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晚風拂面,水波喃喃低語。
金玄白跺著一塊船板,踏波而去,真是恍如神仙中人。
他滑行了十餘丈遠,只見那數十艘的大、小船隻全都轉向返航,心中頗為感慨。
因為齊玉龍給他的印象實在太差了!
他怎樣都想不到齊冰兒聰慧靈巧,竟有這麼一個糊塗的兄長,受到了美色的誘惑,竟然連太湖的基業都無法顧及。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餘玄白明白此刻那程家駒和程嬋娟兄妹可能已經到了太湖水寨。而傍晚時分,木瀆鎮的大街兩側所埋伏的那些人,有八成可能便是來自太湖水寨,並非集賢堡派出來的鐵衞。
回想起齊玉龍眼中閃爍的神色,很可能他是應韓永剛或程家駒的請求,才派出那批人在木瀆鎮上設下陷阱,準備誅殺金玄白。
當然,韓永剛和程家駒所陳述的説詞,必定是使得齊玉龍心動,這才會派出人手協助神刀門。
可是為何齊玉龍和集賢堡的關係如此密切,集賢堡還會派出鐵衞在渡船口前對齊玉龍施以毒手?
想起當時那些蒙面鐵衞的手段,顯然是準備把齊玉龍置之死地,既然齊玉龍是程家駒攫取太湖的關鍵人物,程家駒究竟又有什麼理由要殺了他呢?
金玄白意念一轉,突然想起了那個美麗的程嬋娟起來,忖道:“莫非程家駒勾結神刀門,想要拿下太湖水寨之事,程嬋娟並不知情?而她為了要和程家駒做個長久夫妻,所以才私下瞞著程家駒,派出鐵衞在齊玉龍返家的路上攔截,準備一舉除去這個障礙……”
想來想去,這個推測極有可能,心意一轉,他又想起了服部玉子所言,忖道:“如果忍者追查的結果沒錯,柳月娘竟然跟集賢堡主程震遠有親戚關係,那麼我豈能魯莽行動,殺進集賢堡?看來只有找到程家駒,問出柳月娘的下落之後,再作打算了。”
想到這裏,他聽得湖中水聲急響,目光閃處,只見服部玉子從水裏躍出,就像一條美人魚般,在半空中翻了個滾,又落回水中,就那麼半浮半沉的距離他身旁不足五尺之遙。
金玄白看到水珠從她的臉上滑落,一張素面美麗皎潔,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禁不住呆了一下,忖道:“玉子看來要比程嬋娟還要勝上三分,只有詩鳳才能跟她一較長短!”
這個意念一閃既逝,他揚目望去,不見其他的忍者,問道:“玉子,其他的人呢?他們到哪裏去了?”
服部玉子腰部以上浮在水面,雙手扶去了臉上的水珠,笑道:“少主,玉子見到那些船隻已經摺返,曉得沒有事了,所以就命令他自回去休息。”
金玄白問道:“他們既是泅水而去,怎麼我看不到人頭浮在水面上?”
服部玉子笑道:“他們都是潛水而去,為的是怕驚動船上的官差!”
金玄白“哦”了一聲,道:“這些忍者能一口氣潛泳上岸,也真不簡單,看來每個人的水性都很強。”
服部玉子道:“少主猜錯了,他們的泳技固然不錯,可是也不可能憑著一口氣潛那麼遠,他們靠的是這個羊皮袋裏的氣,可以讓他們潛在水裏半個時辰多。”
金玄白望了服部玉子背上背著的皮囊,道:“這倒很新鮮,改天我也得試試嘿!想不到忍者裏面也有這麼厲害的人物,竟能想出用羊皮皮囊灌氣,以供潛水所需,真不簡單。”
服部玉子道:“我們那裏四面環海,最少有一半的人是靠海為生的,有些地方產珍珠,便是靠著採珠女潛到海底採取大蚌,所以她們很多都擅於閉氣的功夫,當年我祖父看到那些採珠女潛水,於是靈機一動,做了這麼一個羊皮氣囊……”
她笑了笑,道:“這種皮囊縫起來很麻煩,還要用一種特殊的樹汁封口,才不會漏氣,所以數量一直不多,在我們族裏,連百地家的忍者都沒有呢!”
金玄白遠遠看到小船的燈光,忙道:“玉子,你先回去吧!我們等一會在樓裏面了面再詳談!”
服部玉子揮了揮手,一個翻身沒入水中,轉眼便消失了蹤影。
金玄白催動真氣,御波而行,大約費了半柱香的光景,便巳到達岸邊。
那些小船傍靠在碼頭岸邊,船伕都已上岸,排隊向錢寧領取工錢。
金玄白悄然無聲息的上了岸,發現原先停靠碼頭邊的轎子和數匹駿馬都已不見,只剩下不到二十個差人相幾個錦衣衞校尉守在錢寧身邊。
他緩緩走了過去,那些差人見到了他,紛紛躬身行禮,退讓開去。
錢寧見到他,頓時臉上堆著笑,把手裏的碎銀和銅錢交給了站在他身邊的羅三泰,客氣地道:“羅頭兒,你代我發吧!”
羅三泰受寵若驚的接過了碎銀,錢寧湊在他耳邊,低聲道:“羅頭兒,張大人吩咐,那個姓花的船伕侍候得非常周到,多給他二兩銀子。”
羅三泰應了一聲,錢寧似是想到什麼,又吩咐道:“哦!對了,張大人説那個花姑娘的廚藝不錯,要請她到天香樓去打理朱大爺的宵夜,所以你叫他們父女等一下,等我見過金大俠之後,再跟他詳談。”
他把事情交待完後,這才走向金玄白而去,躬身行了個禮,道:“金大俠,張大人為了朱大爺的安全,所以提前回去了,他命小的在這裏等候您……”
金玄白道:“你忙你的,別管我了。”
錢寧道:“張大人已經下令要小的陪大俠一起回去,小的絕不可有違命令,還請金大俠稍候片刻,等我發完了工錢,交待一些事以後,就可以立刻動身了。”
金玄白目光一閃,只見那個扎著大辮子的船孃靠坐在碼頭邊的石墩上,不住地往這邊探首,目光直直投注在錢寧的身上。
他微微一笑,道:“錢兄,那兒有個姑娘一直在看你呢!”
錢寧望了過去,只見花牡丹用手把弄著大辮子,—雙大眼眨呀眨的,眨得他的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他訕訕地道:“朱大爺吃了她煮的魚湯,覺得美味可口,要我請她到天香樓去做夜宵,等一會我要找花老爹去商量這件事。”
金玄白“哦”了一聲,笑道:“錢兄,我看人家姑娘好像對你有意思哦!你不會趁機把花老爹的閨女拐跑吧?”
錢寧摸了摸臉,瞄了花牡丹一眼,壓低聲音道:“小的不敢隱瞞,其實我有意要將這位姑娘娶進門,此事張大人也沒反對,還説要請宋知府出面替我求親下聘……”
“好呀!”金玄白道:“這是喜事一椿,正好明天下午我要帶著仇鉞向周大富提親,乾脆兩件喜事一起辦,豈不是美事一樁?”
錢寧大喜,道:“多謝大俠成全,小的終身感激,永銘於心!”
他雖然身為錦衣衞的千户,可是此刻是以朱天壽的貼身護衞身份出現,面對著受到朱天壽萬分重視的金玄白,他一方面敬佩對方的卓絕武功,另一方面監於金玄白的前程無可限量,所以在金玄白之前,他的姿態擺得極底,把官場中阿諛奉承的那一套功夫,完全拿了出來。
金玄白道:“錢兄,你不必這麼客氣,我只是順水推舟,作個人情而已,不過我得警告你,那位姑娘雖然出身船户,卻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娶了她之後,一定要善待她,不然我可不饒你喲!”
“當然!”錢寧拍胸脯道:“我是全心全意的喜歡牡丹,一定不會讓她受苦,如果她能替我生個一兒半女,我更是把她供起來奉養……”
金玄白笑道:“你胡扯些什麼?她是你的妻子,你好好疼惜她就行了,供起來做什麼?”
錢寧咧開大嘴跟著他一陣狂笑,然後問道:“金大俠,你的名諱如何稱呼?”
金玄白微微一楞,隨即説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多病,所以我爹替我取了個永安的小名,後來遇到我師父,認為我父親既叫永在,我豈能不避諱?於是替我取了玄白二字。”
錢寧高興地道:“永安很好呀!金大俠,為了感念你的成全,如果我跟牡丹成婚生子,就替他取名永安,以作記念,並且讓你作他的乾爹,我們結個親家,你説好不好?”
金玄白沒料到錢寧會來這一招,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吧!到時候我們就結個親家也無妨。”
他只當是個玩笑而已,不料錢寧真的把他的話當真,花牡丹嫁進錢家之後,不到一年便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果真取名錢永安。
由於金玄白的緣故,錢寧的宦途極為順利,一路累功升遷,做到左都督,執掌錦衣衞,正德皇帝對其之言,無不聽從。
而他的兒子錢永安則更是不得了,因為是金玄白的乾兒子,六歲便被封為都督,而花牡丹則被封為一品夫人。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説錢寧見到金玄白答應收自己未來的兒子作乾兒子,真是喜出望外,趴在地上就朝金玄白磕了個頭。
金玄白一把將他拉起,道:“錢兄,你這是做什麼?為何行此大禮?”
錢寧還未説話,只聽得有人道:“錢寧,你是不是輸光了銀子,想要打主意和金大俠借錢啊?”
金玄白循聲望去,只見朱瑄瑄緩步輕踱的走了過來。
錢寧一見朱瑄瑄,慌忙道:“金大俠,我去跟花姑娘説幾句話,馬上回來,你等我喲!”
沒等朱瑄瑄走近,他一溜煙的朝花牡丹而去,看來確實是不想和朱瑄瑄照面。
金玄白不知道錢寧為何會怕起朱瑄瑄來,詫異地望著他拉起花牡丹的手,向碼頭旁另端岸邊的柳蔭下行去,禁不住笑了笑,忖道:“錢寧這個人做事可真積極,僅僅遊了個湖,就跟船孃勾搭上了,還急著要成親,洞房還沒進,倒把兒子的名字取好了,好像他很有把握會生兒子似的……”
心念輾轉之際,只聽朱瑄瑄在身邊道:“金大哥,你在看什麼?”
金玄白道:“哦!沒什麼。”
他轉過身來,望著朱瑄瑄道:“你怎麼還留在這裏?怎不跟諸葛兄他們一齊走呢?”
朱瑄瑄道:“你答應帶我去找唐伯虎的,人沒找到就想溜啊?”
金玄白笑了笑,也懶得解釋。
朱瑄瑄望著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在閃爍的火把光芒映射下,照出臉上光影明暗分隔的模樣,雖然稱不上很英俊,更談不上瀟灑,卻另有一種懾人的氣勢。
尤其是他那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眸,深邃幽遠,讓人看了心悸不巳,直想望進裏頭去探視一番……
她經張永和朱天壽的再三遊説之後,心境已有極大的改變,原先對金玄白,她只有敬佩和畏懼的心情,並無其他,此刻卻又混雜著仰慕相愛意。
故此,當她看到金玄白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時,更覺得他渾身上下充滿著豪邁、英武的男子氣概,比起那些文人雅士來,要多了種威武的氣勢,而較之一般的江湖武人又多了份儒雅。
剎時之間,她幾乎都看痴了,眼中的神色愈來愈是温柔,心跳的速度亦是愈跳愈快……
金玄白見她痴痴地望著自己,眼波似水,一片迷迷濛濛,竟有熟悉之感,回想起來,這種眼神他好像在秋詩鳳和何玉馥眼中看到過。
金玄白忖道:“不會吧!這個刁蠻的郡主姑娘,竟然也會看上我?”
他可不知道像這種金枝玉葉的郡主,出生在優渥的環境裏,一向眼高於頂,對於所有的人都是頤指氣使,難得看上一個順眼的男人。
可是隻要讓她看上了,以她那種敢愛敢恨的個性,就會不計一切的去追求她的真愛。
她本來對金玄白並沒什麼意思,可是在張永點破了她的身份之後,不斷地暗示她,金玄白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此後的前途未可限量,希望她能放下身段,敞開胸懷的接納他。
而朱天壽則更是明著要她纏住金玄白,務必讓金玄白更加依附朝廷,為朝廷所用,而下生二心。
朱天壽雖未明白説出自己的身份,但是朱瑄瑄從張永等人的態度上,已隱隱可以猜測出他的真實身份。
只不過朱天壽既未説明,她出不能加以説破,以免引來殺機或其他料想不到的問題。
可是朱天壽為何要蓄意攏絡金玄白?並且還和張永、蔣弘武、諸葛明等人一搭一唱的説要奏請皇上封金玄白為武威侯,朱瑄瑄就猜不出是為什麼了。
她只知金玄白武功已臻化境,放眼天下難有幾個對手,或許就因為朱天壽賞識他的絕世武功,這才用盡手段加以拉攏吧!
至於她自己被朱天壽拿來當作攏絡金玄白的工具,朱瑄瑄則是渾然不覺,只是認為他們出於好意的要替自己的未來作盤算而已。
由於女性本能所致,以及絕不服輸的精神所驅使,當朱瑄瑄得知金玄白已有幾房妻室之後,她的心境有了極大的改變。這種改變是由好奇和爭勝心態驅使的,若是再加上男方的條件不錯,那麼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很快地落入愛的陷阱中而無法自拔。
為什麼“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能夠成立?它的基礎便是立在女子的好奇和爭勝的兩種心態上。
一般稍有姿色的女子,總認為自己魅力非凡,勝過別的女子,如果讓她結識一個花名在外的浪子,起先她會因為好奇而接近這個男子,因為她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有何魅力,竟能不斷的玩弄女性?
當這個女子接近這種花間浪子時,眼看他身邊聚集三、四個,甚至七、八個女子,她就會生出爭強鬥勝之心,施出渾身解數想要將他攫獲,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她總認為自己不會像別的女子一樣,被這個花間浪子給玩弄之後拋棄,總以為自己的魅力驚人,一定可以讓這個男子“改頭換面”,把全部的身心都奉獻給自己。
這種事自古以來層出不窮,它的結果只有兩個,一是那個壞男人終於回心轉意,從此金盆洗手、不再留連花叢,情歸妻子,永愛不渝。而第二個結果則是這個充滿自信的女人,仍然和其他的女子一樣,被風流浪子玩弄之後,棄如蔽屣。
放眼望去,前者居於極少數,後者要佔九成以上。
所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害死了世上多少有自信的美麗女子,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到時候後悔莫及就晚了。
奉勸天下美女,邁入情關之際,千萬三思,切勿中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的毒,一個風流浪子永遠是壞男人,絕不會因你而變好的……
金玄白不是個花叢浪子,他之所以擁有幾房妻室,完全是由長輩所決定的,而他之能得到秋詩鳳、何玉馥之垂青,是由於他超絕的武功讓她們由敬生愛。至於松島麗子、伊藤美妙、田中春子等人的糾纏,則完全是因為他是火神大將之徒,是伊賀流忍者們心中的少主。
由於權威和金玄白本身出類拔萃的條件,引發東瀛女子“借種”的積習,所以這幾個女忍者也將一縷情絲牽在金玄白的身上。
然而對金玄白來説,這種談情説愛的本事,他是一點都不會,他僅是憑著男性的本能慢慢地摸索而已。
故此他看到朱瑄瑄眼中出現那種神色,禁不住心中一陣迷惑,弄不清楚朱瑄瑄是不是也看上他了。
整理了一下思緒,他把這個意念摒除在外,因為他認為這個想法太過荒謬了,自己僅是一時的錯覺而已。
他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異態,問道:“朱公子,你在想什麼?”
朱瑄瑄“哦”了一聲,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不自覺的臉上泛起一絲暈紅,所幸火炬的火光昏黃,看不出她的窘態。
她笑了笑,問道:“大哥,你把那些湖匪都殺光了嗎?”
金玄白搖了搖頭,道:“今天殺戮已經太重了,我不想再殺人,所以嚇唬他們一下,就把他們嚇跑了。”
朱瑄瑄眼中閃出欽敬的神色,道:“大哥,你僅憑着一塊木板就能浮水而去,是不是少林派的‘葦渡江’輕功身法?”
她連叫了兩聲“大哥”,金玄白仍渾然不覺,笑了笑道:“我這種輕功身法是融匯了少林的‘登萍渡水’和武當的‘凌波渡虛’兩種輕功之長,另闢蹊徑,獨創而成的……”
朱瑄瑄知道他身兼數家之長,在武當和少林兩派之中的輩份極高,故此聽了金玄白之言,絲毫沒有驚訝,道:“大哥,你把這種輕功身法傳授給我好嗎?如果我練成了,就可以跟你攜手凌波而行,豈不是像神仙一樣?”
金玄白笑道:“你以為這種輕功好學啊?沒有十年以上的苦練,絕不可能練成的,你的根基太差,還是不要學的好。”
朱瑄瑄道:“大哥,我求求你啦!教我好不好?我一定肯吃苫,好好的練……”
金玄白皺了下眉,道:“你喜讀書、繪畫、音樂、練這個幹什麼?浪費時間而已。”
他見到朱瑄瑄嘟著一張嘴,忙道:“今晚回去之後,你好好的歇息,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見唐解元,請他收你為徒,教你繪畫,可好?”
朱瑄瑄高興地道:“謝謝大哥!”
她的眼珠子一轉,又道:“不過我也要跟大哥學武,非得把輕功練好不成。”
金玄白見她身穿男裝,卻又下自覺的露出女子之態,心想自己一時多管閒事,傳了仇鉞幾路槍法,就莫名其妙的成為仇鉞的記名師父。此刻又遇到了朱瑄瑄纏著自己要學輕功,若是再一心軟,只怕這位郡主會更糾纏不下去,自己豈不又收了個女徒弟?
想一想,自己才出師沒多久,就遇上這麼多的事情,連師父交待的事都沒辦,未來的兩個月還得作朱天壽的保鏢,哪來的時間可以收徒?
故此他一見朱瑄瑄靠了上來,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問道:“朱公子,那錢寧為何怕見到你,急著離開?”
朱瑄瑄笑道:“他當然怕我,因為我一見到他,就會糗他。”
看到金玄白一臉不解的神色,於是她把錢寧在新婚之夜未進洞房,卻招朋呼友的連賭一個通宵,結果一直賭到天光、錢光、然後賭者走光,於是搏得一個三光道人的綽號之事,説了出來。
金玄白不解地問道:“天光、人光、錢光是為三光,倒還有點道理,可是這道人一詞又有何玄妙?”
朱瑄瑄於是又把道人見面時,皆自稱“貧道”之事説了一遍,金玄白笑了笑,道:“和尚見到人也大都自稱貧僧,為何不説他是三光和尚?”
朱瑄瑄眼珠一轉,道:“傻大哥,你難道不知和尚是光頭,只有道士是蓄髮的嗎?”
金玄白“哦”了一聲,道:“錢寧這個人好賭成性,冷落了妻子,讓她在新婚之夜獨守,真是不該!”
朱瑄瑄道:“俗話説‘春宵一刻值幹金’,錢寧下珍惜新婚之夜,難怪他一夜狂賭下來,輸了足有二萬多兩銀子,據説連城裏的宅子都押出去了。”
“這個傢伙,真是該打!”金玄白問道:“他的妻子呢?豈不要恨死他?”
朱瑄瑄道:“據蔣大人説,錢寧的妻子頗為賢淑,自從成親之後,也一直遵守婦道,只不過他體質太弱,經常生病,僅替錢寧生了個女兒,便不再生育,於是一直要錢寧納妾,不過錢寧都不答應,拖了幾年……”
她笑了笑道:“不曉得這回他喝了什麼迷魂湯,一見到那個長得又黑又水的船孃,便看對了眼,一直纏在她身邊,僅僅一個多時辰就決定要娶她……”
金玄白道:“這叫一見鍾情,那個姑娘身體健壯,長得也不錯,只是皮膚黑了點,錢寧看上她,也有道理的……”
他見朱瑄瑄笑個不停,道:“你別笑他,有人説‘青菜蘿蔔,各有所好’,錢寧喜歡這種女子,自有他的道理。’他這句話還未説完,陡然聽到蹄聲急響,凝目望去,只見大路之上,五匹快馬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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