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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音中奇毒

    魔劍神君趙殿臣的語音還沒落口,前面的魔影已經移身直逼過來!

    那人影,剛剛一動,似乎人已到七八尺之外!

    趙殿臣暴喝一聲,雙掌一揚,二道剛猛無儔的勁風,已經急湧而出,同時,趙殿臣向左移出二尺。

    夢天嶽如同鬼魅,幽靈一般,從後補上了趙殿臣位置,一道最是沉雄的掌力,已經猛擊了出去。

    那個魔影的武功,真是非同小可,趙殿臣那二道掌力,迎撞在他身上,卻被他左手輕揮二下,化解開去。

    他的身形如同電奔一般,又向前移進了二尺。

    但是,夢天嶽迅快的一掌劈出,似乎令他大出意料之外。

    急忙之中,這個人影在四尺開外,右掌已經擊了出來。

    趙殿臣看得真確,大喝一聲,背在肩上的一柄長劍,刷的一聲,疾刺出去!

    叮噹!一聲!閃出一陣火花。

    那個魔影,悶哼一聲,整個身軀被夢天嶽一掌,震得往後飛了出去!

    夢天嶽冷笑一聲,喝道:“那裏走!”

    閃身追了上去,恰好攔截在那魔影面前!

    呼呼………夢天嶽的獨臂展開一陣石破天驚的攻勢!

    凌厲絕倫的掌風,勁風,逼迫這個魔影往壁間退去!

    這時候,夢天嶽和趙殿臣一左一右,慢慢向他逼去!

    趙殿臣手中那柄精鋼長劍,在這漆暗的地道中,發射出一縷淡淡的光芒,這點如同瑩火之光,在夢天嶽等人眼中,已變成一盞明亮的燈光。

    他們這時已能看清那個魔影,乃是一位修長的黑衣蒙面人,他的右手似乎套着一物,黑漆漆的,像似一個骷髏頭手套。

    趙殿臣冷笑一聲,站在數尺開外停住,問道:“閣下是黑魔王的手下嗎?”

    那個魔影沒有答話,雙眸卻露出一股奇異光芒,凝視着左邊的夢天嶽。

    趙殿臣冷厲喝道:“黑魔王有沒有前來?”

    那魔影,這次答話了,但聽他陰森森的説道:“你們總有一天要死在黑魔王的………的手……下。”

    這句話,一説完,他的身體,突然裁倒在地。

    夢天嶽和趙殿臣呆了一呆,一時間不知要怎麼樣才好?

    趙殿臣突然運劍,嗤!的一聲,刺了過去!

    那魔影,沒有閃避,劍由他胸口刺了進去。

    夢天嶽一愕,説道:“他死了!”

    趙殿臣一劍刺中那人胸口後,已經欺了過去,伸手揭開他的蒙面巾,鮮血正由他嘴角泊泊流了出來。

    趙殿臣乃是一位老江湖,輕嘆了一聲,説道:“夢老弟掌鋒真是鋭利至極,他是被你掌力震碎了內腑致命的。”

    夢天嶽微然嘆道:“但這人在中了我一掌之後,卻能支持了半刻之後才死去,武功之高,真是使人心驚!”

    趙殿臣嘆道:“這個人大概是黑魔王的得力助手,唉!剛才若非靠夢老弟出其不意,一掌猝擊,要殺他,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夢天嶽感慨的説道:“本來我聽趙幫主説起黑魔王如何可怕,心中有點認為趙幫主杞人之憂,現在看到他的手下功力之高,可想像到黑魔王真是一位可怕的敵人啦!”

    趙殿臣道:“夢老弟,不是老朽高估了黑魔王的功力,他的確是一位可怕的人,老朽曾經遇過他一次,差點喪掉了性命。”

    夢天嶽指着那位死者,問道:“趙幫主可認出這個人嗎?”

    趙殿臣搖搖頭道:“他的面孔陌生得很。”

    夢天嶽嘆道:“黑魔王的手下,終於在地道中出現,看來陳三清的話並沒虛偽。”

    趙殿臣道:“陳三清説:進入地道中的人,是一位老者,一位女子,以及一位殘臂跛足的人,現在這個死者,乃是一位四十年記的中年人啊!”

    夢天嶽道:“趙幫主認為這位死者,不是陳三清所説的三位死者之一嗎?”

    趙殿臣搖頭説道:“跟他所談,並不吻合。”

    夢天嶽道:“陳三清所指的老者,可能就是此人。”

    趙殿臣道:“除非還有一位女子和那位喬裝夢老弟的人出現,否則我不會相信陳三清的話。”

    夢天嶽道:“如果這兩個人躲在地道中一角,咱們如何尋到他們。”

    趙殿臣淡淡説道:“咱們還不會一下離開三清觀,等會夢老弟可以跟陳三清進來搜查,外殿換我把守好了。”

    夢天嶽道:“不錯,咱們要尋着絕塵神醫和淨塵師太才能離去!”

    趙殿臣突然嘆息了一聲,問道:“夢老弟,你對陳三清的來歷可清楚?”

    夢天嶽道:“據説他是武當派的弟子。”

    趙殿臣問道:“夢老弟你認為八劍飛霜之名號,在四十餘年的江湖武林中響不響亮?”

    夢天嶽道:“少林神僧、鐵掌乾坤圈、魔劍神君、八劍飛霜在當時武林裏並稱天下武林四大高手,尤其是一邪一正兩位劍術高手,名氣最是響亮。”

    趙殿臣冷冷説道:“江湖中所稱的正劍,是指八劍飛霜陳三清,邪劍是指魔劍神君是吧!”

    夢天嶽道:“當年趙幫主的劍,煞氣很重,所以被指為邪劍,不過,晚輩覺得趙幫主的劍,並不邪。”

    趟殿臣長嘆了一聲,説道:“正邪之分,是由什麼做標準,老朽也不願去追究,現在所要知道的,是八劍飛霜陳三清當年名氣那般響亮,為什麼突然消失在武林中,淨塵師太以及絕塵神醫是不是知道三清觀觀主,就是當代武林劍術名家——八劍飛霜?”

    夢天嶽問道:“趙幫主懷疑這二點,有什麼用意?”

    趙殿臣沉聲説道:“夢老弟現在老朽如説八劍飛霜陳三清,是那位神秘莫測的黑魔王,夢老弟認為可能嗎?”

    夢天嶽搖頭説道:“陳三清在武林中,只有盛譽,並沒惡名。”

    趙殿臣道:“換句話,如果老朽是黑魔王呢?”

    夢天嶽心頭一震,説道:“如果在數日前,有人問我黑魔王是誰的成份較多,那麼我會猜測是趙幫主。”

    趙殿臣微微一笑,説道:“不然夢老弟認為黑魔王這個人,是誰呢?”

    語音剛落,洞道之一端,傳來一個清悦的聲音,接道:“貧道覺得黑魔王此人就是魔劍神君趙殿臣。”

    這縷語音,使夢天嶽和趙殿臣心中皆是一陣,他們心驚的是,對方潛到七八丈之距離,自己兩人仍然沒有發覺到。

    魔劍神君趙殿臣,冷笑一聲,道:“牛鼻子,你來多久了。”

    只見漆黑陰暗的洞道之中,緩緩走來一條人影,雖然雙方都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夢天嶽和趙殿臣都知道來者是三清觀主——八劍飛霜陳三清。

    此時陳三清突然停身在一丈開外,淡淡答道:“在夢施主擊斃那位怪客的時候,貧道就到了。”

    趙殿臣呵呵輕笑一聲,説道:“你來得很好。”

    陳三清冷笑道:“如我不來,貧道將揹負一個,黑魔王的嫌疑。”

    趙殿臣道:“你來了,也難擺脱嫌疑。”

    陳三清冷哼一聲,道:“捕風捉影,含血噴人,挑撥離間,乃是你一向慣技。”

    趙殿臣冷冷道:“你要擺脱嫌疑,除非是絕塵神醫等人安全無恙,否則難逃兇嫌之疑。”

    陳三清怒道:“趙殿臣,你這般咄咄相逼,貧道再難忍受下去了。”

    蘿天嶽看兩人這般相激,可能要觸發一場血戰,此時,他走前幾步,拱手對陳三清行了一禮,朗聲説道:“陳觀主,請息怒,目前還有強敵潛伏地道之中,咱們如這麼相爭下去,豈非敵人心中所喜。”

    陳三清道:“夢施主放心,潛進九洞迷魂宮殿的三位兇手,全部死光了。”

    夢天嶽問道:“陳觀主也遇到兇手嗎?”

    陳三清道:“貧道殺了一人,又在洞道中發現了一人屍體,再加上面前這具屍體,三位兇手已經全部伏法。”

    夢天嶽道:“陳觀主所殺的兇手,是怎麼樣一個形狀?”

    陳三觀道:“是喬裝夢施主的人。”

    説着,陳三清突由肩上撤下一柄連鞘寶劍,接下説道:“碧血劍就在這裏,夢施主快來接過吧!”

    夢天嶽噢了一聲,道:“多謝陳觀主尋回碧血劍。……”

    他走上前去,驀地,陳三清右手一揚,帶鞘的長劍,突然一閃之間,指在夢天嶽心坎要穴。

    這一下,不但夢天嶽來不及閃避,就是趙殿臣也大出意料之外。

    夢天嶽臉色大變,正自暗叫一聲:“糟啦!”

    那知陳三清連鞘的長劍,只是點到為止,並沒有運勁貫入,只聽他輕聲一笑,道:“夢施主磊落胸懷,心地善良,貧道失禮了。”

    由這一劍,陳三清試出夢天嶽並沒懷疑他。

    夢天嶽呆了一呆,伸手接過長劍,仔細監察之下,果是血劍門主信物——碧血劍,當下重新對陳三清行禮答謝,道:“陳觀主若是敵人,剛才一劍,足可取我性命。”

    陳三清道:“夢施主如能處處防人暗算,就可避過這一招戳刺。”

    夢天嶽搖頭説道:“陳觀主戳刺手法,與人而異,就是防備,也難躲得過。”

    陳三清微微一笑,道:“夢施主身負絕技,卻不侍技自傲,真是難人可貴。”

    魔劍神君趙殿臣,突然冷笑了一聲,説道:“牛鼻子,你説殺了一人,屍體在何處呢?”

    陳三清道:“就在地道中。”

    魔劍神君趙殿臣,道:“還有一位女的呢?”

    陳三清道:“那位女兇手,也死在地道中,不知夢施主或是你擊斃的?”

    夢天嶽道:“陳觀主所發現的女兇手屍體,是位身穿黑衣的女子嗎?”

    這時候,夢天嶽耳際突聽到趙殿臣運用傳音入密的語音,説道:“夢老弟,千萬不要説出那位死者,對你説過是貴門第三副門主之語,陳三清的話,矛盾得很,而且行蹤可疑,咱們還不可太信任他。”

    陳三清點頭答道:“不錯,是穿黑衣的女子。”

    趙殿臣冷澀澀的説道:“地道中的屍體,似乎不只這三具,還有十餘具屍體,牛鼻子可都看過了。”

    陳三清突然沉聲説道:“看過了,我正要詢問那些道士,是誰殺的?”

    趙殿臣冷冷道:“老朽正要問那羣牛鼻子,是誰命他狙擊我?”

    陳三清道:“如此看來,敝觀十二位高手弟子是死在趙幫主手下了。”

    夢天嶽很快的説道:“陳觀主,那些道長並非全是趙幫主殺的。”

    陳三清淡淡説道:“夢施主是不是殺了一人?”

    夢天嶽聽得心頭一震,道:“是,晚輩傷害了一個。”

    陳三清道:“每一具屍體的傷痕,我都仔細察看過了,另外十一具屍體致命傷一樣,當然是趙幫主所殺的。”

    趙殿臣冷笑一聲,説道:“牛鼻子是不是在尋找藉口跟我一搏?”

    陳三清輕哼了一聲,道:“敝觀弟子,無緣無故死傷了那麼多人,貧道當然不能輕易讓兇手離去!”

    趙殿臣道:“老朽已準備招架你的攻擊,你出招吧!”

    陳三清冷冷道:“終於,咱們兩人就要在這地道中決一生死。”

    説着,陳三清緩緩伸手由肩後抽出一柄精光森寒的短劍。

    此柄短劍一出鞘,地道生輝,白濛濛的霜華,照亮了四丈多遠的漆黑地道。

    夢天嶽見他抽出短劍,一個虎步,站在兩人中間,説道:“且慢!二位老前輩如要交手,何不等待見了絕塵神醫之後,再動手不遲。”

    陳三清道:“是趙幫主逼貧道現在動手的。”

    趙殿臣冷笑一聲,道:“老朽不會這樣傻於此地動手。”

    陳三清冷笑道:“既然如此,貧道可以再收下寶劍。”

    説着,他又將那柄短劍回入鞘中。

    夢天嶽朗聲道:“晚輩請陳觀主快帶咱們前去會見絕塵神醫。”

    陳三清道:“二位就隨貧道走吧!”

    説着,他已轉身帶路,夢天嶽和趙殿臣緊緊跟在身後。

    地道中仍然非常黑暗,寸步難行,但是,陳三清卻健步如飛,轉彎抹角,不需停下思索考慮,顯然對於地形非常熟悉。

    經過六處交叉口,七條地道,陳三清突然停下了身形,在一片石壁間搜索了一會,急急走到夢天嶽面前,低聲説道:“秘密洞室已經有人侵進過,説不定敵人還呆在洞室之中。”

    夢天嶽聞言大驚,問道:“洞室在何處?”

    陳三清沒有答他問話,説道:“二位請守住洞道二端,貧道將開啓秘密洞室之門。”

    趙殿臣冷聲説道:“牛鼻子,不要賣弄玄虛,老朽早就料到你會這麼大驚小怪。”

    陳三清不理他的話,道:“秘密洞室如被人侵進過,絕塵神醫和淨塵師太生命危險,兩位趕快照我指示守住三丈之外,不要再擔誤時間了。”

    夢天嶽這時已很快走前三丈之遠,趙殿臣也向後退去!

    陳三清此時突然伸手取出肩後那柄短劍,一弘秋水,映照在石壁上,陳三清持劍沿着右邊石壁走了幾步,猛地,一劍向壁間刺去!

    察!的一聲,短劍由壁縫處貫進,然後移動短劍在石壁間劃了一個半圓形。

    隆隆……一陣震動聲響!

    陳三清左面七尺開外的石壁,突然自動裂開來,一道燈火光芒已由裂口映射在地道之中。

    此時,陳三清已經很快抽出插進石壁間的短劍,身形一閃,很快由正在啓開的門户裂縫閃進去。

    趙殿臣、夢天嶽也如同石火一般欺了過來,向這道啓開的門户閃了進去!

    一進入石門,抬眸一望,才知這又是一條地道。

    但是,這條丈餘寬闊的地道,壁間燈火明亮,幾乎是每隔三丈距離,就有一盞明亮的萬年燈。

    地道筆直而入,眼見陳三清已在七丈之外。

    趙殿臣和夢天嶽一左一右沿着兩邊壁下急迫過去。

    這條地道盡頭一個左轉彎,陳三清的身影已失!

    夢天嶽和趙殿臣隨後而到盡端,拾眸一瞥————

    盡端的左面壁間,又是一座門户,門户之內,是座非常寬闊的殿堂。

    殿堂中,已不見陳三清的人影。

    可是這座殿堂地面上,屍體橫陳,血跡斑斑,兵刃亂棄每一角落,觸目一片淒涼慘狀,令人不忍目睹!

    這些死者,有道士,有少女!

    他們的死狀不一,已知死者,是護守絕塵神醫煉丹的血劍門女弟子,和三清觀的道士。

    殿堂之後,似有內殿、側殿,夢天嶽很快的向奔去!

    就在此時,陳三清由內殿左圓門走了出來,淒涼的悲嘆一聲,説道:“施主不用進去了,內殿中,沒有一個活人。”

    夢天嶽又驚又急的問道:“絕塵神醫呢?”

    陳三清嘆道:“丹爐還在,卻是人去樓空。”

    夢天嶽又問道:“淨塵師太呢?”

    陳三清道:“她也遭了浩劫!”

    蘿天嶽一聽到淨塵師太遭難,大聲叫道:“她的遺體在那裏?”

    驀在此時,後面的趙殿臣突然一聲大喝道:“陳三清,咱們就在這裏決一死戰吧!”

    夢天嶽不知道趙殿臣為什麼要在此時向陳三清叫戰?………………

    陳三清倏地仰首發出一聲淒厲長笑,道:“趙殿臣,咱們遲早都要決一生死的。……

    夢天嶽聽到淨塵師太被害,心急如焚,六神無主,那有心神去幹涉他們兩人之爭,身形一閃很快奔進內殿。

    內殿,左右二間洞室。

    夢天嶽首先進入了左間洞室,室中牀鋪二排而立,蚊帳被褥,衣物依舊,只是人影已無。

    夢天嶽轉身進入右間洞室,,這座洞室又分有內外二室,外室一排牀鋪,也是衣物依舊,人影已杳。

    夢天嶽急急進入內室,這是一座三四丈寬闊的洞室,室中擺着二隻巨鼎,一座大丹爐,以及幾個蒲團。

    丹爐之旁,彎腰蹲坐着二位童子,一動也不動,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除了這二位童子屍體之外,靠三隻巨鼎的後面一個蒲團上,盤膝跌坐着一位中年道姑。

    她左手持着一隻拂塵,右手立掌輕放胸前,臉色慘白,雙目緊閉。

    夢天嶽看清中年道姑面貌後,大叫一聲:“淨塵師太!”

    他撲了過來,虎眸已經熱淚潛潛!

    中年道姑臉上沒有表情,更不會出聲了!

    “師太呀!沒想到咱們河北一別,再見之時,競成了永訣……………師太呀!到底是誰害了你……是誰呀!”

    夢天嶽悲聲號淘大叫着,一面伸手搖動着她屍身,猛地,淨塵師太屍體向左側倒了下去,穿在她右腳上一隻三寸金蓮,突然脱落在地上。

    夢天嶽一眼望見淨塵師太的右足底部,清晰的寫着一行字跡。

    夢天嶽心頭一震,很快的抬眼看去!

    只見寫道:“一粒回魂丹,藏在拂塵中,殺死絕塵神醫。”

    夢天嶽這時呆呆望着這兩句字跡出神,尤其最後面那一句:……殺死絕塵神醫六字,使他迷糊、疑惑不解。

    為什麼要殺死絕塵神醫?為什麼?為什麼?………………

    一陣呆木後,夢天嶽很快的將那隻鞋子,重新穿在淨塵師太的腳上,又很快的將她左足鞋子脱掉一看!

    左足底,仍然是寫着那二句字跡。

    此時,外殿中突然傳來一陣兵器大震,斷折之聲,夢天嶽很快的將淨塵師太左手中那隻拂塵取下,藏在背後衣衫,快步向外殿走去!

    大殿中!

    劍氣如雲,瑞氣千條。

    趙殿臣和陳三清的人影,已被陣陣劍光影幕籠罩住!

    這兩位蓋世的劍術高手,正各自施展超絕天下的劍法,戰得難解難分。

    陳三清手中那柄短劍,精光奪目,暴射出條條瑞氣,圓形旋轉,採取守勢。

    趙殿臣手中之劍,像似光鋒已斷,正自發出條條劍影,劈掃橫斬,凌厲、兇猛的搶攻着。

    驀地裏,一聲暴喝,趙殿臣斜地裏一劍反刺而出。

    這一劍,乃是雙手握劍,反刺出去,招式之詭譎、奧妙,真是獨步天下。

    陳三清似乎也知道這一劍的厲害,輕喝一聲,本是圓月形的劍華倏地一斂,劍如一弘秋水,慢慢推送了出去!

    叮噹,錚錚!一陣連續的龍吟虎嘯之聲!

    趙殿臣和陳三清的手中劍,又接觸交擊在一起!

    這一次,陳三清的鋒利短劍,竟然沒有削斷趙殿臣的手中劍。

    這次雙劍接觸碰擊三次後,雙方並沒有立刻抽回去,雙劍互相運攻吸住,像似二件磁鐵相吸住一般。

    武林高手相搏,最忌雙方互相比拚內力。

    陳三清和趙殿臣,這種雙劍相互吸住,已經是走上內力相拚之路。

    要知現在任何一方,都不敢將劍抽回去,只要一方將劍抽回去,那麼對方那柄劍,就會如同射箭一般絕快、刺進了對方要害。

    所以,他們只有各自運出內力,貫注劍身上抵禦着對方之劍。

    這種拚鬥,只有等待分出勝負,往往是在他們分出勝負之時,已經兩敗俱傷,精力耗盡而亡。

    就在這時,錚!的一聲龍吟劍嘯——

    夢天嶽拔出碧血劍,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往雙劍中間刺了進去!

    錚!的一聲!

    趙殿臣和陳三清人影倏分,各自退了三步!

    趙殿臣手中之劍,又斷了半尺劍鋒。

    陳三清的劍,仍然安好無恙。

    夢天嶽這時獨臂持着那柄紅霞閃動的碧血劍,恭恭敬敬的向趙殿臣和陳三清各行一禮,朗聲説道:“二位老前輩,何必拚得你死我活不可嗎?”

    趙殿臣這時臉上神色肅穆,沉聲説道:“夢老弟,你沒有覺得陳三清形跡可疑嗎?”

    夢天嶽心頭一動,問道:“什麼形跡可疑?”

    趙殿臣冷冷説道:“夢老弟是否看出這些死者,是什麼時候死的?”

    夢天嶽啊了一聲,道:“大概已經死亡一日以上的時間。”

    趙殿臣道:“不錯,這些人已死亡一日夜以上的時間,但是,陳三清所説的敵人侵入時間,不過是兩三個時辰之前。”

    陳三清冷澀澀一笑,説道:“他們什麼時候死亡的,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趙殿臣冷冷道:“當然關係重大,如果三清觀觀主是一位愚庸平凡的武林中人,那就另當而論,但你陳三清,乃是名震江湖武林的八劍飛霜,難道被那麼眾多兇手侵入觀中重地,而還如蒙在鼓中,這就耐人尋味了。”

    夢天嶽眉頭一皺,説道:“趙幫主,你這樣説,似乎還無法説陳觀主是兇手同謀。”

    趙殿臣淡淡説道:“夢施主可看出這些死者,是怎麼樣死的嗎?”

    夢天嶽道:“這個晚輩還沒看出來,倒不知是怎麼死的?”

    趙殿臣沉聲説道:“是互相殘殺致命,如果不相信,夢老弟可以仔細察看一下,每一位死者身上傷痕。”

    夢天嶽啊了一聲,轉頭對陳三清説道:“陳觀主認為趙幫主的話,有什麼見解?”

    陳三清冷冷道:“這些人看來,好像是互相殘殺而亡沒錯,但是,淨塵師太跟那二位童子之死,卻是遭人點了重穴而亡,這情形就使人費解了。”

    夢天嶽聽了這一些話,突然像似想到了什麼事情,噢了一聲,問道:“二位前輩,你們可知道武林中有一種迷幻藥物?”

    趙殿臣道:“夢老弟,是不是説這些死者,是吃了一種迷幻藥物,而神經錯亂,互相殘殺而亡是嗎?”

    夢天嶽道:“晚輩是想知道武林中是不是有這種藥物。”

    陳三清道:“當然有這種藥物。”

    夢天嶽此時淒涼的長長嘆息了一聲,説道:“趙幫主,如果我有一個假設,兇手乃是絕塵神醫,你認為怎樣?”

    趙殿臣沉聲説道:“老朽也有一個假設説:有一位高手侵進此地,首先殺了淨塵師太和二位童子,然後,偷了絕塵神醫的迷幻藥物,讓這些人吃了,而造成互相殘殺。

    不知老朽這種講法通不通?”

    陳三清道:“當然也可以這麼講。”

    趙殿臣淡淡道:“據老朽猜測,這位兇手仍是三清觀中的人。”

    陳三清道:“不錯,兇手可能對於三清觀非常熟悉。”

    趙殿臣臉色肅穆,説道:“陳觀主如無法尋找出兇手來,那麼你將難逃嫌疑了。”

    陳三清冷笑道:“趙幫主敢是指貧道為黑魔王?”

    趙殿臣冷笑道:“除非你可以指出黑魔王是誰?”

    陳三清冷聲笑道:“趙幫主三番兩次誣我是黑魔王,到底是存着什麼心機?”

    趙殿臣淡淡道:“根據種種猜測,陳觀主足夠擔當這位蓋世魔頭身份。”

    陳三清道:“如我是黑魔王,今日你們二人能夠平安活到現在嗎?”

    趙殿臣冷冷道:“今日如我單獨一個人進入三清觀,很可能要慘遭毒手,可是當今卻多了一位殘缺書生,黑魔王縱然有三頭六臂的能耐,也無能同時抵抗老朽和殘缺書生,所以咱們今日可以平安離去。”

    陳三清冷澀澀説道:“黑魔王殺人無影無形,貧道如果是黑魔王,你們二位將走不出三清觀十里範圍之地。”

    夢天嶽此時默默思索着淨塵師太臨死所留的二句字跡,由這二句話裏看來,淨塵師太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意外。

    所以她事先將一粒回魂丹,藏在那柄拂塵管子中,淨塵師太留字中,叫我殺了絕塵神醫,難道絕塵神醫會是黑魔王嗎?

    但是,令人不解的,絕塵神醫苟是無我真教真正的幕後首腦黑魔王,那麼他為什麼又要煉製回魂丹呢?

    夢天嶽這時候仍然不敢將淨塵師太腳底留字的事情吐露出來。

    因為他想:趙殿臣指稱陳三清是黑魔王,其人也有幾分可疑的地方。

    當今要解開黑魔王此人之謎,大概只有當面遇到真正的黑魔王了。

    陳三清説得沒錯,黑魔王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和趙殿臣,那麼自己兩人已經沒有留此的必要。

    想到這裹,夢天嶽蒼涼的嘆息了一聲,説道:“趙幫主,絕塵神醫當今行蹤不明,咱們不必再呆留觀中了。”

    趙殿臣道:“老朽擔心的是,絕塵神醫還留在三清觀中。”

    夢天嶽道:“如他還在三清觀中,陳觀主自然會應付一切。”

    陳三清這時候靜立原地,一付凝神思索之狀,驀地,他發出一聲極是沉重的嘆息,緩緩説道:“老匹夫,貧道於今將重出江湖武林…………”

    他説這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神色悲愴、痛苦,語聲緩慢,一字一句,似乎説:“重出江湖武林!”乃是為情所逼一般。

    趙殿臣聽了這一句話,臉上立刻掠起一縷微笑。

    陳三清望了趙殿臣一眼之後,接下説道:“………不過,當貧道尋出黑魔王是誰的時候,你我兩人,將會有一個人長眠九泉之下。”

    趙殿臣微微一笑,道:“正邪雙劍,本是相剋,就像似水火不能相容。”

    陳三清悲痛的説道:“你明知如此,為什麼千方百計要逼我重出江湖武林。”

    趙殿臣道:“要殺黑魔王此人,除了正邪雙劍合併之外,幾乎無人能敵。”

    陳三清道:“那麼老匹夫自的是在逼我重出武林是吧!”

    趙殿臣道:“還有一點,是要證明你是不是黑魔王其人。”

    陳三清淡淡説道:“黑魔王這個人,早在十數年前,貧道對他來歷就有一個猜測,在四個可疑人物當中,你趙殿臣也是其中一人。”

    趙殿臣笑道:“好説!好説!八劍飛霜陳三清也是老朽四位可疑人物主一。”

    夢天嶽對於這兩位武林前輩的事情,知道得很少,所以兩人那種忽敵忽友的交談,使他莫名其妙。

    陳三清輕嘆了一聲,道:“兩位可要離開三清觀了嗎?”

    趙殿臣道:“正在等待陳觀主帶路。”

    夢天嶽和趙殿臣,在陳三清帶路之下,走出九洞迷魂宮殿,離開了三清觀。

    兩人在進入三清觀的時刻,乃是華燈初上時分,離去之時,卻是子夜時分,在三清觀中折磨了三個時辰。

    在這短短三個時辰的遭遇,充滿了離奇,緊張,恐怖,淒涼,悲傷…………各種不同際遇。

    淨塵師太之死,使夢天嶽對於血劍門的前途,一片灰黯、淒涼、悲傷。

    血劍門,由淨塵師太的手中交到夢天嶽手裏,雖然在短短的七日裏,有着一種朝氣逢勃的現象,但就在黃光寺中一場血戰後,血劍門的弟子,似乎已經傷亡近半,尤其是淨塵師太,翁藤樹等高手之死,血劍門已面臨瓦解的情況。

    唉!一聲沉重,蒼涼的嘆息,由夢天嶽口中吐了出來。

    魔劍神君趙殿臣望了他一眼,問道:“夢老弟為何事嘆息?”

    夢天嶽搖一搖頭説道:“沒什麼?不知趙幫主要去那裏?”

    趙殿臣道:“追蹤絕塵神醫去。”

    夢天嶽道:“咱們如何得知他的去處?”

    趙殿臣道:“如果知道的話,事情就好辦啦!夢老弟要去那裏呢?”

    夢天嶽思索了半響,説道:“晚輩想暫時和老前輩分別一下。”

    趙殿臣道:“去那裏呢?是不是去河北?”

    夢天嶽道:“不錯,是想到河北將淨塵師太的惡耗,轉告她的女兒。”

    趙殿臣道:“夢老弟,老朽告知你一件事,當日黃光寺一役,有許多武林高手身受重傷,生命垂危,他們正等待着絕塵神醫前頭解救,夢老弟是不是能捨去私事,暫時跟老朽追尋絕塵神醫。”

    夢天嶽啊了一聲,道:“受傷的武林高手是那幾位?”

    趙殿臣道:“黃光寺中一役不死的人,是黃光和尚和雲中龍莫飛天,以及劣徒韓小龍、屠小虎……等敝幫三十餘位高手。但是,除了獨臂絕刀柳奇之外,其餘的人都中了二教主一種無形劇毒,性命垂危。”

    夢天嶽吃驚的問道:“如果咱們尋不到絕塵神醫,他們會全部喪命嗎?”

    趙殿臣道:“當然無法逃得這次劫數。”

    夢天嶽沉吟有頃,問道:“咱們要怎麼樣尋找絕塵神醫呢?”

    趙殿臣道:“咱們就在洛陽城等待陳三清的消息。”

    夢天嶽道:“陳三清知道絕塵神醫下落嗎?”

    趙殿臣道:“絕塵神醫是在三清觀失蹤的,當然只有陳三清一個人能夠追蹤到他的下落。”

    夢天嶽輕聲一嘆,道:“如果陳三清不將消息告訴咱們呢?”

    趙殿臣道:“除非陳三清是黑魔王其人,或是他不願重出武林,不然,三天之內,定有陳三清的消息。”

    夢天嶽嘆道:“趙幫主,我覺得陳三清跟你,似乎有着一段複雜的恩怨。”

    趙殿臣突然停下了腳步,答道:“不錯,咱們之間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恩怨。”

    夢天嶽見趙殿臣停下身來,也即時停步,抬眼望了四周形勢一眼————

    只見夜深霧重,荒野草原中一片白茫茫的,周遭一片寧靜、死寂,草木不動,無風無聲。

    趙殿臣這時雙眸中射出二道霜雙冷電,注視在十數丈外一片疏林裏。

    夢天嶽心頭一動,問道:“趙幫主發現了什麼呢?”

    趙殿臣道:“有敵人氣味。”

    蘿大嶽聽到,敵人二字,精神一振,低聲問道:“在那裏?”

    趙殿臣道:“就在那片疏林裏。”

    夢天嶽道:“咱們過去看看!”

    趙殿臣道:“且慢!如我剛才眼睛沒花,那麼這位敵人,十有九成是那位可怕的人物。”

    夢天嶽吃驚道:“是黑魔王嗎?”

    趙殿臣點點頭道:“咱們就在這裏盤膝坐下,等待至天亮看看!”

    説完話,魔劍神君趙殿臣真的盤膝坐在草地上。

    夢天嶽眉頭一皺,道:“咱們真要在此等到天亮嗎?”

    趙殿臣道:“此時已是子夜尾牌,城中客棧早已關閉,咱們也無尋到客棧,那麼就藉此露宿一夜何妨。”

    夢天嶽聞言,心內暗暗忖道:“趙殿臣為什麼這般懼怕黑魔王?風吹草動,他都神經過敏的誤以為黑魔王罵臨……………”

    夢天嶽心內好笑着,人也跟着趙殿臣盤膝跌坐地上,其實再過—個鄉時辰,即將天亮,根本也無法尋到一個露宿之處。

    這時周遭靜得有點恐怖,這兩位絕代高人,盤膝靜坐下來,就是十丈落葉之聲,也可以分辨出來。

    但是兩人都沒聽到一絲有異聲響,趙殿臣暗暗忖道:“………也許剛才自己眼花了吧………”一念未完,耳中突聞聽到一陣蚊哼聲響!

    趙殿臣猛地張開眼睛,拍!的一聲,旁邊的夢天嶽一掌往自己的臉頰拍了下去,顯然是拍死了一隻蚊子。

    就在此時,趙殿臣的右頰上,也被一隻蚊子輕輕釘了一口。

    拍!的一聲,他也將那隻蚊子拍死。

    二人這種舉止,顯得是那麼巧合,而使這位遠謀深慮的魔劍神君趙殿臣,心頭一震,説道:“夢老弟,這二隻蚊子出現得有點奇怪。”

    夢天嶽道:“荒野草原多得是蒼蠅草蚊,有何奇怪之處。”

    趙殿臣道:“夜深霧水濕重,如何飛來草蚊,而且只是這二隻。”

    一語未完,又是一陣蚊哼聲響,約有三四隻蛟子飛到。

    趙殿臣右手袍袖微拂,震擊了出去!

    拍!的一聲,夢天嶽頸間似乎又被一隻蚊子釘了一口,舉掌又拍死了一隻。

    趙殿臣突然站起來,沉聲説道:“夢老弟,咱們快走。”

    夢天嶽呆了一呆,問道:“趙幫主要去那裏?”

    趙殿臣臉色大變,道:“咱們已經受了敵人暗算。”

    夢天嶽奇聲問道:“趙幫主是説那幾只草蚊嗎?”

    趙殿臣道:“不錯,那是敵人放出來的毒蚊子。”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趙幫主不是也被蚊子釘了?難道你已感到體內有異樣嗎?”

    趙殿臣沉聲説道:“體內雖然還沒異樣,但這蚊子,絕非草野的普通蚊子,夢老弟還是聽我的勸告趕快離此為妙。”

    夢天嶽呵呵一聲輕笑,站了起來,説道:“要去那裏,趙幫主請帶路吧!”

    趙殿臣倏地展開輕功,向洛陽城急行,夢天嶽就緊隨在他身後而行。

    大約奔馳了三里多路,夢天嶽忽然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趙殿臣停步回頭,問道:“夢老弟怎麼樣了?”

    夢天嶽道:“晚輩感到剛才蚊子所釘之處,一陣陣火辣辣的。”

    趙殿臣臉色驟變,問道:“當真如此嗎?”

    夢天嶽道:“你也被蚊子釘到,難道沒有這現象嗎?”

    趙殿臣道:“還沒有。”

    夢天嶽道:“大概不會真是遭敵暗算吧!”

    趙殿臣道:“咱們趕快席地而坐,運功逼出體內之毒。”

    夢天嶽抬頭掠望一下四周,只見距離洛陽城不遠,四十餘丈外已有零落的住家房院當下答道:“就除了熱燙燙之外,別無異樣感覺,咱們還是到洛陽城再説吧!”

    趙殿臣道:“那蚊子,顯然是毒蚊子沒錯,趁現在毒性尚未發作,咱們快運用真氣逼出奇毒,可能還來得及。”

    一語剛落,後面突傳來一個語音,接道:“已經太慢了,你們被叮上一口的蚊子,乃是苗疆沼澤盛產的敗血蚊,如果在有燈光之處,你們定然可以看到你們現在的膚色,已經非常慘白。”

    趙殿臣和夢天嶽聞聲,轉頭望去。

    只見十數丈外道旁一株樹蔭下,站定一條人影。

    夢天嶽冷笑一聲,喝道:“閣下是誰?”

    樹蔭下的人,突然舉步慢慢走了出來,説道:“蠻山苗女苗可秀是也!”

    語音一落,她已由十數丈外走到夢天嶽二人面前。

    星月光下,只見這位苗女,長得美麗絕倫,身上所穿衣服又短窄,露出一截耦臂,肌膚欺霜賽雪,婀娜多姿的身段,誘人心神,如同噴火一般,但她的臉蛋眉目,又是那般清秀絕塵。

    夢天嶽和趙殿臣看到這樣一個少女,不禁呆了一呆,嘖嘖稱異。

    夢天嶽一愕之後,很快的問道:“那蚊子是你放出來傷人的嗎?”

    蠻山苗女眨動一下那雙黑白分明眸子,望了夢天嶽一眼,説道:“不是。”

    夢天嶽道:“那麼你知道是誰暗算我們的。”

    蠻山苗女道:“當然知道。”

    夢天嶽問道:“是誰?你説吧!”

    蠻山苗女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趙殿臣蒼涼的嘆息了一聲,説道:“姑娘對於,敗血蚊的特性,知道得極清楚,姑娘大概也能醫治被敗血蛟咬到後的病症吧!”

    苗女轉眸望了趙殿臣一眼,説道:“蠻山苗人,就是三歲孩童也能療治,被敗血蚊咬叮後所產生的病症,不過,你們當今被咬的敗血蚊,乃是經人飼養後的敗血蚊,其毒性就不單純了。”

    趙殿臣蒼涼的説道:“姑娘如能援助咱們一臂之力,大恩大德,永弗難忘。”

    夢天嶽可沒想到趙殿臣竟會向他求助。

    苗女嬌聲説道:“救你們可以,卻不能平白救助你們。”

    趙殿臣問道:“姑娘有什麼條件?”

    苗女道:“如我贈藥給你們,可能會有人向我下毒手,所以我要你們兩位保護我生命安全。”

    趙殿臣道:“這個條件,咱們答應你。”

    苗女道:“江湖武林中人一諾千金,你們可不要後悔。”

    夢天嶽朗聲説道:“就是姑娘不贈藥給我們,姑娘若是被奸徒威脅,咱們也會拔刀相助。”

    苗女搖頭説道:“我要你們保護我生命安全,是要你們二人侍衞左右,聽我的指揮。”

    夢天嶽噢了一聲,道:“這個………這個恕難答應。”

    苗女冷冷説道:“不答應就算了。”

    説着,她突然轉身走去!

    趙殿臣沉聲叫道:“姑娘慢走一步!”

    苗女停步回首問道:“你們答應了嗎?”

    趙殿臣慘然一笑,問道:“姑娘身上有帶着解藥?”

    苗女淡淡説道:“沒有,你們是不是想出手搶奪?”

    趙殿臣呵呵輕笑一聲,道:“不敢。請問姑娘住在那裏?”

    苗女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趙殿臣笑道:“如我們改變心意後,可以前去尋找姑娘呀!”

    苗女道:“知道我住所後,也可以前去偷盜是吧!”

    趙殿臣哈哈一笑,道:“姑娘心思縝密至極,咱們就是會下手偷盜,可能也難以得手。”

    苗女冷笑一聲,道:“我就住在洛陽城萬興客棧,如果過了十二個時辰,你們身上之毒就無藥可救助了。”

    説完,苗女柳腰輕晃,麗影在星月光下閃了幾閃,已消逝在暗影之中。

    趙殿臣望着她的背影,輕輕嘆息了一聲,説道:“夢老弟,咱們難道就這樣等待死神來臨嗎?”

    夢天嶽道:“除了答應她的條件,咱們只有等死的份兒。”

    趙殿臣慘然一笑,道:“咱們可以威脅她取出解藥,或是假裝答應她。”

    夢天嶽道:“這樣做,有失武林道義。”

    趙殿臣淒涼一笑,道:“武林道上傷天害理的事情多得是,如果咱們取她性命,也不是一件大惡。何況她這種見死不救,已經違背了武林道義。”

    夢天嶽輕輕嘆息一聲,説道:“趙幫主,你有沒有發現這位女子,心思縝密,語鋒凌厲,並非一個普通女子。”

    趙殿臣道:“老朽雖然早知此女與人有異,但咱們總不能束手待斃啊!”

    夢天嶽抬首掠望了一下天色,嘆道:“五更天將至,咱們先到萬興客棧住下再説吧!”

    趙殿臣同意夢天嶽的主張,於是二人緩步而行,向洛陽城行去!

    夢天嶽一面行着,一面問道:“趙幫主,現在感到體內有什麼變化嗎?”

    趙殿臣嘆道:“面頰已感熱燙燙的。”

    夢天嶽嘆道:“我已經感到傷口有點麻木。”

    趙殿臣嘆道:“咱們真的中毒了,也許再過一個時辰,咱們將會混身麻木不能動彈,咱們加快一點腳步吧!”

    説着,二人展開輕功,直對城牆馳去!

    奔馳間,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叱喝,道:“你們這般匪徒是那一道上的?報上名來。”

    夢天嶽聞言一怔,道:“趙幫主,這縷語音非常熟悉,是不是那位苗女?”

    趙殿臣點頭説道:“不錯,是她的聲音,咱們過去看看!”

    説話間,兩人已向城北角疾速奔去。

    只見城牆之旁,幾株大樹之下,環立着八位黑衣彪形大漢,手持明晃晃的長劍,將那位苗女苗可秀包圍在核心。

    另外城牆暗影中,似乎又站着一批人,虎視耽耽。

    夢天嶽本想即縱身過去,趙殿臣伸手拉住了他,低聲説道:“且慢,咱們探一探苗女的虛實。”

    説着,二人閃身到一株樹蔭暗影之中。

    這時那八位持劍的黑衣大漢,已經發動了攻勢,首先三個人三柄長劍如電也似的齊往苗女身上刺去!

    單看三位大漢出劍的速度,已可知道這批人功夫不錯。

    但是,那裏知道黑衣大漢的三柄劍剛刺出,突聽一陣殺豬也似的大叫,三位黑衣大漢長劍落地,雙手抱着頭滾地哀叫數聲,突然僵卧地上,一動也不動。

    這種情形,看在眾人眼裏,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要知在剛才並沒有看到苗女出手啊!

    夢天嶽吃驚的問道:“趙幫主,你看到地是用什麼功夫傷敵的嗎?”

    趙殿臣搖頭説道:“她雙手一動也不動,敵人立刻慘叫出聲,難道有別人幫助她嗎?”

    夢天嶽道:“咱們躲在這裏,可以將場中看得非常清楚,周遭之人中那有人出手幫助她。”

    趙殿臣道:“那三個人好像是死在非常細小的劇毒暗器之下,説不定是梅花針之類暗器,射中了他們的眼睛。這樣看來,苗女是以嘴唇發出暗器的。”

    一語未完,另外五個黑衣大漢手中長劍,各自舞起一片光影劍幕,凌厲絕倫的齊斬而上。

    這一次,苗女嬌軀一晃,滴溜淄旋轉了一個圓圈,一聲一聲慘厲的悲嚎聲,午夜驚心動魄的響起。

    駭人聽聞的,苗女仍然不見出掌攻勢,但是,五位黑衣大漢已經滾地慘叫數聲,齊齊畢命。

    夢天嶽啊了一聲,道:“趙殿臣説得不錯,她口中含有毒針。”

    此時,那站在城牆暗影中的一批人,很快的撲了出來,又是八位黑衣大漢。

    驀地,突聽一聲叱喝,道:“退去!”

    那撲出的八位黑衣大漢,個個站住身形。

    這時候暗影中緩步走出一位駝背老頭來,赤手空拳走了出來,哈哈一聲大笑後,説道:

    “姑娘的毒針,厲害得很,老夫今夜算是多開了一番眼界,天下之中,能以嘴唇發射出毒針者,只有蠻山鬼谷先生了。”

    苗女嬌聲一笑,道:“你能夠看出毒針是由我口唇間發出,這份眼力,夠稱得上是位武林高手,你報上名來吧!”

    駝背老人笑道:“老夫姓武,單名:聖。”

    駝背老人這一報出名字,趙殿臣低聲叫道:“無形掌武聖。”

    夢天嶽道:“趙幫主,他是不是四十餘年前跟我師父鐵掌乾坤圈齊名的無形掌武聖。”

    趙殿臣道:“不錯,當年以掌功聞名武林者,要算令師胡滄夫執掌牛耳,再來就是無形掌武聖了,真是萬想不到武聖還活在武林道上。”

    駝背老人報出名號後,苗女微微一笑,道:“無形掌武聖,這個名號,在江湖武林中,真稱得上響亮,不過,今夜還有一個人的名號,比你武聖更加響亮,而他仍是我的手下侍衞。”

    駝背老人哈哈一聲大笑,道:“姑娘的侍衞叫什麼名字呀!”

    顯然他對於苗女的話,有十成的不相信,當今天下江湖武林間,有幾個人名望比自己高啊?

    苗女嬌聲笑道:“武老頭子,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問你,魔劍神君趙殿臣的名號,響不響亮呀!”

    夢天嶽聽了這一句話,轉頭望了趙殿臣一眼。

    只見趙殿臣搖頭苦笑,道:“她已將咱們二人説是她的侍衞了。”

    駝背老人這時啼笑皆非的説道:“趙殿臣乃是窮漢幫一幫之主,豈能説是你的侍衞,簡直是胡説八道。”

    苗女嬌聲説道:“武老頭,咱們不妨打賭一下好嗎?”

    駝背老人道:“怎麼打賭法?”

    苗女道:“如果趙殿臣是我的手下侍衞,你就乖乖的退去,不要再尋找本姑娘的麻煩好嗎?”

    駝背老人狂聲笑道:“你要怎麼證明趙殿臣是你手下侍衞?是不是以你那張嘴説説就算了。”

    苗女道:“這個如證明,只要我能夠命令趙殿臣出現在你面前,那麼就證明趙殿臣是聽命我指揮的手下了。”

    駝背老人道:“如果你輸了呢?”

    苗女道:“我輸了,就任隨你擺佈,絕不違抗。”

    駝背老人突然抬眼掠望了四周一眼,説道:“姑娘,你已經輸了。”

    苗女冷笑一聲,説道:“打不打賭,憑你一句話決定。”

    駝背老人冷冷説道:“姑娘已經殺死了老夫八位手下,我犯不得跟你談笑了。”

    苗女淡淡説道:“你的一雙手掌,天下無敵,只要一出手,我當然立刻斃命無疑………。”説到這裏,她語音倏地停頓下來。

    這句話,似乎是在説給趙殿臣聽的。

    這時候,夢天嶽低聲問道:“趙幫主,你要怎樣決定?”

    趙殿臣道:“她似乎早已知道咱們潛伏在附近。她之用意,是要逼咱們出去?”

    夢天嶽道:“趙幫主,名高望重,絕對不可被她稱是手下侍衞,還是晚輩出去看一看好了。”

    説完,夢天嶽縱身一躍,如同天神下降一般,輕快至極的站在苗女左側,默默不語。

    駝背老人看了夢天岳飛身過來的絕高身法,不禁吃了一驚,抬目詳細望了夢天嶽二眼,向夢天嶽問道:“此人是不是你的侍衞。”

    苗女美麗的雙眸,掠掃了夢天嶽一眼,嬌豔的面頰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對駝背老人答道:“不錯,他是我的侍衞。”

    駝背老人冷笑一聲,説道:“那麼老夫就先殺了你這位侍衞再説。”

    語音一落,駝背老人右掌一抬,一道無形掌風,已經如同排山倒海也似的,直對夢天嶽身上湧去。

    夢天嶽沒想到對方説動手,就立刻出手,一聲冷哼,夢天嶽獨臂一揮,以硬碰硬的手法,去接駝背老人這一掌。

    在駝背老人心想:他就怕夢天嶽加以閃避,不接他的掌力,這下他見夢天嶽出掌硬接,暗笑一聲:“小子,你死定了。”

    念頭未完,二道無形勁氣,已經互相接觸。

    浪潮洶湧般勁氣、啞鳴、呼嘯着,捲起漫天塵沙。

    駝背老人雙層一陣搖幌,向後退了三步!

    夢天嶽口中發出一聲悶哼,蹬蹬蹬………腳步一陣踉蹌也退了三步!

    駝背老人抬眼看到夢天嶽還完好無恙的站在那裏,不禁臉色大變,冷冷輕笑一聲,説道:

    “閣下竟能接得住老夫一掌不死,功力果然深厚。”

    夢天嶽這時滿肚子的委曲,只有裝聾作啞,默默不語。

    苗女這時得意一笑,説道:“武老頭兒,你自鳴得意,認為掌底功夫,獨步天下,但今夜你已經遇上剋星了,我這位手下的掌力,似乎不弱於你呀!”

    駝背老人有點兒心寒,當下冷聲一笑,道:“你這位手下,是怎麼樣個稱呼呢?”

    苗女微笑道:“如我説出他的名號,你可能要嚇一大跳。”

    駝背老人又詳細的望了夢天嶽一眼,雙眉一皺,説道:“老子膽子極壯,你説出來聽聽,看看到底是那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甘願屈膝為人奴婢。”

    這句話,聽得夢天嶽劍眉上揚,殺氣隱現。

    苗女微微一笑,緩緩説道:“殘缺書生夢天嶽,你可曾聽過此名?”

    駝背老人神色一變,對夢天嶽問道:“閣下果然是殘缺書生嗎?”

    夢天嶽這時發出了第一聲語音,淡淡説道:“不錯,就是在下。”

    駝背老人突然仰首一陣哈哈洪亮大笑,説道:“閣下據説是獨立支持血劍門一派,真沒想到今夜卻跟這位狐女拉扯上關係啦!而且又是她的奴僕,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夢天嶽冷澀澀的説道:“在下行徑,你不必管,反正今夜,殘缺書生不容許你傷她一毛一發。”

    駝背老人呵呵笑道:“好説好説,老夫已經數十年沒遇到過一位敵手了,今夜你殘缺書生就試試我這雙手掌功力吧!”

    夢天嶽冷冷説道:“武聖,你的無形掌,雖然早已聞名天下,夢某不一定是你敵手,但是,今夜保護她的人,並非只單我一個人,所以,我勸武老前輩趕快退去,咱們要單獨交手,總是還有機會。”

    駝背老人問道:“還有誰呢?”

    夢天嶽沉聲説道:“不要問是誰?反正是位武功高出晚輩許多的武林高手就是。”

    駝背老人冷冷問道:“你可知道老夫跟她的仇怨是什麼嗎?”

    夢天嶽道:“雖然不知道,但請武老前輩賣一次人情,晚輩改日定當面前陪罪。”

    駝背老人哈哈一聲大笑,道:“好説好説,那麼老夫就退下了。”

    説完話,他手臂一揮,另外八位黑衣大漢突然各自背上一具屍體,隨着駝背老人奔去方向馳去,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這時那邊樹蔭下緩緩走出魔劍神君趙殿臣。

    夢天嶽低着語音,對苗女説道:“苗姑娘,現在我將話講明,咱們可以幫助你抵抗任何一位敵人,卻不能聽命你的指揮、差遣。

    苗姑娘也知道我和趙幫主雖然中了毒,但還有能力搏殺任何一位敵人,為着咱們兩人的利害關係着想,咱們可能會對不起你。………”

    苗女苗可秀冷笑一聲説道:“你們自鳴是俠義中人,難道真會對一個無仇無怨的人下辣手嗎?”

    夢天嶽冷冷説道:“姑娘見死不救,已是不仁,何況武林道上能夠盡道盡義者,又有幾人?”

    苗女突然幽幽嘆息了一聲,説道:“唉!都是我自己多嘴,對你們吐露出我能療治,敗血蚊毒。”

    夢天嶽沉聲説道:“姑娘助咱們一臂之力,夢天嶽絕對不會忘記浩海大恩。”

    苗女嬌聲説道:“罷了!我就贈送你們解藥吧!”

    夢天嶽道:“解毒之藥在客棧之中嗎?”

    苗女道:“你們跟我上萬興客棧吧!”

    浴陽城萬興客棧,是全城最大一座客店,院落九重,房屋連綿百間,就座落在城西城牆角下。

    所以,夢天嶽、趙殿臣和苗女沿着城牆走到城西,飛身躍上城牆,下面就是萬興客棧的院落。

    此刻,剛剛敲了五更,月隱星沉,大地黑漆漆一片。

    苗女身手輕靈的走過二重院落,來到一座獨立院子門前。

    只聽院內此時傳出一縷蒼老慈祥女人語音,問道:“是秀兒嗎?”

    接着,院中房室亮起一片燈光。

    苗女嬌聲應道:“奶奶,是秀兒。”

    這是裏面蒼老慈祥的女人語音,又問道:“另外二個人是誰?”

    趙殿臣和夢天嶽聽得臉色大變,暗想:“那女人的耳朵怎麼那般靈敏,自己兩人走步間,已經將腳步放輕到非常細小,可以説是行走無聲,怎麼對方竟能一下間分辨出外面的人有多少?”

    由這種情形看來,院室中的女人,乃是一位奇人高手了。

    夢天嶽和趙殿臣不禁暗暗擔心起來,萬一苗女不給解藥,自己二人是否能夠敵得住苗女和那位女人?

    苗女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答聲,驀地,夜影中人影閃動,院子中突然飛出了三條人影,他們很快的將夢天嶽和趙殿臣包圍住了。

    夢天嶽抬眼筆去!

    只見這三個人,居中一位,是個白髮蒼蒼,容顏紅潤的老婆子,她右手持着一支兒臂精細的鬼頭黑枴杖。

    白髮老婆的左邊,是位獨眼、粗壯、醜陋的慓悍中年婦女,她赤着一雙大腳。右邊是位又黑又醜,粗壯雄偉的獨眼中年壯漢,他也是赤着雙腳,這兩個人面貌猙獰兇惡,皆是獨眼人。

    由三個人無聲無息從院室中,飛躍到外面的絕快身法看來,夢天嶽和趙殿臣心中已面臨一片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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