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寒耳聽得石洞之內傳來一陣“冬……冬……”之聲,匆忙之下,無暇再作深思,一矮身,雙手抓牢石壁,翻身向巖外一沉,懸空的掉在洞口外的懸巖之上,籍著那懸巖旁邊的野草,他露出半個頭,正好把石洞之內的一切,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見那石洞的後右側地方,此時吊下一塊巨大的石門,自那石門正中,垂下一條銀光閃閃的軟梯。
申庚玄伴著一位身材十分高大魁偉,面色紅潤,濃眉碧眼,身著勁裝的虯髯大漢,自軟梯走入洞內,蕭劍寒目睹此人身材,就八成知道是那個在樓上現身的人,因此,不禁向此人多看了幾眼!
蕭劍寒這一看不要緊,越看他忽然覺得越面熟了!尤其對方的眼鼻唇眉,除了粗濃過人之外,那位置的排列與神情在蕭劍寒眼中,都有似曾相識之感!
這份道理,蕭劍寒一時之間到真想不明白,實際上,他與這個魁偉的中年人,根本素未平生,而他忽對此人有著似曾相識之感,到叫他心頭起了極大的震驚。他想不通究竟是什麼道理!
此時,申庚玄與那紫裝大漢,已然席地而坐,並且那中年大漢已自石洞的左側石壁上,打開了一個扇尺許大小的方洞,取出不少酒菜來,舉杯痛飲。
蕭劍寒看得暗笑道:“原來這兒還藏著不少酒萊,真是難為他們想得周到……”
申庚玄與那姓藍的大漢,正喁喁低語!
蕭劍寒此時由於全身重量均靠雙手攀在岩石邊沿,故而不敢隨意移動,也不敢妄提真氣,以翻上洞口附近。眼見兩人舉杯對飲,真似要作徹夜長談,可真把蕭劍寒弄的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不過蕭劍寒雖然處境很困難,但他卻細心的在聆聽著兩人的對答!
只聽得那藍姓大漢低聲道:“申兄,少林寺的大智依然不曾前來麼?”
申庚玄搖頭道:“少林二佛啟關以後,本堡連派三批高手,均鎩羽而歸,據紅紅公主相告,少林之事,要待明日會後,再行解決了。”
姓藍大漢冷哼一聲道:“崑崙呢?”
申庚玄長嘆道:“崑崙掌教失蹤後,已呈群龍無首之勢……”
藍姓大漢忽然截斷申庚玄的話道:“花叟鄭兄可已取得掌教了?”
申庚玄道:“鄭兄雖已收買了不少人心,但掌門人的令符,已隨‘醉叟’顏子陵失蹤,故而鄭兄一直無法正式就那掌門人之位!”
藍姓大漢皺眉沉思道:“申兄,我聽說在天機島你跟個年青人動過手,是麼?”
申庚玄聞言,似是呆了一呆道:“藍兄是指……”他話音一頓,半晌又道:“老朽在天機島與人動過手之事,藍兄弟怎會知道。”
藍姓大漢冷笑道:“申兄,以你的名頭,竟然吃敗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那自然很快的就會傳遍武林的了。”
申庚玄嘆息了一聲道:“老朽真是慚愧。”
藍姓大漢道:“申兄,那姓蕭的小子,是方夢卿的徒兒?”
申庚玄道:“不錯。”
藍姓大漢道:“兄弟聽說他是蕭遙兄臺的兒子,是麼?”
申庚玄道:“這……老朽不知。”
藍姓大漢道:“申兄果真不知麼?”
申庚玄聲音有點惶急的道:“老朽知道他是方夢卿的徒兒,至於他是不是你們武林四公子蕭大公子的哲嗣,老朽真的未曾問過。”
蕭劍寒聞言,心中大大一震,這藍姓大漢也是四公子之一麼?如果是,那他一定是排列第二的‘落星神劍’藍效先了。
蕭劍寒轉念至此,忽然暗自失笑,思道:“怪不得我看他有著似曾相識之感,感情他正是那藍彩雲的父親,他們父女的眼鼻之間,到是像得很……”蕭劍寒此刻也同時感覺到吃驚的是,這‘震天殿’的一切,似乎都操縱在藍家的手中……他心頭靈光一現,思道:“莫非這一切都是‘自在宮’的人在作怪麼?”
蕭劍寒越想越吃驚,他陡然間覺得這很有可能,因為,‘自在宮’的老主人,乃是自己外祖‘劍掌天王’戰豪的師兄。
蕭劍寒手心出汗,但他要咬牙把冷汗退回去,否則,汗沾岩石,一滑之下,就會將自己摔落那萬丈深淵之下了。
這時那藍效先哈哈一笑道:“申兄不要害怕,兄弟不會為了蕭兄的後代而對申兄有所不利的,不過,兄弟卻望申兄今後再遇上白馬蕭兄的遺孤之日,千萬不要再動手或是暗中算計他了。”
申庚玄道:“老朽記下了!”
藍效先這幾句話只把蕭劍寒聽得大為感激,他心想,到底是父執之輩,這位藍二叔到很關心自己。
他幾乎在心情激動之下,恨不得飛身攀上懸巖,來拜見這位當年父親的知交“落星神劍”,訴說自己父親被人陰謀慘害,而求他主持正義,以助自己報仇……不過,蕭劍寒並沒有這麼做。因為,就在此際,那木門打開了!“紅紅公主”戰柔柔閃身進了石洞。
藍效先,申庚玄全都站了起來,申庚玄似是對這位“紅紅公主”十分畏懼,神態之間。一派肅穆,並且還弓著身,哈著腰,大聲道:“參見公主。”
戰柔柔柳眉一揚道:“申老免禮。”
藍效先卻與申庚玄的神情迥然不同,他大步迎了過去,一手拉住了“紅紅公主”大笑道:“柔柔,古怪物打發走了?”這份親密的神態,叫蕭劍寒看著噁心。
但戰柔柔卻絲毫不以為忤。嬌聲笑道:“大哥,那古怪物被我舅舅拖去聊天去了,否則,恐怕今天也難以趕走他們了……”
藍效先聞言,先是一怔,繼而笑道:“冷老怪物也來了麼?”
戰柔柔道:“可不?也虧得他來了,大哥,你說是不是?”媚眼絲嬌,如慵可掬,這光景直看得申庚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藍效先朗聲一笑道:“不錯,咱們得感謝冷大舅才是。”話音一頓,又道:“柔柔,你把大姐的兒子怎麼處置了?”
戰柔柔道:“大哥,劍寒這孩子脂粉氣極重,我看他彷彿成不了什麼大器,咱們似是不必為他擔心了。”
這話聽在岩石之下的蕭劍寒耳中,頓時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為自己擔心,這擔心兩字的用意何指呢?蕭劍寒在心頭暗笑,你們居然早就在算計我麼?為什麼呢?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但至少。這已告訴了他,藍效先不可靠,自己的這位阿姨不可靠,說不定,正如古老所料,他們或許就是自己的對頭之一。
蕭劍寒這一日之內,發生的事,未免太多了點,是以,他在這一瞬間,抓不牢自己的主見……
藍效先這時已大笑道:“柔柔,當真那孩子脂粉氣很重麼?”
“紅紅公主”笑道:“你若不信,明兒見到他,你就明白了。”
藍效先笑道:“有幾分像蕭遙?”
“紅紅公主”笑道:“五分。”
藍效先道:“像不像大姐?”
柔柔低笑道:“也有五分。”
藍效先忽然目光之中掠過一絲怪色,大聲道:“柔柔,這麼說那孩子果真是蕭遙的兒子了。”
戰柔柔脆笑道:“錯不了。”
藍效先忽然掉頭向申庚玄道:“申兄,你跟他較量過了,這孩子武功究竟傳自方夢卿一人呢?還是別有門徑,得了什麼高明指教?”
申庚玄道:“老朽與他搏擊只有數招,但老朽相信,這孩子武功駁雜,不似由方夢卿一人所授……”
藍效先目光如電的逼住申庚玄道:“齊白鴻?”
申庚玄道:“可能。”
藍效先冷笑一聲道:“集武林二聖之長,這孩子造化不小。”
申庚玄忽而故作神秘的笑道:“藍兄弟,依老朽看,這孩子武技不止於此。”
藍效先聽得一呆道:“不止於此,還有別人的武功麼?”
申庚玄道:“如是老朽猜的不差,這孩子還得過“五步泥魂,催心老人”的傳授。”
藍效先似是對“武林二聖”的武功都不動容,但在聽得‘五步斷魂,催心老人’公冶弘的字號後,臉上神色竟是大變,失聲道:“真的麼?”
申庚玄道:“老朽自信眼力不差,何況,他對公冶老魔的‘五步斷魂針’根本視如無睹而且還口口聲聲叫那公冶弘為老哥哥,所以。老朽認為,此子與公冶必有關係。”
藍效先微微吃了一驚般道:“真的麼?”
申庚玄道:“老朽親眼目睹,自是錯不了的。”
藍效先還待追問什麼,紅紅公主忽地嫣然一笑道:“大哥,盤問這些事情多無聊啊,依我看,劍寒那孩子並不如申兄所說的那樣厲害,他大概被這孩子嚇住了。”
申庚玄道:“公主,屬下說的是……”
紅紅公主兩條柳眉一揚道:“申兄,你真的不識趣啊,明日就是武林大會,今晚要商量的事已經夠多的了,申兄,你也不怕亂人心意?”
申庚玄聞言,恍然大悟的笑了一笑道:“公主教訓的是……老朽果是老糊塗了……”話音一頓,突然煞有介事般向藍效先道:“藍兄弟,老朽還有事到賓館去一下,恕我失陪了。”一轉身就向那軟梯行去。
藍效先哈哈一笑道:“申兄,你要到賓館去麼?”
申庚玄道:“老朽正是要到賓館一行。”
藍效先道:“申兄,兄弟要麻煩你一件小事。”
申庚玄道:“藍兄弟有何吩咐?”
藍效先道:“申兄去至賓館以後,可否代兄弟告知那彩雲丫頭一聲,明天無論有什麼大事發生,都不許她出面管事。”
申庚玄笑道:“老朽遵命。”
手足並用,電疾自那軟梯爬上了洞頂門中隱去!蕭劍寒此時對藍效先可是起了莫大的疑心,他覺得此人外表豪邁,實則內心十分奸詐,否則,以他之形貌,憑什麼也搏取不了自己這位阿姨的歡心。
申庚玄一走,洞中的男女親熱得可就叫人看了肉麻,蕭劍寒不忍看下去,只好閉上了自己的雙目。良久,他沒有聽到一絲聲息,忍不住好奇的睜開了眼,驀地,他笑了,洞內已然失去了藍效先和戰柔柔的身影。
蕭劍寒思忖,他們一定回到閣樓之中去了,不過,他仍然不敢冒失的翻上懸巖,而是先行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確定了他們已不在洞中,這才閃身一躍撲進了洞,蕭劍寒目光內首先接觸到的,是那扇通往戰柔柔閨房的木門,此時已緊緊地關了起來,他第二眼所見,則是自那洞頂垂下的軟梯,依舊垂在原處,並未縮回洞頂。
蕭劍寒暗笑道:“這真是天賜良機了……”身形一閃,踏上了軟梯,就往洞頂翻了上去,爬上了洞頂,蕭劍寒不禁吃了一驚,原來這石洞竟然建在那離賓館不遠的懸巖之下。
蕭劍寒劍眉一聳,用極為驚人的身法,捷逾一隻飛鳥一般的自峭壁的邊沿,直往賓館的右面庭院之中落去。
蕭劍寒的身法,不能說不快,但是,他卻沒有料到的是這等夜半三更,這賓館的右面庭院之中,居然還有未曾入夢之人。
蕭劍寒身形甫告落地,頓時聽得有人喝道:“什麼人?三更半夜擅闖貴賓重地。”
蕭劍寒愣了一愣笑道:“原來這裡住的貴賓麼,小可真是冒失了。”
那發話之人冷哼一聲道:“閣下是誰?夜闖各派掌門駐軍重地究竟為了何事?”
蕭劍寒聞言,心裡想到,這倒好,自己闖到各派掌門人住的院子裡來了,看來又免不了費上一番手腳了。
他淡淡一笑道:“小可蕭風,因為深夜難以入寐,偶而誤入此間,多有得罪了……”話音一落,略一抱拳,就待轉身離去。
突然,左面又傳來一聲低喝道:“年青人,你這等來去自如的目中無人之態,只怕是用錯了地方了,今日如不交代明白,你就別想離去了。”
這人聲音好蒼勁,語氣雖不惡劣。但任誰也聽得出他話中之意,是何等的堅決,而且充滿了威脅恐嚇之意。
蕭劍寒在暗中皺了皺眉道:“尊駕要小可交代什麼,小可適才已然說明,實在因為夜深不寐,亂走亂撞,誤入此處。並且已向尊駕等人致過歉意,難道各位仍是不肯想信麼?”他這等說,乃是因為他已發現四周至少已有了十人,不過,蕭劍寒卻忽略了一件事,這些人就算再笨,他們也不會笨到相信蕭劍寒的這—番說詞!
其實,蕭劍寒這一番說詞,本就太不合常情,天下哪有半夜睡不著的人,竟會去飛簷走壁的亂闖。是以,蕭劍寒話音一落,身後立即響起一聲暴喝:“放屁,你這娃兒把老夫等人當成了什麼人?竟會相信你這等騙人的話,左右,與老夫掌燈!”
這人不但氣大粗宏,而且說話時氣勢也十分驚人,他那“掌燈”二字甫出口,只聽得一陣打燃火摺子聲響起,這座大小約有十丈方園的天井,竟是在四周站了老老少少不下十多人!
這些人中,他有幾個認識的,比如花叟鄭玄明,丐幫的“白驢醉乞”呂心佛,“秋水山莊”的二莊主“射月追魂”司徒朗,“不死城”的“南方行者”智遠禪師,以及,那“寒濤山莊”的二莊主“降魔煉士”辛士奇!
可是,蕭劍寒的面貌,卻是令他們認不出!
此時,燈光一亮,那發令掌燈之人,朗聲一笑道:“老夫道是什麼高明人物,原來是個小廝!”
口氣中一派不屑之意,蕭劍寒無所畏的打量了此人一眼,敢情此人乃是一位身軀魁偉的紅髮老叟!
蕭劍寒彷彿聽過武林中有著這形貌之人,只是一時之間蕭劍寒想不出此人名號!
他眉頭一皺道:“尊駕是什麼人?”說這話似是大大傷了那老者的自尊!
只見這位身軀魁梧的錦衣老者雙目暴睜,怒道:“無知鼠輩,你連老夫的名號都沒聽說過麼?”
蕭劍寒心中暗道:“這老傢伙暴躁得很。”但他口中卻是笑道:“小可孤陋寡聞,果是不知尊駕是誰?”
紅髮老人冷哼道:“老夫裘元皓!”
是裘元皓?蕭劍寒心中暗道:“原來是崑崙二叟之一。”他心中自是失笑,口中卻是莊重的應道:“原來尊駕是‘劍叟’!”
那紅髮老人聞言似是一喜道:“娃兒,你明白了麼?”
蕭劍寒道:“小可到是明白尊駕是誰了!”
“劍叟”大聲道:“娃兒,你既知老夫是誰,還不給我跪下領罪麼?”
蕭劍寒聽得心中直笑,他發現這位‘劍叟’裘元皓倒不失是一位直心腸的人,比那“花叟”鄭玄明為人好得多,是以,他淡淡一笑道:“裘老,小可並無過錯,為何要下跪領罪?”
“劍叟”濃眉一揚道:“娃兒,你夜闖重地,還說無罪麼?”
蕭劍寒笑道:“小可縱有不對,適才業已向各位致過歉意了。裘老這等盛氣凌人,莫非是要小可給你磕頭麼?”
“劍叟”哈哈一笑道:“娃兒,老夫只要你磕頭已是十分客氣了!”
蕭劍寒也哈哈一笑道:“如是小可不肯呢?”
“劍叟”似是料不到蕭劍寒在知道自己名號後,居然有這般大膽,頓時怒喝道:“你敢!”
蕭劍寒笑道:“小可瞧不出有什麼不敢。”
蕭劍寒話音甫落,那“劍叟”已霍然變色喝道:“大膽……”
喝罵聲中,身形一躍而前,舉手就給蕭劍寒一個耳光。
在“劍叟”心中,這個耳光不過教訓教訓這個後生晚輩。並不曾有傷人之意,但他卻不知道,他此時遇到的對手,是曠古絕今的一代奇才,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
“劍叟”一掌拍出,但覺眼前人影一花,那個小廝模樣的年青人,居然在自己手下避了開去,這一下可把“劍叟”惹火了,厲喝一聲道:“好哇,娃兒原來很有幾手……老夫倒是走了眼了,哈哈……老夫可要狠下心來了。”
怒叫未已,雙掌已連環攻出七招,蕭劍寒沒有還手,他不敢過分引起分列四周,身為一代宗師的各派掌門人的怒意。故而在一片掌影之中,他只是仗著身法閃避。
這時,圍在四周的高手們,全都為之變色。
“劍叟”一連猛攻,居然未能迫使那小廝還手,可見得小廝一身功力之強。真似高過了自己,僕役如此,那小子的主人還了得麼?
站在“白驢醉乞”身旁的一位白髮陀頭,忽然皺眉道:“呂施主,這位小施主的來歷可疑啊!”
呂心佛此刻正在尋思,這個小廝舉動怎麼那等眼熟,但他仔細瞧對方的臉貌時,卻又根本不識!
白髮頭陀話音一頓,呂心佛不禁笑道:“行者說的是,這位小友的來歷果然可疑得很……”敢情這白髮頭陀乃是威鎮武林的高手,“峨眉”的“護法二伽藍”之中的“白髮頭陀”石行者。
石行者低聲道:“呂施主,瞧這小施主的身法,好似是……”石行者好似有什麼顧忌般而未把下面的話說完。
呂心佛一笑接口道:“行者可是瞧出這位小友的身法,頗似“武林二聖”中的“天心赤杖叟”齊老的‘迷蹤化影’麼?”
石行者合十道:“老衲不敢唐突齊老。”
這和尚話中之意,似是不相信那蕭劍寒是齊白鴻的弟子,因此才會說出這等不願唐突齊白鴻的話來。
呂心佛道:“行者心意到是與老朽有些相同,此人如是齊老弟子,只怕他不會這等打扮,充下役人了。”
石行者身旁另一位身披大紅袈裟的老僧忽然雙手合十道:“石師弟和呂施主此言,恕老衲不大同意。”
石行者聞言,只是合十一笑,呂心佛卻低聲道:“上人,莫非以為此人真是齊老門下之士麼?”
虯髯老僧笑道:“灑家正是這等想……”
這時,天井中忽然傳來“劍叟”一聲怪笑,接著兩條人影倏告分開,蕭劍寒十分灑脫的含笑而立!“劍叟”裘元皓卻是滿面通紅的,直在喘氣,明眼人不問可知,這“劍叟”吃虧。一下可把院裡的人,全部驚得既呆又愣了!
虯髯老者突地向呂心佛道:“灑家去探聽一下這位小夥子的來頭……”話音未已,紅光一閃,人已走到天井之中!
“小施主,酒家合十。”這位面似粗魯的和尚,到是有禮的很!
蕭劍寒淡淡一笑,抱拳道:“不敢,小可還禮,敢問大師有何見教?”
虯髯老僧宏聲一笑道:“灑家智光,人稱‘赤衣上人’小施主可聽說過?”
蕭劍寒心中忖道:“這和尚原來是“峨眉”護法二伽藍中的“赤衣上人”?那麼站在呂心佛身旁的,一定是另一位護法“白髮頭陀”了。”他心中在想,口中卻道:“大師乃是峨眉高僧,小可自是早已聞名了。”
“赤衣上人”聽得哈哈一笑道:“小施主過獎了。”
話音一頓又合十道:“灑家適才一旁靜觀發現,小施主適才所施展的身法頗似“天心赤杖叟”齊老施主的‘迷蹤化影’,不知小施主與齊老施主怎麼稱呼?”
“赤衣上人”這麼一問,可把蕭劍寒心中問得暗暗著急,他不便照實回答,因為眼前這兒有五個是他相識之人,他如是自承是齊白鴻的徒兒,那不只是說明了自己是誰,尤其對呂心佛而言,這位丐幫長老很快就會發現自已是蕭劍寒了,倘如呂老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則自己與古老串演的這幕假戲,就整個的被揭穿了。
蕭劍寒一時之間,竟是愣在當地。
“赤衣上人”等了一會兒,未見蕭劍寒回答,笑道:“小施主,你為何不回答灑家問話?”
蕭劍寒被“赤衣上人”這一催可催出主意來了,他索性裝作不解的笑道:“上人所說,小可實是不解。你叫小可怎麼回答呢?”
“赤衣上人”怔得一怔道:“怎麼?小施主你不懂老衲所問?”
蕭劍寒笑道:“小可才多大年紀,自是無緣見過‘武林二聖’了。”
“赤衣上人”被他問得呆了一呆道:“如此說來,小施主適才的身法不是‘迷蹤化影’了?”
蕭劍寒一笑道:“是與不是,小可自己並不知道。”
他這一回答,可把‘赤衣上人’越聽越糊塗。
老和尚皺皺眉,乾笑道:“小施主大名,可否見告?”
蕭劍寒笑道:“小可蕭風。”
在旁的各派長老聞得蕭劍寒報出名姓,無不面面相覷,對這“蕭風”二字,陌生得沒有一個人知道!
“赤衣上人”更是失聲道:“小施主的名號灑家陌生得很。”
蕭劍寒大笑道:“小可乃是一位替人拉馬點燈的小廝,各位身為一派長老的高人,自是不會聽說過小可姓名的了。”
“赤衣上人”雙目一閃,正要說話,忽然有人大叫道:“小施主自稱乃是僕人,那你的主人是誰?”,這說話的人乃是一位五十左右的道長!
“赤衣上人”聞言,厲聲道:“玄靈道長說的是,小施主的主人是誰呢?”
蕭劍寒目光在那身為武當七劍之一的“玄靈”道長身上一轉,笑道:“小可的主人名叫蕭劍寒。”
蕭劍寒三字一出,院內各派長老無不為之變色。
“射月追魂”司徒朗,“降魔煉士”辛士奇二人,好像閃電般同時搶出,一左一右拉起蕭劍寒道:“小兄弟,蕭劍寒老弟現在何處?”蕭劍寒目睹這兩位老人的神態,心中大為感動。但他卻不能露出聲色,只是裝作無所畏的笑道:“小可的主人已於昨日抵達此間,此刻可能正在後宮之內盤桓呢?”司徒朗雙目暴睜道:“小兄弟,你能去把蕭兄弟請來麼?”蕭劍寒聞言,心中失笑,暗道:“這兩位莊主真是天真得可愛。”但口中卻十分為難的道:“小可的主人既巳去了內院,只怕不到明日大會之上,是不會出來與各位相見了!”
司徒朗聽得雙眉一皺!
辛士奇卻朗聲笑道:“司徒兄,蕭少俠既來,咱們也不必急在一時了。”掉頭向蕭劍寒道:“兄弟,老夫等不知你是蕭少俠的貴介,適才如有冒犯,尚請小兄弟莫要掛在心上才是。”
蕭劍寒淡談一笑道:“小可深夜打擾各位,心中實是不安,各位既是不曾見怪,小可已是感激不盡了……”話音一頓,抱拳向“劍叟”道:“裘老,請恕小可冒昧。”“劍叟”聞言訕訕一笑道:“小兄弟的武功過人,老朽適才是自討沒趣,小兄弟如是再說容套之話,就更叫老朽無地自容了。”
這時,呂心佛大步走了過來笑道:“小兄弟,你那主人獨自前來的麼?”
蕭劍寒知道這位丐幫長老問話的意思,笑道:“小可的主人是由丐幫首席大弟子‘青杖無常’方天和“捨死忘生”古不怪老人陪同而來。”
呂心佛聞言大笑道:“怎麼,古老也重踏紅塵了,小兄弟,這是真的麼?”
蕭劍寒笑道:“小可與古老同路而來,自是不會錯的了!”
呂心佛目光在“花叟”鄭玄身上一轉,忽地仰天大笑道:“天道不孤,武林中的奇人異士尚未死盡啊。”
此時那位“白髮頭陀”忽然大步走來,笑道:“呂施主,這位小兄弟入內一敘可好?”
呂心佛瞧瞧蕭劍寒道:“小兄弟,行者相邀,肯否賞光呢?”
蕭劍寒知道自己,一旦答應入室內一敘,呂心佛,司徒朗,乃至智遠禪師都會把自己的本來面目瞧破!
為了不讓自己等人的計劃受阻,他只好搖頭道:“夜已四更,小可還得回去照料明日主人所需之物,請恕小可不能奉陪各位長輩的了……”
蕭劍寒話音未已,雙手抱拳一揖,竟是閃身飛起,橫躍三丈,幾個起落,就走了個沒有蹤影。
呂心佛等人連話都來不及講,就已經找不到蕭劍寒的人影,彼此相顧,只好既驚又羨的苦笑不已。
××××××
蕭劍寒可沒再進內院,他直奔賓館的那座小樓之內,小樓上靜悄悄的,郝嬌嬌,方必正顯然已入睡了,就在他拉開自己那間房門之際,突然,他覺出一絲危險的信號,本能的鬆手,向後躍退三尺!
一聲輕笑,從他的臥室中傳出。
蕭劍寒皺起了眉頭,心想,這是女人的笑聲,莫非是赫嬌嬌跑到自己房裡來了?他怔了一怔,低喝道:“房裡是哪位姑娘?”
房裡又是一聲輕笑,緊跟著,一個苗條的身影,已推門而出。那身鮮紅的衣衫,在走廊的油燈下顯得很刺眼!
蕭劍寒呆了一呆道:“是娟兒姑娘麼?”
敢情這紅衣少女是那藍彩雲的侍女娟兒!
娟兒聞言笑道:“蕭風,我家小姐請你去一下!”
蕭劍寒皺眉道:“你們家小姐找我?”
娟兒道:“可不,我已經在你房裡等了半個更次了!”
蕭劍寒聞言暗道:你擅自闖入別人房中,我還沒有怪你,瞧不出你到會怪起我來了,真是豈有此理。但他口中卻道:“姑娘可是認為兄弟回來得太遲麼?”
娟兒道:“半夜三更,不肯回房,誰知道你在外面乾的什麼好事?喂,我們家小姐還在等你呢,你走不走?”
蕭劍寒搖頭笑道:“怎麼,姑娘可是覺得有些不耐煩了麼?”
娟兒冷笑道:“若非小姐找你,我一輩子也不會去等一個男人的。”
蕭劍寒失聲笑道:“姑娘,我可沒有叫你來等啊。”
娟兒嘴一嘟道:“蕭風,你走不走?”
蕭劍寒笑道:“這……兄弟此時很累了。”
娟兒聞言一呆道:“你是什麼意思,累又怎麼樣?”
蕭劍寒笑道:“太累了,自然是要睡覺了。”
娟兒怒道:“那我們小姐還在等你,你不曉得麼?”
蕭劍寒笑道:“知道,但兄弟很累,明天去不行麼?”
娟兒兩眼一瞪道:“我們小組要你去,你還敢說很累。”
蕭劍寒笑道:“怎麼,稱們小姐難道還不許人累麼?天下哪有這等道理?”
娟兒變色道:“你去不去?”
蕭劍寒道:“你們小姐一定要我去麼?”
娟兒道:“小姐如不一定要你去,又何必半夜三更的叫我來找你?”
蕭劍寒笑道:“奇怪,你們小姐找我這個人去幹麼?”
娟兒道:“誰曉得,大概有什麼事要轉告你們公子吧。”
蕭劍寒心中失笑,但他正色道:“姑娘,看來我是非去不可了?”
娟兒道:“你敢不去麼?一個小廝,能蒙我們小姐看得起,找你去講話,真活該是你前界修來的福份,你還不走?”
蕭劍寒笑道:“好!好!我去就是,姑娘你別拉拉扯扯的。”
敢情娟兒已經在用手拖他了。
蕭劍寒的話音頓了一頓又道:“該睡覺的人,最好是睡覺,我自己照顧得了自己。”
蕭劍寒在跟娟兒對答之時,早就發現方必正和郝嬌嬌的房中有了動靜,所以,他才遞過去這麼一句話,但是,娟兒卻聽不懂。
她一愣道:“蕭風,你在說什麼?”
蕭劍寒笑道:“沒什麼?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他故作焦急的又道:“姑娘,你來等了不是半個多更次了麼?”
娟兒一嘟小嘴道:“還說呢,把人等的都急死了。”
蕭劍寒道:“娟兒,連你都等急了,你們小姐不是更急了麼?咱們少說話,還是快一點去見你家小姐吧。”
娟兒聞言,果然大為著急的道:“是啊,小姐一定急壞了。”竟然出手把蕭劍寒拖下樓去。
××××××
藍彩雲是住在蕭劍寒等人樓下的三間雅室之內,居中的一間,是藍彩雲的睡房。
娟兒拉著蕭劍寒的手走到門口,嫣兒已迎了上來道:“小組等的急壞了……你們還不快!”一轉頭,已經搶先跑進了屋內。
蕭劍寒瞧的在心中暗笑不已,忖道:“這位姑娘半夜叫丫環們來找我,不知又為的什麼事?”
莫非她已知道我們一行要與“震天殿”作對?莫非她已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此間的幕後指揮之人呢?蕭劍寒心中想著人已在娟兒的推推送送下走進了房內。
一盞銀燈,照得這間閨房,亮如白天。藍彩雲收拾得十分整潔的坐在房內八仙桌旁,桌上,有四碟冷菜,八碟小菜!一壺酒,兩付碗筷,她似是在等什麼人來共飲呢!
蕭劍寒跨進屋內,立刻躬身打千道:“小的蕭風見過藍姑娘……”裝的很像,也很有分寸!
在蕭劍寒的想像中,藍彩雲是可能要自己代他去約請郝嬌嬌來此一晤,但是,他說完話之後,耳中卻聽得撲嗤一笑。蕭劍寒覺出不對,藍彩雲有什麼好笑的呢?轉念一想,他抬起了頭,觸電一般,他碰上了藍彩雲的一雙妙目!那眼睛充滿了笑意,也充滿了一份隱藏的歡愉。
蕭劍寒道:“小的是奴才身份,姑娘你……”蕭劍寒一驚之下,連忙低首道:“姑娘叫小的來不知有何差遣?”
藍彩雲一笑的慢慢地道:“妾身請你來小坐片刻,並且備有酒菜,想與蕭兄作徹夜之談。”
蕭劍寒聞言,頓時一怔道:“這……拆殺小人了,姑娘,小的沒有這個膽。”他當然要裝下去。
藍彩雲道:“蕭兄可是見外不肯麼?”
蕭劍寒道:“小的乃是奴才身份,姑娘你……”
藍彩雲咯咯一笑道:“蕭兄,你坐下來可好?”
蕭劍寒道:“姑娘在此,哪有小的座位……”
娟兒此刻在旁也驚得瞪大了眼,她可沒想到自己小姐是要跟這個臭跟班的喝酒。
蕭劍寒自謙不敢就坐這到正合娟兒的心意,忙道:“小姐,你乃千金之體,這蕭兄弟不過是蕭公子的一個小廝,怎可與小姐平起平座……”
娟兒話音未已,藍彩雲已低聲喝道:“住口,娟兒,這兒已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娟兒被藍彩雲罵得一愣?
多少年來相處,自己這麼挨駕真今兒是頭一遭了,一時之間,不但娟兒呆了,連嫣兒也為之一驚。
蕭劍寒這時卻接口道:“娟兒姑娘說的是,在千金小姐之前,哪還有我奴才的座位。”
藍彩雲嫣然一笑道:“蕭兄,你難道真要我明說麼?”
蕭劍寒大驚道:“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藍彩雲笑道:“蕭兄心裡應是明白,你臉上雖塗有易容之物,說話的聲音也故作沙啞,可是,你的氣質卻不是個奴才。蕭兄,只怕稍稍明眼之人,就知道蕭兄不是個平凡人物……”
蕭劍寒臉上神色大變道:“姑娘是在說笑話了。”
藍彩雲咯咯笑道:“蕭兄,妾身並未說笑,那位此刻在樓上安睡的蕭劍寒,依妾身看來,八成還是個女流之輩假扮的呢。”
蕭劍寒聽得出聲道:“姑娘看出來了……”話音出口,蕭劍寒就發覺自己漏了!
果然,藍彩雲笑道:“蕭公子終於承認了。”一回頭向娟兒嫣兒道:“給公子看坐。”
此時,娟兒嫣兒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原來他們雖也瞧著蕭劍寒氣質不凡,但總有一種看上去不過是個奴才的感覺,但此時一經小姐指明,他就是真的蕭公子,在它們眼中,蕭劍寒彷彿立即脫胎換骨,連一舉一動都覺得可愛了。
是以,藍彩雲話音一落,兩女立即搶著上前巴結他,一個拉開座位,一個忙著斟酒,夾萊。
蕭劍寒無奈的搖搖頭,坐定道:“想不到區區居然未能逃得過姑娘法眼……”
藍彩雲笑道:“公子,如果扮你的不是個女流,妾身可也就永遠也猜不出來了,可惜,公子找替身之時,竟找了個女的,故而我們女人看女人就容易得多了。”
蕭劍寒聞言,心中大大一震。
他脫口問道:“姑娘這話是真的麼?女人可以瞧出假扮男人的女人來麼?”
藍彩雲道:“當然。”
蕭劍寒皺眉道:“這麼說,那紅紅公主也會瞧得出來了。”藍彩雲道:“如是妾身料的不差,公主也會睢出來了。”蕭劍寒皺眉道:“姑娘,你能告訴區區你是怎麼瞧出來的麼?”
“指尖,鬢角,喉結,眼波,有這四個地方,妾身怎會瞧不出來的呢?那位假份你的姑娘,一切都得象,但忘了掩飾沒有喉結的頸子,和太以尖細的十指,以及偶而側目顧盼時的眼神太以流轉,太以纖細,這不是很夠叫人看出,她不是男人麼?”蕭劍寒聞言長嘆一聲道:“姑娘說的是,區區此刻也覺得赫嬌嬌太忽略了。”藍彩雲聞言笑道:“怎麼,那假扮的公子果然是‘赤衫鬼女’麼?”
蕭劍寒點頭道:“可不。”
藍彩雲笑道:“真是難為她能扮得那麼像。”
蕭劍寒道:“姑娘即能識破,那又算什麼份得像。”藍彩雲道:“公子,赫嬌嬌之所以能被妾身識破,與她扮像毫無關係,只因為她是女人,所以無法遮掩那些缺點。”蕭劍寒心中此刻十分不是滋味,聞言道:“姑娘差人找區區來晤,不知為何見教?”
藍彩雲道:“公子不肯以真面目見人,可是有什麼隱衷?”
蕭劍寒皺眉道:“區區深感此事不便說出,尚請姑娘見諒!”
藍彩雲笑道:“公子之事,與‘震天殿’有關麼?”
蕭劍寒目光一轉道:“姑娘可否不再過問區區私人之事呢?”
藍彩雲道:“公子是怕妾身洩漏公子的機密麼?”
蕭劍寒搖頭道:“那到不是,只是……”
他忽然長嘆一聲道:“區區身負血海深仇,是以一言一行,不得不特別謹慎,姑娘想必不會強人之難吧?”
藍彩雲道:“既是如此,妾身不再過問就是。”
蕭劍寒聞言笑道:“多謝姑娘關懷。”
藍彩雲嫣然一笑道:“公子,天已四更,喝點酒也可稍卻寒意。”說著,舉起桌上酒杯,向蕭劍寒敬酒。
蕭劍寒本想告辭回房,但忽然想及,那藍效先父子均已抵達之事,心中竟起了一個從藍彩雲口中探聽一些有關他們祖孫三代,為何竟未同道而來的緣故之心……於是,他舉酒與藍彩雲對飲!並且含笑道:“姑娘,聽說令尊也來到‘震天殿’,不知姑娘見過沒有。”
藍彩雲道:“沒有,但家父已經差人見過妾身了。”
蕭劍寒心想,他總算沒有裝佯騙我,但口中卻道:“姑娘,令尊住在何處?”
藍彩雲笑道:“家父行蹤,妾身向來不敢過問,眼下家父是否就住在賓館之內,恕妾身無法向公子說明了。”
蕭劍寒不覺吃了一驚,不自覺的向四周看了一眼道:“令尊會住在賓館麼?”
藍彩雲道:“公子,父親是否就在左近,妾身並不知道!”
蕭劍寒心想,尊大人此刻恐怕已與那紅紅公主在溫柔鄉中取樂了!但是,他口中又怎能說得出來,只好一笑道:“姑娘,令祖呢?也來了麼?”
藍彩雲聞言似是一怔道:“公子,莫非你有所發現麼?”
這話問得蹊蹺。
蕭劍寒心中忽然明白,這藍彩雲對他的父親和祖父的所行,並不如自己心中所想,一點也不知道。
他心中一動之下,立刻提高了警覺,笑道:“姑娘,區區只是聽人述及令祖父也曾現身。”
藍彩雲道:“什麼?誰說的?”
蕭劍寒吃了一口菜,笑道:“申庚玄。”
藍彩雲笑道:“你認得申二莊主麼?”
蕭劍寒聞言,本想說認識,並且還可以藉此機會分化他們的關係,使申庚玄失去性命,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留下申庚玄,也許自己正可以從他身上追尋其他的線索,是以忽地搖頭大笑道:“姑娘,那申庚玄與區區有仇,並且曾與區區拚過一場。”
藍彩雲聽得笑道:“申二莊主與公子有仇?”
蕭劍寒笑道:“申某之子,喪身家師手下,故而他把這筆仇恨記在了區區身上,那北海天機島路上曾暗算過區區一次。”
藍彩雲微現驚容道:“他暗算公子麼?”
蕭劍寒笑道:“申庚玄以他那成名的暗器‘血魂刺’暗算過區區。”
藍彩雲聞言,花容失色道:“公子,‘血魂剌’乃是武林絕毒之物,公子如是被申二莊主算計,只怕……”說到此處,忽然發覺不對。
倘若蕭劍寒被申庚玄暗算,他此刻又哪有命在,蕭劍寒既然未曾喪命,則顯然申庚玄暗算未能得手。
藍彩雲一念及此,立刻住口不語。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想必不信區區所說,申庚玄曾以那‘血魂刺’暗算區區麼?”
藍彩雲笑道:“妾身聽說‘血魂刺’中人無救,公子若真遭那申二莊主暗算,此刻又怎能安然無事呢?”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姑娘想的是常人之情,區區與他們有所不同,故而申庚玄雖是暗算得手,但並不能傷得了區區。”
藍彩雲一笑道:“公子可是煉得‘金剛不壞體’麼?”
蕭劍寒笑道:“區區沒此能耐。”
藍彩雲道:“公子既末煉就金剛之體,怎的不懼怕那血魂刺之毒呢?”
蕭劍寒笑道:“姑娘,那申庚玄雖是暗算了區區,但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迫其獻出解藥。”
藍彩雲恍然笑道:“原來公子是有備於先了。”
蕭劍寒笑道:“姑娘太看得起區區了,其實,區區只不過當機立斷,忍了皮肉之苦,硬行制住了老魔頭而已。”
藍彩雲笑了一笑,低聲道:“公子,那申二莊主既然與你有仇,他又怎會告訴你家祖業已抵達‘震天殿’之事呢?”
蕭劍寒笑道:“姑娘,申庚玄並未告訴區區,有關尊祖業已抵達之事,是申庚玄向那紅紅公主述說時,剛好被區區所見了而己。”
藍彩雲再度變色道:“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蕭劍寒目見藍彩雲的臉色,心中一動,想道:瞧她這等緊張神態,想必這‘震天殿’與她全家的一切勾當,她都有所知了!
蕭劍寒牙一咬,心中作出了一個決定,他要從藍彩雲身上下手,查出藍效先與紅紅公主的陰謀。是以,藍彩雲話音一落,他立即笑道:“姑娘,這些事只怕姑娘全已知道,用不著區區在此多講了。”
藍彩雲被蕭劍寒這話說得粉臉一紅,她低聲道:“公子,妾身極少探尋家父之事……”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是區區多心了。”
藍彩雲道:“公子,妾身說的是實話。”蕭劍寒道:“姑娘,區區已然相信了。”頓了一頓又道:“姑娘,有一件事,區區不知道該不該說了出來?”
藍彩雲低聲道:“公子有什麼話,何妨說出。”
蕭劍寒笑道:“姑娘,令尊與紅紅公主的事,姑娘知道麼?”
藍彩雲玉面飛暈的點頭,但是她沒有說話。
蕭劍寒知道,女孩子家,八成是對這種事很害羞!因此他目光一低道:“姑娘,你可覺得‘震天殿’中的一切,與姑娘家中的自在宮都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呢。”
藍彩雲低聲道:“公子,這些事妾身無從過問的。”
蕭劍寒大笑道:“姑娘說的是。”
藍彩雲忽地一笑道:“公子,妾身也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蕭劍寒灑脫的一笑道:“姑娘請講。”
藍彩雲道:“公子,你對家父的事,為什麼這等關心呢?”
蕭劍寒道:“區區擔心令尊與紅紅公主是明天大會的實際主人,所以,就留心上了,想查探個明白。”
藍彩雲聞言一笑道:“公子,家父縱有此心,家祖也不會答應。”
蕭劍寒聞言一動,他感覺到,藍彩雲果然知道一些。不過,他也知藍彩雲所知並不多,否則,她不會說出她祖父不許她爸為害武林的話來。
蕭劍寒目光一轉道:“姑娘,令祖對令尊可是管束很嚴?”
藍彩雲道:“妾身家中的一切,家父無權作主!”
在藍彩雲而言,這句話足夠了,但蕭劍寒知道,她對她祖父知之極少!
因此,蕭劍寒笑道:“姑娘,令尊在外面的一切,只怕你祖父也無從約束吧,區區聽說,明天大會,戰天王可能不會出席呢。”
藍彩雲笑道:“公子聽何人所說?”
蕭劍寒道:“申庚玄。”
藍彩雲皺眉道:“又是他。”
蕭劍寒笑道:“區區適逢其會,趕上令尊與申老魔談話,故而聽了幾句,姑娘莫非有些不信麼?”
藍彩雲道:“妾身相信公子之言。”但她話音一頓,又道:“公子,妾身找公子來此,乃是有著一椿重要之事要向公子說明,但妾身思之再三,卻又……”她忽然住口不言,把頭低了下去。
蕭劍寒笑道:“姑娘有話儘管直說吧。”
藍彩雲嘆了口氣道:“公子,妾身說出來,只怕公子難以接受。”
蕭劍寒聞言一怔道:“什麼事這麼嚴重呢,姑娘尚未說出,又怎知區區不肯答應呢?”
藍彩雲低應道:“交淺言深,妾身相信公子不易接受。”
蕭劍寒概然一笑道:“姑娘,蕭某為人向來不顧小節,不拘俗禮,姑娘有什麼話要說,只管說出便是,區區決不會矯情做作的。”
藍彩雲嫣然一笑道:“公子可是允許了。”
蕭劍寒心想你話沒說出來,我怎麼能應允呢?口中卻含糊的道:“你快說吧。”
藍彩雲淺淺一笑道:“公子,妾身只求公子答應一件事。”
蕭劍寒笑道:“只是一件事麼?”
藍彩雲道:“正是隻求公子答應一件事。”
蕭劍寒道:“什麼事?”
藍彩雲笑道:“公子,妾身只求公子不要與家父站在敵對的立場。”
蕭劍寒聞言頓時呆了,他想不出藍彩雲突然有此要求,而且還是在深更半夜等著找到自己,要向自己提出這麼個要求,這未免太不合常情了些。
蕭劍寒目光在藍彩雲臉上流轉……他想:莫非她已知道實中的一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