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砥中見這兩個生平僅見的高手同時出手,再也不敢心存絲毫大意。
他凝神馭劍,道:“二位真要逼我出手嗎?”
秦虹怒喝道:“怎麼樣?我們拼了!”
拳影一閃,一道勁氣如山撞了過來。
丹離子和秦虹聯手後威勢大增,一個劍光霍霍,一個拳勁如山。
石砥中在兩大高手夾擊下,頓覺壓力奇重,有些自顧不暇的感覺,他備起全身神力,迎空揮出一劍,一股劍風對着兩人當頭罩去。
秦虹心中大駭,虛晃一拳,閃身暴退,而丹離子這時正好劈出一劍,方始將石砥中這極俱威力的一招擋了回去。
石砥中斜揮長劍,神色凝重地往前斜跨一步,雙目寒光一湧,冷冷地道:“二位還要動手嗎?”
丹離子冷笑一聲,道:“貧道要求不多,希望你不要使貧道太難堪……”
石砥中長長吸了一口氣,道:“你想從我身上找出大漠鵬城的秘密,那是不可能的!我身為鵬城之主,有義務保守鵬城的秘密,道長,我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丹離子默默凝望了石砥中一眼,道:“不行,那盆海底鐵樹對我太重要了,我寧願將項上這顆人頭放在這裏,也不願空手回去。”
“哦!”石砥中雙眉深鎖,道:“這下我更不懂了,以道長這種苦修怎會連道家所説的‘欲’、‘利’二字都看不開,海底鐵樹並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道長縱然得到,也沒有什麼用處。”
丹離子動容道:“你懂什麼?海底鐵樹本身並不珍貴,珍貴的是它所開的花,這種花對於練武的人沒有用處,但對於一個垂死的人卻是救命神藥。我雲遊江湖十幾年,所為的就是尋找這盆鐵樹,普通的還不行,必須是要快開花的……”
遠遠站着的秦虹詫異地道:“鍾兄難道是為了救人……”
“不錯!”丹離子沉重地道:“我為了救昔年一個大恩人,不惜奔波江湖多年,所為的就是找這個東西。經我探訪之下,只有大漠鵬城裏有這一株快要開花的海底鐵樹。”
石砥中聽説丹離子要這盆鐵樹是為了救人,不覺大感有趣。
他本是俠義之人,見丹離子用心極正,不禁問道:“你要救的是什麼人?”
丹離子想了一想道:“恨天行!”
秦虹啊了一聲道:“恨天行,怎會是他?”
石砥中也是滿面詫異地道:“江湖上姓恨的,只有‘仙手追魂’一家,傳説恨氏一脈單傳,靠一種極厲害的武功,謀殺白道正義之士,許多高手都死在恨氏的手裏,你身為道門正宗,怎會和江湖上談虎色變的恨天行來往?”
丹離子冷哼了一聲,道:“我不管人家對他的批評如何?只要他對我有恩,我縱是將性命交給他都願意。恨天行雖然是有名的白道煞星,可是他對我丹離子卻是一片赤心。”
秦虹現在也知道事情嚴重了,他雖然沒見過恨天行這個人,可是對他那種殺人手段,卻也聽聞不少。
他神色略變,道:“鍾兄,這個人救不得……”
“嘿!”丹離子低喝一聲,如刃的目光突然逼落在秦虹的臉上。冰冷的面容,沒有一絲情感地道:“秦兄,你要是不滿意,我倆的交情便一刀兩斷!”
秦虹一呆,沒有料到這個至交的好友會在一剎那間與自己反目,他心中暗暗一嘆,一語不發詫異地望着丹離子。
石砥中長長吸了口氣,道:“道長,你可以請了!在下縱然拼了血濺七尺,也不會去救一個沾滿血腥的混世煞星,恨天行一生為惡,這種人我看你不救也罷!”
丹離子長劍一揮,道:“不行,你如果不交出這盆鐵樹,我丹離子只好將你押到秘門去,由秘門追魂宮的人對付你。”
石砥中冷笑道:“追魂宮在何處?”
丹離子冷冷地道:“離這裏不遠,你有興趣與我走一趟嗎?”
石砥中想了想才道:“我早就想會會這個大煞星了,只是這人詭計百出,怎會將住處告訴你,我想你是給人吭了!”
“放屁!”丹離子怒叱道:“恨天行曾和我擊掌為盟,他雖冷酷無情,但對我卻是赤膽冰心,你要是敢侮辱他,休怪我不客氣。”
石砥中不屑地道:“你想要怎樣?憑你那點道行還差得太遠。”丹離子憤憤地道:“我現在不和你鬥氣,等你進了追魂宮後我再找你算賬。”
他冷冷斜睨了秦虹一眼,道:“秦兄也有興趣走一趟嗎?”
秦虹低頭沉思一會,道:“也好,我只是去看看熱鬧。”
石砥中搖搖頭道:“這個熱鬧不怎麼好看,去那裏恐怕是拼命,恨天行心狠手辣,進了他那片安樂土,無異是走進閻羅殿。”
秦虹苦笑道:“我這條命已經去了半條,剩下一半留着也沒意思,不如跟你們去見識見識,看看這個江湖第一煞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丹離子嘿嘿一笑,道:“好呀,老秦,你竟站到他那邊去了!”
他陰沉地揚聲大笑,邁開大步向處行去。
他的身形尚未消失,空中已響起一聲冷笑,只聽一聲大喝道:“鍾兄,你往哪裏去?”
丹離子回身一退,道:“老沙,你要怎樣?”
只見沙子奇鬼魅似的輕掠而來,他滿臉病容,一副潦倒失意的樣子。
石砥中看他一眼,怎麼也想不出沙子奇為何在數日之間竟變得這樣狼狽,與昔日那種仙風道骨、瀟灑出塵的神貌彷彿變作兩人。
他哪知沙子奇因為寒玉金釵之事,在傷心失望之餘,誤以為石砥中在無名谷中絕逃不出神武老祖的殺手,而白費了他數年的心血,連達摩三劍的樣子都沒能看到。所以沙子奇突感傷心不已,茫然在無名谷外徘徊,直等到南海門弟子追出無名谷,他才知道石砥中絕藝已成,安然逃了出來。
沙子奇望着丹離子哈哈大笑,緩緩向他身前行來,笑道:“鍾兄,你的手段好高明呀!”
丹離子連退兩步,嘿嘿笑道:“哪裏,哪裏!”
他乾笑一聲,道:“老沙,你的耳朵好長呀,居然能找到這裏!”
沙子奇乾咳一聲,道:“我老沙流年不利,近日才得一場病,幾乎連命都送掉了。若不是皇天多給我幾年壽限,此刻恐怕連老朋友都見不着了,誰又想到在我老沙臨死前還能見着你,這真是件大喜之事!”
他目中寒光如電,不瞬地盯在丹離子的臉上。
丹離子心中大寒,竟倒退不迭。
丹離子嘿嘿冷笑道:“老沙,你得什麼病,讓我丹離子看看!”
他這時不再倒退,緩緩迎了上去,伸出左掌輕輕地往沙子奇的脈門上扣去,道:“老沙,你的脈博正常嗎?”
沙子奇搖搖頭道:“不知道,你給我瞧瞧!”
他輕輕抬起左臂,舒腕伸了過去。在丹離子手指方觸及他的手腕時,突然一翻手,對着丹離子的手指探去,嘴裏道:“鍾兄,你這個手指太硬了,我不敢領教!”
丹離子自知這一手無法拿住對手,一見沙子奇手掌一翻,閃身急忙退避,大叫道:“老沙,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丹離子算白費心了!”
沙子奇冷冷地道:“真人面前不説假話,你那點道行我還不知!”
丹離子訕訕地道:“老沙,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沙子奇冷哼一聲,目光瞥向石砥中的身上,道:“石砥中,你當心這個老狐狸,他的詭計沒人能摸透!”
石砥中對沙子奇甚為尊敬,急忙走上前去,道:“沙老前輩,你來得正好,他的狐狸尾巴快露出來了!”
沙子奇一怔,道:“你要當心,他的每一句話都靠不住!”
石砥中哦了一聲,道:“這麼説他要我去恨天行那裏是別具用心了!”
他對這些隱世高手之間的事情,知道得太少。只感覺到每一個人身上都藴藏無數的秘密,連沙子奇都令人覺得神秘詭異,有時不近乎常理。
沙子奇神色慘變,喃喃顫道:“恨天行,恨天行……他居然看上你了!”
丹離子這時精神一振,再也不是適才那種畏懼駭怕之色,他冷冷地道:“沙子奇,你有多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秘門之主!你身為秘門十二友之一,怎對門主這樣不恭?”
沙子奇肅然端立,歉然道:“鍾兄請多包涵,小弟一時失口,還希望你能多擔待一二!”
他這種低聲下氣的口吻,近乎哀求,非但石砥中一怔,連秦虹都覺得有些詫異。
丹離子冷笑道:“門主的規矩你是知道的,直呼其名有反叛之意,莫非你自恃這幾年功力大進,妄想擊敗門主,而握秘門之權。如果真是這樣,貧道這就回去,將你的事秉告門主,準你在三天之內去秘門關,憑你本身所學闖闖看!”
沙子奇急忙搖手道:“鍾兄,這可使不得!我老沙有何德何能敢去闖秘門關,剛才的事不足掛齒,請你看在老友份上,不要將這事傳將出去,往後你丹離子要求什麼我都答應。”
丹離子冷酷地笑道:“沒有那麼簡單,我若不直接報告門主,就有庇護你的嫌疑,包庇同友,那個罪你比我更清楚。”
沙子奇暗中打了個寒顫,目中裏閃過恐怖之色,他雙眉煞氣一湧,道:“鍾兄,這事難道連一點商榷的餘地都沒有嗎?”
丹離子搖搖頭道:“沒有!秘門之主暗莊伏及天下,此刻門主可能早巳知道,這件事我隱瞞不了,希望你不要再説!”
石砥中冷笑道:“秘門之主的名字,又非金科玉律,直呼幾句,又有什麼了不起!”
沙子奇變色道:“石砥中,不可亂説!”
石砥中哈哈大笑,道:“我偏要説,沙老前輩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恨天行又能拿我怎麼樣,我偏偏要叫他恨天行,看他能將我怎樣?”
丹離子哈哈地笑道:“你不同,因為你不是秘門中人。凡列為秘門十二友之人,對於門主都得恭敬如命,你不在此列自然不能約束你!”
石砥中哼了一聲,沒有想到丹離子有此一説,他滿臉不屑看了丹離子一眼,鼻子裏傳出重重地一聲冷哼,怒道:“十二友是些什麼人?”
丹離子搖搖頭道:“連我也不清楚,這是我們門主所物色的天下十二高手,非有絕項功力,還很難進入秘門之友中。除了門主掌握這十二個人外,我只知道沙子奇一個人!”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們門主憑什麼掌握這些人?”
丹離子得意地道:“憑他那身絕世的武功,十二友都心甘情願聽命於門主,只要門主一紙相召,沒有一個敢不來!”
他嘿嘿一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走了!”
沙子奇突然一聲冷笑,道:“丹離子,你不要走!”丹離子心中大寒,道:“你想殺人滅口?”
沙子奇煞氣畢露,狠狠地道:“不錯,是你逼我走上這條絕路!為了我本身的安全,我只有先殺了你,門主那裏我自有解説。”
丹離子畏懼地道:“我來這裏是門主所命!”
沙子奇上前斜跨兩步,低沉地道:“這個我知道,門主曉得我倆私仇如同水火不容,我殺了你,門主只能處罰我私鬥失手,了不起本身受三年限制,這總比我硬闖秘門關來得好受點!”
他冷喝一聲,右掌斜斜掠起,一股晶瑩流凝的光輝顫吐而出。
晃動的光影裏,沙子奇一掌拍了出去。
丹離子身形一弓,斜穿躍去,手中長劍反手一劃,空中顫起六個大劍花,筆直劈向沙子奇的肩頭。
沙子奇這時為了本身的安全,冒着生命的危險,要將雄霸一方的丹離子毀在掌下。見他揮劍劈來,下手再不留情,掌勁斜顫,猛地推出一股大力。
丹離子能列入秘門十二友中,功夫自然也非那泛泛之輩可比。
他目注沙子奇這渾厚的一掌,急忙一收劍刃,斜斜一轉,大喝道:“老沙,你要逼我施放‘藍焰之火’嗎?”
沙子奇怒氣衝衝地道:“你不敢!‘藍焰之火’雖能將門主引來,可是你本身也不要想活了。那是用來對付外人,可不是叫你對付自己人,秘門規矩你比我還清楚……”
丹離子面若死灰,道:“你這簡直是想逼死我!”
沙子奇冷笑道:“這個自然,一個人在面臨死亡時,不會再顧忌任何手段,只要救得了自己,哪怕是將他最知己的朋友殺了,他也不會皺皺眉頭!”
丹離子顫聲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的心比我還要黑,怪不得門主對你特別留意呢!原來你早就居心不良,有意……”
“住嘴!”沙子奇怒喝道:“秘門之主,雖可君臨天下,可是他不能使人人心服。你丹離子在他面前出的壞主意太多,若不是你,我們十二友也不會互不相容!”
秦虹這時突然問道:“沙兄,此話怎講?”
沙子奇一怔,似乎不認識秦虹,他看了看秦虹,這才留意起來,冷冷地笑了笑,道:“這位是誰?”
秦虹乾笑一聲,道:“在下秦虹,剛才見沙兄説話涉及貴門十二友中之事,一時好奇……”
他勉強地笑道:“如果沙兄不願説,我秦虹這句話還可收回!”
沙子奇雖不知秦虹的來歷,只記得這人名聲極大,也是獨佔一方的梟雄。他以為秦虹是石砥中的朋友,道:“這個説説也無妨,反正都是朋友……丹離子受寵於秘門之主,所以門主授以秘察使,在各地查訪各派活動情形,看看是否有對門主不利的事情發生。他惟恐這個差事將會移交給別人,暗中激起門主對其他十二友的懷疑,而門主也因只信他一面之辭,對十二友諸人存了懷疑之念!”
秦虹嗯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丹離子見沙子奇在兩個外人面前,將秘門中的秘密盡數泄露出去,直急得冷汗直流,他負責各派之動態情報,居然沒有發現沙子奇早巳知道他所負的任務。這事若給門主曉得,必會連他一起處死,治他泄密暴露身分之罪。丹離子驚得魂飛膽裂,厲聲道:“老沙,你説話可得留意一點!”
沙子奇目中兇光大盛,冷漠地道:“我連殺你都不在乎了,還有什麼事值得我保留!”
秦虹冷冷地道:“不然,你該有所顧忌,秘門暗樁天下之最,我們這四個人當中説不定就是秘門中人,這事若給傳了出去當真非同小可,説不定連我和石砥中的命都白白送上了!”
沙子奇一怔,道:“秦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虹目中閃過詭異之色,道:“沒什麼?沙兄,你可以動手了!當心那個老狐狸請了幫手,那時你要守住這點秘密都不可能了!”
沙子奇深覺秦虹話中有點太過玄秘,由於丹離子沒有毀去,時間上不容許他有太多的考慮,他連聲道:“對!秦兄,你請退過一邊,老夫這就出手!”
他大吼一聲,身形凌空躍起來,拔高數尺,右掌倏地一翻,掌勁如山,斜斜劈向丹離子的胸口。
丹離子深知沙子奇的功力在自己之上,長吸一口氣,手中長劍疾迅往外一點,身形連晃三次,在空中連換三個姿勢,一劍向沙子奇的身上劈去。
雙方的動作都是快得出乎意料,只見劍影如雨灑出,掌影如山疊起,在電光火石間,兩人已連換數招,雙方俱是大出殺着,招招都是意料之外的絕手。
丹離子拼出全力擊出七劍,雖然暫時將沙子奇逼退幾步,可是他心裏比誰都還要明白,對方功力深厚,再出幾掌自己準得躺下。
他心中駭懼,揮出一劍後反身躍出,連着奔出五、六步,喘道:“老沙,我們在秘門關見了!”
秦虹這時突然拔起身形一躍而落,指着丹離子道:“秘門之主何等威風,豈有門中之友臨危逃生之人,你身為秘察使怎可連門主的面子都不顧!”
丹離子一怔,聞言心中大寒,秦虹説得不錯,秘門之友都是臨死不苟之徒,若是這樣逃回去,非讓門主活活劈死不可。
他這時欲走不能,只得冷哼一聲,回身捧劍奔來。
沙子奇雙目圓睜,怒吼道:“丹離子,你的命我要定了!”
一股澎湃的浪潮如山崩地裂般的推了過來,丹離子欲避已經來不及,他怪異地劈出一劍,肩上硬生生中了一掌。
“砰!”丹離子身子陡地飄起,摔落在三丈之外。
“呃!”他低聲慘嗥了一聲,一口鮮血自嘴裏噴出來,灑落滿地,紅點斑斑。
他劇烈地喘了一口氣,道:“老沙,你不要得意,門主馬上會替我報仇!”
沙子奇濃眉一舒,嘿嘿笑道:“那是以後的事了,我現在要的是你的命,殺了你之後沒有誰會知道,也沒有誰會告訴門主!”
他嘿嘿一笑,右掌緩緩抬起,掌勁方待吐出。
秦虹突然將他手臂一抓,冷冷地道:“你要殺人滅口總得將我和石砥中也一塊毀了,有我們兩個人活着,你的事總會泄露出來,那時……”
沙子奇只覺手臂一麻,蓄集的掌勁全都沒有辦法發出來。
他心中大駭,回頭冷冷地望着秦虹,道:“你這是幹什麼?”
秦虹臉色一冷,道:“秘門天下秘,寒曲宮中有幾?你是老幾?”
沙子奇神色大變,覺得額上冒出一股晶瑩的汗珠,他凜凜一顫,伸出一隻手比了比,道:“我是老八!”
丹離子也是滿臉詭異的望着秦虹,幾乎不敢相信,他竟也是秘門十二友之一,他急忙也做了一個手勢,那是告訴對方自己排行老幾。
秦虹斜睨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們都比我小,我是幸運的老七!嘿嘿,門主待你們非薄,你倆居然敢這樣不將秘門之主放在眼裏!”
沙子奇顫聲道:“七兄,請你……”
秦虹冷冷地道:“我代表門主將你開除十二友的資格,現在你己非秘門之友,還是那句老話,三天之內你必須上秘門關去闖一闖。記住,生死全在你自己,誰也沒有辦法救你!”
沙子奇黯然道:“七兄,你何必要小弟去受那種罪!”
秦虹身列十二友中的第七名,所以沙子奇以七兄稱之。
秘門中規矩森嚴,只要互相表露身分,門主必會擇其一而除去,他曉得沙子奇屢犯門規,秘門之主必不會饒恕他。沙子奇雖然有意向他求助,但他卻不敢表明自己的立場,因為他懷疑場中的石砥中,可能也是秘門十二友之一。
這個理由很簡單,因為秘門十二友多互不相識,在自己身邊隨時都有門主手下環峙,只要稍有不慎,便有滅門之禍。
秦虹搖搖頭道:“你不要求我,這事見了門主你再解釋。”
他冷冷地看了石砥中一眼,道:“我希望閣下在三天之內能赴秘門關一趟,最好是和老沙一起來,你對我們秘門之主有太多的不敬,秘門中人絕不會放過一個輕視門主的狂徒!”
石砥中冷冷地道:“秦虹,我現在才看清楚你的身分!你是兩面人,能夠偽裝自己深藏不露。秘門關之主,在下誓必去相會,那時我可要好好鬥鬥秘門十二友!”
沙子奇急得全身顫抖,道:“石砥中,你不能去!”
石砥中感嘆世人的詭變多計,覺得每個人表面上都裹着一層美麗的外衣,像秦虹這等高手,在人前裝扮得那麼正直,誰又想得到他竟是恨天行的心腹之一呢!
恨天行能駕馭這麼多隱世高手為其奔波於命,可見此人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而他又利用十二友間互相猜忌之心,使誰都不敢對門主生出異心,僅從這點上即可看出,門主是何等機心。
他長吸一口氣,沉重地道:“沙老前輩,有許多事不是我們所能躲避得過的。一個人若是知道厄運即將要來,必須要面對現實,設法和命運之神搏鬥。現在這種情形不去已經不行了,你想想,十二友會放過你我嗎?恐怕我們即使躲過今天也無法躲過明天,寧願我們去找他也不要讓他來找我們,因為生機往往只出現在那一剎那間……”
他低沉有如夢幻似的説完之後,冰冷的目光裏,閃出一股令人畏懼的寒光,緩緩逼落在秦虹的臉上。
他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訴貴門之主,我回天劍客三天之內必去秘門關一會。”
秦虹嘿嘿一笑,道:“好,我們在秘門關裏見!”
“砥中!”袖手鬼醫幾乎是和樊竹君同時出現,他臉上現出焦急之色,望着石砥中道:“砥中,秘門之事我略有所聞,我希望你不要和這些人打交道。秘門之主心黑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去秘門關無異是惹火燒身!”
石砥中堅決地道:“謝謝老前輩的關心,我心裏自有主張!”
樊竹君眸裏閃出一層淚影,像是失落在冰潭裏一樣。
她全身泛起輕顫,低聲道:“我爹的話不會錯,你又何必要和那秘門十二友結怨呢?我不是看不起你,你實在是惹不起他們!”
石砥中仍搖頭道:“你的好意我很感動,可是我不能因為你這幾句話而改變初衷,你請回去吧,一切全憑天意!”
樊竹君默默含淚退向一邊,她有少女的矜持和自尊,石砥中雖然説得婉轉輕柔,可是在無形中,她覺得自己的感情受到傷害,那是自尊的毀滅……
秦虹向袖手鬼醫笑道:“我那侄兒怎麼樣了?”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你帶他走吧,我們這裏不需要你們這種人!”
秦虹一瞪丹離子,飄身離去。
丹離子躍起身來叫道:“秦兄,我和你一起回秘門關!”
嫋嫋餘聲在空中迴盪許久方始散去,這幾個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引起江湖上無限的波瀾,使得整個江湖都為之震盪。而一顆巨星正如雲中之燈發着亮光,在秘門十二友中,他發現令他難忘的人,也看見了他的仇人。
一切都變得如此匆忙,匆忙的連青苔下的流水也不知載走多少落英,雖然流水聲仍舊那樣清晰……在這三天鬱鬱寡歡的日子裏,石砥中和沙子奇踏上漫長的征途——一個有死無生的秘門關。
秘門關曾經流盡無數英雄的鮮血,這是一個血的沼澤,也是一個亡魂聚集之所,它象徵着邪惡,也象徵着黑道無比的魔力。
一顆殞星曳着尾芒投射到這塊死亡之地,沒有人能攔阻得住他,也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因為那顆殞星已沉溺在一片黑黝黝的血沼裏。
消逝的人影逐漸遠去,空中僅留下淡淡的蹄聲,如夢似幻的擴散開來。
而她——樊竹君也像自一場大夢中清醒過來,眼前茫茫一片。她望着遠去的人影,一片悽情湧滿她的心中。她伸出手,想抓住被流水帶走的夢跡,可是,她又不忍看着她指縫間無情滾去的流水。
而那迢遙的綺夢,僅有這短短數日,在那清澈的溪面上,所留下的僅是清澈的溪水和幾片落葉的緋紅。
美夢如煙無處可尋,這些日子歡樂的痕跡,早在風雨中隨着溪流淡然遠去。
她幽幽嘆了口氣,道:“他終於走了!”
神手鬼醫嗯了一聲,道:“他太倔強了,秘門之主恨天行妒才如惡,他如果爭取不到石砥中,就會將他毀在秘門關!”
“爹!”樊竹君凜然顫抖爹,你好像和秘門關也有什麼關係?”
“唉!”神手鬼醫突然一聲長嘆,冷漠的臉上顯現出激動之色。池深情地望了愛女一眼,道:“孩子!爹也是秘門十二友之一,如果事情不演變到這一地步,我也不會將身分告訴你。孩子!你年紀還小,有許多事情還不懂!”
“什麼?”樊竹君全身緊張地問道:“爹也是秘門之友,這是不可能的呀!”神手鬼醫黯然搖搖頭,道:“不錯,爹的確是秘門十二友之一!江湖上詭譎多變,處處都是殺人陷阱,爹只因年輕時走錯一步而陷身於隱世十二邪之中,受恨天行終身駕馭。”
“爹!”樊竹君不解地道:“爹,這是為什麼?你竟會和這些人為伍?爹,你騙我,你不會是那種人,我不要你和秘門中人來往!”
當這個純潔的少女知道自己的父親竟名列黑道十二邪之中時,她少女的美夢立時幻滅了,在她心裏覺得父親除了看病時有些冷酷外,對任何事都是十分熱心的。
哪裏想到,連父親這樣慈祥和藹的人都會和邪惡之徒為伍,這是一樁極不可能的事實,但是父親都承認了。他承認的話語有如一柄利刃戳進她那顆善良的心裏,純潔的心靈恍如被邪惡沾染上了邪氣,使得她連自己都不敢面對。
於是她哭,她哭她的父親失身於邪道,更為自己不幸有這樣一個父親而哭泣。
神手鬼醫輕輕撫摸着樊竹君頭上的髮絲,嘆息道:“孩子,爹在年輕時和你一樣,只以為世上萬物都是美好的,而不知在這美麗外衣後面,隱藏着無窮的邪惡。當初也正因為這樣,爹自恃無敵的功夫,懷想英雄的歲月,而盲目地走進了秘門關,弄得至今不能自拔……”
“爹!”樊竹君輕泣道:“秘門之主到底是什麼的人,能將你們這批自傲自大的高手網羅殆盡,並使得你們忠心耿耿!”
“唉!”神手鬼醫輕嘆了口氣,道:“恨天行到底是出自何門何派沒有人曉得,但是他的那身武功卻是羅盡各派中的秘學。舉凡劍道、詩琴、笛畫、醫術無一不精,爹這身醫道便是從他那裏學來的,你只要進入秘門,他必先以武功降服你,然後再傳你一樣功夫,使你終身不得叛離,受他調度一輩子。”
他眼前恍如又看見恨天行手刃叛徒那種兇殘的手法,嚇得全身一顫,暗中倒吸口氣,道:“秘門關又有闖關之人,恨天行必會將我們十二友召集去,我想過不了今天,傳召童子就到了。”
“哦!”樊竹君哦了一聲,道:“爹!你也要去秘門關?”
神手鬼醫嗯了一聲,道:“並非爹爹要去,而是不能不去。我去那裏最多一月,少則半月,你在家裏可不能出去,石砥中這次亂子可鬧大了,説不定爹爹……”
他下面的話再也説不出口,哽咽之間,目光奇異地望着愛女,彷彿在頃刻間就要生離死別。那種臉色與口氣十分特殊,這種特殊的感覺使樊竹君心頭一酸,哭得更加厲害,不知不覺想起她逝去的母親。
神手鬼醫黯然嘆氣,又道:“孩子,每當秘門關有大事發生,秘門之主必然將我們十二友輪流召去,或者聚集在一起。並非爹爹願去那種地方,而是門主之命難違,爹如果不去,你我父女逃不出第二天,便會遭到死亡厄運,這是絲毫不能違抗的!”
樊竹君輕輕泣道:“爹,你去吧!如果機會容許的話,請你暗中幫助石砥中一把,不要讓他死在秘門關裏!”
神手鬼醫搖搖頭道:“沒有這個機會,門主那個人太厲害了!”
“咚!咚!咚!”空中突然響起一連三聲蕩人心絃的沉重鼓聲,這鼓聲沉重如雷,像是苗疆跳月大會中狂舞的鼓擊。
樊竹君只覺心神一緊,愕然望着她父親。神手鬼醫神色大變,道:“傳召童子來了!”
果然,隨這沉重的鼓音散去,一個全身黑衫的十一、二歲的小童,雙手捧着一柄長劍緩緩行來。
這童子身形一鞠,冷冷地道:“樊雲生,請令嬡迴避!”
這十一、二歲的黑衣童子聲音冰冷,有如自萬年雪谷里吹出來的寒風,幾乎不像是出自一個童子口裏,令人懷疑恨天行怎能將童子訓練成這樣冷酷,其本身在之冷酷便可想而知了。
神手鬼醫肅容望着愛女,道:“孩子,你先回屋中等我!”
樊竹君雖然有心要看看這個黑衣童子到底和她父親説些什麼事?可是當她看到父親那種神色凝重與嚴肅的樣子之後,她只好默默往屋子裏走去。
神手鬼醫長長吸了口氣,道:“神童有何吩咐?”
黑衣童子雙手高舉長劍過頂,道:“奉門主之命!傳令秘門十二友樊雲生,在明日午夜之前,向秘門關報到,並將門主所賜之服飾佩戴整齊,親持信令進關!”
神手鬼醫恭身道:“遵命!”
黑衣童子將長劍一收,道:“樊雲生,門主附帶一件小事要我告訴你!”
神手鬼醫問道:“請説,只要老夫能辦得到的,當盡力以赴!”
“好!”黑衣童子嘿嘿一笑,道:“不枉門主栽培你一場,現在門主已至風燭殘年,本身痼疾,非得百年鐵樹之花不能治療。他老人家為了不願將本身所學失傳後世,特在十二友中選擇了你女兒,想要收她作弟子,將她教導成天下第一高手。”
神手鬼醫全身一顫,恍如受到巨雷轟擊一般,一顆顆冷汗冒了出來,滿臉惶恐地道:“這……”
黑衣童子冷冷地道:“這可是天下難得的福緣,有人想登秘門都還沒有門路,而令嬡一步登天,得門主親傳絕藝,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希望你三思而行,莫錯過這百年難逢的福緣呀!”
神手鬼醫這時真是痛苦極了,他知道秘門之主心黑手辣,自己若不答應將來難免遭受門主唾棄,若是答應,則自己這惟一的愛女便得修習魔功,走入邪道。他深愛着樊竹君,不能讓自己的女兒終日和豺狼為伍,於是,他下定決心,選擇了後者。
他搖搖頭道:“多謝門主厚愛,小女身軀柔弱,不適合練武,而且她淡泊明志,對於武林事更是厭倦。”
黑衣童子冷冷地道:“很好,我會將你的話回稟門主!”
他轉身便走,再也沒有多説一句話。神手鬼醫心中大寒,黑衣童子回頭冷笑道:“秘門關之會,你得準時赴會!”
“秘門關在什麼地方?”一陣清脆的話聲突然自一排大樹之後傳來,黑衣童子抬頭一看,頓時心中大寒。
一個身穿藍衫的少女冷漠地凝立在樹後,這少女滿頭銀白髮絲,明媚的眸子裏閃出幽怨之色,在潔白的臉上洋溢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湛然神儀。
黑衣童子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誰?一路跟着本童子幹什麼?”
這少女冷笑道:“我跟着你看看你都找些什麼人?秘門十二友我見識了七、八個,不知你下去還要找哪些人?”黑衣童子心中大寒,沒有想到這個銀髮女子如此厲害,竟在暗中跟蹤自己,查訪秘門十二友。他知道泄漏這個秘密的麻煩太大了,這事若給門主知道,自己這條小命準得要丟了。
他目中寒光一閃,怒叱道:“你居然敢蒐集秘門的秘密,十二友中我已去了七家,我不相信你真知道這七人是誰?”
銀髮少女冷冷地道:“你要不要聽聽我告訴你有哪些人?”
“這!”黑衣童子急得全身顫抖,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也許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敵手!”
他輕輕拔出手中長劍,冷冰地道:“在你臨死前,你可以説出你的身分吧!”
這銀髮少女掠了掠額前的髮絲,冷笑道:“東方萍,這個名字對你不會太陌生吧!”
黑衣童子連着倒退兩步,顫道:“白龍湖之主,怪不得你要尋查秘門十二友呢!原來你是秘門之主的世代仇人,嘿嘿!門主對你也很留意,想不到你自己找來了!”
東方萍漠然道:“白龍湖上代主人之死,你主人正是元兇,還有那些幫兇我也查得差不多了。秘門中沒一個好人,在不久將來,我會公佈這十二個人的名字。”
神手鬼醫全身泛起一陣顫悚,急切地道:“東方姑娘,你不可這樣!”
要知秘門十二友在門主的駕馭下,做出無數駭人聽聞的事情,江湖上不論黑白兩道,都在明查暗訪那些事情的真相。
江湖上只知道秘門十二友是這些事情的兇手,而不知道十二友到底是那些人。
十二友也儘量掩藏自己的身分,不為外人所知。東方萍一説將於近日公佈十地一友的名字,他哪能不駭,只要名字泄露,這十二友將沒有一個人能再安身於武林了。
東方萍斜睨袖手鬼醫一眼,道:“你現在也知道事情嚴重了嗎?樊雲生,我如不是看在你那個女兒的份上,早就讓這片淨土變為瓦礫了!”
黑衣童子長劍一揮,道:“東方萍,你我水火難容,本童子謹代表秘門之主追索你的殘命。”
他身形向前輕輕一躍,手中長劍陡地顫起幾個劍花,幻化至極的朝東方萍的身上點去。
東方萍斜斜一移,纖手輕輕抬起,舒出一根手指,對着劈來的長劍彈去,勁強的指風如電射出,只聽叮的一聲,黑衣童子抱劍而退。
東方萍淡淡一笑,道:“恨天行只教會了你這手三才劍嗎?”
黑衣童子心中大駭,沒有料到對方目光如此犀利,僅在一招上便看出自己劍法的來歷。他冷喝一聲,長劍倏地在空中兜一大弧,一招“神戟凌雲”對準東方萍的胸前斜點而去。
這手劍法是黑衣童子融匯各派劍法臨時自創的一招,雖然名曰“神戟凌雲”卻不含回機手法。
東方萍看得一怔,倒是從沒有看過這種招式。她無意將這個年僅十一、二歲的童子傷在掌下,身形輕輕一晃,飄然退了出去。
她淡淡一笑,道:“回去告訴恨天行,總有一天,我要上秘門關去會他,清算一下白龍湖和秘門關之間的恩恩怨怨!”
黑衣童子冷笑道:“我還有臉回去嗎?你連我們的棺材本都摸清楚了,我如何向門主交代!要我回去不難,除非拿了你的人頭走路!”
東方萍見這個童子這樣頑強,倒是頗出她的意料。
她心中微生怒氣,頓時將臉沉了下來,怒叱道:“我有心放你一條生路,想不到你這個孩子這麼不知好歹!好,你要死很簡單,我送你上路太容易了!”
黑衣童子見她神情冰冷,潔白的臉上恍如罩上一層寒霜,他倒是十分識趣,急忙運劍擋身退後兩步。
他斜睨袖手鬼醫一眼,道:“樊雲生,本童子命你將這個女子毀了!”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你是以什麼身分施發命令?”
黑衣童子傲然道:“本童子以是門主的傳召童子的身分特傳符命令你。”
袖手鬼醫思前想後,覺得這事情嚴重地關係到自己一生。偷偷看了東方萍一眼,只見她那微上翹的嘴角上,含着一絲淡淡的冷酷,頓時有一股惡念湧上他的心頭,忖道:“這個女孩子太可怕了,我如果不動手,將來可能發生難以想像的後果,為了竹君,我只好先毀了她!”
他嘿嘿冷笑道:“姑娘,並非是老夫心狠手辣,只因你對我的事情太清楚了!”
他陰冷地笑了笑,一股濃聚的煞氣霎時佈滿臉上。
東方萍看得柳眉輕皺,暗自冷笑不已。
東方萍冷冷地道:“我早就算到你有這一手!樊雲生,你可以儘量動手,白龍湖的功夫我想你是知道的,你自己先摸清楚自己的分量,瞧瞧是不是我的對手!”
袖手鬼醫心中一凜,腦海中電光石火間浮現出上代白龍湖主的絕世武功,那次秘門之主恨天行親自出手,再加上十二友中的一半以上的實力,都未能將白龍湖主毀去,而使得自己這方面死傷幾乎大半,這些事在他腦海中記憶猶新,怎不令袖手鬼醫滿心躊躇不敢上前呢?
黑衣童子不知死活地道:“樊雲生,你讓他幾句話就嚇住了!”
東方萍見黑衣童子這般可惡,頓知這個孩子已染上邪道惡習,她有意要給這童子一點顏色瞧瞧,立時露出不屑的笑意。
她輕輕一揮手,叱道:“你這孩子,這麼小就學得這樣壞!”
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輕輕一揮,卻有一股無形的勁道隨手而去。
黑衣童子只覺通體一顫,整個身子連退七、八步,方始穩住將倒的身影。
“呃!”他痛苦地低吟一聲,沒有一絲稚氣的小臉上泛起陣陣痛苦的抽搐,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畏懼地瞪着東方萍。
這還是東方萍手下留情,否則以他這種人早就躺回老家去了。
黑衣童子顫聲道:“東方萍,你等着瞧,門主會替我報仇!”
他踉蹌向外行去,輕輕抹去嘴角的血漬,發出一連串嘿嘿冷笑,那實在不像是一個幼童憤怒的笑聲。
袖手鬼醫黯然低下頭來,胸中的惡念陡地一清,他曉得僅憑對方那一手,自己縱然是四隻手也非人家的對手。
他落寞地長嘆口氣,道:“東方姑娘,你也請吧!”東方萍輕輕笑道:“我不能進來坐坐嗎?”
袖手鬼醫不知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也猜不透她是敵是友,搖頭道:“姑娘,是非只為多開口,你已惹下彌天大禍。傳召童子這一回去,秘門之主隨時會來。”
東方萍冷笑道:“他眼前對付迴天劍客都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再來惹我!”
她淒涼地嘆了口氣,道:“樊前輩,秘門有許多事情我還不明白,我希望能向你討教幾個問題!”
“不敢!”袖手鬼醫神情一變,道:“討教倒是不敢,只希望姑娘不要再提秘門之事!”
東方萍輕聲道:“我曉得你心早巳向善,只是擺脱不了恨天行的糾纏。在秘門十二友中,我見過的,沒有一個不是可殺之輩,包括你在內,罪孽已深植在你們心中。但是你要為你的女兒着想,不要只圖一時苟安,而弄得後果不堪收拾。你如果要保全這個家,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
“合作!”袖手鬼醫心中一動,問道:“東方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東方萍望了望穹空中的浮雲,道:“我們進屋子裏談好了!”
袖手鬼醫急忙肅容讓客,領着東方萍穿過一排花樹,遠遠看到那棟石砥中曾經疔傷的屋子。
“爹!”樊竹君在屋裏正等得心焦,見袖手鬼醫領着一個女子進來,不覺一愣。
東方萍淡淡一笑,道:“樊姑娘,謝謝你對石砥中的愛護!”
樊竹君怔怔道:“你是他的朋友?”
當她看見東方萍長得這樣美豔之時,她心中那點惟—的希望頓時像一盞枯燈似的熄滅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只覺心中茫然,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問,便扭頭跑回自己的房間裏,倒在牀上默默流淚,昔日的温馨依舊,遙遠的想思……
夢遠了,該是醒的時候了!
東方萍望着樊竹君奔去的身影,怔怔地出了一會神,女人的感情靈敏,她霍然領悟到什麼似的,歉意地笑了笑,緩緩轉過身來,問道:“你是十二友中的老幾?”
袖手鬼醫猶豫地道:“我是第十一位。”
東方萍哦了一聲,道:“秘門關十二友之會你可以不必去了,請將你那身門主所賜的法衣交給我,我代你走一趟。”
袖手鬼醫嚇得身軀劇烈地一顫,道:“這太危險了!東方姑娘,門主若是看出來,非但是你要丟了性命,連老夫父女都要命喪黃泉!”
東方萍冷靜地道:“這個我知道,你儘管放心,我會將你的聲音與舉止學得惟妙惟肖。何況門主就算發現,他也不會怪你,你可以告訴他是因為我奪了你的衣服而無法赴會,這件事黑衣童子可以證明,門主雖然聰明也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
“唉!”沉重地嘆息,如幻的飄了出來。
袖手鬼醫沉重地嘆了口氣,道:“如果你真要這樣一試,我只好和小女找個地方避風頭,只是江湖雖大,又有誰敢收留我們父女呢?”
東方萍暗中意念一閃,道:“你們可以到天龍谷找我爹!”
袖手鬼醫長吁口氣,道:“只有這個辦法了!”
他從卧室裏拿出一套長袖黑袍交給東方萍。她急忙穿上,只見長袍上有覆頂,下有裹足,全身沒有一個地方露在外面。
除了東方萍那雙明媚的眸子外,沒有人會看出她是個冒充的高手。
在身前繡着一個“十一”明顯的金字,惟有這個字才能使人分辨出她是屬於十二友中的第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