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天嶽聽到,“二教主”之名,心頭也不禁一種震動,問道:“你説二教主來啦!”
翁藤樹道:“這陣樂音,乃是二教主的。‘雲霄飄魂樂’……”説到這裏,翁藤樹突然想到夢天嶽為什麼不懂二教主的,“雲霄飄魂樂”聲。
夢天嶽雖然隱約知道這位翁藤樹,可能是七教主黛君的人手,但因自己還沒見着黛君,所以還不表明自己身份。
這時,樂音比剛才愈清楚一點,顯然距離這座農莊更近了。
翁藤樹又問道:“閣下到底是誰?二教主轉眼即到,咱們得要想法應付。”
夢天嶽道:“我是誰,你暫且不要管它,反正我是同你一道路上的。”
翁藤樹道:“二教主馬上就到農莊,閣下要怎麼辦?”
夢天嶽道:“你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得妥當就好了,我會照顧自己就是。”
翁藤樹道:“既然如此,我需要前去迎接二教主了。”
夢天嶽道:“你請自便吧!”
翁藤樹道:“閣下請多多保重。”
語音一落,他轉身走出房門,下閣樓而去。
夢天嶽仍然盤膝跌坐牀上,腦海裏如電輪疾轉,暗自尋思着對策。……
要知自己當介的任務,仍是為着暗中相護七教主黛君而來,現在黛君不在農莊中,如何是好呢?
想着想着………夢天嶽身如旋風,由牀上跳起飛出窗外,然後騰躍到屋脊之上。
星河耿耿,夜涼如水,但見一片冷清,死寂的農莊,此時家家點上燈火,尤其是這座高樓大院門前,人頭鑽動。
夢天嶽展開輕功,幾個縱躍起落,已來到前院大門,混在人羣之中。
但聽樂聲陣陣,輕吹細打,音調怪誕、奇迷。
筆直的農落大道,突然出現了一陣行列,八位青衣長袍樂隊,引導着一頂華麗堂皇大轎,是被八位青灰長袍人抬扶。
夢天嶽在人羣中,看到二教主這種氣派,心底暗罵一聲,道:“烏龜王八真會享受!”
轉眼間,大轎已經來到大院門前停住,鼓樂聲倏斂,一位青衣長袍人高聲叫喊道:“二教主駕到!————”
尾音拉得很長,在夜間直傳出十里開外。
排列在大門口的無我真教弟子,各自恭身低頭對那頂大轎行禮,道:“恭迎二教主大駕光臨。”
夢天嶽夾在人羣中,也虛張應付了一下,他趁這時候抬眼掠掃一下眾人面貌。
但見院門最前頭,站了一位頭髮蓬亂的怪人,左右兩邊是二位蒙面的錦衣人,除了這三人,夢天嶽知道是第六教主和二位無敵衞士之外,其餘的人,都陌不相識。
場中不見七教主黛君,九教主倪九瑤和無敵衞士第二號頭子黑衣長衫蒙面人的影子。
夢天嶽由藍衣婢女口中,得知七教主和九教主離開農莊尚沒回來之外,但那無敵衞士二號頭子,怎麼不見呢?
這時轎中布簾一掀,緩緩走出一位青衣儒士,只見他面如古月,長髯垂胸,眼似寒星,身材修長,一付仙風道骨相貌,一眼看去,誰會知道他已是五十九歲高齡的老人,看去似乎不只年輕十歲。
夢天嶽在淨塵師太指示下,認出了這位二教主特徵,左眉尾部果然生有一顆黑痣,腰間懸有一柄青銅鞘古劍。
他一下轎,第六教主已經恭迎上去,低聲寒喧。
二教主抬眼掠掃了眾人一眼,突然問道:“七教主、九教主和蕭隊長呢?”
這時翁藤樹和一位農夫打扮的中年人,迎了上去。
那農夫打扮的中年人,搶先洪聲説道:“稟告二教主,蕭隊長養病在牀,未能遠迎二教主。七教主和九教主在一個鄉時辰離開農莊辦事去了。”
二教主望了農人一眼,問道:“你大概是開封分舵紀士延吧!”
那農夫打扮的中年人,恭聲答道:“小的正是紀士延。”
二教主輕輕一揮左手命他退下,一行眾人陸續走入大院而去。
夢天嶽深怕自己行蹤敗露,不敢尾隨進去,悄悄獨自繞到後院徘徊,正不知如何是好?……
驀地,夜色中疾速奔來一絲嬌小人影,嬌聲叫道:“相公,我找得你好苦呀—”
夢天嶽抬眼望去,只見這位女人,正是剛才花園中所見的藍衣婢女,見她嬌容微現汗光,氣喘吁吁,顯得緊張異常。
夢天嶽問道:“有什麼事?”
藍衣女婢突然伸手拉着夢天嶽左手,説道:“快走,這裹不是談話地方。”
她帶着夢天嶽很快走過二重院落,來到花園側面那所小院子裹。
這所小院室中,燈燭明亮,由窗子內透映出二個人影。
藍衣女婢嬌聲説道:“相公已到…………”
説着,她很快推開正門,和夢天嶽走了進去!
夢天嶽內心已知窗內二個影子,一個人是七教主黛君,所以他快步走進書房,抬頭一看!
果然是七教主和另一位藍衣女婢坐在椅子上。黛君雙眉深鎖,眸光隱現一縷憂鬱,淡愁之色。
黛君看了夢天嶽容貌,微略一怔後,説道:“你這般打扮,顯得更醜陋。”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我怎樣化裝,永遠也無法逃過你的慧眼。”
黛君緩緩説道:“剛才夏紅向我報告,我就猜出是你,你快坐下吧。”
大轎一直來到四丈開外,方才停了下來,旁邊的二十餘人,分左右圍成一個半環圓形。
黛君對大轎欠身嬌脆説道:“二教主駕臨,七教主迎接來啦!”
轎中二教主突然步出轎外,陰惻惻的説道:“本座前來開封,是奉第一總教主之命,召喚七教主回返總教壇。”
語畢,二教主突由懷中取出一物,丟棄在七教主面前。
星光閃躍之下,那是一付金光閃閃,純金打造的手銬。
七教主看了金手銬一眼,神色不變,問道:“請問本座身犯何罪?而勞動二教主出示‘無我權銬’。”
環圍在側的無我真教弟子,包括第六教主在內,他們卻不知道二教主前來此地用意,待見了二教主擲出那付金手銬,眾人方才臉上變色。
原來,“無我權銬”,乃是無我真教最高權限之刑具,此物,只有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才有,故此金手銬,已代表了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親身罵臨。
第七教主犯上何罪?這也是眾教下弟子所不知道的。
場中這時一片陰森,死沉與緊張的氣氛,籠罩住各人心胸中。
二教主厲聲喝道:“見了,‘無我權銬’,還不下跪領罪,又敢出言強辯!”
七教主道:“驟見,‘無我權銬’,有如晴天霹靂,故非問清楚不可。”
二教主冷澀澀一笑,道:“好吧!本座告訴你,你是犯了叛教之重罪。”
七教主道:“叛教,我何時叛教?”
二教主冷笑道:“早在三年前,你就有叛教舉動,人證、物證齊全,你還敢爭辯。”
黛君道:“有什麼人證、物證,且提出來看看!”
二教主突然叫道:“去請蕭隊長前來。”
旁邊一位教徒領命而去。
二教主停頓了一下,接下説道:“本教在數年前,暗中成立一個教主特務小組,專門從事考核本教弟子操守,蕭隊長便是特務小組之一位專使,等下你且聽她報告。”
七教主黛君這時臉上神色凝重,已不像先前那般輕鬆,她並非怕自己有罪,而是害怕一切機密泄漏。
驀地,一縷語音喊道:“蕭隊長到!”
只見一位黑衣長衫蒙面人,在二位蒙面錦衣衞士陪伴下,緩緩走到。
黑衣長衫蒙面人,仍然腰懸雙劍,他向二教主見過了禮後,面對七教主黛君説道:“三年前,本隊長奉總教主之命,和七教主一道前往甘肅完成一件任務,七教主曾經瀆職,讓敵人脱逃而去,故那件任務,未能達成。…………”
黛君冷冷一笑,道:“那次我放掉的人,是位即將臨盆的孕婦,蕭隊長如何證實她是敵人呢?”
黑衣蒙面人道:“事情調查清楚,那位孕婦,乃是叛逆無敵衞士隊第三號隊長楊麗明的身邊婢女。…………”
夢天嶽聽了這番話,心頭一震,暗道:“楊麗明!那麼淨塵師太的真名,是叫楊麗明啦!”
黛君道:“事後你怎麼樣證實的?”
黑衣長衫蒙面人,冷冷一笑道:“那位少婦,事後被我擒孥,供出了一切,它的供詞對七教主很不利。”
七教主黛君道:“以殘酷手段逼供之語,並不能取信人。”
黑衣長衫蒙面人,冷冷道:“自從那次事件之後,七教上已有叛教之跡象,第一總教主私下命我詳細調查七教主行動。”
黛君道:“你調查出了什麼?”
黑衣長衫蒙面人,道:“查出楊麗明還活於塵世,七教主也跟她有聯絡,正從事策劃叛教的行動。”
二教主陰森森的説道:“本教主在昨夜就到開封境內,曾經暗中調查一些事情,七教主也跟武林盟有聯絡,在幾天前蕭隊長率隊玫襲武林盟主之府,七教主竟然沒有相助蕭隊長一臂之力,更加阻止蕭隊長進襲盟主之府行動。”
黛君冷笑道:“攻襲武林盟主之府任務,是總教主全權命我掌理,蕭隊長擅自行動,已是違抗命令。當時我估計敵我勢力,盟主之府擁有兩位絕代高手———古羅和尚來歷不明的高峯,我自知不是敵手,故加以勸阻。…………
蕭隊長在高峯掌下受傷,病卧牀上數日,足以證明我之估計看法不錯,為何説:是犯罪行為。”
二教主道:“第一總教主早在一年前,命你從事策劃毀滅武林盟,為何遲至今日,仍沒完成任務,不力行為,又是一條大罪。”
黛君冷笑道:“武林盟前代盟主——鐵掌乾坤圈胡滄夫,不過是在二個月前死去,古羅神僧也死在幾日前,現在又有一位高峯,試想憑我之力,如何能夠早早完成任務。”
二教主道:“古羅和尚,早在八年前,七教主已經報告死亡。因為這種過失,害死了本教一位武功極高的第三教主,這種過失,足使七教主死罪,你還有什麼話,還不快快上銬,難道要本座下令動手嗎?”
黛君冷冷道:“除非第一總教主親自前來,否則你們休想要我上銬。”
二教主陰氣森森的説道:“第一總教主早就猜到你會加以反抗,果然沒錯。故總教主已經授我生殺大權,你如再反抗,本座只好下令格殺勿論啦!”
場面一時間緊張、恐怖起來。
第七教主黛君的武功,並非平庸之輩,除了教主級的高手,誰敢攫其鋭鋒,所以,眾無我真教弟子,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二教主突然下令,道:“魔音八雄待命。”
一聲令下,突然在暗影中,出現了那八位手持各種樂器的青衣長袍人,像似幽靈,鬼怪般,二教主可能是早已準備擒拿七教主黛君,所以這八位青衣長袍人,在剛才並沒看見出現。
他一聲令下,八位青衣長袍人,如電也似的由八個方位角落出現,一下子將七教主和兩位藍衣婢女圍在核心。
這情形,發生得太突然,黛君一時間也無法臨機應變,何況他們的身手又非常捷速,她見了八位青衣長袍人站定方位後,已知棋差一着,暗叫一聲:“不妙!”
二教主目見八位青衣長袍人,定住角位後,臉上露出一縷得意的詭笑,緩緩的説道:
“魔音八雄陣式站成後,任是一代蓋世英雄,也無法脱困,七教主,你還是乖乖自上無我權銬吧!説不定第一總教主還會顧念師徒之情,將死罪免了。”
黛君淡淡的説道:“二教主苦心造就出這八個人鬼不像的人,難道就是剋制我武功的人嗎?”
原來這八位青衣長袍人,個個披頭散髮,面容奇醜,真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加之,八人的臉上神色,一派陰氣森森,更顯得形容駭人。
二教主微微一笑,道:“七教主仍是聰明人,當然能夠知道第一總教主的用心。”
黛君冷冷説道:“總教主雖然知道我的武功底細,非常清楚,但今夜也許不會如她心願。”
二教主道:“本座好話已經説盡,你還是執迷不悟,那麼只有讓你多開一番眼界了。……”
語畢,他對旁邊的眾人,説道:“除了魔音八雄之外,眾人都退出三丈開外。”
在旁邊的眾弟子,如言紛紛向外圍退去,只有黑衣長衫蒙面人和第六教主,仍然站立原地。
第七教主黛君,突然高聲叫道:“二教主聽着,九教主為什麼不見了。”
此語一出,二教主臉上色變,冷冷道:“你將九教主怎麼樣了?”
七教主黛君道:“棋先一着,將她做為人質。”……
二教主冷笑一聲,道:“九教主本身不加以照顧,死有餘辜。”
黛君嬌聲笑道:“總教主為要除我一人,無我真教可謂損失慘重啦!”
二教主臉容一沉,喝道:“魔音八雄聽着,捉活的。”
語音一落,八位青友長袍人,突然開始走動起來。
驀聽二教主又喝道:“魔音起奏。”
一聲令下,八位青衣長袍人手中八件不同樂器,突然齊齊吹奏敲打起來。
八件樂器,分為:鑼、鼓、鈸、琴、簫、笛、罄、鈴。
但聽一陣怪音,嗚嗚啾啾,不知吹奏出什麼音調曲子。
起初,大家都沒有什麼感覺,黛君和兩位藍衣婢女,也都神清氣閒的屹立原地,雙睛一瞬不眨注視着八位長袍人,奇形怪狀的玩弄樂器。
驀地,一陣鑼、鈸疾響,緊接着三聲鼓響———
突聞,“哎喲!”二聲慘叫!
只見站在黛君身邊的兩位藍衣婢女,雙手悟住心口,彎腰蹲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像是無比的痛苦。
第七教主黛君暗叫一聲:“糟了!”嬌聲喝道:“你們快塞住耳朵。”
一語剛落,“咚咚咚”三響鼓聲又起—————
兩位藍衣婢女,如同瘋魔一般,撲滾地上,口中淒厲哀叫着,雙手捂心,翻滾摔打,似乎極端痛苦。
黛君在這時候已經無法照顧二位婢女了,原來這時候,她感到,“咚咚”鼓聲,有種震人心絃的感覺,一聲鼓音,使她心臟跳動了一下。
這時,她唯有強自收斂心神,靜如處女,無視無聞。
黛君的內功已到極乘玄境,她這一斂聚心神,立刻不受魔音干擾,靜若山嶽,屹立原地,渾然忘我。
但是那兩位藍衣婢女,情況則不同了!
淒厲的哀叫聲,響澈雲霄,她們雙手在胸口亂抓,身軀翻來滾去,瞬間,上半身衣衫全部脱落,雪白的乳峯、肌膚,盡落眼底。
接着,皮破血流,慘不忍目睹。
夢天嶽在窗邊看得熱血沸騰—正想破窗而出!
可是,當他一眼看見黛君靜若處子般的站立原地,不禁心頭一震,暗道:“兩位婢女,已無法挽救了,現在唯一方法是怎樣破去這個陣式,救助黛君脱險…………”
八位青衣長袍人,仍然各自移動陣式,來回吹奈敲打着樂器。…………
終於,兩位藍衣婢女聲盡氣絕,兩具鮮血淋漓的裸屍,躺卧地上一動也不動。
就在此時,夢天嶽已經看出八位青衣長袍人移動的陣式,乃是,“八卦陣步”。
這一發現使夢天嶽心喜萬分,悄悄移動腳步,由後窗躍出,繞過花園,投入正自觀戰的人羣中。
眾無我真教弟子,正自被這奇詭的陣式,引住了心神,當然沒有發現夢天嶽已夾雜在人羣中。
倏地,夢天嶽看見黛君輕閉的雙睛,突然睜啓開來。
夢天嶽機警的意識到黛君要發動攻勢了,自己也需要趁這時候出手,時間上的配合,絕不容許絲髮間隔。
夢天嶽這種想法,雖然不錯,可是,他忽略了這個陣式殺手鐧,並非那八位青衣長袍人的八卦方位,而真正的殺手澗,乃是陣外的二教主。
換句話説,這個陣式是叫做:“八卦暗九宮陣式”。
第七教主黛君,在雙眼一睜的剎那間——
她看到外圍的二教主,雙目神光閃躍,殺機隱露,不禁心頭一動,啊!了一聲,暗叫道:
“八卦暗九宮…………我命休了!”
八卦暗九宮陣式,這是所有奇門異術陣式中,一個最具玄妙、詭奇、毒辣的一個絕學。
黛君一念未完,突聽二教主一聲龍吟長嘯,人由四丈開外騰空直向七教主飛去!
夢天嶽看得大驚,一聲不響,也由另一方向凌空飛起——
這是一個決定性的生死決鬥。
夢天嶽攻擊的方向,是八位青衣長袍人的外圍,首先一個持簫的長袍人首擋其衝,一聲慘嗥。
這位青衣長袍人被夢天嶽一掌,震得身軀直彈而起——
八卦方位,缺少一位,陣式即亂,但九宮殺手鐧,卻絲毫不受影響!
只見二教主人影長驅而入—————
黛君暗一咬牙,左手輕抬,掌心紅光閃動,獨步天下的“素女殘陽神功”,已經發動出去了。
三位絕代的武林高手,在這電光石火的同一瞬間,各自露出了犀利絕功武學,一時間也無法描述。
慘噑,悶哼之聲,隨着夢天嶽人影飄閃,一個個青友長袍人軀體騰空摔出!
夢天嶽從中加入戰場,太出乎人意料之外,所以威力勢如破竹。
二教主的身影一穿入,只見他袍袖拂動間,一陣白煙影幕,如同雲海一般,頓時籠罩到二丈方圓。
黛君和二教主的身影,頓時被濃厚煙幕罩住。
紅光隱現間,七教主黛君的殘陽掌功,已經落空。
迷迷茫茫的煙幕中,傳出虎虎的掌風聲,顯然二教主和黛君已經動上手。
夢天嶽作夢也沒想到二教主會發出這種煙幕,當他發覺要穿入煙幕中之時,黛君的嬌軀,已經搖搖幌幌的退出雲般煙幕。
夢天嶽一個虎步欺了上去,急聲問道:“受傷了嗎?”
黛君急聲説道:“我已中了暗算,你快逃!”
在這時候,旁邊觀戰的無我真教弟子,方才看清夢天嶽人影,一聲呼喝,吶喊,二十餘人已經圍撲過來。
夢天嶽朗聲説道:“要死,一同死,要走!一起走!”
語聲中,夢天嶽左手攔腰一把,抱住了黛君嬌軀,仰首一聲悲壯激昂的龍吟長嘯,身軀騰空拔起————
一縷桀桀怪笑揚起,第六教主飛身凌空攔截!
夢天嶽在這生死存亡緊要開頭,已將本身功力提到極限,見人騰空撲來,揮手一掌劈出!
他的掌功,簡直已到不可思議高峯境界。
第六教主的身軀,應聲摔落下去。
夢天嶽擊落了第六敬主,凌空抱着黛君飛上一株梧桐樹上,微一借力,上了小院屋頂。
他的身法,快逾雷電,捷似猿猴。
眾無我真教弟子,吶喊一聲,正要追趕。
突見二教主緩緩由煙幕中走出來,喝道:“不必追趕,他的身法太過迅快,你們也追不上。”
原來這時候,無我真教的一流高手,第六教主和無敵衞隊第二號頭子,都已經先後受傷,剩下的乃是二三流人物,如何能追得上夢天嶽。
其實,夢天嶽駭人掌功威力,也使眾無我真教弟子膽驚心寒。
二教主眼望着黛君嬌軀,消逝夜幕中後,臉上泛出一絲極端詭譎的得意冷笑,喃喃自語道:“七教主已經除掉了,嘿嘿嘿…………你這小子,也中了我的暗算,最遲三日,我看你縱有通天本領,也難逃死劫……………。”
站在身旁的黑人長衫蒙面人,聞聲問道:“那個人也中了二教主暗算嗎?”
二教主得意的哈哈一笑,道:“蕭隊長知道這陣煙霧是什麼嗎?”
黑衣長衫蒙面人,道:“這陣煙霧,其性特異,濃度密厚,風吹不散、不搖,若似彤雲。”
二教主道:“這陣煙幕叫做:‘氤氲毒霧雲瘴’,其性濕粘,人獸走過,都難逃毒性侵襲。”
黑衣長衫蒙面人,道:“但是那個人,始終沒進入煙幕中啊!”
二教主道:“可是七教主全身上下已經染上毒物,他抱着她飛遁,早已貼染上奇毒。”
黑衣長衫蒙面人,噢了一聲,道:“那人武功奇高,六教主已經受傷,倒不知此人是誰?”
二教主道:“他的臉容,是經過化裝的,也許是那位高峯少年。”
黑衣長衫蒙面人,搖頭説道:“那位高峯中我一劍,受創極深,難道會那麼快復原嗎?”
二教主這時走到六教主身邊,問道:“六教主受傷重嗎?”
只見第六教主盤膝跌坐地上,面孔一片紅紫,驀地,“哇!”的一聲,連續噴出三口血來。
血色呈瘀黑之色,像似漆墨。
二教主看見這情形,臉色驟變,左掌如電,連續在第六教主背後三大穴道拍擊了一下。
第六教主本是不動的身軀,這時才吐出一口長氣,顫抖的聲音説道:“二教主,……我受傷很重………不知被什麼武功所傷?…………”
二教主這時一語不響,抬頭凝望星空出神一會…………突然對黑衣長衫蒙面人説道:
“蕭隊長,這邊你負責照顧一下,我去追截他…………”
語音未落,二教主眉頭一動,人已出去四丈開外,瞬間隱入夜色中。
二教主所説的,“他”,當然是指夢天嶽了。
夜色深沉,淒冷,荒野,夜風颯颯。
夢天嶽左臂攔腰抱着七教主黛君,不停的狂奔了二十餘里路,突聽一聲呻吟,夢天嶽很快將身形停了下來,低頭一瞧!
只見黛君正眨動着那雙迷人的眼睛,望着夢天嶽出神。
“你累了嗎?”
黛君輕輕點點頭。
夢天嶽又道:“你能走嗎?”
黛君嫣然一笑,道:“你怎麼不放下我。”
夢天嶽輕噢一聲,很快將她放下來。
黛君伸一伸柳腰,幽幽説道:“我已經死定了。”
夢天嶽一怔道:“為什麼?”
黛君嘆道:“我已經中了二教主一枚附骨毒針。”
蘿天嶽吃驚道:“附骨毒針!中在那裹呢?”
黛君道:“在右臂上。”
夢天嶽道:“可是你現在不是很好嗎?”
黛君搖頭苦笑,道:“我右臂已經全部麻木了。”
夢天嶽聞言抬眼看向她右臂,果然右手低垂,一動也不動。
“難道沒有方法療治嗎?”
黛君搖頭説道:“二教主,乃是施毒第一高手,居然已存心置我於死地,那麼放出的毒針,絕對是無藥可敵啦!”
夢天嶽見她説話神色,不徐不緩,鎮靜自如,根本不像是一位中了絕毒即將暴斃的人,所以有些不相信的問道:“是當真嗎?”
黛君幽幽説道:“我騙你作什麼,螞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夢天嶽喃喃語道:“不會的不會的,天下間沒有絕命之奇毒…………………”
説着,夢天嶽突然一伸手,攔腰又要抱起黛君。
夢天嶽一呆道:‘我要找人療治你臂上之毒。’黛君嘆道:“我已經告訴你了,天下間沒有解救我生命的人啦!目前我要把握這有限的生命時光,向你説出一些武林機密。”
夢天嶽道:“古羅和尚遺囑中説:武林間只有你能夠對付第一總教主,你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這樣死去………”
黛君慘然一笑,道:“古羅神僧仙機妙算,一點沒錯,武林中只有我能夠對付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且要天逝了…………”
夢天嶽目露奇光,説道:“師妹已經全部記住了師父一生所偷到的武學經文,難道那些武學奇書中,沒有療治此毒之術嗎?”
黛君嘆道:“師父一生偷到天下間各派各門武功秘笈,獨獨沒有一本醫書與毒經。所以,師父他老人家也中了奇毒而喪命。”
夢天嶽驚異問道:“師父是中毒而死的嗎?”
黛君點點頭道:“不錯,他老人家是身羅奇毒而死…………唉!現在己沒有時間告訴你這件事啦!反正凶手就是第一總教主…………。”
夢天嶽早就猜測到恩師——千里狐狸萬里飄,四肢腫廢,困在絕谷深洞而亡,一定和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有關,果然沒錯。
他很想知道萬里飄是中了什麼奇毒而亡,但黛君已轉變語鋒,説道:“少林古羅神僧,能夠預先猜測出我有背叛無我真教的企圖,顯然他生前已經遇到過楊麗明瞭……………那麼楊麗明定然告訴過第一總教主的陰謀,以及她的來歷身世啦…………既然如此,古羅種僧對於今後武林大局,似乎早巳成竹在胸,那麼我縱然這樣死去,也是可以放心瞑目的…………”
夢天嶽聽她這番有頭無尾的話,聽得迷迷糊糊,不知黛君説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緊緊皺着雙眉,説道:“師妹,我帶你到淨塵尼姑庵好嗎?”
黛君臉上微微動容,説道:“淨塵寺院,乃是一支武林伏軍,這支奇軍,到現在都還不能出現江湖武林,或着,一動即告全軍覆滅。”
夢天嶽道:“為什麼呢?淨塵師太曾經説過:九日後,武林上將呈現出另一幫會門派,那不是説:九日後,即將行動嗎?”
黛君微微一笑,道:“不錯,那是九日後,卻不是現在呀!”
夢天嶽道:“為什麼要等待到九日後呢?”
黛君道:“因為到那時候,才有剋制第一總教主的人物出現。”
夢天嶽道:“我聽不懂這意思。”
黛君道:“你在武林盟中,是不是聽説過:胡滄夫盟主死後三日,有五位在盟主之府做客的五位武林高手,也神秘的暴斃了,但他們死後次日,屍體卻全部消失了。”
夢天嶽道:“那五個人是:天下第一拳莫剛、黑虎幫主關武平,江南七省聯盟鏢局總鏢頭——雷風客易冰山、七星堡主追魂筆查良和鐵觀音韓娘子。但他們不全都是死了嗎?”
黛君點頭道:“不錯,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但卻又會復活的。”
夢天嶽驚奇道:“死人會復活?”
黛君道:“九日後,他們會在淨塵寺院中復活起來。”
夢天嶽星目不己的望着黛君出神,內心忖道:“她現在的神智,看來非常清醒啊!但她所説的話,卻是那麼令人不相信。…………”
黛君嫣然笑道:“一切謎疑,九日後就會知道,我現在説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夢天嶽喃喃説道:“好!好……那只有等待九日後了…………”
黛君淒涼的嘆息了一聲,道:“我要對你説的話,都已經説完了,現在你走吧!”
夢天嶽道:“走—我要走到那裹去?”
黛君道:“走得愈遠愈好,九日後,你再回來開封府。”
夢天嶽傻笑着,説道;“你也要跟我走嗎?”
黛君幽幽説道:“你怎麼老是不聽話。”
夢天嶽道:“我奉命保護你的生命,我絕對不能離開你。”
黛君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可知道二教主會追殺過來嗎?”
夢天嶽朗聲笑道:“你怎麼那麼懼怕二教主。”
黛君嘆道:“驕兵必敗,你太輕看二教主了。”
夢天嶽道:“其實二教主已經來了!”
黛君花容色變,抬眼望了四周一眼,夜冷風輕,荒野中白霧稀薄,就除了夜間應有的風聲、昆蟲聲、落葉聲之外,那有人影鬼跡。
夢天嶽突然一個大轉身,右手揚腕射出一道烏光,如同風笛破空,“嗚嗚!”作響,打向一株梧桐樹暗影中。
這株梧桐距離有七八丈遠,想不到夢天嶽打出的暗器,竟能射出那麼遠的距離。
黛君聽到暗器聲音,脱口説道:“雷蜂神芒。”
夢天嶽打出暗器後,一直凝神注視着那道烏光疾射而入暗影,但得到的是,泥牛入海,無影無形,無聲無息。
夢天嶽臉色驟變,低聲説道:“師妹,師父的雷蜂神芒能夠用手接住嗎?”
黛君也是嬌容變色,道:“雷風神芒,穿石擊巖,無堅不摧,天下間無人能接得住,不過,你發射的距離太遠了一些。”
夢天嶽不答話,突然舉步欺了過去!
忽聽黛君急呼道:“站住!”
夢天嶽聞聲停住身形,問道:“什麼事?”
黛君道:“暗影中若真潛伏有二教主,他這樣不現身出來,顯然是要誘你過去,然後施以詭計傷人。”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他已經受傷了。”
黛君問道:“誰?”
夢天嶽道:“二教主。”
語音甫落,一條人影如同鬼魅,幽靈般,緩緩由陰影處走了出來!
青衣儒巾,長髯飄胸,腰懸長劍,眼似寒星,不是二教主,是誰?
黛君和夢天嶽都看得很清楚,二教主的左手,似乎握着一物,但一滴一滴鮮血,卻由手掌間流了出來,滴落草地上。
夢天嶽二道眼睛如同着了魔一般,一瞬不眨盯着二教主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身子。
現在四周雖然一片寂靜,但空氣中已充滿無窮緊張、恐怖氣氛。
雖都知道二教主出手一擊,將是石破天驚,凌厲紹毒的報復絕招。
黛君這時也輕輕移到夢天嶽左側,蓄勢戒備。
在這萬籟俱寂的當中,夢天嶽和黛君耳際間,突然聽一縷蚊鳴之音,若有若無,細小到無法耳聞。
若非他們已將精神,內力統一起來,進入渾然忘我之境,也將無法聽到。
倏地,黛君驚呼道:“注意蚊子!”
呼聲中,黛君左手掌心紅光閃動,素女殘陽掌又劈了出去!
她這道掌力,是劈向夢天嶽眼前三尺,勁道一過,空中混落數千只死蚊子。
黛君為了照顧夢天嶽,但自己卻被三隻蚊子,輕輕在左手腕間咬叮了一下,一陣痛人心脾的刺痛。
黛君輕啊一聲,香肩搖幌。
就在這剎那間的同時,二教主左手一揚,一縷烏光夾帶着一縷蜂鳴之聲,疾如電光石火打向黛君。
夢天嶽作夢也沒想到二教主會突襲黛君,而且又用那枚“雷蜂神芒”。一聲大喝,夢天嶽右掌疾劈而出!
凌厲霸道的掌力,強又準的擊中“雷蜂神芒”。
但是,“雷蜂神芒”,仍是當代千里狐狸萬里飄的獨門暗器,霸道至極,夢天嶽的掌勁,雖然擊中的暗器,卻無法打飛它。
一聲悶哼,黛君右背中芒,人已暈倒地上。
二教主攻擊敵人,用盡了技術之巧,在夢天嶽右掌劈出的同時,二教主已由三丈開外欺身飛了過來!
“錚!”的一聲龍吟長嘯,二教主腰間長劍已經出鞘飛擊。
夢天嶽雖然知道敵人會在此時出劍,但他可料不到對方欺來之勢那般迅快,一劍擊出之式,是這樣精妙、狠毒!
“嘶!”的一聲,裂帛音響,夢天嶽右臂鮮血淋漓,人已落到一丈開外,左手也由腰間撤出一柄軟劍。
可是,二教主青銅鞘古劍,似乎出鞘沾血即回,他出鞘的長劍已經重回青銅鞘裹頭。
難道就只這麼一劍,凌厲絕快的一招?
不錯,二教主劍出鞘,就只這樣一招,天下間多少武林高手都在這一劍招下游魂,絕沒一個人逃脱過,所以他從來也沒有出過第二招。
“哼哼哼…………”一縷又冷又寒的陰笑聲,由二教主的嘴角間發了出來,接下説道:
“我已經十年沒有拔劍了,想不到你卻使我破了列,而且又破了我四十年來,一招命送黃泉的列子。
四十年來,你是我所遇到過的第一位高手,也是夠資格的敵人,你縱然死了,已經值得驕傲,光榮啦!”
這番話,不徐不緩,那像是在安慰在誇讚,又帶着十足傲氣。
夢天嶽右臂鮮血淋漓,瞬間染滿半條衣袖,雖然傷口火辣辣劇痛,但他仍然不敢絲毫鬆懈,全付心神都貫注在二教主未來的第二招攻擊。
到現在,夢天嶽才體味到二教主真正的可怕,他那一劍,夢天嶽一直到現在,還想不出是怎樣出擊的,自己為何會被劍鋒劈到。
要知自己翻閃間,明明已脱出了劍鋒半尺,為什麼敵人劍芒,又會突長半尺傷到自己。
二教主平心靜氣的又説道:“她中過本教主附骨毒針,現在又被苗疆,‘屍蚊’咬中,又被神芒打中要害,就是神仙也難活下去。
你呢?當然也不能再活下去。因為你也無形中貼染了奇毒,最遲三日便將發作而亡。……”
夢天嶽冷冷一笑,道:“你為什麼不敢攻出第二劍?”
非常明顯的,二教主要攻出第二劍,但因夢天嶽的守勢,使他無機可乘。
二教主道:“你已是將死的人,遲死早死有何區別!”
夢天嶽道:“你不攻,我則攻。”
語畢,夢天嶽劍如匹練,“刷刷刷!”劈出三道長虹。
這三劍,當然足夢天嶽所學的絕學,劍勢出手,閃光如電,奇詭莫測。
二教主在三招劍式下,輕快的閃避出去!
夢天嶽在攻出三劍之間,人已躍到黛君之側,右手一探,攔腰抱起黛君,同時左手長劍輕輕一揮————
這一柄軟綿綿的長劍,突然在這一揮之間,斷成七截,那好像是七支匕首飛刀,長了眼睛一般直取二教主。
而夢天嶽左手長劍飛出後,人已騰空飛躍,疾馳———
他無暇觀看二教主是否躲過這招絕學,只有將輕功捉至極限而遁。
二教主當然避開了這七支斷劍飛刀,他沒有追趕,嘴角掛着一絲得意冷笑,喃喃語道:
“天下間沒有一人能夠在我劍出鞘而活着,當然你也不會例外…………”
晨霧迷朧,三丈外難辨景物、方向。
夢天嶽抱着黛君嬌軀,一陣奔馳,驀地感到一陣頭昏目眩,喉嚨乾燥欲裂,四肢無力。
這種突然發作,使夢天嶽心驚膽寒,暗道:“自己真的已中了暗算…………難道咱們兩人就這般死去嗎?………”
他停下了身形,抬眸掠視一下四周,但聽波濤海浪聲陣陣傳來,四處白霧迷漫,也不知是什麼地方。
夢天嶽忖道:“……也許是江邊………”想到這裏,胃部一陣翻湧,想吐,卻又沒吐出一點東西來。
倏地,腳下一軟,夢天嶽抱着黛君一同摔跌地上。
黛君這時還是昏迷不醒,雙目緊緊閉着,臉色一片慘白,右肩還釘着一枚烏金飛芒,入肉半寸,血肉模糊,右臂已經不能動彈,左手腕又是一片紅腫。
夢天嶽淒涼一嘆,道:“她受的傷可不輕啊!唉!我何嘗不是離死不遠啦……………”
想到死字,夢天嶽內心一陣淒涼。
他低頭一看懷中這張絕世麗俗,又不禁一陣安慰,傻笑道:“上蒼真是太愚弄人了………
誰會想得到我之死,是懷抱着一位天下最美麗的紅娃而亡。…………唉,———”
塵世間萬物,變化的是詭奇莫測,本來她乃是一位不可饒恕的敵人,卻在最近演變成一位黃泉伴侶,這真是作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古羅神僧先機妙算,不知有沒算到我和黛君今日的結局………咱們兩個人死了之後,無我真教會不會從此肆虐江湖武林…………天下各門派會不會被無我真教毀滅?…………
面臨生死關頭,免不了會胡思亂想,何況夢天嶽神智已經呈現一片混亂,雜念如潮洶湧。
驀在,一聲嬌細呻吟,打斷了夢天嶽紛思,低頭一瞧———
只見黛君輕輕翻動了二下,睫毛一動,眼睛已睜了開來。
她看到夢天嶽的面容,嫣然一笑,道:“我夢見你抱着我,果然你真抱着我………”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我知你會醒來,真的醒來啦!”
黛君幽幽説道:“這次醒來,可能更接近死亡啦。”
夢天嶽道:“我也活不長久的。”
黛君似乎吃了一驚,道:“你活不長久?”
夢天嶽道:“我也中了二教主的暗算。”
黛君道:“你也中了毒!”
説着,她已看到夢天嶽受傷的右臂,忙道:“你的手臂傷得很重,是不是被二教主的長劍所傷。”
夢天嶽無語的點點頭。
黛君極盡淒涼的嘆道:“二教主那柄長劍,聽説是一柄經過毒物淬練的毒劍,這樣看來,你真的中毒了。”
夢天嶽苦笑道:“咱們一同死去,是應該的。”
黛君道:“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夢天嶽道:“老天要咱們歸去,任何人也阻擋不了的。”
黛君道:“咱們去找一個人。”
夢天嶽道:“我已經無法走動了。”
黛君幽聲嘆道:“這樣咱們兩人只有在此等死份兒了。”
夢天嶽道:“等一會看看,我是不是還有力量走動。”
黛君突然輕輕閉起了眼睛,説道:“到現在,我還不知你的真名真姓,以及你的盧山真面目。”
夢天嶽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黛君突然嬌容含羞,道:“自從出生以來,我沒有被人這樣抱過。”
夢天嶽啊了一聲,道:“我並非存心佔你的便宜。”
黛君嘆聲道:“記得你在那一夜裏…………”
説到這裏,她沒有再説下去。但是,夢天嶽已知她所説何事,趕忙道:“那也是無心之遇。”
黛君道:“好啦好啦!現在我已經是個將死的人,你能告訴我真姓名嗎?”
夢天嶽長長嘆息了一聲,道:“當然可以,我姓夢,名天嶽。”
黛君輕噢了一聲,道:“如此説來,你是鐵掌乾坤圈胡滄夫的第四弟子。”
夢天嶽悽然道:“我已被驅逐出門牆。”
黛君道:“你的遭遇,我非常清楚…………你能夠這樣保全胡滄夫一世英名,胡故盟主在九泉之下英靈有知,定會答應你重入門下的。”
夢天嶽驚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遭遇?”
黛君笑道:“你知道潛伏武林盟主之府的無我真教第十五教主是誰嗎?她就是胡滄夫的繼室白燕玲胡夫人啊!”
夢天嶽聽得胸中熱血沸騰,咬牙切齒説道:“那淫婦到現在還不悔過………如我還能活着的話,誓非將她碎屍萬段不可。”
黛君道:“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認為蕭子明已經死了嗎?”
夢天嶽星目放光,道:“蕭子明!你説:是我三師兄蕭子明。”
夢天嶽聞言內心震驚不己,照黛君的語氣聽來,她對於白己昔日恨事,以及師門醜事,真的知道得很清楚,難道三師兄蕭子明被我擊落絕谷沒死嗎?他現在人呢?想着,眼睛直望着黛君出神。
黛君道:“蕭子明被你打落絕谷,並沒死去。”
夢天嶽道:“他當真沒死?”
黛君道:“難道我會騙你嗎?”
夢天嶽道:“那蕭子明現在何處?”
黛君道:“蕭子明昔年落下絕谷,奄奄待斃,卻巧遇救星救了他一條命。”
夢天嶽道:“那一位救星?”
黛君道:“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她不但救了他,而且在短短七年間,傳授了他一身武功絕學。”
夢天嶽驚啊了一聲,道:“那麼蕭子明是那位………”
黛君道:“是無我真教無敵衞隊第二號頭子,那位黑衣長衫蒙面人。”
夢天嶽突然大喝一聲,道:“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絕對不能讓蕭子明活在塵世間。”
他不知由那一個地方,生出來力氣,左手一攔,已經抱起了黛君嬌軀,問道:“我們要走向那裏?”
黛君道:“到洛陽。”
夢天嶽怔了一怔,道:“那要二天路程。”
黛君點頭道:“這裏是趙口,咱們再走一里路便到市集,然後乘車到洛陽。”
此時已是翌日清晨,東方隱現魚肚白,數十丈外便是滔滔的江水。
夢天嶽抱着黛君緩步而走,一面問道:“咱們去洛陽找誰?”
黛君道:“一位退隱翠雲峯腳下的名醫,只要他答應療治,天大的難症、病毒,都能着手回春。”
夢天嶽擔心道:“如果他拒絕呢?”
黛君嫣然一笑,道:“他絕對不會拒絕咱們就是。”
夢天嶽聽他的語氣,似乎那位名醫跟她早有認識,當下心中稍為安定下來。不過,他真怕自己和黛君,不能支持到洛陽。
驀地,黛君啊了一聲,道:“夢師哥,我右腰間有隻小瓶子,你替我拿出來。”
夢天嶽怔怔神,道:“瓶子,拿瓶了做什麼?”
黛君道:“瓶子中還有五粒‘毒龍丹’,此丹功能僻毒除邪,常人只要服食一粒,三年之內不怕風邪寒毒侵襲,而且能強壯五臟六腑。”
夢天嶽如言伸手探到腰間一摸,果然有隻白玉小瓶,取了出來問道:“是這隻小瓶嗎?”
黛君道:“不錯,你打開蓋子,取出一粒吞下。”
夢天嶽輕輕打開塞子,倒出一粒黃豆般大小的丹丸,只聞陣陣奇香異味撲鼻而入,當下張口吞食下去,一縷略帶苦涼味道沖鼻而出,頓時感到精神一振。
“嗯!好藥好藥,咦!你怎麼不吃呢?”
黛君幽幽嘆道:“如果我沒有早先服食了‘毒龍丹’,大概早已毒斃多時啦!”
夢天嶽聞言暗道:“不錯,據説二教主毒術冠絕天下,而黛君連續中了幾種劇毒,卻能活到現在,這樣看來,咱們有救了………”
想到這裏,不禁喜形於色。
但聽黛君説道:“這毒龍丹,便是洛陽城郊翠雲峯下那位神醫在二年前贈送我六粒。據他自己説:煉製此丹,是化費了三年時日的爐火不斷提煉而成,而只煉製了十八粒,故此毒龍丹珍貴異常,可謂粒值萬金。
唉!果然沒錯,這毒龍丹卻救了咱們的性命…………
不過,這毒龍丹,雖然有着奇妙的功效,但是,二教主的毒術,並非等閒之輩可比,咱們還是要儘快趕至洛陽。”
夢天嶽自從服下那顆“毒龍丹”後,漸漸感到神清氣爽,不像剛才那種反胃欲吐,痛苦難受的感覺。
“唉!到了洛陽之後,我要深深感謝那位神醫啦!”
黛君道:“那位醫生性格出奇的怪僻,到達那裏後,你要聽我的話去做…………我真擔心他不醫療你。”
夢天嶽笑道:“只要你能平安無恙,我的生死,無關緊要。”
黛君緩緩語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她平平淡淡説出這兩句話,卻遠勝過千言萬語,這時他聽她緩緩説出,心頭不禁一震,那不知是喜、是悲,或是煩惱?
夢天嶽就是做夢,也不敢想到這樣一位絕世紅粉會對自己動情,但是,現在由她的語氣間,已可表明了這份心跡。
她那般的美麗,天下間任何男子,誰不會去愛慕地,想佔有她。
就因為她,傾城傾國的姿容,所以夢天嶽有着一絲説不出原因的隱憂,煩惱與懼怕。
夢天嶽和黛君在趙口僱了一輛馬車,疾馳洛陽。
本來夢天嶽想和車伕坐在車轅上,但因黛君怕他被發現行蹤,只好兩人同乘車內,這樣一來,他與她,剛剛下種的愛情種子,很快又受到露水的灌慨。
這也許是姻緣的註定,上蒼的撮合。
奇怪的,夢天嶽自從服下那顆毒龍丹後,幾乎已跟常人一樣,沒有什麼中毒跡象,連右臂劍傷創口,也沒紅腫發炎情形。
黛君,人也非常清醒,——但是,她的左右雙臂,卻是不聽使喚,麻木,紅腫,像似殘廢了一般
馬車奔騰,輾在石了路上,車內波動的厲害;黛君棲坐在右邊,差點被顫波倒下,夢天嶽手快扶住了她左腰,讓她棲卧在自己大腿上。
黛君突然一笑,嬌聲説道:“師兄,我若是雙手變成了殘廢,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夢天嶽沒有思索的答道:“就是變成了骨灰,我仍然喜歡你。”
黛君道:“當真嗎?”
夢天嶽道:“我向來不説慌,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更不願慌話欺她。”
黛君突然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師兄,我曾經害死了很多人,佛理中説:‘惡有惡報。’我真擔心有一日,我會死得很慘。”
夢天嶽嘆道:“人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如你早早下定決心脱離無我真教,就會少造一點罪孽。”
黛君雙眸中閃動着一縷淚光,説道:“我為什麼念念不忘無我真教,那是我的身世使然…………”
夢天嶽道:“你的身世!”
黛君道:“到現在,我還無法斷定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是不是我的母親。”
夢天嶽心頭一震,道:“如果她真是你的母親呢?”
黛君道:“但願她不是我的母親,如果她是我的母親,就不會命令二教主殺我。”
夢天嶽道:“師妹昔日猶豫不決,原來就是要證明這件事吧。”
黛君道:“我自幼生長在那種環境之中,而且在我腦海裏,第一總教主就是我的母親,你想一想,我能夠那般輕易脱離苦海嗎?”
夢天嶽聞言暗自嘆道:“我不要怪責她了,任何一個人處在那種環境中,也是要墮落下去的,今日她能夠脱離無我真教,已經是難能可貴啦……………”
要知一個人如處在壓制暴力下,他想反抗脱離,那就需要莫大的勇氣,這股勇氣,也非通常人都有的。
翠雲峯,是洛陽城北郊一座名山,峯前一條纏水延伸至洛水,峯後盡是層層疊疊的山峯巒。
沿着纏水岸旁大道,地勢漸漸高伏,人跡也漸漸稀少。
月沉星冷,一輛四匹健馬的馬車、鐵蹄、輪子,敲破了山道的寧靜。
驀地,一陣馬兒輕嘶,馬車已經停在峯腳下,一座矮牆院房面前。
這座院子佔地極廣,四周圍植滿奇花異草,遠遠已可聞到陣陣花香。
停了片刻,馬車中緩緩步下一位跛腳書生,他的懷抱中,卻躺着一位雙手癱瘓的美人。
夢天嶽由懷中取出一大錠白銀,付清了車資後,抬頭掠望了一下那座院子,輕輕説道:
“人家已睡了。”
黛君望了一下夜色,説道:“不過是初更時分……………”
説到這裏,她芳心中似乎掠起一絲不祥之兆。
原來這時候那座山腳下而建的偌大園院,沒有一絲燈火,黑壓壓一片,有如一座死城。
馬車已經馳離而去,峯腳下就冷清清的站着他們兩人。
猛地,夢天嶽臉上色變,低聲説道:“有人出來了!”
那是三條捷速的人影,他們不是由院門口走出,而是由屋脊上翻落下來,二個起躍間,撲過花園,落在夢天嶽的面前。
那是二位身材魁梧的錦衣人和一位黑衣長衫蒙面人。
夢天嶽面對黑衣長衫蒙面人,雙目立刻噴出了火花,黛君這時卻是花容失色,顫抖着語音,問道:“你們到達了幾位。”
黑衣長衫蒙面人,冷澀澀一笑,道:“二教主的毒術,在兩位身上失了靈,但本隊長的算計,卻沒失靈。
七教主如果你識相的話,就乖乖跟我回去,説不定第一總教主會留一條生路給你走。”
夢天嶽在這時候,腦海裏如電般閃轉,推忖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敵得過他們三人。…………”
如果在平時,夢天嶽自信尚可跟他們一戰,敗了,逃走尚沒問題,現在可役這份力量了。
七教主黛君問道:“尹千草呢?”
黑衣長衫蒙面人,淡淡道:“絕塵神藥尹千草,就在裏面。”
黛君道:“你將他傷了!”
黑衣長衫蒙面人,道:“他曾經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如此做,也不用這樣做。”
黛君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我怎麼沒想到你也是絕塵神藥尹千草的家中座客……………”
黑衣長衫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沒錯,尹千草的醫術,與配製萬藥能力,就只有第一總教主,以及你和我知道而已。”
黛君道:“但現在已增加了很多人知道這機密。”
黑衣長衫蒙面人,雙睛閃出一縷詭奇精光,笑道:“你們今夜還想活着離去嗎?”
夢天嶽突然發出了第一句語音,道:“蕭子明,我要殺死你。”
黑衣長衫蒙面人,被夢天嶽叫出這一個名字,心頭一震,冷笑道:“想不到七教主已經毀約誓言,吐露了教中最大機密,這樣看來,七教主之罪過,已經不可容赦啦!”
原來無我真教,最大的人物組織機密,便是廢棄原有姓名,以數字代呼名稱,所以,無我真教的核心人物,至今仍然沒有人知道其來歷身世,極盡神奇詭密。凡是加盟入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宣誓絕不泄漏本教的人物釆歷,如果犯了此罪,絕不寬容,處以極刑。
黛君聽夢天嶽呼出蕭子明的姓名,心頭不禁一震,低聲叫道:“師兄,你……你絕不可………”
夢天嶽聞言一驚,知他叫自己不要露出身世來歷。
他們這種喬作,陡使蕭子明疑心陡起,忖道:“他是誰?不是那一位高峯嗎?……”
黑衣長衫蒙面人,突然陰惻惻一笑,道:“閣下很懂得化裝術,你到底是誰?”
夢天嶽淡淡説道:“高峯。”
黑衣長衫蒙面人,聲色疾厲喝道:“你不是高峯,哼!我有方法逼問出你來歷。”
説完話,他右手輕揮,站在二邊的錦衣人,緩步直對他們逼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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