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醜少女幽聲嘆道:“相公,可知道這批叫化子,是些什麼人?”
夢天嶽道:“窮漢幫的弟子。”
奇醜少女道,“窮漢幫乃是武林上第一大幫派,其組織勢力範圍,遍佈江湖每一個角落,今日讓那老叫化逃去了,也許不用十二個時辰,窮漢幫將會前僕後繼,尋仇報復。”
夢天嶽道:“姑娘居然知道窮漢幫難惹?為什麼又要殺窮漢幫弟子呢?”
奇醜少女天真的説道:“只要你不攔阻,我全部殺了他們,將會神不知鬼不覺,甚至於他們會找錯了仇報,對我更是有利。”
夢天嶽皺眉問道:“姑娘是那一個門派中人?”
奇醜少女格格一聲嬌笑,道:“無門無派。”
夢天嶽沉聲問道:“姑娘是不是託他送了一封信給我。”
説着,夢天嶽手指着旁邊的陳添家。
奇醜少女答道:“不錯。信是我託他送的。”
夢天嶽道:“我跟姑娘素不相識,姑娘如何認得我?以及送那封信是什麼意思?”
奇醜少女道:“咱們主人可認識高相公呀!”
夢天嶽噢了一聲,道:“你還有主人—你們主人叫什麼名字?”
奇醜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主人的名字。”
夢天嶽這一下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本來他以為那封信是第七教主黛君送的,現在情形卻起了巨大變化。
她的主人,到底是誰呀……….………
奇醜少女的武功門路,又很奇特古怪,夢天嶽也無法認出來。
夢天嶽沉吟了片刻,問道:“姑娘能夠帶我的去會見你的主人嗎?”
奇醜少女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怕主人不要見你。”
夢天嶽腦海裏靈機一動,説道:“那封信裏説過要會我的。”
奇醜少女道:“你沒有説慌嗎?”
夢天嶽道:“沒有。”
奇醜少女望了陳添家一眼,説道:“主人絕對不容別人會見…………”
夢天嶽知道她語意,於是對陳添家,説道:“陳隊長,你可以回去了。”
陳添家應聲:“是!”展開輕功,轉回武林盟主之府去了。
奇醜少女微微一笑,道:“相公跟我走吧!”
説着,她轉身向北面郊野奔去。
夢天嶽緊緊跟隨在奇醜少女左側。
突聽奇醜少女問道:“相公會不會懷疑我是‘無我真教’的人?”
夢天嶽淡淡應道:“有這種猜測。”
奇醜少女道:“如我真是‘無我真教’的人,相公要怎麼辦?”
夢天嶽道:“那就格斃了你。”
奇醜少女嬌笑一聲,道:“你放心,剛才我殺了二位女子,她們就是‘無我真教’中人。”
夢天嶽驚奇道:“為什麼你要殺害她們?”
奇醜少女道:“是奉主人之命。”
夢天嶽輕輕一嘆,道:“你的主人到底是誰呀?”
奇醜少女道:“反正你見到她後你就知道了。”
夢天嶽道:“貴主人是男性,抑或女性?”
奇醜少女道:“是女的。”
夢天嶽這時雖然無比迷惑、懷疑,但也沒什麼辦法解決疑難,於是,他暫時摒除了一切紛思,仔細留神着四周景物。
落日漸漸西沉,一日將盡。
荒郊原野,一片金黃。
驀地,前面一片小樹林中,隱現一座廟寺。
奇醜少女低聲道:“快到了。”
夢天嶽問道:“是前面那座寺院嗎?”
奇醜少女道:“那是一所尼姑庵。”
説話間,兩人已經進入寺院廣場庭院,這時,奇醜少女才停下了身子,轉首對夢天嶽説道:“你在外面靜待片刻。”
她不等夢天嶽答覆,逕自進入寺院大門而去!
夢天嶽假借夕陽霞光,看清了這座尼姑庵叫着:“淨塵庵”。
這座淨塵庵,面積不大不小,大約是五進院落,一座大殿,寺內不見人影,也不聞誦經佛聲。
一片沉寂、寧靜。
夢天嶽暗暗忖道:“…………萬一是無我真教佈下的陷阱,我要怎麼應付脱身呢?…………”
念頭未完,突見奇醜少女由裏面走了出來,冷冷道:“相公真會説慌,咱們主人信中並沒有約你啊!”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勿動怒,因為在下好奇,想見見貴主人。”
奇醜少女道:“害我受到主人一陣叱責,好在主人對你另眼相看,總算答應見你了。”
夢天嶽道:“多謝姑娘,那就請帶路吧!”
奇醜少女又道:“進入庵中,不要驚動了那些尼姑師父。”
夢天嶽道:“裏面住有尼姑嗎?”
奇醜少女道:“受戒的,以及沒有受戒帶發修練的,總共有七十餘位。”
語音中,奇醜少女已經在前面帶路。
進入庵門庭院,果然看見兩側圍圃,有十數位尼姑從事澆花、種菜、除草,入了大殿—
——
只見供台神像面前,香煙嫋嫋,三位尼姑在那裏誦經膜拜。
奇醜少女帶着夢天嶽走到第四進後院——
這時後院各間房屋,已經點上了燈火臘燭。
奇醜少女就將夢天嶽帶到一座獨立院寺門前,由外面看進去,只見窗口燈影下,坐着一條人影。
這個身影,非常美麗動人,夢天嶽似乎在那裏見過一般的熟悉。
奇醜少女這時恭聲説道:“稟告主人,高相公到了。”
裏面傳出一縷非常悦耳的語音,道:“叫相公進來。”
奇醜少女道:“相公,請進。”
夢天嶽雖然滿肚子疑惑,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舉步逕自走了進去!
進入廂房,抬頭一瞧——
夢天嶽脱口驚呼道:“是你!”
燭火燈光映照之下,一張絕世嬌麗的面容呈現在眼前。
她!竟然是無我真教第七教主——黛君。
第七教主這時面容不現喜怒之色,淡淡説道:“師兄,請坐。”
夢天嶽被她叫了一聲:“師兄!”心頭有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
他默默不語,落坐在一張椅子上。
第七教主黛君,緩緩站起了身子,親自去倒了一杯香茗,端到夢天嶽面前,道:“請用茶。”
夢天嶽看到那雙潔白如玉,春葱也似的十指,輕端茶杯,不自禁的很快接過來,卻沒有飲用。
沉吟了半晌,夢天嶽才開口説道:“那封信是你寫的嗎?”
第七教主黛君,應道:“是我寫的。”
夢天嶽道:“你的行動,令我費疑不解。”
第七教主面容一沉,道:“第一總教主已經下令,叫我殺了你。”
夢天嶽道:“遲早都會這般下命令的。”
第七教主黛君,冷冷説道:“你是個傻子,為什麼那般炫露鋒芒,如果你三日前不傷了無敵衞隊第二號隊長,第一總教主不會那般重視你的。”
夢天嶽受到她這陣指責,內心中有種異樣感覺,他也説不出那是什麼滋味,只有默默接受了責備。
第七教主黛君,又説道:“九天後,第一總教主也會駕臨開封府。…………”
夢天嶽冷冷一笑,道:“那麼九日後,就是你死亡之時刻了。”
第七教主黛君,臉上神色微變,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夢天嶽道:“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命你殺了古羅和尚和我之後,第三個目標,就是你,他到達開封府,就是殺你而來的。”
第七教主黛君,道:“你説古羅神僧真的去世了嗎?”
夢天嶽點頭道:“去世啦!但絕不是被你素女殘陽神功殺害的。”
第七教主幽幽説道:“真痛失武林奇才。”
夢天嶽突然低聲叫道:“師妹……………”
就只叫了這一聲,夢天嶽臉上泛紅,不好意思説下去。
第七教主被他叫了這聲:“師妹!”臉上也泛動一縷奇妙的神情。
兩人四目相投,沉默了有一盞熱茶工夫,夢天嶽才接下説道:“………我對你所説的話,並非危言聳聽。”
第七教主黛君,雙眉輕蹙,自言自語道:“師父辛辛苦苦養育了我二十餘年,不知化費了多少心血,難道她會……”説到這裏,黛君語音倏頓,不再説下去。
夢天嶽淒涼一嘆,説道:“自古以來,多少武林霸王,豈不是為利慾與利害得失所至,喪失天良,甚至自己親生骨肉,也不惜加害。”
黛君突然問道:“我師父為完成武林霸業,所以培育了我,為什麼她又會剷除我呢?”
夢天嶽道:“她為完成她瘋狂的霸業,將你由一個平凡的女人,變成非凡女人,其目的是在做她征服武林工具,今日她所顧忌的人,已經死了,那麼這個工具已經不需要了,如果留着的話,將來使她日後長久不安的。”
黛君道:“為什麼她心內會長久不安?”
夢天嶽道:“最主要原因,是你的素女殘陽神功,而是尅制她的絕技。”
黛君皺眉道:“你怎麼知道素女殘陽神功,是尅制我師父武功的絕學?難道你熟悉第一總教主的身世來歷?”
夢天嶽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我對第一總教主的身世來歷尚未弄清楚,不過,這些事情,全是古羅神僧臨死前所交代我的。”
黛君冷笑一聲,道:“這是中原九大門派從事挑撥離間的工作。”
夢天嶽臉色一沉,説道:“我今日之話,都是誠懇至極的良心話。”
第七教主黛君,突然問道:“奇醜對你説過什麼話沒有?”
夢天嶽道:“那一位奇醜?”
黛君道:“那位帶你來的少女。”
夢天嶽搖頭道:“沒有。”
第七教主黛君,緩緩説道:“你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夢天嶽道:“生之不易,怎麼説我不珍惜呢!”
黛君道:“第一總教主已經要除掉你,你打算怎麼應付。”
夢天嶽道:“抵抗。”
黛君道:“無我真教勢力之雄厚,你知道嗎?”
夢天嶽道:“除了你之外,我自信尚能夠應付。”
黛君道:“你對自己的武功太自負了。”
夢天嶽道:“我已經打敗無我真教中數位高手。”
黛君道:“你認為那位無敵衞隊第二號隊長的武功怎樣?”
夢天嶽道:“很高。”
黛君道:“高到什麼程度?”
夢天嶽沉吟一會,道:“較第三教主還高,但我自信能夠再次戰敗他,甚至於取他性命。”
第七教主黛君,幽幽一嘆道:“那個人是第一總教主在短短七年間,教導出來的一位年青高手,由他武功上的成就,你當然可以想像到第一總教主的武功程度。
除了第一總教主之外,第二教主的武學,以及無敵衞隊第一號隊長,這兩個人武功之高,連我也無法測知其深淺。
尤其是第二教主,不但武功深高,他的奇門異學,陰謀邪術,更是武林一絕,他兼任了無我真教軍師,一切謀略,都是由他策劃的,我真擔心他會到開封來。”
夢天嶽聽得暗暗震驚,但表面上仍然不露聲色,問道:“你能説出他們的名字嗎?”
黛君臉色微變,冷冷道:“我已經吐露秘密太多了。”
夢天嶽朗聲,道:“謝謝師妹。”
黛君道:“我為着挽救你的性命,於今日命奇醜格殺了幾位侍女,她們都是無我真教中人。那些侍女一死,暫時可以保住你我兩人曾經約見的秘密,故在這九日之內,你趕快尋找一處隱僻所在,以避無我真教中人追殺。”
夢天嶽輕聲嘆道:“師妹,近日來你為了我,已經背判了無我真教,為什麼你不即時棄暗投明呢?”
黛君幽幽説道:“我要等待………”她説了這句話,就不再説下去。
夢天嶽問道:“師妹等待什麼呢?”
黛君道:“因我不相信第一總教主,會是一位沒有血肉的人。”
夢天嶽聽了這句話,內心暗喜,忖道:“由她這句話裏,不是證明了她也對於第一總教主有點不信任嗎?……………”
現在地為什麼不直接反抗她,顯然是人之常情。
第一總教主,是她的師父,也是養育地長大的恩人,這種浩海深情,任何人也不敢忘卻。
所以,她雖然早知第一總教主,最後會對自己下毒手,但她為着證實,也只有等待到第一總教主露出猙獰面目的時候。
夢天嶽突然問道:“這座淨塵庵院,是無我真教的根據地嗎?”
黛君搖頭道:“無我真教並不知道我在這座尼姑庵裏。”
夢天嶽道:“淨塵庵主持是誰呢?”
黛君道:“是奇醜的師父。”
夢天嶽道:“奇醜,為什麼稱呼你是主人呢?”
黛君明眸輕抬,看了夢天嶽一眼,突然嫣然一笑,道:“我是這座庵院的主人,包括主持在內,他們都稱呼我為主人。”
夢天嶽不解的搖搖頭,道:“我不懂師妹的話。”
黛君沉吟了一會,説道:“時機尚未成熟,我還不願吐露機密。等會我介紹你跟淨塵師太認識,日後你有什麼困難,她們會幫助你。”
語畢,七教主黛君緩緩站起身來,抬頭望了一下天色,説道:“時間不早了,我不能長留此地太久。”
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但聽一縷甜蜜的聲音,叫道:“稟告主人,是不是留此用膳。”
夢天嶽聞聲,已知外面是那位奇醜少女。
黛君嬌聲答道:“不必了,我馬上離去,你替高相公準備晚餐就好了。”
夢天嶽也站起身子,忙道:“不用了,在下急着回去…………”
黛君不待夢天嶽説下去,嬌聲叫道:“奇醜,淨塵師太練功完畢了嗎?”
奇醜少女這時已經走了進來,恭聲答道:“家母晚課剛完。”
黛君道:“你快請她前來。”
奇醜少女答聲:“是!”立刻轉身出去。
黛君低聲對夢天嶽説道:“師兄在此用過晚膳不遲,你也需要和淨塵師太與奇醜談談,彼此,熟悉一下。”
夢天嶽對於這座淨塵庵,也感到一層迷惑,説實在的,內心中也極願意留下探察究竟。
半響後,外面又傳來一陣步履聲,很快的,室外人影一閃——
只見一位手持佛珠,灰衣長衫的中年尼姑,已經站在門前,後面跟着那位奇醜少女。
這位中年尼姑,眼睛神光如雷掠掃了夢天嶽一眼,雙手合什,恭恭敬敬向七教主黛君行了禮,説道:“貧尼在禪房,不知主人貴客蒞臨,未能遠迎待客,請主人多多海函。”
夢天嶽這時已經看清了中年尼姑,面如滿月,肌膚潔白如玉,五官清秀至極,不禁心中暗自忖道:“他是奇醜的母親嗎?……………”
想着,他很快答禮,道:“那裏那裏,在下高峯,請師太多多指教。”
七教主黛君,指着中年尼姑説道:“她是本庵主持——淨塵師太,這位是高峯少俠。”
淨塵師太微笑點頭,道:“高少俠,連日來,名震武林,貧尼久仰大名了。”
夢天嶽道:“末學後進,師太誇獎啦!”
七教主黛君,説道:“淨塵師太,你們陪高相公談談,日後相公有什麼需求,你們盡力幫幫忙,我即時離去了。”
淨塵師太道:“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七教主黛君,道:“九日之內,如我沒再回到淨塵庵,你就將我的指示轉告相公。”
説完,七教主黛君,麗影一閃,無聲無息,飛出了窗外。
夢天嶽看了黛君,來去無蹤的絕頂輕功,不禁暗自欽佩,忖道:“她的武功,真已達爐火純青,至高無上之境。”
淨塵師太輕聲説道:“相公請用茶。”
説着,奇醜少女和淨塵師太,各自落坐,又替夢天嶽換上了香茗。
夢天嶽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説道:“師太,她臨去的話,真令人擔心。”
淨塵師太微笑答道:“高施主,不用發愁,一切自有蒼天安排。”
夢天嶽皺眉説道:“師太,在下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能否請教?”
淨塵師太笑道:“主人曾經吩咐過,時機未到,玄機勿泄,貧尼愛莫能助了。”
夢天嶽暗自忖道:“單看奇醜少女殺害窮漢幫十二位弟子的手法,已知是一流武林高手,這位淨塵師太雙睛奇亮,其內功造詣,似乎已到上乘絕境,他們母女對待七教主黛君那麼恭敬,到底他們是什麼關係啊……………”
正自沉吟長思間,突見淨塵師太臉上色變,低聲問道:“相公,有友人一道前來嗎?”
夢天嶽聞言,也即時發覺後房屋脊上,落下兩條夜行人的聲音。
夢天嶽有點擔心武林盟中人,因不放心自己,派人尾後跟蹤,於是,一時間沒有答覆淨塵師太問話。
淨塵師太沉聲説道:“何方施主,擅闖佛門淨地,還不趕快下來嗎?”
“嘿嘿嘿………”一陣陰冷,尖細的笑聲傳來,“嗖嗖!”院子裹落下兩條人影。
夢天嶽一個箭步,已經竄小了窗外,淨塵師太和奇醜少女,也雙雙走出屋外。
屋內燈光映射到院子裏,只見兩位身着雪白夾衫的怪客,雙雙站立院中央,在他們白綢灰衫上,補有十幾處淡黃的補丁。
夢天嶽看清楚兩位不速客衣着,心中暗叫一聲:“糟了!窮漢幫弟子。”
奇醜少女跟夢天嶽同樣暗自叫苦。
淨塵師太看清對方服裝後,輕喧了一聲阿彌陀佛,問道:“兩位施主,敢問是窮漢幫中人?”
這二位白灰人,年紀大約都在四十餘歲左右,左邊那位身材比較魁梧、壯大,顎下留有短鬚,右邊那人,面容清瞿,雙眼神光閃動,顯然比較精悍機警。
兩人自從現身後,四道眸光,一直投注到奇醜少女和夢天嶽身上,臉上都現出一絲怒色。
倏地,見那面貌清瘦的人,冷冷一笑,道:“不錯,咱們二人乃是窮漢幫刑堂香主。”
淨塵師太目睹兩人臉色,已知事情有因,當下雙掌合什,道:“兩位大香主降臨敝庵,不知有何指教?”
清瘦漢子手指着奇醜少女,冷冷道:“問她就知道。”
淨塵師太轉首望了奇醜一眼,問道:“醜兒,你到底得罪了人傢什麼事?快快向兩位施主陪不是。”
魁梧漢子冷澀的説道:“陪罪了事,哼!事情沒這般簡單。”
奇醜少女道:“娘!我殺了他們十二個人。”
淨塵師太聞言,才知事態嚴重,當下沉聲喝道:“醜兒,你怎麼這般糊塗。”
夢天嶽知道這件事,完全是自己替奇醜少女惹上來的,如果自己放任奇醜少女殺了那個老叫化,就不會惹來這個麻煩。
窮漢幫,這是武林道上,一個極具潛力的大幫派,幫中高手如雲,行事又介於正邪之間,所以江湖武林道,無論黑白二道中人,如遇上窮漢幫參予的事情,總是禮讓三分。
夢天嶽面臨這種情形,傷透了腦筋。
但聽清瞿漢子,冷冷道:“殺人償命,欠債還債,今日你們只有將兇手讓咱們帶回去。”
夢天嶽突然抱拳拱手,説道:“兩位兄台請了,關於這位姑娘誤傷貴幫弟子之事,在下日後定會到貴幫四川總壇還你們一個公道,今日兩位速速離去。”
清瞿漢子冷笑一聲,道:“閣丁尊姓大名啊!難道憑你這幾句話,咱們死了這麼多人,就將這件血海深仇一筆勾消嗎?”
夢天嶽沉住氣説道:“在下姓高名峯,請多多指教。”
夢天嶽的“高峯”之名,在近日江湖武林中,已變成一個極端響亮的萬兒,兩位窮漢幫香主聞名色變。
那位魁梧漢子,哈哈一笑,道:“很好,敝幫,幫主二少爺玉面閻羅屠小虎,甦醒之後,曾經提到閣下大名,説要知道無我真教真相來歷,最好尋找到你,今日你就跟咱們走吧!”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本來我可以跟兩位走,無奈有要務不能離身。”
魁梧漢子臉色一沉,道:“我勸閣下最好不要跟窮漢幫結上樑子。”
夢天嶽突然臉色一寒,冷冷説道:“你們兩人不能全權解決這件事情,最好趕快回去,或者將自找苦吃。”
這句話,聽得兩位香主大怒,要知在窮漢幫之中,香主的地位,只不過次於堂主的第三級人物,何況刑堂香主,更是地位權崇。
清瘦漢子嘿嘿乾笑二聲,道:“閣下這般説,咱們不自量力,可要見識見識閣下憑什麼如此猖狂啦!”
始終站在旁邊不語的奇醜少女,突然嬌聲説道:“二位要帶我去那裹,我可以跟你們走。”
魁梧漢子道:“首先去見咱們堂主。”
奇醜少女轉首對淨塵師太説道:“娘,殺人償命,女兒應該跟他們前去受審,你老人家不要擔心。”
説罷,奇醜少女對兩位香主説道:“一切由我個人承擔,咱們走吧!”
夢天嶽看到這情形,腦海裏靈光一閃,知道奇醜少女將玩弄什麼把戲,事情面臨到這種地步,自己又不能阻止。
只有暗暗祈禱:“………蒼天饒恕了她吧!”
窮漢幫二位香主,就這樣押着奇醜少女,從後院離去。
淨塵師太望着他們人影消逝後,蒼涼嘆息一聲,道:“罪孽!罪孽!恩仇血恨,愈結愈深,今後將永無休止了………”
夢天嶽道:“但願從此就煙滅證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淨塵師太輕喧佛號,道:“高相公且請入內稍坐。”
夢天嶽和淨塵太師,重新進入室內坐定,淨塵師太才緩緩問道:“相公,可看到這場紛爭真相?”
夢天嶽嘆道:“令愛於黃昏之前,在郊野中被窮漢幫十三位弟子追逐…………”
於是,夢天嶽將奇醜少女怎樣殺了窮漢幫弟子之事,敍述了出來。
淨塵師太嘆道:“奇醜的做法對的,我主人交待的任務,關係整個武林大局,如果被窮漢幫弟子泄漏出去,不但主人性命危險,而且會波及到數十條人命。”
夢天嶽心頭一震,問道:“此話怎麼説呢?”
淨塵師太道:“相公日後自會知道。…………唉!當今無我真教威脅武林,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已經被敵人滲透到無法敵抗地步………………。”
淨塵師太説到這裏,略微停頓一下,才接道:“…………為要挽救這場浩劫,消餌無我真教魔焰,似乎只有…………”
淨塵師太説至此處,又住口不語。
夢天嶽愈聽愈明瞭一件武林大機密,他急急問道:“只有什麼呢?師太何不乾脆直説出來。”
淨塵師太望了夢天嶽一眼,道:“相公仍是極端聰明的人,當然已可猜測到大概,明白的説。在九日後,武林道上將另外出現一個極具潛力的幫會組織。”
夢天嶽啊了一聲,道:“我怎麼一直沒有想到這事情,那麼領導人,莫非是她?”
就在這時候,室外走進了奇醜少女,只見她衣衫染上數點血跡,額角隱見汗水閃光。
夢天嶽和淨塵師太都知道奇醜少女幹了什麼事,但仍然禁不住問道:“姑娘,怎麼發落了他們。”
奇醜少女淡淡説道:“殺死了!”
夢天嶽眉頭緊鎖,道:“可憐的受害者。”
奇醜少女道:“姑娘為什麼不暫時隱避起來。”
淨塵師太接聲説道:“醜兒,高相公的話不錯,你暫時隱居庵中,靜待主人指示。”
夢天嶽站起來,向淨塵師太説道:“在下也不能久留此地,即將告辭,臨走之前,區區請問師太是否知道貴主人落宿何處?”
淨塵師太道:“主人曾經對貧尼説過,無我真教已下令加害相公,相公探問主人落宿何處,豈非羊入虎穴。”
夢天嶽臉色凝重的説道:“她性命之危險,較我更嚴重,我不得不暗中保護她。”
淨塵師太道:“主人早有四位高手左右相護,大概不會有多大危險才對。”
夢天嶽道:“多一個人相護,總是有利無害。”
淨塵師太道:“打草驚蛇,總是不妥。”
夢天嶽輕嘆了一聲,道:“區區奉命保護她生命安全,無論如何,都要盡我職守,師太若知道的話,不妨詳細指引,或者,盲撞瞎闖,更會打草驚蛇,影響大局啦!”
淨塵師太喧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相公口齒伶俐,不亞於武功。”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客氣,客氣,師太快説吧!”
淨塵師太道:“無我真教在開封府境內分舵,設在府北三十里一座小農莊之內,莊主也是無我真教中人,相公如要混入農莊之中,似乎極端困難。”
夢天嶽道:“謝謝師太指引,縱然是刀山劍林,龍潭虎穴,在下也要想方法混進。”
淨塵師太輕嘆了一聲,道:“罷了!相公如此掘強,貧尼就是冒着主人責罰,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説着話,淨塵師太突由寬大衣袖中,取出一支無羽短箭,此箭,長有三寸,箭頭純金打造,黃光閃閃,箭身黝黑,似鐵木製造,在那箭身鐵木上,顯示出多條細紋,不知雕出什麼花樣。
淨塵師太手接着無羽小箭,説道:“這支小箭,乃是無我真教的,‘無我金箭令’,此令,代表第一總教主。在無我真教中,擁有這金箭令的人,除了二至九,八位教主之外,就只有三位無敵衞士頭子了。………”淨塵師太略微一頓後,接道:“這枚金箭令,你就帶在身上吧!”
夢天嶽接過了小箭,問道:“這支金箭,敢是貴主人的。”
淨塵師太搖首笑道:“不是。”
夢天嶽靈光一閃,道:“那麼師太也是……………”
淨塵師太道:“以前貧尼也是無我真教中人,現在不是了。”
夢天嶽道:“敢問師太昔日教中身份?”
淨塵師太道:“貧尼是無敵衞士三位頭子之一,唉!傷心往事,不談也罷。”
夢天嶽暗自噢了一聲,忖道:“真想不到她也是無我真教中人,聽她語意,過去定有一段不平凡的傷心往事。…………”
夢天嶽問道:“請問師太,在下要怎樣運用這支金箭?”
淨塵師太道:“除非對無我真教的十二位頭子,不可炫露之外,其餘的教徒,見了這支金箭令,隨時都會恭候待命。所以你擁有此令,進出農村山莊隨心所欲。”
夢天嶽道:“多謝師太了。”
淨塵師太再次叮嚀道:“千萬記住,無我真教十二位核心人物頭子,面貌都互相認識,你絕對不可讓他們發現金箭令。”
夢天嶽點頭道:“在下絕對小心運用它就是。”
淨塵師太抬首思索了半響,又説道:“相公千萬注意,無我真教之中第二教主,此人心機陰險、殘酷,眼光鋭利,頭腦善疑,乃是第一號危險人物,現在貧尼稍微描述一下此人容貌。……”
夢天嶽道:“師太這般關照,在下真是感恩不盡。”
淨塵師太微笑道:“日後咱們將是同一道上中人,相公不必客氣。”説罷,接下道:
“第二教主,年齡五十九歲,外表看去,似乎比較年輕,儒土打扮,喜愛青衣服裝,身材修長,一派仙風道骨像貌,他的最大特徵,左眉尾紋處,長有一顆黑痣,腰配一柄青銅鞘寶劍。”
夢天嶽道:“這種形貌,不難辨認。”
淨塵師太道:“關於第二致主身負武功,最具厲害的,就是殺人不見血的毒術,遇到他,最好不要站居風尾之處。”
夢天嶽道:“貴主人也曾經提過第二教主之危險,我會見機行事,今日遇到師太,使在下得知了許多無我真教人物機密,眾武林當會衷心感謝師太鴻恩了。”
淨塵師太,道:“今日所談之事,有些事切勿告知旁人,相公可自行斟酌保密。”
夢天嶽道:“為什麼呢?”
淨塵師太道:“有件事,你要知道,武林盟早有奸細潛伏,而且無我真教的人,已經早在十數年前,認為貧尼已經不在人世了。一旦事機敗露,無我真教,採取先發制人手段,將影響到數十武林高手性命。”
夢天嶽沉吟一下,道:“目前無我真教,還有一位十五教主潛伏在武林盟,未知師太是否知道第十五教主的來歷。”
淨塵師太道:“貧尼不參予教事已歷十數年了,這些機密只有我的主人知道。”
夢天嶽道:“事不宜遲,在下想就此告辭了。”
淨塵師太道:“相公還沒用膳,請留下用飯再走不遲。”
夢天嶽道:“多謝了,後會有期。”
説完,夢天嶽很快告辭離開這座尼姑庵。
夢天嶽認清了方向,展開輕功,急急奔回武林盟主之府。
霸王弓何不堪等羣俠,早在別院中,焦急的等侯,一見夢天嶽回來,大家欣喜萬分。
雲州大儒俠程吟川,首先問道:“高兄,有什麼發展沒有?”
夢天嶽微微一笑,道:“總算不虛此行。”
何不堪道:“高少俠發現了什麼,請能相告。”
夢天嶽搖搖頭道:“在下曾經答應人家不將事情泄漏,敬請諸位原諒,不過,大家只有等待九日時光而已。”
何不堪道:“武林中人一諾千金,高少俠就不要談起吧!”
夢天嶽道:“九日後,武林道上將發生一番變動,我現在就要履行古羅遺文的第一道任務,前去保護第七教主。”
何不堪道:“你已尋到她了嗎?”
夢天嶽道:“尋到了。”
程吟川突然問道:“無我真教中人還沒撤離開封吧!”
夢天嶽道:“噢!我差點忘記了交待,無我真教在這九日之內,將有許多核心頭子聚集開封府境內,説不定一場血戰,即將爆發,咱們要隨時準備應變。無我真教第二教主,擅長毒術,殺人無影無形,咱們要特別提防此人混進盟主之府下毒。第二教主的面貌特徵,是……………”
於是,夢天嶽將無我真教第二教主的面貌,簡略描繪了出來。
知已知彼,百戰百勝,盟主之府由夢天嶽口中得知了這些清息,立刻開始準備,應付驟變。
且説夢天嶽離開武林盟主之府後,趁夜直奔目的地。
開封府以北,數十里荒原草野,夢天嶽展開輕功,星飛電馳,奔行了半個多時辰,心中暗自計算,已走有二十幾里路。
夢天嶽陪暗忖道:“淨塵師太説,那所農莊,是在府北三十里外,眼下已漸漸逼近了…………”想着,他提高警覺,繼續奔行。
突然,荒原草野,已變成一畝一畝水田,阡陌縱橫,連綿數里。
夢天嶽在稻田小徑中,行有三四里路程,抬首已見前面不遠處,隱見點點燈光,屋宇重重,呈現出一所農莊。
這座農莊,四周圍繞巨木高牆,外表看去像似一座碉堡。
夢天嶽將身形慢了下來,幾個縱身,飛躍到西面牆下,抬眼打量一下四周地理形勢,然後無聲無息的翻進一丈多高木牆。
當夢天醫腳尖剛剛着地的剎那——
驀地,一團黑影,挾着一陣腥風疾撲了過來。
夢天嶽心頭一驚,一個陀螺旋身,人已閃出六七丈,轉頭一看,使他嚇了一大跳。
原來丈外瞄着一頭如小牛般的狼犬,白毛森森,雙眼綠慘慘的怒瞪着自己,後腳下伏,正欲做第二次的襲撲。
夢天嶽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大的狼犬,心內不禁發寒,他腦海裏如電疾轉,暗自想道:
“自己如果飛身逃逸,這頭狼犬一定發出吠聲,若是不走,另外的惡犬,尾隨而來,更是傷腦筋。…………”
一念剛完,只見狼犬後腳一蹬,如旋風一般又疾撲而到。
夢天嶽沒有閃避,只不過輕移左肩,左手如電往上一託,奇準至極的抓住了狼犬喉嚨,右掌順勢劈落——
夢天嶽的武功,已到神化之境,這一抓,鋭如刀劍,狼犬頭頸之骨已斷,再被右掌當頭一劈,大如小牛般的惡犬,連哼半響也沒有,就暴斃於地。
擊斃這頭惡犬後,夢天嶽順便將其屍體棄於稻田之中,然後再飛身入牆,沒有稍作停留的,連續騰躍,飛上一棟平房屋脊之上。
今夜沒有月亮,只有清寒的星光閃耀,但在內功精湛的夢天嶽説來,已能看清半里方圓的景物。
夢天嶽伏蹲在屋脊之上,只見這座農莊,大約有二百户人家,大都是農村平房,只有東北角矗立着一棟高樓大院。
農莊唯一特色,就是每户人家,房屋整齊,街道寬濶,樹木成蔭,顯得清雅,樸素。
突然,夢天嶽發現了街道中,不時出現有狼犬,一隻只分布在農莊每一角落,夢天嶽心頭一寒,暗自忖道:“無怪農莊中,不見半個守夜之人,原來他們運用狼犬,代表了巡夜的人。”
夢天嶽看見了那麼多狼犬,心頭有點沒了主意,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混進這個農莊之中。
這時,雖然剛剛是亥牌時分,但偌大一座農莊,卻沒有半個人影走動,二百餘户人家,就只有幾處房屋,燈光未熄。
夢天嶽暗暗推忖道:“……那座高樓院落,大概是農莊莊主住所,七教主黛君如果在農莊之內,定然是住在那裹。………”
想罷,夢天嶽小心翼翼的凌空躍飛過另一棟房屋,直向東北角那棟高樓大院追了過去。
他知道狼犬的聽覺,嗅覺特別靈敏,所以將飛行身法,施展到極限,整個身軀輕如飛燕,疾如流星閃電,絲毫不發出一點風聲。
終於,他避過了羣犬的監視,落身在高樓大院內一株白楊樹上。
夢天嶽高居白楊樹上,再次察視一下四周形勢。
只見這座高樓大院,四周圍不見半隻狼犬,也沒有巡夜的人,這下夢天嶽比較放了心,要知,他只怕狼犬,並不怕守衞森嚴。
夢天嶽一雙眼睛,就如貓頭鷹一般,集精會神的搜索着獵物!
驀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夢天嶽很快的抬眼望去,一所閣樓大門裹面走出來二個青夾長衫人,直對夢天嶽存身處,這棵楊樹走了過來。
夢天嶽心頭一驚,暗道:“他們發現了自己嗎?………”思念間,不禁暗自蓄勢戒備着。
但見二個青衣長衫人,走到白楊樹下,突然停住了腳步。
左邊那位較矮的人,發出了一縷沙啞,低沉的聲音,説道:“海兄,二教主不是今夜要來嗎?”
聽到二教主,夢天嶽心頭一涼,忖道:“那魔頭要來了…………事情可能有點出乎意料之外,也許情況有異…………”
想到這裹,那姓海的一位長衫人,冷冷答道:“翁兄,二教主本來應該在昨夜到達的。”
那姓翁的青衣長衫人,又問道:“海兄,可知道二教主前來開封分舵,顯得事情有點不平凡?”
姓海的人,答道:“不錯,事情有點不同凡響,否則二教主也不會派咱們兄弟二人,早在三日前來到這裹。”
姓翁的長衫人,乾笑一聲,道:“咱們兄弟是二教主的前鋒使者,每當二教主要駑臨何處,首先都派咱們兩人預先調查一下環境,這份殊榮,值得驕傲。”
夢天嶽聽到這裹,已經知道這二個人,乃是二教主的心腹手下,見這兩人走路,以及形態舉止,他們的武功,似非二流人物。
於是,夢天嶽更不敢放肆,連呼吸,也運用了龜息法。
只聽那姓海的青衣長衫人,道:“咱們這份任務,雖然非常殊榮,卻是責任重大,絲毫不可有一點差錯。這一次被派來這裏,我感到有點不安。”
那姓翁的問道:“為什麼呢?”
姓海的冷冷道:“為什麼,你沒有看到這座分舵中,已來了多少個,‘金箭令’級的頭子嗎?”
姓翁的道:“七教主、六教主、九教主,以及第二號無敵衞土隊長四個人呀!”
姓海的長衫人,又道:“這四位,‘金箭令’級人物中,有三位是極受總教主寵愛的男女徒弟,尤其是七教主的地位,跟咱們二教主同樣掌握大權。………”
姓翁的長衫人,道:“海兄,這又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嗎?”
姓海的青衣長衫人,冷笑道:“你沒有聽過:一山不能容存雙虎嗎?七教主和咱們二教主,在無我真教之中,同樣地位權力,你想總教主為什麼會派兩人同在一處,所以説,這邊將會有重大事情發生了。”
姓翁的人沉吟半響説,道:“海兄,你説七教主和二教主權力同樣大,但照我看來,咱們二教主的地位,似乎比較高呀!”
姓海的人,冷聲説道:“你知道什麼,!”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聲説道:“翁兄剛入教三年,當然不知道總教主一件大秘密。”
姓翁的長衫人,問道:“什麼大秘密啊!”
姓海的青衣長衫人,突然壓低了聲音,説道:“翁兄,我告訴你,但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
姓翁的人答道:“海兄,放心,我跟你一見如故,情逾手足,難道會辜負你嗎?”
姓海的長衫人,説道:“我告訴你,七教主在明裏,雖是第一總教主的義女與徒弟,其實七教主也是第一總教主的師父。”
姓翁的人,似乎非常驚異,不解的説道:“海兄,你説七教主也是總教主的師父,此話怎麼説呢?”
姓海的人,低聲説道:“因為咱們第一總教主的武功,有些是七教主傳授的,在幾年前,我曾經被調派在內宮中擔任禁衞隊長,所以才知道這件事情。”
那姓翁的聽到這事情,奇聲説道:“這樣説來,七教主的武功是高過第一總教主啦!”
姓海的長衫人,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他語音一頓,接道:“翁兄,所以説七教主和第一總教主的關係非常複雜,雖然説七教主的地位權力,稍為次於咱們二教主,但七教主跟第一總教主卻有着這種特別關係,你怎麼衡量他們權力,誰高誰低啊!”
姓翁的長衫人,突然低聲問道:“海兄,你想這邊會發生什麼事情?”
那姓海的長衫人,搖頭説道:“這個我不敢懇定。反正咱們兄弟倆,就遵照二教主的吩咐,盡忠職守就好了。…”説到這裏,他抬頭望了一下天色,接下説道:“翁兄今日巡守亥、子二個時牌,醜、寅二個時牌換我巡守了。”
那姓翁的人,道:“咱們在這邊窮聊,想不到時間已過去了半個時辰。海兄趕快去休息吧!”
姓海的青衣長衫人,道:“有勞翁兄啦!”
説着,姓海的青友長衫人,回頭重新進入閣樓裏面。
白楊樹下只剩下這位翁姓的青衣長衫人。
夢天嶽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忖道:“自己不妨藉機會先除去這二個人……”但回頭一想:“………如除去了他們,二教主一到,怎麼辦?………”
想着想着!抬眼一望,白楊樹下姓翁的青衣長衫人,已經不知何時離去無蹤。
夢天嶽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暗道:“那人武功不弱啊!或者離去,怎沒發出半點聲息…………”
夢天嶽在白楊樹上呆坐了一會,連忙由懷中取出一瓶藥丸,輕輕倒出了一粒,用手指甲挑破外殼,放在掌心中,雙手揉搓一陣子,突然向臉上塗擦輕抹一陣後,夢天嶽本是蒼白無血色的臉容,倏地變成一張紅如火爐的臉孔,年齡也一下子變成三十五六歲左右,較先前蒼老了十歲。
原先夢天嶽那瓶藥丸,仍是當年千里狐狸萬里飄聞名天下的“百變易容丸”。這種藥丸,端的神奇至極,昔年萬里飄遭受全武林中人追殺,就是專靠這種藥丸的易容,才使武林道上的人,永遠也尋找不到他。
夢天嶽易換了容貌後,緩緩由白楊樹後溜了下來。
他想:“現在自己又易換了容貌,縱然是遇到曾經相識的人,他們也無法一時間認出自己…………”
所以,夢天嶽膽子一壯,首先在這座大院外圍轉了一週,然後轉向內院每一個角落探視。
驀地,夢天嶽聽到左側一所小院窗門,“卡察!”一聲輕響,夢天嶽機警至極的閃到一片花叢之後。
但見一條人影,由窗子內穿了出來。
濛濛星光映射在那人身上,噢!竟然是位藍衣裝束的婢女。
這個女婢,年紀大約在十七八歲,她像似非常機警的看清一下四周景物,然後舉步直向北面一座小花園行去!
夢天嶽看到這位女婢行蹤有點怪異,不禁悄悄尾隨跟蹤。
夢天嶽的輕功,足可獨步天下,當然不會被對方發覺。
這位藍衣女婢,走入花園中,突然停步坐在假山之上,雙手托腮,眼望着夜空出神不知在想什麼?抑或等待什麼?
夢天嶽靜候了一會,不見有什麼怪異,本想離去!
那知就在此時,花園中,像似鬼魅,幽靈也似的出現了另一條人影。
青色的長衫,略微肥胖的普通身材。…………
“啊!這人不是那姓翁的青衣長衫人嗎?…………”
這個人正是在白楊樹下交談,二位二教主特務使者之一。
那姓翁的青衣長衫人,對着藍友女婢走了過來,突然語道:“第一總教主已經決定不到開封,來的人是二教主”」
藍友婢女,道:“二教主什麼時候來。”
姓翁的青灰長衫人,道:“據説是昨夜,但到現在還不見前來,可能今夜,也許是明夜……”
他們兩個人的答説非常簡短,也沒有從事招呼,顯然是時間非常急促。
夢天嶽聽了兩人這番交話,心頭一動,暗道:“…這姓翁的,是個奸細啊!他到底是誰所派的奸細?………會是七主黛君?………”
想到這裏,夢天嶽腦子裏泛起淨塵師太對門己所説的話,她説:“……七教主身畔已有許多高手相護。……………”
一念末完,那藍衣婢女,又説道:“主人問你處境安全嗎?”
姓翁的青衣人,道:“非常安全,請轉告主人,説我已被二教主重用。”
藍衣婢女道:“主人交代,如發現有異,立刻撤身離去,絕不可做無意義的犧牲。”
姓翁的青衣人,道:“知道了,今夜傳話到此為止。”
藍衣婢女不再説話,突然站起身來要離開——
那知就在此時,一條修長的人影,突然在一片花叢之後站了起來。
藍衣婢女啊的輕叫了一聲!
姓翁的青衣人,轉首望去,他不禁也呆了!
夢天嶽也很快看了過去!
只見在那片花叢之中站起來的人,是位臉容陰沉,冰冷至極的青衣長衫人。
“他!不是那位姓海的表衣長衫人嗎?…………”
夢天嶽驚訝的暗叫着,心底處已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呵………海兄,沒睡覺嗎?”
姓翁的人,鎮靜的談笑着!
姓海的青衣人,冷冷一笑,道:“翁藤樹,我已經在這邊等候你多時了。”
姓海的青衣人,一面説着話,一面慢慢走出花叢,直對藍衣婢女和姓翁的人走去!
那叫翁藤樹的青衣人,笑道:“海中青,你這番太辛苦啦!”
被姓翁的叫海中青的青衣長衫人,突然一沉面孔,冷冷説道:“這個丫頭是誰?只要好好招出來,姓海的,還會顧念咱們朝夕相處情誼,請二教主從輕論罪,否則你翁藤樹死定了!”
翁藤樹笑道:“誰死定了,還很難預料呢!”
話聲中,翁藤樹人若疾風,直對海中青撲去!
海中青一招,正欲做反擊——
那知背後擊來一股剛猛無儔的暗勁,海中青感到五臟六腑被震碎了,連哼一聲也沒有,整個身軀向前倒了下去!
翁藤樹恰好在此時,一掌將海中青擊得身如斷線風箏,飛出三丈開外。“叭達!”一聲,激起一片塵土,再也不見海中青爬起來。
翁藤樹武功極高,他一掌擊中海中青身上,立刻發覺對方如同死人一般,一絲抵抗力也沒有。
一閃身,他很快扶起海中青屍體一看!
只見海中青七孔流血,心脈跳動已止。
這時藍衣婢女也撲了過來,看到海中青已死,不禁嘆道:“翁大俠身手不凡,今夜真開了眼界。”
翁藤樹臉色凝重,站起身來,雙目神光炯炯四周掃視,搜索着…………良久良久,才聽到他輕嘆了一聲,説道:“海中青,不是我擊斃的,天下間能有這麼高深掌力,在剎那間斃了敵人,也只有主人一個人了。”
藍衣婢女,吃驚道:“怎麼?海中青不是你殺的。”
翁藤樹搖頭道:“海中青的武功,並非翁某舉手抬足間可以殺他的。”
藍衣婢女臉色驟變,道:“可是,主人………”
翁藤樹問道:“主人怎麼樣?”
藍衣婢女道:“主人在一個時辰前和九教主出去啊!”
此時躲在另一處花叢樹後的夢天嶽,慢慢的舉步走了出來。
翁藤樹和藍衣婢女,四隻眼睛一瞬不眨的盯住夢天嶽。
驀地,夢天嶽已經停身在二丈之外。
翁藤樹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閣下是誰?”
夢天嶽左手一揚,一道金光閃動,手中輕夾着一枚無羽小箭。
翁藤樹臉色驟變,驚呼道:“無我金箭令!”
夢天嶽很快的又將小金箭收了起來,緩緩説道:“一切情形,我都看見了。”
翁藤樹道:“大駕是無敵衞隊第三隊長嗎?”
翁藤樹問話的聲音,略微顫抖着,顯然內心有着一絲懼怕。
夢天嶽道:“翁藤樹,你們不用害怕,本座今夜所見的一切,絕不會傳知第二個人。但你們也不要對第三人説看見過我。”
説完話,夢天嶽轉身要走——
突聽翁藤樹叫道:“大駕請慢走一步。”
夢天嶽回頭問道:“還有什麼事?”
翁藤樹道:“請問海中青是閣下擊斃的嗎?”
夢天嶽道:“不錯,因我看不慣他那種形態,所以殺了他。”
原來在剛才,夢天嶽擔心翁藤樹和海中青一動上手,驚動了旁人,所以,運用了達摩神功罡氣,遙遙一擊,震碎了海中青五臟六腑。
翁藤樹聽夢天嶽説海中青是他殺死的,心中有如放落一塊千斤巨石,他恭恭敬敬的對夢天嶽行了一禮,説道:“多謝閣下援助一臂之力。”
夢天嶽冷冷一笑,道:“二教主來了,你怎麼應付?”
翁藤樹道:“這還不簡單,只要編造出一段故事,以及毀滅了海中青屍體,大功就告完成。”
夢天嶽道:“既然如此,你們快各自行動吧!”
説完話,夢天嶽轉頭就走,但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説道:“莊主住在何處?”
翁藤樹道:“在第四進內院,大駕找他何事?”
夢天嶽道:“因我剛到分舵,需要一個休息之所。”
翁藤樹心頭一動,道:“海中青已死,大駕若不嫌棄,就請在那座閣樓將就一夜。”
夢天嶽道:“那閣樓除了你和海中青之外,還有誰呢?”
翁藤樹道:“就只有咱們二個。”
夢天嶽點頭道:“很好,那麼我先走了!”
翁藤樹和藍衣婢女,眼睜睜望着夢天嶽背影在花園中消失而去!
藍衣婢女低聲説道:“翁大俠,這人行跡可疑,他到底是誰啊?”
翁藤樹搖頭道:“此人若真是無我真教頭子之一,當然是第五教主與第四教主,抑或無敵衞隊的第三隊長。
他殺了海中青的掌力,分明是一種極具上乘的內家罡氣一類功夫,此人相貌不揚,但武功之高,絕非你我可敵。
主人如果回來,你儘速將這人形態轉告主人定奪。海中青屍體由我處理好了。”
翁藤樹和藍衣婢女,一陣商談後,各自前去處理自己的工作。
且説夢天嶽獨自走到那座閣樓,裏面燈光未熄,大廳桌椅齊全,佈置得非常堂麗清雅,卧房是設在樓上,分成四間獨立雅室。
夢天嶽遂一察看了每間房屋,二間有人住過跡象,另外二間,棉被、蚊帳齊全,整理得很好放在牆角牀上。
夢天嶽就在一間沒有燈光的房室住下,首先將兩扇窗子打開,然後將室門虛掩,盤膝跌坐牀上養神。
過了半個時辰後,樓梯上傳來一陣步履聲,接着,傳出那位翁藤樹的語音,問道:“大駕居住何室?”
夢天嶽淡淡道:“第三室。”
外面的翁藤樹又説道:“在下想跟大駕一談。”
夢天嶽道:“房門虛掩,你進來吧!”
站在外面的翁藤樹,似乎躊躇了片刻,方才慢慢將房門推開,雙掌護送在胸前走了進來。
夢天嶽問道:“海中青屍體已處理好了嗎?”
翁藤樹道:“一根毛髮也不存在。”
夢天嶽道:“你有什麼話指教?”
翁藤樹道:“小的想請示大駕在教內如何稱呼?”
夢天嶽道:“去問七教主就知道。”
翁藤樹道:“有件事,小的不明白,大駕為什麼擊斃了海中青,萬一這件事被二教主調查清楚後…………”
夢天嶽冷笑一聲,道:“金箭令,擁有生殺大權,二教主如何能管得了我。”
翁藤樹道:“話雖不錯,但大駕已跟二教主惹上私怨。………”
他的話,尚未説完,夢天嶽突然問道:“那是什麼聲音?”
翁藤樹聞言一怔,道:“並沒什麼聲音啊!”
原來此時夢天嶽耳際隱約聽一縷非常飄渺虛浮的樂音。
那樂音,有鑼鼓之聲,以及銅鈸、管絃,吹吹打打,神妙的曲子,聽之,使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攝魂力量。
這時候,翁藤樹也聽到了這陣樂音。
他臉色驟變,驚聲叫道:“二教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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