨心整個人融化成一灘泥,只怕魏梧一鬆手,她便跌倒在地了。

    “我渴望這個吻已經渴望好久了。”

    雖然魏梧嘴裏這麼説著,但他卻悄悄將唇挪開,馨心一急,連忙伸手揪住他衣袖,她還想要他的吻;感覺到她的舉動,魏梧唇邊緩緩漾出一抹笑。

    “不是我不想吻你……”他手指輕輕挲摩她細嫩的臉頰肌膚,再一次啄吻之後才將她的頭抵進他懷中。“而是我擔心繼續吻下去,我會做出其他難以剋制的事情。”

    難以剋制……馨心眯著迷濛大眼望著魏梧,直到他移動身體,有個什麼硬硬的東西擦過她小腹肌肉,馨心臉一陣紅,驀地明白他在暗示什麼。

    “喔。”她心慌意亂地掙開魏梧的懷抱,站在一旁以手捂臉,平靜心跳。

    “來吧,讓我們做點安全的事情。”

    魏梧牽住馨心的手把她帶進屋子。“在外頭逗留這麼久,剛弄好的菜大概都涼了。”

    的確,馨心挾起一筷子炒牛柳送進嘴裏,是有點涼了,但是,想著這桌菜是魏梧親手為她弄的,馨心便覺得,她沒吃過比這更美味的早餐了。

    “好好吃!”馨心將牛柳吞下肚,給了魏梧一朵甜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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