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秀琴打斷他的話道:“你在想文人俊說的哪些話呢?”
裘克心道:“他不是這麼說過麼:‘教主的功力已不在潘淑貞那老怪物之下……同時還有位功力高不可測的太上教主……太上教主身邊更有一位功參造化,已成半仙之體的前輩異人,這位前輩異人的名字一經公佈……’這以下的話雖然被我打斷了,但不難想像,這以下的話意必然是‘那位前輩異人的名字一經公佈之後,必然會使整個武林震驚’之類的了,你說是嗎?”
柯秀琴嗯了一聲道:“你的猜想可能不錯,只是,你想這些問題幹嗎?”
裘克心道:“我想,他說的那位前輩異人,如果不是‘乾坤四怪’中人,就必然是比‘乾坤四怪’更厲害的人物。”
柯秀琴啐了一口氣道:“真是想入非非!你擔保那小子不是信口開河,隨意誇張渲染嗎?”
裘克心語氣莊重地道:“琴姊,這種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的比較妥當一點!”
柯秀琴似乎是微嗔地道:“好啦!別杞人憂天了!走吧!再不回去,太君她老人家會派人來找了哩!”
跟著,裘克心柯秀琴雙雙出現於洞口。
裘克心的臉色居然微顯蒼白,柯秀琴更是步履有點兒蹣跚。
裘克心畢竟少不更事,竟訝然地道:“琴姊,你是怎麼啦?走路似乎有點不自然?”
柯秀琴那剛剛脫去白毛的嬌靨本是容光煥發,白裡透紅,聞言之後,更是紅似朝霞地白了個郎一眼道:“都是你!還說哩……”
裘克心微微一愣之後,似乎恍然大悟地歉然一笑道:“對不起!琴姊,我不是有意的!”
柯秀琴妙目一瞪佯嗔地道:“你還敢說!”
裘克心一伸舌頭道:“不說了!不說了!我的好姊姊!”
話聲中,攜起柯秀琴的玉掌,雙雙循原路走去。
此時,就在他們前面約一箭之遙,忽然發出一聲悽清欲絕的幽幽長嘆。
裘克心聞聲一驚之間,一隻碩大的青雕,已馱著一個自衣女郎沖霄而起,裘克心如受電擊地目注長空,神色沮喪之至。
青雕一飛沖天之後,又俯衝而下,以約五十丈的高度繞著他們頭頂盤旋。
柯秀琴茫然而又十分關切地向裘克心道:“心弟!你怎麼——那是誰啊?!”
裘克心先不理會柯秀琴的話仰首揚聲喚道:“英姊姊……”
柯秀琴方自恍然大悟神色劇變之間,雕背上傳下宋文英的幽怨語聲道:“心弟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為了尊重我們過去的感情,此時此地,我不願用不好聽的話來使你難堪,總之,過去的一切都已過去了,此刻,千言萬語,並作一句祝你們自首偕老,永浴愛河!”
裘克心痛苦地哀聲喚道:“英姊姊,你競忍心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宋文英幽幽一嘆道:“毋須解釋了!裘克心,聽好!現在談公事,兩天之前我在山海關邂逅的幻空大師和一位灰衣前輩,幻空大師告訴我,你在這兒,並託我帶一封密函給此問的潘老前輩,同時,那位灰衣前輩還託我帶一個口信給你,一些遁跡關外的老魔,已應普渡教之邀請,紛紛結伴入關,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摧毀天心谷,以作為加盟普渡教的彩頭。你現在既然作客天心谷,他老人家要你多多珍重!好了,我信已帶到,現在,你接下幻空大師呈給潘老前輩的信吧!”
話聲一完,一個白色信封已冉冉地飄下,同時那青雕已再度沖霄而起,頃刻之間,即消失於遙空之中。
裘克心像中了邪似地木然呆立。
那冉冉而下的信函,卻在他身前五丈之外一株松樹上擋住了。
此時,柯秀琴心中的難過,絕不下於裘克心、宋文英兩個當事人,片刻之前,當她聽到宋文英那悽清哀怨卻不帶一絲火氣的話聲時,頓感對方是多麼溫婉善良,簡直與自己的個性完全一樣,當時,她頗想自己出面解釋一下,但她縱然能在同情與內疚之情況下將自尊心抹煞,而這種羞答答的事又怎能出口呢!
此刻,她見裘克心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無限歉意地溫聲說道:“心弟,別難過了,以後再找機會向她解釋,現在取下信來回去吧!”
陡地——一聲“傑傑”怪笑過處,響起一個沙啞的語聲道:“那禿驢的信,傳的可真快!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哩!”
話聲中一條灰影箭疾地朝擱著信函的松樹稍頭撲去。
裘克心雖在心神不屬之際,但反應仍未受影響,聞聲之下,一聲清叱,迅疾地彈身而起,逕朝那條灰影飛撲而去,身形來到左手向樹梢一招,信函已抓入手中,同時右掌一揚,發出一股凌厲的劈空掌力。
“砰”地一聲巨震之下,雙雙被震墮地面,各自連退五步才拿樁站穩。
裘克心心胸狂跳,氣血翻騰。
對方那灰衫老者呼吸沉重,雙目如鈴。
敢情這一掌雙方都沒討得好處,其實裘克心是因昨宵身受淫花催情,與柯秀琴纏綿了將近兩個時辰,元氣大虧尚未復元,接著又受了宋文英誤會絕情而去的刺激,同時系匆促應敵,功力未能提足才有此種結果。
柯秀琴見狀之後,驚得芳容大變,一面凝功戒備,一面趨前溫聲聞道:“沒受傷嗎?”
裘克心一聲苦笑道:“沒有受傷……”
柯秀琴方自放下提著的心,那灰衫老者已一聲獰笑道:“想不到中原武林中,還有能硬接老夫一掌的年輕人物!只是,饒你功力再高兩成也難以活過今午了!小子!你瞧瞧四周看!”
其實不用瞧,裘克心和柯秀琴已覺察到他們周圍至少已有二十個以上的一流高手將他們困在核心了。
同一瞬間,天心谷方向已傳過來連連厲嘯,天空中更爆出無數顏色不一的煙花信號,敢情群邪方面已展開對天心谷的攻勢了!
裘克心與柯秀琴二人,一面功力默聚,一面冷眼打量當前局勢:正面是與自己對過一掌的灰衫老者,年約六旬,精目、濃眉、高額、大嘴,兩旁丈遠處,分立著一胖一瘦兩個灰衫老者,由服飾、氣派上推斷,三個人都是內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此外,左、右、後三面,虎視眈眈地環伺著一十八個青色勁裝,青布包頭的彪形壯漢……
打量之間,柯秀琴以真氣傳聲向裘克心道:“心弟,敵眾我寡,我們必須立刻突圍,回到谷中去才是……”
柯秀琴傳音未畢,正對面那灰衫老者已扯著沙啞的嗓音道:“老二、老三,別人調教不出這般年輕高手來,眼前這一對娃兒,準是潘老怪的傳人,咱們先將其擒下,恩師面前,算是奇功一件!”
裘克心微微一哂間,已與柯秀琴二人雙雙寶劍出鞘。
柯秀琴的佩劍名為“金蛇”,是一枝二尺長短的蛇形金劍,其名貴與鋒利雖不及裘克心的銀虹寶劍,卻也是一枝不可多得的前古神兵。
這兩枝寶劍一出鞘,在朝陽照映之下,但見一金一銀兩道寒芒耀眼生花。
對面正中那灰衫老者得意已極地一聲微笑道:“哈哈哈哈……老二、老三,運氣來了真是推也推不走,原來我還以為這一雙娃兒僅僅是潘老怪的傳人,想不到丁老怪的傳人也在這兒,看來咱們恩師忍受了三十年的一口鳥氣。今天倒可以一併發洩啦!”
這片刻之間,裘克心已將方才對掌時所發生的氣血翻騰之感鎮壓下去了,雖然所受那奇花催情一度纏綿所失的元氣還是未曾恢復,但經過這一陣調息,比起初出巖窟時也已好得多了,聞言之後,手中銀虹寶劍輕輕一抖,氣定神閒地一聲清叱道:“老賊!本俠寶劍不斬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此時,三個灰衫老者似也忖測到面前這一對年輕男女並不好打發,口中雖然說的輕鬆,但面色十分凝重地各自逼近五步,成三角形將裘克心柯秀琴二人包圍於一丈距離之內,同時並已各自撤出一根長約二尺,徑約三分,形色均如白骨的奇形兵刃,依然是那當中的灰衫老者發話道:“小狗!老夫兄弟的名號,別說你還乳臭未乾,縱然是你父親,也未必聽說過,不過你既列乾坤四怪的名下,諒已有過耳聞了!”語聲微頓,一聲斷喝道:“小狗聽好!老夫兄弟乃‘黑水人妖’上官園主座前‘白骨使者’賀氏兄弟……”
裘克心不等對方說完,冷然一哂道:“沒聽說過!”
當中那灰衫老者陰笑道:“沒聽說過不要緊,現在聽說就行啦!——老二,老三,上!”
隨著這一聲“上”,他手中的白骨一招“雲鎖巫山”,挾著一股刺骨的陰寒勁氣,幻成數十根白骨,一齊指向裘克心胸前各大要穴,同時,左邊的胖老者一聲輕“嘿”,招演“漁鼓三撾”,手中自骨勁風生嘯地指向裘克心的“右肩井”大穴,右邊的瘦老者則襲向柯秀琴,手中白骨“分花拂柳”,目標逕指向柯秀琴胸前的“乳根穴”。
裘克心與柯秀琴業已暗中以傳音入密功夫商妥了對敵之策,即由裘克心以一敵二,剩下一人交由柯秀琴對付,先解決一人之後再共同聯手克敵,因此對方這種打法,無形中正合了兩人的心意。
當下,裘克心一聲冷哼,銀虹劍起一團異彩,“風雲變色”,“星移斗轉”,“日月經天”,師門“大衍劍法”中的連環三絕招源源而出,以攻還攻,兩個灰衫老者的聯合攻勢雖強,卻也莫之奈何,但裘克心劍招與對方無形勁力一觸之下,頓感外圍壓力重如山嶽,不禁心頭暗懍這兩個灰衫老者的功力之深,似不在普渡教中那些供奉之下哩!他,昨宵所失元氣未復,偏偏又遇上此生平罕見的強敵,一時之間。只好將“大衍劍法”中的連環三絕招反覆運用,以攻作守,徐謀應付之策了。
本來他還有佛門絕藝的,“菩提劍法”可以克敵,但“菩提劍法”除了招式精妙之外,並需有精湛的內力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如能以密宗心法中的“大乘神功”配合使用,則更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了,但他因不懂藏文,密宗心法無法參悟,而且又當元氣大傷之後,自是不便輕易使出此佛門絕藝了。
另一面,柯秀琴因見對方招式下流,不由粉面生霞,柳眉帶煞地一聲清叱道:“老狗找死!”
清叱聲中,金蛇寶劍一招“浮光掠影”,寒閃交織,金蛇亂竄中,立將對方圈入棉密的劍幕之中。
柯秀琴藝出“乾坤四怪”之一的醫怪潘淑貞門下,師門太清罡煞已有八成火候,而所使“分光劍法”更是以快速著稱,兼以此刻又是含憤出手,揮打之間,更見威力無儔,她那對手在既輕敵又色迷心竅之情況下,一時之間,先機盡失,被迫的連連後退。
柯秀琴得理不饒人,一見對方不過如此而已,不由豪興頓發,“刷刷刷”,分光劍法中的精妙絕招,連續使出,一連三劍,又將對方追退八尺。
但當她正想出奇制勝,痛下殺手之際,驀聽最初發話的那灰衫老者的沙啞語聲揶揄地道:
“小狗!是丁老怪藏私未曾將他的看家本領傳給你?還是你瞧不起老者不肯使用,像眼前這種三腳貓的招式,你可擋不過五招了哩!”
柯秀琴聞言心驚,因擔心個郎安危,不由心神微分,手上的招式也跟著緩了一緩。
也僅僅是這剎那工夫,與她交手的瘦老者已一連三式絕招,爭回了主動,柯秀琴被迫得只能暫時採取守勢了!
只因她缺乏實際作戰經驗,不合臨敵分神,此刻,她不但無法兼顧裘克心的安危,自己要想扳回劣勢,也得大費周章了。
此刻的裘克心,在兩個功力與自己相差有限的強敵聯手合擊之下,情況之壞,已確如那灰衫老者所說,如果不能出奇制勝,恐怕無法撐過五招了。
而且,他因昨宵身中奇花催情,與柯秀琴一度纏綿,損傷過甚,元氣大傷,此刻拼鬥之間,不但不能像往常那樣的真氣充沛,源源不絕,而且微有後力不繼之感。
此種情況,不由使他暗中焦灼無比。
偏偏此時的天心谷方面,也似乎有不利的徵候。因為他們目前所處的這一座密林,與天心谷僅一個小山丘之隔,稍大一點的聲音,都可清晰地聽到,開始時,天心谷方面殺聲震天,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但此刻,那些聲音都漸漸地微弱下去了。
是進犯的敵人被擊退了呢。
還是天心谷方面被打敗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眼前的局勢,絕不能寄望於外援而必需由自己來解決,姑不論自己不能就此死去,更不能連累一個無辜的純潔女郎,就以自己幾天之前以氣吞河嶽的氣勢闖出普渡教總壇的所立的威名而言,豈能就此死於目前這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老頭之手……
裘克心興念及此,不由豪興陡發,鋼牙一挫,真氣猛提,一聲清嘯,銀虹劍上寒芒暴長有如旭日初昇,勁風呼嘯中並隱隱有瀚海龍吟之聲傳出。
這——正是“菩提劍法”中的第一招“水龍吟”!裘克心為了挽回頹勢,不!應該說是為了救亡圖存,不得不拚著提聚已大受損喪之真元,作孤注一擲了!
那兩個勝券在握的灰衫老者,幾曾見過如此威勢的劍法,尤其是在他們自認已經勝券在握,志得意滿之際,因此,當他們感到情況不妙時,想退都來不及了。
首先他們的白骨形兵刃被絞成滿天鋼雨,青煙瀰漫中夾著兩聲淒厲的慘嗥,那胖老者被斬成三段,那沙啞口音的灰衫老者則一隻右臂已齊肩卸去。
那與柯秀琴交手的瘦老者,眼看兩個同伴一死一傷,心神俱悸之下,被柯秀琴一劍削斷手中白骨形兵刃,緊跟著一招“織女投梭”,同時一聲厲叱道:“老賊!納命來!”
瘦老者亡魂俱冒地縱身飛退,柯秀琴跟縱追躡中一聲清叱道:“老賊!你跑得了……?”
柯秀琴口中那“跑得了嗎!”的“嗎”字尚未說出,一個嬌軀卻已撲通一聲,跌落雪地之上。
同時,裘克心也是臉色煞白地一交跌倒。
那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迅疾地將自己的斷臂包紮好,拾起裘克心的銀虹寶劍,滿臉猙獰神色地一劍向裘克心的心窩刺去。
此刻的裘克心困真力消耗過度,又中了對方那白骨形兵刃中的青煙,已經一點知覺也沒有了,那灰衫老者這一劍下去,不刺一個大窟窿才怪哩!
但那灰衫老者手中的劍尖在已刺破裘克心的衣衫,即將透膚而入的瞬間,又自動將寶劍收了回來,獰笑道:“小狗!這樣死法太便宜你了!”
說著,由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瓶,傾出一粒紅色藥丸喂入裘克心的口中。
此時,那瘦老者也正以同樣的藥丸喂入柯秀琴的口中,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神秘地一笑道:“老大,這小子斷去你一隻右臂,你為何還要救他?”
那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陰陰地一笑道:“哼!救他?你以為我會救他嗎?”
那瘦老者惑然地道:“既不救他,為何要餵給他‘子午斷魂散’的解藥?”
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切齒恨聲說道:“我要等他清醒之後。慢慢的消遣他!”
瘦老者一聲淫笑道:“對!你且慢慢消遣這小子!我可先行逍遙一番去了!”
“撕——”
柯秀琴胸前的衣衫已被撕破,露出跟地面積雪一樣白的胸脯與挺拔的雙峰,顫巍巍地令人目顫神搖。
瘦老者目光發直地凝注柯秀琴裸露的酥胸,直咽口水,那一付饞相,既可笑,又可恨。
沙啞嗓音的老者沉叱道:“老三!你是否該找一個隱蔽的所在!”
瘦老者回過神來連聲應道:“對對對!我應該找一個隱蔽一點的地方!”
鼠目一陣溜轉之後,挾起柯秀琴的嬌軀,逕行向裘克心與柯秀琴二人曾經一度纏綿過的巖窟中疾奔而去。
此時,裘克心煞白的俊臉已回覆紅潤,緊閉的雙目一陣眨動,已由暈迷中悠悠醒轉,併發出一聲長吁。
靜立一旁的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見狀之後,左臂疾伸,一連點住裘克心身上五大要穴,然後一聲獰笑道:“小狗!你方才的威風何在?”
裘克心剛剛由迷糊中想起昏倒前的一切,穴道既已被制,他此刻對自己的安危並不著急,反而急急地脫口問道:“我那同伴呢?”
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將手中的銀虹寶劍在裘克心的脖子上比了比,冷嗤了一聲道:
“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是一個多情種子哩!自己的生死不關心,卻先問那小妞的安危!”
裘克心厲聲叱道:“老狗!你們將她弄到哪裡去了?”
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竟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漫不經心地微微一笑道:“她羅!此刻與老夫的老三,恐怕正在欲仙欲死的緊要關頭哩!”
裘克心驟聞此語,有如晴天霹靂,不由恨得牙根咬的“格格”作響,目眥欲裂地幾乎要氣暈過去。
但他穴道被制,想動一下也不可能,空自急憤,有什麼用哩!
“小狗!你死在臨頭,還吃什麼醋!”
那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於冷嘲熱諷之中,左手寶劍輕輕地在裘克心的胸前一劃,裘克心的衣衫由胸至腹已全部洞開。
裘克心氣極之下,不由嗔目怒叱道:“走狗!本俠既然栽在你手中,剎剮任便,本俠決不皺一下眉頭,但如你想故意凌辱我,哼……”
他氣得渾身發抖,竟說不下去。
那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陰陰地笑道:“老夫要凌辱你,又能怎樣?”
裘克心恨聲叱道:“本俠死作厲鬼也要追你的魂!”
那沙啞嗓音的灰衫老者仰首一陣狂笑道:“你死後能否追老夫之魂,那是以後的事,現在——”
他向自己斷去右臂的空肩注視了一下,然後目光中充滿怨毒神色地注視著裘克心徐徐接著說道:“老夫這一條斷臂已成了終身的紀念,再加上咱們老二一條命,縱然將你凌遲處死,也難消老夫心頭之恨!”
裘克心瞑目不語,只在心底發出一聲無聲的嘆息。
他,雖然並非貪生怕死之人,但他才是太陽出山的人,如此死去,他能不無遺憾嗎?
謎樣的身世不曾解開……
恩師的下落茫無頭緒……
師門的恩怨未曾清了……
紅顏知己的情孽未曾償還……
這些,都是他時時刻刻未曾或忘之事,可是,如今即將含恨終身,誰敢說他就此甘心死去呢……
那斷臂灰衫老者一聲沉叱道:“小狗!說話呀!裝孫子老夫就能可憐你嗎?”
裘克心忍無可忍之下,嗔目一聲厲叱,一口唾沫箭疾地直射對方左頰之上。
斷臂老者不防有此,卻被射個正著。
須知裘克心雖然穴道被制,一身功力無法發揮,但他在含憤一唾之下,卻也非同等閒,那斷臂老者頓覺自己左頰之上,火辣辣地難受之極。
他,盛怒之下,右腳一抬,將裘克心的身軀踢飛五尺之外,然後狠狠地將自己左頰上的唾沫擦乾,精目向外圍的十八個彪形大漢一掃,含憤叱道:“你們趕向天心谷去,這兒沒你們的事!”
十八個彪形大漢一齊恭身一禮,立即向天心谷方向奔去。
斷臂老者獰笑著緩步踱向裘克心身前,怨毒已極切齒恨聲說道:“小狗!老夫先砍掉你右臂,讓你也知道斷臂膀是一種什麼滋味!”
話聲中,寒光一閃,逕向裘克心的右肩落去……
就當此間不容髮之瞬間——
“當”地一聲脆響過處,那斷臂老者左手中的銀虹寶劍竟被震的盪開一尺之外。
那斷臂老者愕然間。回顧眼前綠影一閃,他的身旁已卓立著一個身著翠綠宮裝,花信年華的美豔少婦,她,瓜子臉、懸膽鼻、櫻唇貝齒、媚眼欲流,渾身每一寸都充滿了女子的媚力。
那斷臂老者方自張口結舌地“啊”了一聲,驀覺手中一輕,銀虹寶劍已到了那美豔少婦的手中,不由急的他一聲沉哼道:“金山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美豔少婦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盯著裘克心的俊臉,答非所問地漫應道:“賀昌!你們三兄弟業已一死一傷,你如果不見機一點,早點滾回關外去,再遲可來不及哩!”
斷臂老者訝然地道:“山主此言,使我賀昌越聽越糊塗了!”
那美豔少婦微微一哂道:“聽不懂?那好,我就說詳細一點吧!大觀園園主‘黑水人妖’上官無忌已經鎩羽歸去,你還不走,難道要等天心谷的人來活劈你嗎!”
“有這等事?”
“難道本山主還會騙你!”
“那麼,山主你——?”
“你是說我為何還逗留不去?”
“不!賀昌的意思,是山主為何救下這小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山主作風的人,這——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他是敵人的門下……”
那美豔少婦一聲冷哼道:“‘不老妖姬’金素素所看中的人,你幾時聽說過她問過敵友?
再說,他只能算是你們大觀園門下的敵人,與我呼克山卻並無過節,賀昌!你這話豈不是有點太嫌冒昧了嗎?”
斷臂老者抗聲答道:“賀昌斗膽,敢問山主此行所為何來?”
美豔少婦一聲冷嗤道:“賀昌,看來你也跟你那老妖師傅一樣,還被普渡教矇在鼓裡,本山主索性告訴你吧!目前武林中能與普渡教一爭雄長者,只有一個天心谷和大觀園,杜四娘之所以巴巴地跑到關外邀請你師傅加盟普渡教,說穿了,毋非使的是‘驅虎吞狼’,也可以說是‘一石兩鳥’之計,讓你們去拚個你死我活,普渡教卻坐收漁人之利,你明白了嗎?”
那斷臂老者駭然地道:“山主此話,能否舉出具體證明?”
那美豔少婦怫然地一聲冷哼道:“本山主好意告訴你,你又不信,還羅嗦些什麼!”
斷臂老者改容恭聲說道:“賀昌方寸已亂,請山主原諒則個!”
第十七章石洞嬌語
美豔少婦嘴唇微微一撇道:“今天天心谷之戰,大觀園的人除了你那老妖師傅未曾受傷之外,門下十大白骨使者,包括此間的一死一傷在內,一共死傷七人,而天心谷方面,則僅僅只有黑白雙煞略受輕傷而已,至於你們那引為忠實夥伴的普渡教中人,則自始至終,連鬼影子也沒看到一個,有了這些事實,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斷臂老者嗒然若喪地道:“那潘老怪竟仍然如此厲害?”
美豔少婦一聲輕嘆道:“事實上方才天心谷之戰,潘老怪根本就未出手……”
“那麼,是誰將我師傅打敗了?”
“是一個不知來歷的灰袍中年道士。”
斷臂老者更是如喪考妣地哭喪著臉道:“我師傅竟敗於一個來歷不明的中年道士之手?”
美豔少婦輕輕“晤”了一聲道:“其實,也不能算你師傅輸,他們只互相對了三掌,但你師傅事先說明,只要對方能與他打成平手,就算他輸了。”
斷臂老者道:“結果他們打成平手了?”
“可不是嗎!”
“山主你——是否未曾出手?”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