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個禮拜,童以亮終於得到醫生同意回家休養。剛進家門,他便催着清潤去換上結婚禮服,他想親眼瞧一瞧。
"給我十分鐘。"穿着淺灰色蕾絲洋裝的她消失在樓梯頂端。
"你們打算上哪度蜜月?"童以亮轉頭看着蘇碩予,從他目送她的目光,不難發現他已對小潤深深着迷。
"什麼?"他猛地調回目光。"噢,沒有,我們不打算去。"
"為什麼不去?"童以亮馬上想到。"因為我的關係?"
童伯伯思緒仍這麼清楚犀利,什麼事都瞞不過他。蘇碩予低笑。"我們不放心您。"
"不管你跟小潤有什麼理由,總之一定要去度蜜月。"
"童伯伯——"
童以亮不聽他解釋。"童伯伯不是在開玩笑,蜜月非常重要。雖然你跟小潤從小認識,但畢竟中間隔了一段時間沒相處,難得有機會可以好好認識熟悉彼此,怎麼可以不去?"
"但——"
"我的身體我自會注意。"童以亮不由分説。"剛醫生不也説了,我恢復得很好。"
蘇碩予嘆氣,每次看童伯伯佯裝堅強的樣子,心裏總有一股説不出來的心疼。
"怎麼啦?"穿好禮服的清潤下樓,一見兩人面色凝重,再度發揮她可人魅力,一出聲即拉走兩人目光。
"哇"童以亮讚歎,拄着手杖迎向前。"好漂亮!"
一旁的蘇碩予雖説已經看過,但此刻再見,眼睛還是一樣挪不開,他心頭漲滿驕傲,眼前美麗的她,即將成為他蘇碩予的妻子。
"我在跟碩予聊你們蜜月的事。"童以亮讓清潤攙着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隻變得瘦削的手輕輕拍她手臂。
"爸比希望你們去。"
"但是——"清潤與蘇碩予交換一跟。
"我不准你們拿我當藉口。"童以亮審視兩人。
"説句真心話,我對逼着你們在這麼短時間內結婚,一直覺得愧疚,我常想我身體如果再爭氣一點,你們也不用急就章從單身變已婚,碩予也能在MIT多待幾年——"
"爸比。"清潤搖搖他手不要他再自責。
"我們從來沒有怪過你,反而是你,給了我們好多"蘇碩予在一旁連連點頭。"所以我們才想多陪陪你,彌補你這幾年一個人生活的寂寞。"
"你們這兩個傻瓜!"童以亮雙眼含淚。他想,他真的把這兩個孩子教得很好,如果將來能在黃泉路上遇見妻子筱蓉,她應該也會稱讚自己吧。
"不然折衷,你們還是去蜜月,但不要一個月,一個禮拜,怎麼樣?"
蘇碩予和清潤交換一眼,確認彼此都沒有意見。
"好。"清潤代答:"就一個禮拜。"
六月二十七,黃曆上寫着宜嫁娶的大好日子,蘇童兩家婚宴地點選在台北喜來登"寒舍食譜"。雖説童以亮吩咐低調行事,但報章媒體仍舊為這樁婚事,大大寫了篇報導。
穿着Jujube精心設計的白紗,嬌柔無比的清潤,款款立在西裝筆挺的蘇碩予身邊,四周是數以萬計的粉紅玫瑰與豔紅的繡球花,兩人出色得有如天造地設的一對。
拄着白色手杖的童以亮一路笑不攏嘴,人生最開心的事,莫過見着心愛女兒覓得一個大好歸宿。
清潤的指導教授Anna特意飛來參加婚宴,致詞時她突然神秘一笑,説要帶給新嫁娘跟主婚人一個surprse!清潤轉頭看向蘇碩予,他調皮眨眼。"等着看就是。"他説。穿着黑色西裝的服務員推着投影機出現,一陣沙沙聲響,布幕自前方降下。清潤張嘴低呼一聲,認出布幕上畫面,正是茱莉亞音樂學院的畢業演奏會。
布魯赫的(蘇格蘭幻想曲),布幕中穿着霧金禮服手執深紅小提琴的她,有如一道四月陽光射進眾人心房。與指揮交換的每一眼,都證明了她多麼陶醉享受站在舞台上,對着下頭千名觀眾演奏她所深深愛上的曲目。
清潤頻頻抹着眼淚。討厭,Anna幹麼沒事播這個,害她都哭了。
為不妨礙婚宴進行,Anna只給了精華處大概九分多鐘,一曲結束,她看着清潤温柔説話,一旁口譯同時翻譯:"評審對這曲子的評語是明亮、温暖,他們認定假以時日,清潤一定是耀眼的明日之星,我很開心能夠遇上這麼優秀的學生。"
致詞完Anna微笑致意,席間響起一陣如雷掌聲。
碩予攬攬清潤肩膀謨美:"你真的很棒!"
説來,席間最感動的還是主婚人童以亮,每次發表會都會出席的他,這一回卻因為醫生不允許,只能忍痛編派藉口缺席。
婚宴兩個半小時結束,童以亮被神色複雜的詹森護送回家,分開前他還語驚四座地提醒了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蘇碩予與清潤紅着臉直接搭電梯上樓。
套房牀上,是Jujube精心打點送給兩人的新婚賀禮。她不收分毫幫清潤裁了件象牙色細肩帶性感夜衣,還在房中擺上或長或短的粉紅色蠟燭與玫瑰,一罐純正野蜂蜜下頭壓着紙卡,上頭寫着Lessonthree。
蘇碩予拾起紙卡一讀,抬頭問:"什麼意思?"
清潤臉紅紅地取走。"那是我跟她的玩笑話,以後再告訴你。"
"那——"他一攤手,兩人就穿着白紗與白西服相互對看,彼此表情都有一點窘,一下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要不要先換裝?"他朝更衣室一看。"總不好一直穿着禮服。""
也對。清潤拎着裙襬走進更衣室,一會兒她探頭出來。"你得幫我個忙,我手不夠長。"
"馬上來。"他放下喝到一半的水杯走進更衣室。
清潤已先將頭紗與脖子手腕上珠寶取下,臉面向落地穿衣鏡。
他先解開繫於背上的緞帶與花綴,再拉下一巴掌長度隱形拉鍊,薄如蝶翅的蕾絲禮服隨即掉落。
清潤臉微紅地抓住前襟,但掩得了前面遮不了後面,柔白嫩滑的雪背有如上好脂玉,看得蘇碩予心跳亂了起來。
"呃其他,我可以自己來"她怯怯地低喃有如投入深井的石子,連聲"咚"的回應也沒。
蘇碩予就這樣痴痴盯着她的背,彷彿被催眠似地伸出一指,自她細長的頸脖一路蜿蜒,最後停在馬甲掩住的肌膚上緣。自落地鏡裏清楚可見他表情,如斯着迷、陶醉。
"碩予"
"好美。"蘇碩予陶然的眼對上鏡子裏的她,或許是她羞赧姿態助長了他體內衝動,他展臂將她摟近。兩人就這樣背貼胸緊靠着。
她半轉頭睇着他,眸底藏着一股慌,還有——興奮!
他捲起一繒發把玩,問:"怕嗎?"
"一點點。"她坦承。"不過不是怕你,是怕我待會兒表現不好。"
他低聲一笑。"小潤,你想像過今天嗎?"
這還用問!她大眼一轉,臉頰紅紼紼。"當然,而且不止一次。"
"都想些什麼?"她側頭把玩他襯衫上鈕釦。
"就是想你會怎麼碰我,想我會有什麼樣感覺,還有我可不可以讓你覺得好滿足"
"你也會怕滿足不了我?"他逗她。
"不是平時蒐集很多資料?""取笑我!"她佯怒輕槌他胸。
他伸手欲擋,一不小心竟扯掉她胸前衣裳,惹來她的低呼。
"掉了就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脱光,不如大方迎戰。他拉她步出層層疊繞的白紗布堆,突然申吟一聲。天吶,她這身打扮也太、太
這也是Jujube精心打造的賀禮之二,東腰集中的馬甲擠出胸前深溝,蕾絲小丁字褲掩不住清潤俏挺的臀,還有吊襪帶與白色大腿褲——Jujube這回還真是手段盡出,非要他鼻血狂噴不可。
他眸底的讚賞掃去她心底怯意,只見她深吸口氣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嬌羞道:"Jujube説你應該會喜歡,嗯?"
答對了!蘇碩予面紅耳赤,他確實很喜歡她這身打扮,既天真又性感,活似穿着天使衣裳的小惡魔,逗得他滿心癢癢。
"現在呢?"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她一跨步勾住他臂膀。呼之欲出的胸脯抵着他臂側,蘇碩予感覺額頭開始流汗了。
"Juiube是有給我一些建議,但"她聳聳肩一副不知該不該説的表情。
"什麼建議?"他聲音如此沙啞,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説,我們可以從一塊洗澡開始——"她眼嬌俏一眨。"慢慢熟悉彼此。"
聽這建議,他還有其他選擇?開玩笑,當然只剩乖乖照辦一途。
"等一等,我先脱鞋子"他剛説完還沒動作,清潤一晃身推來椅子,拍拍要他坐上。"你"
"換我服務你。"她手推他落坐,蹲低身脱去他身上白皮鞋跟襪子,蘇碩予裸足站在她面前,低頭瞧她喜孜孜地解開他襯衫鈕釦。
"你不知道我多開心今天的到來,能夠這樣站在你身邊幫你寬衣,然後叫你一聲——老公!"
就是最後這一句,讓蘇碩子理智崩散。他一傾身摟住纖瘦的她,當她背靠着牆仰望他臉時,他的嘴已同時吻住她唇……
清潤害羞地感覺濕意隨着他動作漫散開來,性愛的氣味混着玫瑰甜香充斥房中,她半垂着眼看他丟掉保險套後回來。
"累不累?"他拉來被子將兩人密密蓋上。
她貓似地蹭着他汗濕的胸,滿足一嘆。"累,不過現在還不可以睡。"
他一愣。"為什麼?"她一臉驚訝。"你不知道嗎?Vivica説做完愛倒頭就睡的人最差勁了,我才不當差勁的人!"
蘇碩予心想,她好像搞錯了,做完愛倒頭就睡,這應該是女人抱怨男人不夠體貼的詞句。
"那你想做什麼?"
"跟你説説話啊。"她手指沿着他肩膀一路下滑,最後與他十指交握,她抬頭一笑。
"你剛才表現真棒,比我想的要好五百倍。"
這種話到底算褒還貶?!"在你想像中我很差勁?"
"不是啦!"清潤嚷嚷,好怕他誤會了。
"我是説我想的沒你表現得好,哎呦,我該怎麼説"
瞧她急的,碩予安撫道:"好,別急,我大概知道你意思,你是覺得想像與實際有落差,對吧?"
"就是這樣。"她籲口氣。
"關於男人女人做愛,我知識全部來自於影片、網路還有一些書,雖然書上把做愛形容得很好,但一對照影片,就覺書好像在説謊。"
"假假的?"
"對!"他好厲害,都知道她在想什麼。
"從影片看,做愛只是光溜溜的兩個人滾過來又翻過去,雖然動作很色情,但就缺了那種濃情密意!"
"的確少了濃情密意"他指沿着她手臂輕畫,微笑看着臂膀上凝出一顆顆細小疙瘩,滿足長吁。
"跟你做愛感覺真好。該怎麼形容被幸福填實得滿滿?"
"那是因為我愛你啊!"她嫵媚地一睨。
"我知道。"他擁她人懷,恰恰擋去直視她眼眸機會。
他怎麼可能不懂她想聽什麼,只是要他像她那麼大方直接吐露——他,目前還沒辦法。一想到從嘴巴吐露那三字,他臉就一陣熱。
或許明天、後天、再過一陣子——噯,以後再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