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山城小鎮有了片刻的寧靜。
平安客棧的小樓裡,由於加了兩盞燈,使得光線更亮了。
金玄白此刻已經換了沾上血跡的衣服,並且在田中春子的堅持下,替他抹了個澡。
在這段過程裡,齊冰兒始終坐在一旁,默默地望著金玄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不知她的心裡在想些開麼。
金玄白好幾次想要開口,卻被雙方之間的那份尷尬氣氛所影響,以致都沒開口說話。
換好衣服之後,他取過七龍槍,旋開槍身,拆解成兩截,然後找了塊乾布慢慢地擦拭起槍來。
齊冰兒是第二次見到他擦槍,望著他專注的神情,心裡似乎有種感動,暗忖:“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有時看來純樸魯直,如同未經世事的孩童,有時卻銳利老練,像是經驗豐富的江湖人,最奇特的還是他年紀輕輕卻身懷絕世武功,真不曉得他是怎麼練的?”
本來,當她在茅屋裡聽到九陽神君沈玉璞談起金玄白時,曾自豪地表示,憑著金玄白此刻的武功修為,就算玄陰聖母率同兩個徒兒聯手合擊,也不可能取勝。
沈玉璞當時所說的那番話,齊冰兒聽了之後是極不以為然,因為在她的心目中,玄陰聖母魏妍秋一身功力舉世無儔,連長白派的掌門九指仙翁馮通都讚不絕口,認為她足以列名武林十大高手之內。
故而齊冰兒當時雖沒反駁,卻對於沈玉璞之言不予置信,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認為那只是師父鼓勵徒兒的褒獎之語而已。
然而,當她親眼看見金玄白威風八面地力破天罡刀陣,僅出兩槍便將風雷刀張雲刺死,並且還單手將張雲的驅體掛掛在高舉的槍上。如此玄奧槍法,如此雄渾的內力,放眼天下,極目回顧,不僅她一向所熟識的人無法做到,就連她出身的師門,無論是師父風漫雲,抑或師叔風漫雪,甚至連師祖玄陰聖母魏妍秋一起算在裡面,恐怕也沒有一個人能在兩招內殺死神刀門的風雷刀張雲。
就憑著這份比較,齊冰兒立刻便衡量出金玄白和魏妍秋之間的武功高低了,也因此她對於沈玉璞在下午時分所說的那番話,予以絕對的肯定,不再加以懷疑了。
想起了金玄白的神勇,再想到了之前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解毒”經過,齊冰兒心裡一亂,許多紛雜的意念在腦海裡湧現,一時之間千言萬語想要對金玄白說,卻又不知要為何開口,只是怔怔地望著他,默然地不發一語,然而,望著他的眼神卻越發地柔和起來。
田中春子收拾好金玄白脫下的衣服和毛巾,似乎發現室內的氣氛太過沉悶,道:“齊姑娘,夜已深了,你要不要回房去睡?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齊冰兒“哦”了一聲,從沉思中醒了過來,應聲道:“你先去睡吧,我還有幾句話要跟金少爺說。”
田中春子望了專心在擦拭七龍槍的金玄白一眼,道,“少主,奴婢先回房去,等一下再過來服侍您就寢……”
金玄白抬起頭來,道:“不,你等一下。”
他把擦好的兩截槍身放入槍裡,伸了個懶腰,對齊冰兒道:
“齊姑娘,夜已深了,你還是先房去睡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不!”齊冰兒道:“有些話我一定要很你說清楚,不然我會整晚都睡不覺!”
金玄白麵上現出莫可奈何的表情,習慣性地抓了抓頭,道:“好,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齊冰兒看了田中春子一眼,道:“田春,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田中春子望著金玄白,等候他的指示,金玄白似乎明白齊冰兒要說什麼,他猶豫了一下,道:
“沒關係,田春是我師父義父的手下女婢,等於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了。”
齊冰兒想起不久前的那段“解毒”過程,田中春子這名女婢也都是全程參與,可見金玄白對她極為信任,若是自己堅決要她離去,只怕會意起金玄白的不悅,於是衡量了一下得失,她不再堅持要田中春子離開。
可是到底要如何啟齒才能明白地表現她心中的意念,卻使得她猶疑了一下,直到再三琢磨之後,她才開口問道:“金少俠,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金玄白沉吟一下,道:“師父在我出門之際,吩咐我要做幾件事,我打算用一年的工夫完成這些事,然後就可以快意江湖……”
“這是當然,”齊冰兒道:“槍神老前輩吩咐的事,身為弟子一定要全力以赴去完成,可是……”
她的話聲一頓,咬了咬紅唇,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事?”
金玄白一愣,問道:“你的事?你的什麼事?”
齊冰兒見他這種回答,心中非常不高興,跺了一腳道:“你是在跟我裝迷糊是嗎?”
金玄白說道:“咦,你不明說,我又怎麼明白你要我想些什麼關於你的事?”
齊冰兒嗔道:“你……你……”
田中春子明白她要說什麼,也清楚她是羞於啟口,微微一笑,道:
“少主,齊姑娘的意思是你要對她負責,不可以就此一走了之。”
金玄白摸了摸頭,不解地道:“我對她要負什麼責?”
田中春子道:“少主,人家是個黃花大閨女,清白被你所沾汙,還能夠再嫁給別人嗎?你當然要負起責任。”
金玄白道:“可是,我當時替她解毒,並沒有什麼不良的企圖,純粹是要救她一條性命……”
齊冰兒嗔道:“就算是為了救命,你也不可未經我的同意便毀了我的貞操,你說,我不找你負責,還能找其他人嗎?”
金玄白苦笑道:“你這麼說是賴上我了……”
田中春子見到他的表情,忍住了笑,道:“少主,齊姑娘就算賴上你,你也沒有辦法逃避。”
金玄白道:“可是我……”抓了抓頭,不知如何說下去。
田中春子道:“少主,齊姑娘不久前曾多次宣告,你是太湖王的女婿,言下之意,當然視你為夫了,看來這段姻緣是天所註定,你可不能逃避了!”
“屁的天註定,”金玄白道:“這還不是你所引起的?你卻要我承擔責任?”
他因為明白齊冰兒之所以中了春藥之毒,是由於田中春子所屬的忍者暗殺組織受了集賢堡少堡主玉面神才程家駒的委託,準備在擒下齊冰兒時,一遂程家駒的私慾。
豈知齊冰兒以玄陰真氣壓制住藥力發作的期效,竟在平安客棧看到了田中春子替金玄白的特別“服務”之後,引發起潛藏在心底的人性大欲,以致誘使春藥的藥效發作,終為黃河崩堤一樣地一發不可收拾,這才導致金玄白不得不出手相救……
故此歸根究底都是因為田中春子施放春藥所致,金玄白這才表示出心中的不滿。
然而齊冰兒竟不明白整件事的緣由,她聽到金玄白言下之意似要推卸責任,不禁傷心起來,嗔怒地道:
“金玄白,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漢?明明是你做的事怎麼怪起田姑娘來?好!你不負責沒關係,我這就去死,死了之後,你就不必負任何責任了!”
田中春子見她氣沖沖地站起,連忙將她攔住,好言相勸道:“齊姑娘,你坐下跟我們少主好好地談嘛,我們少主並沒說不負責任呀!”
齊冰兒泣然欲泣,抱著田中春子,道:“可是他,他……”
她一時之間,無法說不去,竟放聲哭了出來。
田中春子抱著她,不知要為何安慰她才好,只覺自己的立場非常尷尬,本來是奉組織的命令要擒下齊冰兒,卻在遇上火神大將沈玉璞之後,改變之前敵對的立場,不僅和集賢堡為敵,並且要保護齊冰兒,使得整件事顯得頗為荒謬而又怪誕。
她拍了拍齊冰兒的背,眼望著金玄白道:“少主,請你說兩句話吧!不然齊姑娘要去自殺了……”
金玄白為難地摸了摸腦袋,道:“齊姑娘,我金某人是一介山野草民,你卻是出身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不僅身份高貴,並且美貌聰慧,若是按照常理來說,能得到你的青睞,是我三生有幸,可是……”
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略一沉吟,這才繼續道:“可是我已有了三或四房的妻子,關於娶你為妻的事,若不問過師父,我是不能答應你的。”
當他說話時,齊冰兒已經止住了哭聲,仔細地聆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當金玄白誇獎她出身高貴,美貌聰慧時,她的心裡一陣歡喜,嘴角已經浮上笑意。
但是當她聽到金玄白說出已有三、四房妻室時,她的神色卻又轉為驚愕,難以置信轉過身去,望向金玄白,訝道:“什麼?你……你已有妻室?並且還有三、四房之多?”
金玄白點頭道:“是的,這都是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訂下的親。”
中國自古便有指腹為婚的事,更別說自幼由雙方家長替子女訂下婚約的事情了,所以金玄白這麼一說,齊冰兒倒是能夠了解。
反倒田中春子不大明白,問道:“少主,你的親事都是你師父所訂下的嗎?”
金玄白苦笑道:“不!這是我父親生前替我訂下的親,那時候我才四、五歲,根本什麼都不清楚。”
田中春子問道:“那……為什麼有三、四房之多?”
齊冰兒緊接著又問了一句:“到底是三房或者四房?怎麼你不說清楚?”
齊冰兒詫異地道:“天下怎麼會有這等稀奇的事?你不但沒有看過你未來的妻子長得什麼樣,並且連你令尊老大人當年到底為你訂了幾房妻室都不清楚?咦!這未免太奇怪了吧?”
金玄白不自覺地又抓了抓頭,道:“我知道這件事不但奇怪,並且還有點荒唐,不過,這是先父當年替我訂下的親,他老人家的遺命,無論為何我都會遵守,何況這件事也是我師父親口答應的,我更不能反對。”
齊冰兒想了一下,問道:“金少俠,請問你,為何你連要娶幾房妻室都不清楚?”金玄白道:
“你坐下,我慢慢告訴你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齊冰兒好奇之心極為熾盛,連臉上的淚痕都忘了擦去,連忙坐在圓桌前,凝神望著金玄白,準備聽這段有關她未來的奇特敘述。
金玄白想了一下說:“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是有五位師父,你所見到的那位師父,教我的時間最長,就等於我的父親一樣,而其他四位師父,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都先後仙逝。”
齊冰兒“哦”了一聲,道:“難怪你的武功會有這等高深的造詣,原來是經過五位明師的精雕細琢!”
她的話聲一頓,懷疑地問道:“可是武林中門戶之見極深,槍神武功蓋世,又怎會容許你改投入別人的門下?”
“我並沒有改投別人的門下!”金玄白道:“我是在很小的時候,便同時拜在五位師父的門下習藝,槍神只是我五位師父之中的一個而已。”
齊冰兒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道:“無論怎麼說,槍神老前輩能夠讓你同時拜其他四人為師,也證明他的心胸極為寬容,是一個了了起的前輩高人。”
金玄白聽她這麼說,笑了笑沒有表示意見,其實他後來聽沈玉璞的敘述,明白當年槍神、鬼斧,大愚禪師、鐵冠道長等四大武林高手,為了除去九陽神君沈玉璞,從山東一直追到了江蘇,千里迢迢的一路追殺,其間與九陽神君發生了大、小十七戰之多。
當年,這四個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可是九陽神君更是高手中高手,他們不屑聯手圍攻九陽神君,卻在單打獨鬥之下,全都不敵九陽神君,寧肯到後來,四人在負傷的情形下,終於共同認為要除去武林未來的大患,必須不顧江湖規矩,於是聚合四人之力,圍攻九陽神君,終於將沈玉璞擊傷,逃入靈巖山區。
九陽神君沈玉璞在入山後,發現了一座隱秘的山谷,準備入內潛能,卻又被槍神等人追及,於是五人在邊打邊逃的情況下,一齊跌落谷中深處,陷入一座地下洞穴裡。
他們五人在重傷的情況下,停止了互相殘殺,除了吞食所攜帶的本門丹藥療傷之外,便是找尋出路,然而那五位當代高手,當時卻都剩下不到一成的功力,雖然發現了出山之路,卻有十數丈的高崖所隔,無法施展輕功出谷。
所幸洞中有暗泉流過,並且谷中長了不少李樹,以及一些黃精山藥,這才讓他們沒有因飢渴而死。
這種情況直到樵夫金永在的出現,才獲得了改善,但是金永在縱然可以找到長索將食物及日用品吊放谷中,卻無力將五個人揹負著攀上高達十數丈的崖壁,所以那五位當代高手,仍舊只能困居谷中石室,無法逃脫出去。
九陽神君沈玉璞在五人當中年紀雖是最輕,武功修為卻是最高,他在自我療傷之際,復原的情況也比其他四人要快,以致槍神等四人始終無法達到要除去九陽神君以消弭武林劫運的宏願,直到時日一久,只得和平相處了。
當金永在的兒子金玄白出現時,這五個人全都疼愛有加,爭相要收他為徒,金永在眼見他們五人為了收徒之事大吵特吵,幾乎都要動起武來,於是便要求五人一齊將金玄白為徒兒。
就在那種特殊的環境和情形下,金玄白成為五個人共同的徒弟,並且由他們協商之下,排定課程,輪流施教。
由於當時五位高手都有終將葬身谷中的覺悟,故此沒有一個人藏私,全都將本身所學傾囊相投,希望能藉著金玄白他日的成就,延續他們在武學上的成就和生命,而金玄白天資聰穎,領悟力又強,體魄根骨都是五位高手所僅見的,所以把每一門的絕學都能融會貫通,使得五位高手極為歡喜。
這種歡喜中,卻又使得那五位高手感到萬分的遺憾,遺憾於不能親眼看到金玄白將來揚名於江湖。
有一天,當大愚禪師傳授達摩劍法時,見到金玄白手持竹劍使得有模有樣,便讚譽有加,因為以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能夠憑著大愚禪師演練一遍就領悟出六、七成,雖說功力不夠,創意無法發揮,但是那份聰慧和靈巧,也使得大愚禪師讚不絕口了。
當金玄白練完七十二路達摩法之後,大愚禪師將他摟入懷裡,取出手巾替他擦拭紅馥如同蘋果樣的小臉上的汗水,曾經無限愛憐地說:“小玄白,可惜你和尚師父從小就進入佛門,沒有取妻生女,不然我一定把我的女兒嫁給你做老婆。”
大愚禪師當時只是隨口說來,豈知這句話傳到其他四人的耳中,卻使得他們靈機一動,全都不甘心只做金玄白的師父,也要讓他成為自己的親人。
槍神楚風神當時便表示,自己離家時,媳婦已經懷孕,可能生下孫女,堅持要將沒見過面的孫女嫁給金玄白。
而鬼斧歐陽刺則說,他有一孫女正好三歲,匹配金玄白極妙,至於鐵冠道人雖是方外道士,卻在見到他們兩人爭相要將孫女嫁給金玄白時,也出來軋一腳,表示他俗家有一幼妹,嫁給華山白虹劍客為妻,當時育有一女,所以他要替外甥女訂下親事,將來一併嫁給金玄白。
這三位武林高手平時便是好友,但是為了要跟金玄白給親的事,幾乎吵得要翻臉,後來還是大愚禪師做和事佬,要他們各退一步,同意三女共侍一夫,這才結束這場爭端。
當金永在出現崖上,運送米糧食物吊下谷中,大愚禪師等人便將所決定之事以信函告知金永在,結果自然得到金永在的同意,於是金玄白就莫名其妙地訂了三房妻室。
而在槍神、鬼斧、鐵冠道長等三人在發生爭執之時,九陽神君沈玉璞正值閉關重練九陽神功,所以不知道這段插曲,等到他將九陽神功練第一重時,他獲悉整個經過,也表示要把金玄白收為女婿。
由於沈玉璞當時並沒有妻室,所以他在說出這個主張時,當場便遭槍神等人訕笑,不過沈玉璞並沒有辯駁,他僅是取得金永在的同意,便從此不發一語。
直到多年之後,槍神等四人和金永在先後去世,沈玉璞帶著金玄白攀著長繩出谷,定居在金永在的茅屋裡,這才向金玄白透露,他在入谷三年之後,便已演九陽神功第一重功力。
當時,他藉著在地室閉關的理由,曾偷偷地出谷三個月,結識了一個女子,兩人發生一段極為纏綿的愛情,但是沈玉璞不甘就此埋沒一生,決定要練回九陽神功,於是留下筆錢財,悄然離開那個女子,返回靈巖山的石洞裡。
沈玉璞曾對金玄白說,他離去的時候,那個女子已有身孕,如果她產下一子,則要金玄白與之結為兄弟,如果生下女兒,則要金玄白允諾娶為妻室……
金玄白麵對著齊冰兒的責問,想起這段往事,自己也覺得有點荒謬,因為他五歲時訂下的這四門親事,是在他懵懵懂懂的幼年時期,由父親和四位帥父所決定的,他連未來的妻子長得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而眼前的這位俏麗可愛的齊冰兒,卻是江南名人太湖王齊北嶽的獨生女,自己在一種特殊的情況下破了她的貞操,卻與她毫無盟約,更沒有經過雙方的師長同意,眼見她急於想要獲得一個名份,金玄白只有無奈地將自己的難處說了出來。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簡短地將自己自幼訂有三、四房妻室的事,大略地說了出來。
由於他的遭遇太過奇特,縱然他已經大部份省略,並且還隱去四位師父的名諱,但是因為故事太過曲折,仍舊使得齊冰兒和田中春子聽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開口說話。
金玄白苦笑了下,道:“這還不稀奇,最奇怪的還是我師父在我臨走之前,命令我要做一件不可能的事。
齊冰兒從恍惚中醒了過來,“啊”了一聲:“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你認為不可能做得到?”
金玄白抓了抓頭,道:“他老人家說,要我娶太清門門主漱石子的孫女為妾!”
齊冰兒兩眼睜得極大,駭然道:“太清門門主?你是說三十年前便已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漱石子?”
金玄白點頭道:“就是那個漱石子,我師父說,如果他有孫女的話,一定要我娶她為妾!”
齊冰兒倒吸一口涼氣,道:“金玄白,你師父瘋了不成?怎麼會出這個難題給你?”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齊姑娘你看我師父的樣子,像瘋了嗎?”
齊冰兒想起沈玉璞的模樣,搖了搖頭,卻不解地問:“可是他又為什麼會要你那麼做呢?想漱石子老前輩當年和劍神在武當論劍,雖說不分勝負,但是劍神高老前輩便曾說去門正氣無敵天下,稱許漱石子是天下第一人,你師父……”。
她急喘了兩口氣,睜大了眼睛望著金玄白,道:“金玄白,你師父不是槍神嗎?據我師祖說,槍神和漱石子是多年好友,他為什麼要……”
說到這裡,她似是想通什麼,嫣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你師父是在跟你開玩笑!”
金玄白心中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他謹守著沈玉璞的訓示,在沒有練成第七重九陽神功時;不願意揭露他是九陽神君之徒的身份,所以他聽了齊冰兒的話後,僅是搖了搖頭,道:“不管他老人家是不是跟我開玩笑,總之我已有那麼多位的妻子,此刻實在不能答應你,何況令尊那裡……”
“你放心!”齊冰兒說:“我爹最疼我了,只要我看上的人,他一定會答應的。”
金玄白凝目望著她,好一會才說:“你確定令尊會答應你做我第四或第五個妻子?”
齊冰兒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她強自鎮定,道:
“當然,是我心甘情願的,他反對也沒有用,何況我雖是你第五房妻子,卻是第一個跟你……那個的,比她們要領先一籌,反正你是幾房妻子一般大,我也沒吃虧。”
她在說完這句話時,臉上泛起紅雲,煞是顯得嬌羞可愛。
她大膽示愛,金玄白反倒有些招架不了,他為難地抓了抓頭,不知要怎樣回答才好。
齊冰兒笑道:“何況說起來,我雖然排名第五,卻是第一個認識你的,其他的四個姐妹們,你到現在是一個也不認得,衝著這一點,我就比她們要強得多了,除此之外,你還要納漱石子的孫女為妾。想一想,她若是進了門,還得叫我一聲姊姊,我就覺得有點飄飄然了……”
金玄白聽她說得如此輕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瞪大著眼睛,道:“你真是個怪物,做別人的第五個老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真弄不懂你是怎麼想的?”
齊冰兒瞄著身邊滿臉疑惑的田中春子一眼,抿唇一笑道:
“傻哥哥,只要能做你的妻子,別說前面只排了四個,就算排了十個,我還是願意的!”
她霍然站了起來,道:“田春,我想洗個澡,麻煩你看在我是你未來的第五位少主母份上,也替我好好的按摩一下。”
說完,她朝金玄白拋了個媚眼,像一陣風似的,旋身出了房外。
金玄白只覺她的笑容嫵媚,燦放似花,臨行那秋波一轉,更有風情萬種,不禁看得呆了,怔了一下,道:“喂!我還沒問過師父,是不能答應你的……“可惜齊冰兒已經走遠,根本沒有回答他。
田中春子看到那副傻傻的樣子,揚著嘴唇一笑問道:“少主,請問你,奴婢可不可以去侍候少主五夫人沐浴?”金玄白煩惱地抓了抓頭,道:“你去吧!讓我好好的靜一靜,想一想。”
田中春子笑道:“少主,婢子勸你不必多想了,若是你為這種事煩惱,只怕今後煩惱不斷,娶十個老婆都不夠……”
金玄白揮了揮手道:“去!去!你別在這兒添亂了!”
田中春子跪下行了個禮,道:“少主,婢子這就走了,請少主安心就寢,不必為齊姑娘煩心了。”
金玄白頷首道:“你好好的侍候齊姑娘,等她洗完了操,你也早點睡吧!”
田中春子應聲離去,金玄白掩上了門,想起田中春子所說的話,禁不住打了寒顫,忖道:“天哪!如果一個男人娶十個老婆,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擺得平?”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便覺一個頭兩個大,於是決定將這問題拋在腦後,坐在床上盤膝運功,不一會便到達人我兩忘的境界,進入寂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