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上客廖清説話時,彭宗銘從這四個漢子身上,已搜出三塊木質的,一個鐵鑄的菩提門腰繫信符。
深感意外的道:“廖叔父,影姊,這四人果然是菩提門中爪牙。”
樑上客廖清怒哼了聲,接過彭宗銘手裏四塊信符,大聲朝向地上的四個漢子,道:“孽障,你等找上咱們,咱們命根厚,死不掉,現在你等犯在咱們手裏,你等該自認晦氣。”
説到這裏,朝手裏四塊菩提門信符看了眼,彷彿想到一樁重要的事似的,地把四塊信符塞進袋囊裏。
這時,晨曦初曙,東方魚白,已是凌晨時光。
廖清轉首向二人道:“咱們回房收拾一番,走吧。”
三人回房,收拾行囊離開雙風鎮這家樣和客店,往前面路程趕去。
三人曉行夜宿,僕僕風塵,這日來到蜀山,幾將與隴南交境的官道上。
這裏山勢起伏,重峯疊嶺,他們所行的官道,卻是崎嶇曲折的山野狹道,這時夕陽西落,暮色四掩,已是傍晚時分。
吳碧影柳眉微蹙,顯得芳心一份不安的喃喃道:“看來今晚要山野露宿啦!”
樑上客廖清轉首慰撫似的笑了笑,道:“別慌,影兒,據你師叔江湖閲歷看來,愈是這些荒無人煙的山野小徑,往往會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會找着幾家獵户人家。”
彭宗銘含笑湊趣的道:“廖叔父上知天文地理,且能神機妙算,預知未來。”
三人沿着迂迴曲折,崎嶇不平的山道邊走邊談。
驀地,一聲靜空焦雷似的巨喝,從山道轉角處撲出一個身高丈二,臉如鍋底魁梧大漢。一手握了一根烏鐵棍,攔住三人去路,道:“呔,此山是俺開,此樹由俺裁,若要通此路,留下買路錢。”
彭宗銘與吳碧影等,正在邊走邊談笑之際,驀不防這響震雷似的巨喝,卻不禁嚇了一跳。
樑上客廖清圓睜怪眼,朝這巨霸大漢看了眼,倏地,顯出不耐煩而生氣似的大聲道:“黑炭鬼,半夜三更,鬼嚷鬼叫的幹嗎?咱偷兒爺爺賊祖宗的錢,還會留給你開山金輪崔明來花用?”
説到這裏,顯出不屑一説似的聳了聳肩,接着又加了一句,道:“真泄氣。”
彭宗銘一聽這臉如鍋底的巨霸大漢,竟是與廖叔父齊名江湖,當今武林雙奇中的開山金輪崔明,不禁心裏暗暗一震。
開山金輪崔明一見對方三人中的一個,竟是與自己列名武林雙奇中的樑上客廖清,亦不禁錯愕震住。
倏地圓睜了一對銅鈴似的怪眼,直看着樑上客,哇啦啦響雷似的大聲道:“小偷兒,你到這兒來幹嗎?”
樑上客廖清把嘴唇一撇,悶哼了聲,顯得不樂意似的道:“笑話,你黑炭鬼來得,咱樑上客廖清就不能來啦,咱井水不犯河水,偷盜有別,各有千秋。”
開山金輪崔明鬥不過樑上客廖清的嘴,是以,直着眼愣了半晌,朝他身後的彭宗銘、吳碧影看了看,把話題岔開似的,向樑上客問道:“小偷兒,你身邊這對娃娃兒是誰呀?”
樑上客廖清倏地把一對怪眼朝天一翻,顯出一股目中無人的驕態,大聲應道:“黑炭鬼,你要問這對娃娃兒的來歷可大呢,乃是玉皇大帝靈霄寶殿御前的一對金童玉女。
這次奉有玉皇大帝玉旨,往西傾山百拉峯天池玉闕,追捕私奔捲逃的王母娘娘歸案。”
開山金輪崔明見樑上客廖清有聲有色的説出這話,初時聽來似懂非懂,倏地睜大了一對銅鈴怪眼,突然想起似的大聲道:“小偷兒,別胡扯啦,王母娘娘是玉皇大帝的老婆,怎會私奔捲逃來西傾山百拉峯呢?”
開山金輪崔明説到這裏,賣弄自己聰明的似接道:“小偷兒,西傾山百拉峯天池玉闕,乃是當今菩提門的總壇所在。”
他説出這話後,突然會意過來般的,接着悄聲道:“小偷兒,俺知道啦,你帶了這對娃娃兒,上西傾山百拉峯,準是想偷菩提門天池玉闕鎮山之寶,《太昊玄鑑》與《菩提夢幻錄》二部書。”
樑上客廖清聽開山金輪崔明,意外的説起這樁事來,心裏不由暗暗地一震,一摸嘴唇上端一撮短鬚,出神般地向開山金輪崔明看了半晌。
樑上客廖清似乎要從他的身上,找出他説這話的用意何在。
開山金輪崔明被樑上客一對怪眼滴溜溜地看得一身的不自然,倏地,睜大了一對銅鈴般的大眼,哇啦啦雷響似地大聲道:“小偷兒,你直眼的看着俺幹嗎?是不你家裏老孃妹子,要招俺做郎?”
開山金輪崔明説出這話,旁邊的彭宗銘、吳碧影忍俊不住,噗的笑出聲來。
樑上客捱罵並不生氣,帶了一縷詭譎的微笑,冷冷地道:“黑炭鬼,真人面前休得説假話,咱已經知道你來此西傾山幹什麼。”
旁邊彭宗銘聽得一愣,心道:“廖叔父才跟這位開山金輪崔明見面,怎麼會知道他來這裏幹什麼?”
樑上客廖清一邊説話一邊看着開山金輪崔明臉上的神情,緩緩接着又道:“黑炭鬼,你見財眼開,準是來西傾山找財路,説不定……”
開山金輪崔明睜大了一對眼睛,彷彿對樑上客廖清所説的感到由衷驚奇,是以,不待他説完,大聲接着道:“小偷兒,算你鬼精靈厲害,其實亦不能説是財路。”
他話才説到這裏,樑上客呶嘴輕哼了聲,彷彿一個十分穩熟的朋友,很清楚對方內委情形似的,大聲反問的道:“怎地不是找財路呢?”
開山金輪崔明聽樑上客此話,不勝驚奇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吶吶道:“菩提門四大掌門之一的鐵背神駝柯元,與俺開山金輪崔明,有過一段淵源,俺來西傾山,在菩提門給俺充當一個總堂之職。”
説到這裏聳聳肩,似乎這事並不像對方想象中似的道:“小偷兒,這怎麼算是財路呢?”
開山金輪崔明説出這話,樑上客廖清聽得心裏暗暗一驚,心道:“菩提門中人,無孔不入,居然把這黑炭鬼亦收羅了。”
他心裏雖然暗暗驚奇,臉上卻是一點不露聲色,淡淡一笑的道:“黑炭鬼,這麼説來,咱該向你恭喜啦!”
開山金輪崔明一張猶若鍋底般的黑臉,陡然湧出一層紅光,赧:然囁嚅地道:“小偷兒,你別找俺開心啦!”
説到這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首朝彭宗銘、吳碧影看了眼,倏地問樑上客廖清道:“小偷兒,俺説了老半天,這下該是你説啦,你帶了這對娃娃兒,是不是想上百拉峯天池玉闕,偷取《太吳玄鑑》與《菩提夢幻錄》兩部書?”
樑上客廖清聽他問出這話,把一對眼珠兒一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帶了一份揶揄的口吻,間道:“黑炭鬼,咱帶了這對金童玉女,往百拉峯天池玉闕,是偷這兩部書如何?不偷這二部書又將如何?”
樑上客廖清問出這話,他説得很順口,開山金輪崔明聽來似乎很吃力,睜大了一對銅鈴怪眼,半晌,才怪彆扭的回意過來,大聲的道:“小偷兒,俺跟你講,你要是帶了這對娃娃,上百拉峯天池玉闕偷《太昊玄鑑》和《菩提夢幻錄》,俺就不管青紅皂白,先把你們三人抓了,待會兒上天池玉闕柯老前輩處時,算是一份見面大禮。”
開山金輪崔明説到這裏,把胸脯一挺,有恃無恐,耀武揚威的接着道:“如果你小偷兒,沒有這股壞腦筋,俺開山金輪崔明看在咱們武林雙奇的名號份上,俺替你們三人引見引見,在菩提門掌門人柯老前輩跟前説一個人情,説不定菩提門亦弄個好職位。”
開山金輪崔明説到這裏,深感自己威並施,不勝高傲般地朝樑上客等三人旋頸看了一瞥。
樑上客廖清聽開山金輪崔明説出這話,起先一怔,倏地,張嘴一陣哈哈哈喘不過氣來似地大笑,笑到半截,突然側首向愣愣站着的彭宗銘與吳碧影看了眼,大聲的道:“噯,你們兩個娃兒,怎地不笑嘛!”
彭宗銘和吳碧影正愣直了眼睛,聽這對武林雙奇在對白時,驀地樑上客廖清笑了半節,突然又繃了臉,要自己二人伴着他笑,敢情,樑上客廖清眼前演出的神情,任何人見了會忍俊不住笑出聲來。是以,彭宗銘和吳碧影相顧看了眼,亦噗的大笑起來。
樑上客廖清見他們咧嘴笑了,倏地,自己又拉開臉哈哈的接着笑下去。
開山金輪崔明給這三人笑得莫名其妙,圓睜了一對銅鈴怪眼,愣愣找不出該説的話出來。
半晌,開山金輪崔明才狼狽地大聲道:“小偷兒,你們笑些什麼呀?”
樑上客廖清煞住了笑聲,朝開山金輪崔明不屑一顧似的瞪了眼,冷冷的道:“咱笑的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愛説大話的傻小子。”
樑上客説出這話,開山金輪崔明才會意過來,哇啦啦-聲響雷似的大鳴,撲到樑上客眼前,怒衝衝的道:“小偷兒,好小子,你是在罵俺傻小子。”
説話時,揮起蒲扇大的手掌,猛朝樑上客廖清劈來。
樑上客廖清挪身閃開他一掌,接着還是冷冷的道:“黑炭鬼,憑你這手,要把咱們三人拿去見菩提門中鐵背神駝柯元,還相差遠呢!”
開山金輪崔明聽他此説,倏地把待要劈出的第二招收下來,圓睜了一對銅鈴怪眼,怒哼了聲,不服氣的道:“小偷兒,憑你這麼十個八個,只要俺手上烏鐵棍一挑,你就完蛋啦!”
樑上客廖清哧聲冷冷一笑,指着彭宗銘、吳碧影二人,道:“黑炭鬼,不用咱老的跟你鬥,就叫這兩個娃娃兒跟你玩幾手,就夠你黑炭鬼受啦!”
説到這裏,蠻有把握般地指着二人,又道:“黑炭鬼,別看你長得又高又大,這兩個娃娃兒中哪一個,都能把你栽啦!”
開山金輪崔明瞪直了眼,還沒有開腔時,旁邊的吳碧影櫻唇微綻,俏生生地指着樑上客,向開山金輪道:“大黑炭,他是咱影兒的師叔,你要把咱們三人拿去見菩提門中鐵背神駝柯元,先從咱手裏開始。”
説到這裏,指着彭宗銘道:“咱影兒打不過你,再輪到他,要是他打不過你,才輪到咱師叔父樑上客廖清,要是咱們三人都敗在你手裏,到時就乖乖地聽你擺佈就是啦!”
開山金輪崔明見這個比自己矮過半截的小女娃,要跟自己交手,倒是意外的一怔。指着吳碧影,不勝懷疑的道:“小娃兒,你要跟俺開山金輪交手?”
吳碧影綻唇嘻的一笑,倏從柔腰裏,解下一條三四丈長,薄如蟬翼般的紅綾帶,指着開山金輪崔明手握的那根口粗的烏鐵棍,笑吟吟的道:“大黑炭,你用烏鐵棍,咱用這條布帶子,看誰打得過誰?”
開山金輪崔明看得又是一怔,朝吳碧影纖手擲着的那條布帶子看了眼,又向她臉上看了看,不屑一顧的大聲道:“乳臭未乾的小女娃兒,別把小命兒作開心,俺這根烏鐵棍從你頭上砸下,怕不是把你磕成一團肉餅。”
吳碧影綻唇嘻的一聲,倏地又繃緊了臉,朝開山金輪崔明努了努嘴,一臉瞧不起的神色,冷冷地道:“大黑炭,吹大氣,講大話,偏偏長了一付耗子膽,丟人。”
她驀啼燕囀地説出這話,把開山金輪一張黑如鍋底的臉龐,陡然黑得通紅,圓睜睜一對銅鈴怪眼,大聲喝道:“不識抬舉的女娃兒,俺開山金輪先把你教訓一番再説。”
開山金輪話還沒有説完,吳碧影櫻唇一努,冷冷地道:“大黑炭,少説大話,誰教訓誰還不知道呢!”
開山金輪被吳碧影逗得氣極,哇哇哇張嘴大叫起來。
吳碧影還小嘴一撇,不耐煩地又道:“大黑炭,還沒有捱打,就哇哇哇的鬼叫起來,真丟人。”
吳碧影像耍猴子般的逗開山金輪崔明邊上的彭宗銘和樑上客廖清,都禁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這位巨無霸的開山金輪崔明,已忍氣不住,一聲震雷大喝,揮起烏鐵棍,猛朝吳碧影站身處捲來。
這招棍勢,兇猛無匹,只見勁風颯颯,威若山倒,往婷婷玉立,柔弱嫋嫋的吳碧影身上壓來。
彭宗銘與樑上客廖清這時亦不禁一聲驚呼,替吳碧影捏了一把冷汗。
時間還是剎那間溜過。
陡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金石巨響,星火四濺,砂塵飛揚,開山金輪崔明哇啦啦一陣怪叫,大山般的身體被震退數步。
吳碧影輕盈的嘻聲,嬌軀恍若一頭花枝彩蝶般的盤舞,嘴裏俏生生的向開山金輪崔明揶揄地道:“大黑炭,拿了烏鐵棍,只會打山岩大石頭,待會土地公公知道,怕不把你打進十八層阿鼻地獄才怪呢?你家小姑姑已讓了你一招啦!”
開山金輪崔明驚怒之下,運使周天之勁,揮出這一棍,偏偏人沒有打着,卻打在山岩巨石上,震得虎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他聽吳碧影鶯啼燕囀似的向自己説出這些刻薄話,氣得哇哇哇的不住大叫,猛地身形滴溜一轉,呼鋭風襲起,一棍又朝向吳碧影身形站處打來。
開山金輪一棍的勁勢,要比方才兇厲了數倍,棍勢甫出,陡的一陣呼啦啦山崩地裂的巨響。
只見開山金輪崔明自己蒙了一頭一臉的枝葉泥塵,原來這一招出手時,他棍走身前,追襲吳碧影,而她挪身一閃,躲進合抱大樹的後面,開山金輪崔明一棍打不着吳碧影,卻把這棵合抱巨樹,一擊二技。
這時,吳碧影嬌叱聲的道:“大黑炭,你家小姑姑讓你二招啦,這下要看咱的啦。”
吳碧影話語出口,只見她纖手一揮,這條三四丈長的紅綾帶,恍若游龍翩空般地吐出來,紅綾帶凌空兜舞之際,已旋成圈圈環環,朝向開山金輪崔明的身形站處,粼粼如波的捲來。
開山金輪崔明驀地感到眼前一團花飛繚亂,倏地身形暴退數步。
吳碧影手執那條紅綾帶,宛若走空靈蛇似的圈困環環,向他身沿逼近,敢情他闖道江湖數十年,還未曾見到過這等怪兵刃,是以,一時慌亂之下,只有-手揮舞烏鐵棍,一邊不住的四下閃躲。
吳碧影手裏翩舞紅綾帶,嘴裏喋喋不休的沒有停下來:“大黑炭,你這塊料呀,哪裏是英雄,分明是頭狗熊,此番惹上你家小姑姑手裏,要你前跌二十四,後倒三十六,再把你剝皮抽筋。”
吳碧影邊説邊笑,婭嫋一折的嬌軀,卻像花枝粉蝶般地,遊走在開山金輪的四周°開山金輪這時又驚又氣,手握的這根烏鐵棍,似乎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風,擊不着對方,只有自己一味的閃躲。
驀地,吳碧影一聲嬌叱:“大黑炭,還不倒下來。”
開山金輪崔明陡聽一聲嬌比,正待分辨何種情形時,紅綾帶舞出的圈圈環環,已若靈蛇走空似的,套住了他身體。
這時的時光,還是溜過得特別快。
吳碧影再聲嬌叱,纖手執帶向後一袖,開山金輪崔明哇啦啦一陣的怪叫,頓時玉山傾倒,砰的聲響,一個餓狗吃糞,伏撲的翻倒地上。
吳碧影收過紅綾帶,格格格花枝亂顫的一陣嬌笑,倏地又繃緊了粉臉,大聲嬌叱道:“二十四個前跌,三十六個後倒,大黑炭別慌着,現在才是開始呢!”
開山金輪滿臉羞愧從地上爬起來,圓睜了一對銅鈴怪眼,哇啦啦的連聲怪叫,手執烏鐵棍,猛朝吳碧影處撲去。
旁邊的樑上客廖清,鼓掌大笑的道:“影兒,人家耍猴子,你耍大狗熊,耍這頭狗熊摔得愈重愈好,看他以後還會不會講大話。”
開山金輪身要撲來時,吳碧影嘻的一笑,嬌軀猶若一尾游魚似的,已滑到另一角上。
就在開山金輪衝着身體撲空之際,吳碧影不聲不響已滑到他身後,飛出紅綾帶,呼的一聲,兜出的圈環,不偏不斜已套在他脖子上。
吳碧影一聲嬌叱:“大黑炭,仰天再翻個跟斗。”
在她一聲嬌啼中,纖手執紅綾帶一端,使勁向後一捆。
開山金輪正在激憤盛怒之際,驀不防這女娃兒滑到身後,用帶子把自己頸脖拴住,他再要運使一股勁力掙扎時,紅綾帶被吳碧影纖手一拉,開山金輪崔明一個元寶翻身,仰天翻倒地上。
這時,旁邊的樑上客廖清,像在欣賞一出極有趣的戲劇,開山金輪又翻倒地上,他顯得十分惋惜的向身邊彭宗銘道:“小娃兒,黑炭鬼這一蹬摔得太輕了,不夠勁,不夠勁。”
彭宗銘沒有回答,他顯然還是替吳碧影十分擔心,生恐她遭了這巨無霸開山金輪崔明的毒手。
開山金輪崔明砰的聲響翻倒地上,跌得眼冒金花,從地上爬起,一手摸了大臀,連連哼呼不已。
吳碧影抽回紅綾帶,嘻嘻笑了幾聲,倏地又繃了臉,指着開山金輪崔明道:“大黑炭,前跌二十四,後倒三十六,現在只有一跌一倒,還差遠呢!”
她説話時,開山金輪崔明一手拿着烏鐵棍,一手摸着自己大臀,似乎儘量來寧靜昏糊零亂神緒的時候。
驀不防,吳碧影話語剛落,纖手揮舞紅綾帶,凌空啪啪又兜出幾個圈套,追他向頸脖、胸腰處套來。
開山金輪崔明心神一怔之下,閃躲不及,頭頸處又被紅綾帶套住,吳碧影雖是弱質少女,纖手玉臂,揮出勁力卻是奇猛無比,就在她纖手向後一抽之際,開山金輪崔明一付鐵塔般的身體,竟然被紅綾帶蕩空捲起。
砰的一聲巨響,開山金輪崔明頭下腳上,結結實實撞在山岩大石上,這一跌又比剛才二下,厲害了幾倍。
邊上觀戰的樑上客廖清,見開山金輪崔明結結實實的撞在山岩上,彷彿一齣戲看到高潮情節似的,頻頻頷首,歎為觀止的轉首朝向彭宗銘道:“小娃兒,這一下看來,才比較有點意思。”
彭宗銘輕嗯了聲,轉臉向他廖叔父看了眼,彷彿感到所説的話,一時間辨不出什麼味道。
開山金輪崔明這一下可捱得不輕,臉腫額青,門牙撞掉二顆,噯唷噯唷地從地上爬起來。
樑上客廖清彷彿生恐吳碧影會遺忘似的,大聲道:“影兒,前跌二十四,後倒三十六,現在黑炭鬼才摔了三個跟斗,還相差遠呢!”
吳碧影手執紅綾帶,嘻嘻嘻的笑了笑。
敢情開山金輪崔明這時才知道自己錯了眼,要是再被這小女娃布帶子摔幾下,説不定這幾根骨頭都要摔斷了。
是以,他聽樑上客廖清説出這話,怨毒而又若求饒似的向他看了一眼,這時彭宗銘與樑上客廖清站在一起,當開山金輪崔明一瞥眼色遞過時,他亦很快的看到。
彭宗銘走前一步,攔住正待再出手的吳碧影,轉身向開山金輪崔盼道:“崔英雄,不打不成相識,別再鬥啦!”
開山金輪崔明這時巴不得有人出來説這話,可是他還很困惑地看了彭宗銘一眼,大聲問道:“小娃兒,你是誰呀?”
彭宗銘還沒有開口回答,樑上客廖清大搖大擺走上前一步,一摸嘴唇上端短鬚,顯得愜意滿足的大聲道:“黑炭鬼,今兒你走了眼啦,你要問到小這小娃兒的師門來歷,準教你黑炭鬼嚇了一跳。”
樑上客廖清故作玄虛的説出這話,開山金輪睜大了一對被山岩撞得青腫的怪眼,滴溜溜地看了彭宗銘一下。
樑上客廖清關自得的哼了聲,接着又道:“這娃兒姓彭名宗銘,乃是半臉神尼昭元師太的衣缽傳人,身懷震撼天下武林瓊樓十二曲秘門學,至於他授業師父更多哪,當今武林煙酒茶客痴癲僧全是這娃兒的師父,名揚江湖,武林一代儒俠歐振天,乃是他岳父老泰山。”
説到這裏,手指一指自己鼻子,更顯出一份不勝自傲的神情,接着道:“至於咱樑上客廖清嘛,咱師侄女碧影姑娘,和儒俠歐老兒掌珠,春色平分,共侍個郎,所以亦爭到一個廖叔父的恭稱。”
樑上客滔滔不絕的正要説下去時,旁邊的吳碧影,不勝嬌羞的嚶了聲,輕輕嬌啼的道:“廖叔父……不來啦……你取笑影兒……”
這時,樑上客廖清朝開山金輪崔明看了一眼,冷冷地道:“黑炭鬼,你現在説吧,是不是還要把咱們三人,抓去見菩提門中的鐵背神駝柯元?”
説到這裏,不勝惋惜的輕吁了口氣,帶了一份感觸的神情,沒出息的開山金輪崔明,為了找財路,竟不知好歹是非,投進菩提門中去。
開山金輪崔明這時雖然分析不出樑上客廖清説話神情的含義,可是總感到有點不是味道,是以,猛抬頭朝他瞪看了眼,滿懷着忿忿不平的神色大聲道:“小偷兒,別來這麼一幕庭前訓子似的教訓俺開山金輪,今兒俺敗在你等手裏,認定栽啦,話別説得那麼兇,你要愛剮愛宰,俺開山金輪崔明認命啦!”
樑上客廖清突地咧嘴一笑,突然像一個闊別遠久的知友,顯出十分關懷的神情,伸手在開山金輪肩上輕拍了一下,接着頷首緩緩道:“黑炭鬼,你我享譽江湖,有武林雙奇之稱,咱怎麼忍心見你投入這些為天下武林所不齒的牛鬼蛇神圈子呢?”
樑上客廖清説到這裏,開山金輪崔明眨眨銅鈴怪眼,一片困惑,迷惘的大聲問道:“小偷兒,你説開山金輪又該如何呢?”
樑上客廖清咧嘴嘻的一笑,朝旁邊的彭宗銘、吳碧影看了眼,一摸嘴唇上一撮短鬚,含蓄而又把握地道:“今日武林煙酒茶客痴癲僧,俱同仇敵愾,共聲申討菩提門,咱們武林雙奇一對,亦來一個末座恭陪。”
樑上客廖清説到這裏,可能開山金輪會過意來,睜大了一對怪眼,顯得十分意外的道:“小偷兒,這麼一來俺不是敵對菩提門,對不住這位踞俺極有淵源的鐵背神駝柯老前輩。”
樑上客廖清聽他此説,一臉子不樂意地呸了聲,大聲罵了句:“真沒有出息的黑炭鬼。”
罵的話剛出口,拉長了臉,一臉怪笑的又向開山金輪崔明道:“黑炭鬼,咱問你,要是你老子做個老王八蛋,你黑炭鬼是不是願意做個小王八?”
開山金輪崔明摸了-把摔得又青又腫的臉頰,顯得不勝迷惘地直看了樑上客廖清一眼,困惑的道:“小偷兒,依你説來俺該怎麼辦才是呢?”
樑上客廖清聽他問出這話,彷彿像完成了一樁極艱鉅的工作,深深地吁了口氣,含了一縷友愛的笑意,道:“黑炭鬼,那不是很簡單嘛,武林雙奇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你黑炭鬼跟咱小偷兒走行啦!”
這時,樑上客廖清喚過彭宗銘、吳碧影,要他們兩人見過這位崔師叔,格外地對吳碧影道:“影兒,你得向這位崔師叔賠個罪。”
説到這裏,帶了一份尊長的口吻,接着又道:“小孩子,目無尊長,把你崔師叔摔得這般模樣,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吳碧影綻唇噗的一笑,俏眼兒向她廖叔父飄了一眼,含蓄地道:“影兒才相識這位崔師叔不久,要是方才不聽你廖師叔的話,那才是目無尊長呢!”
這時,天色已是一片昏暗,他們四人雖有足夠的內家修為,運用夜明眼來透看四周境物,可是飢腸轆轆,似乎肚裏都需要填進一點東西。
樑上客廖清一摸自己肚子,苦兮兮的看了開山金輪崔明一眼,卻是十分有力大聲地向他道:“黑炭鬼,咱們來到這裏,你亦該盡一份地主之誼才是呀!”
開山金輪崔明聽過這話,只見他雙肩微晃,一座泰山般的身軀,凌空暴遞,消失在黝黑山邊的一角。
他走後,樑上客廖清搖頭晃腦,恍若完成了一樁極滿意的事,嘻嘻地向彭宗銘、吳碧影道:“你們兩個娃ㄦ,真的口福不淺,深山窮谷的山道上,吃的喝的都有人侍候,而且少了個仇家,添了個幫手,這買賣真划得來。”
吳碧影睜大了一對晶瑩美目、黑夜裏看去很像二顆星星,擔心不安地向樑上客廖清道:“廖叔父,他去了會不會不來?”
樑上客廖清顯得十分有把握的搖頭道:“不會,不會,開山金輪崔明他長了一付渾人直腸子,他説了就算數,除非他此去又碰到樑上客第二……”
他話還沒有説完,驀地啪的聲響,三人品字站立的人縫中間,縱下一個高大無倫的身影,開山金輪崔明背上插着烏鐵棍,二手拿了二大包東西,從大樹頂上縱下來。
樑上客廖清見開山金輪崔明手裏拿了二大包東西,知道吃喝已有了着落,是以,笑吟吟的十分關懷地道:“黑炭鬼,這番可辛苦你啦!”
説到這裏,隱隱中聞到一股酒香,猛嚥了大口的口唾,殷殷地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嘴裏讚賞不已的道:“黑炭鬼,可真有你一手,行劫截路打悶棍,真個隨身還帶酒菜。”
這時,旁邊的彭宗銘不禁驚奇地道:“崔叔父,你怎地到這裏深山窮谷的山道上,還帶了這麼些酒菜?”
開山金輪崔明聽他問出這話,下意識的摸了下方才摔跌在山岩上的臉肌傷痕,微微囁嚅的輕哦了聲,倏地轉首又向樑上客廖清看了眼,才抑底喉音,十分緩慢地道:“不是俺的,碰得巧,給掩找着了。”
樑上客廖清用手搔了搔頭,不耐煩地大聲問道:“黑炭鬼,話説得清楚一點好嘛,重峯疊翠的深山窮谷,哪裏會碰着這麼巧,有吃的,又有喝的,你呀,一年到頭,有山野絕徑,做這些沒本錢的買賣,自己愛吃愛喝,偏偏鬼話連篇,説是碰巧找着的,鬼才相信你呢!”
開山金輪崔明聽樑上客廖清説這話,大聲分辯的道:“小偷兒,俺開山金輪崔明,幾時有瞞過你的話。”
説到這裏,朝山道轉角處指了下,顯出確有其事的神情,又道:“小偷兒,你不相信,那送酒菜來的人,還給俺掛在樹上呢!”
開山金輪崔明説出這話,樑上客廖清等三人,聽了不禁心裏錯愕一震,樑上客廖清還是顯出三分懷疑的口吻,問道:“黑炭鬼,人在哪裏?”
開山金輪崔明心自一份不滿意似的瞪看了樑上客廖清一眼,接着領着三人走出這陡立聳天的削壁狹道。
這時,斜月掛空,星星閃爍,開山金輪崔明指着不遠樹林的一角,不服輸的大聲向樑上客廖清道:“小偷兒,俺開山金輪生平行事,從來不像你偷偷摸摸,你過去看,那頭肥豬是不是倒接在樹幹子上。”
就在他大聲説話時,對面樹林裏,亦傳出一縷哇啦啦撞鼓似的大聲説話的聲音:“瘋強盜,狗土匪,你把咱老佛爺倒掛在樹幹上,算哪門英雄。”
彭宗銘聽得心裏一震,對這縷説話的聲音,卻是非常熟悉。
這時,樑上客廖清似乎證實了開山金輪崔明所説的話,低頭向手提一包酒香撲鼻的東西看了眼,並沒有注意樹林裏傳出的是何種聲音,猛嚥了大口的口唾,笑嘻嘻的讚美開山金輪崔明,道:“黑炭鬼,咱知道你從來不説假話的。”
説到這裏,似乎意趣盎然,不厭其詳的追問道:“黑炭鬼,果真有你一手,你怎麼會把這麼多吃的喝的拿來的,你倒説來聽着。”
開山金輪崔明聽樑上客廖清對自己讚賞不迭,顯然心裏亦是十分的高興。
拉開嗓子先是哈哈一陣得意大笑,接着才道:“小偷兒,這事説來,亦是太巧啦,俺餓了肚子來到這裏想找點財路,不想碰到一個又矮又胖的大和尚,醉倒在樹根腳處,身跟前放了大堆酒菜,喝得已是酩酊大醉了,俺見他是個出家人,不便向他下手,就把四肢馬蹄一捆,倒掛在樹幹上,誰知這肥豬賊禿,醉醒過來對俺破口大罵,俺正要烏鐵棍一下,送他西天歸位時,就聽到你們説話的聲音,於是俺一想,財帛送上門來,可不能得罪了財神爺,不如先找了財路,再來大吃大喝一頓,想不到遇着你小偷兒。”
開山金輪崔明大聲説話時,樹林裏哇哇大叱的説話聲,又傳出來了:“狗土匪,瘟強盜,不要臉,偷吃咱老佛爺的酒萊。”
敢情,這時彭宗銘已聽得樹林有説話聲音,不由心裏驀地一震,睜大了一對晶瑩星眸,詫異地向樑上客廖清道:“廖叔父,你可曾聽出樹林説話的是誰?”
彭宗銘這麼突然一提,樑上客廖清凝神的仔細一聽,亦不禁霍地暗暗惜怔住,喃喃自語的道:“這老怪物,怎麼亦會來此地?”
開山金輪崔明聽樑上客廖清此説,正值困惑迷惘之際,旁邊的吳碧影,美目滴溜溜地看了他一眼,詫異驚奇地問道:“廖師叔,你説的是誰呀?”
樑上客廖清一摸嘴唇上端一撮短鬚,嘻嘻笑了聲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居然此地又會遇着這老怪物!”
説到這裏時,徑自搖搖擺擺,走到樹林一角而去,樹蔭縫處,灑下一抹銀霧月光,樑上客廖清抬頭向倒掛樹幹的大和尚,笑吟吟地道:“老怪物,別來無恙,一向可好。”
樹幹上倒掛了一個又肥又胖,連頭到腳三尺多高的大和尚,一見樑上客廖清搖搖擺擺走進跟前,瞪眼大罵道:“賊偷,瘟偷,原來還是你在咱老佛爺身上下的手腳。”
樑上客廖清一摸嘴唇上端一撮短鬚,笑吟吟地道:“有朋自遠方而來,不亦樂乎,老怪物見面不來一聲問候,破口大罵,豈不有傷大雅。”
樑上客廖清説到這裏,不理會樹上倒掛的大和尚,卻把二包東西打開,放在樹根腳處的大石上,原來一包裏是一缸子酒,另一包是香噴噴的下酒菜,接着一手招呼眾人,自己搖着晃腦唱着道:“江湖醉客,投杯起舞遺烏幘,三更冷露沾衣濕,一曲高歌,催落半鈎月。”吳碧影蹦蹦跳跳,首先走到跟前,嘻嘻笑着問道:“廖師叔,你在唱的什麼呀?”
樑上客廖清還是搖搖擺擺,一份得意的嚷唱着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就在樑上客廖清,大聲唱詩的時候,彭宗銘飛步走到大樹下抬頭朝向倒掛樹上的大和尚,大聲的道:“乙乙老前輩,你老人家怎麼會來這裏?又怎麼會被人家倒掛在樹上?”
瘋癲僧乙乙和尚睜眼朝下面看了眼,不禁悶哼了聲,怒衝衝地道:“小娃兒,恩將仇報,老佛爺傳你餓狗吃巴掌絕學,你竟與人串通一氣,把咱老佛爺吊掛在樹上。”
這時,開山金輪崔明一肚子迷迷糊糊,看了看樹幹上的大和尚,又朝他們三人看了眼,迷惘詫異地問樑上客道:“小偷兒,你們認識這胖和尚?”
樑上客廖清未置是否,卻笑嘻嘻地道:“黑炭鬼,萬事莫如杯在手,來來,咱們先吃喝一個痛快再説。”
倒掛在樹上的瘋癲僧乙乙和尚,氣得怪眼怒瞪,拉開嗓子大聲罵道:“你這直孃的瘟賊,老佛爺要下了樹,非把你折頭斷頸子不可。”樑上客廖清端起酒缸子,猛喝了大口酒,抬頭笑吟吟地道:“老怪物,要是你這一輩子下不了這棵樹,又將如何呢?”
樑上客廖清説出這話,頓把瘋癲僧乙乙和尚再要罵出口的話,一下子壓下肚裏,圓睜了一對怪眼,瞪看着他,氣得呼呼直吼。
這時,彭宗銘知道這廖叔父詼諧成性,愛佔小便宜,苦笑的向樑上客廖清求情似的道:“廖叔父,把這位乙乙老前輩放下來吧!”
樑上客廖清對彭宗銘此話,眼睫皮一翻,狠狠的瞪看了他一眼,大聲不耐煩地道:“小娃兒,不懂事,多嘴,咱樑上客廖清生平行事,就是吃軟不吃硬。”
説到這裏,端起酒缸子猛喝了大口酒,遞給開山金輪,一邊用舌尖舐了舐嘴唇,餘味不絕的嘖嘖幾聲,點頭不迭的道:“黑炭鬼,這酒真不錯,好香!”
瘋癲僧乙乙和尚吊掛在樹上,一肚子的又氣又怒,聞到這股濃郁的酒香,更是肚裏撩起飢腸轆轆,恨恨的吐了口氣。
開山金輪崔明捧了酒缸子喝了大口酒後,忍不住又問道:“小偷兒這胖和尚是誰呀?”
開山金輪問出這話時,吳碧影睜大了一對晶瑩美目,似乎亦等着要知道這一段其中的原委。
樑上客廖清彷彿佔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便宜,接過開山金輪酒缸子,撕了一隻滷雞雞腿,嘻嘻笑而沒有回答。
彭宗銘旁邊很快的指着樹幹上吊着瘋癲僧乙乙和尚,道:“這位老人家,乃是當今武林煙酒茶客痴癲僧中瘋癲僧乙乙和尚。”
開山金輪聽得一怔,正待開腔説話時,吳碧影深感驚奇而意外地,向樑上客廖清問道:“廖師叔,你跟他有過節?”
樑上客廖清搖搖頭,笑了笑道:“老怪物是你廖師叔多年好友呢!”
他説到這裏,吳碧影詫異地很快接着問道:“廖師叔,那你為什麼不把他放下樹來?”
開山金輪睜大了一對銅鈴怪眼,雖然大口的在喝酒吃菜,心卻是納悶不已,事實上瘋癲僧乙乙和尚是他掛在樹幹上的,當然他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同意,既然知道對方身分,就可以把瘋癲僧乙乙和尚解下樹幹下來。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似乎他鄰座的樑上客廖清,對他發生了一種很大的興趣與吸引力,是以,他願意以樑上客廖清的主意來決定。
樑上客廖清左手菜右手酒,忙不迭的吃着,聽吳碧影此説,煞有其事的向眾人看了眼,才頷首應聲道:“這老怪物的肚子大,吃得多,要是現在把他放下來,咱們吃的喝的都沒有啦!別慌,咱們吃得差不多了,再讓他説幾句好話,才把他放下樹幹來,這樣咱們才不會吃虧。”
瘋癲僧乙乙和尚雖然滿肚子的彆扭、不舒服,他聽樑上客廖清此説,並認定自己栽了,是以,有聲無氣的大聲哼了一下道:“是的,小偷兒,俺老佛爺認栽就是啦!”
樑上客廖清聽他此説,感到十分愜意滿足的嘻嘻一笑,倏地,轉首朝彭宗銘道:“小娃兒,剩下的人情,可留給你啦,你把這老怪物放下來吧!”
彭宗銘很快嗯了聲,雙肩微晃,縱上樹幹,左足踩住一枝結實樹幹,一手攀在樹極檢處,把瘋癲僧乙乙和尚從樹上很小心的解下來,倏地,又把他手足四肢馬蹄倒綁的繩索除掉。
瘋闐僧乙乙和尚跌坐在地上,用手擦摩自己被繩索捆綁多時的四肢,嘴裏喃喃咕咕不知在自語些什麼。
樑上客廖清朝首朝他嘻的一笑,二手捧酒缸,像一對多年未見面的好友,遞給瘋癲僧乙乙和尚,一邊嘴裏十分親熱、關懷地道:“老怪物,你一向可好,説真的,咱無時無刻不牽念着你呢!”
瘋癲僧乙乙和尚怪眼一瞪,擒過酒缸子,倒向嘴裏咕咕連喝了幾大口。
瘋癲僧乙乙和尚捧了酒缸,擱在嘴沿,大口大口狂飲,看得開山金輪直眼冒火,猛地搶過酒缸,大聲道:“你這廝,缸子裏酒給你喝乾了,俺喝什麼?”
開山金輪搶過酒缸,張開大嘴,一下子猛喝了數口。
開山金輪大口喝酒未息,瘋癲僧乙乙和尚看得喉癢難熬,怪眼噴火,大喝一聲,又從開山金輪手裏奪過酒缸,放在嘴沿拼命狂飲。
開山金輪崔明與瘋癲僧乙乙和尚,爭飲這缸子的精釀白乾,二人大口的狂飲,不消多時,已喝得點滴不存,而二人卻猶未酒意盡興。
瘋癲僧乙乙和尚奪過酒缸子,見里美酒點滴不存,怒吼吼地向開山金輪大聲喝道:“黑煞瘟神,你把咱老佛爺的一缸子酒喝光了啦!”
開山金輪崔明聽瘋癲僧乙乙和尚破口大罵,心裏服氣,一手槍過酒缸子,見裏面果然空空如也,更是喝聲如雷,哇啦啦連聲怪叫,嘹起響遏行雲的嗓子,怒衝衝地道:“肥豬賊禿驢,這一缸子都是你喝的,你怪俺則甚?”
樑上客廖清話還沒説完,開山金輪醉情勃發,捧起空的酒缸子,猛朝瘋癲僧乙乙和尚這邊摔來。
瘋癲僧乙乙和尚挪身向後一移,同時伸手把鄰座的樑上客廖清向前一推。
嘩啦啦一陣缸子裂碎聲,摻夾着樑上客廖清的大叫怪呼道:“啊唷,我的媽呀!你們打架,怎地把酒缸子扔在咱頭上。”
開山金輪一見酒缸子摔不着,更是怒不可遏,站起身伸出芭斗大手掌,猛朝瘋癲僧乙乙和尚一邊揮來。
瘋痴僧乙乙和尚人肥身矮,見對方大拳揮來,急忙閃進樑上客廖清身後。
砰砰幾下,樑上客廖清首當其衝,結結實實捱了幾拳,打得他嘴裏叫苦不迭的大聲分辨道:“黑炭兒,你打錯啦,咱不是老怪物呀!”
開山金輪酩酊酒醉之際,似乎聽到樑上客廖清呼叫説話聲,正值稍怔愕。
瘋癲僧乙乙和尚亦已醉薰薰迷糊時,倏地舒臂運用餓狗吃巴掌絕學,從樑上客廖清身後,把他攬腰捲起,身形暴退數步,一聲大喝:“看招!”
呼的破風鋭響,樑上客廖清四肢凌空,被瘋癲僧乙乙和尚扔向開山金輪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