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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黎山醫隱

    黎山醫隱嘿嘿一笑,陰沉地向牀前逼來。青衣少女心神劇震,大吼一聲,對準黎山醫隱衝了過去。

    雙方動作都快捷異常,青衣少女身形甫至,黎山醫隱已抓住她的手臂,往身後甩了出去,踉蹌奔出五、六步,她方始穩住勢子。

    石砥中不能再忍受了,他掙扎着坐起身來,雙目冷寒如刃,逼落在黎山醫隱緩緩靠近的臉上,冷叱道:“閣下找我有何指教?”

    黎山醫隱沒有想到石砥中會清醒得這麼快,臉上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意,漠然道:“我要你的命!”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取我性命?”

    黎山醫隱嘿嘿笑道:“你身具毒魔神功,又中了舉世無儔的‘殘形毀元’毒霧,兩毒相生,正是練毒之人最好人選。因為你有這麼多好條件,所以我不能將你留給袖手鬼醫,在當世之中,惟有我和袖手鬼醫是齊名江湖的兩大神醫。”

    石砥中冷笑道:“你倆醫道齊名,互不相服,在暗中隨時都想擊敗對方,於是你倆都想將我當成實驗品。拿一個無辜的犧牲者的生命,作為醫術上的競爭工具!”

    黎山醫隱哈哈大笑道:“不錯,你真是個聰明人!”

    青衣少女尖聲大叫道:“不,我爹不是這種人!”

    石砥中冷漠地看了青衣少女一眼,只見她像是驟然看見一件恐怖的事情一樣,駭懼地望着石砥中。

    她眸子裏淚水簌簌滴落,一種乞憐的神色顯露出來……

    迴天劍客石砥中長嘆了口氣,對黎山醫隱道:“你的醫術雖精,卻有一樣看走眼了!”

    黎山醫隱一怔,搖搖頭道:“不會,不會!我閲人萬千,什麼疑難雜症都難不倒我,我只要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生的是什麼病。”

    石砥中不屑地道:“你就是這一樁沒看出來!我在大漠金城裏的時候,已將邪道的毒魔神功功力散去,如今和常人無異。你擅長醫術,當可從我眼睛之中看出。身稟毒功,雙目不綠則藍,這個我相信你比我還清楚。”

    黎山醫隱心中大驚,身形像朵棉絮似的飄了過來。他伸手翻開石砥中的眼睛,仔細審視一遍,連聲道:“你功力雖散,餘毒未除。每當有毒物侵入你體內的時候,依然會激起抗毒作用。否則你中了‘殘形毀元’毒霧之時,早就化成血水而死。我只要給你略服一些毒藥,你將成為舉世無雙的萬毒之聖,比那百毒人、千毒人不知要強過幾萬倍!”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的心理太不正常了!竭盡方法想創造出害人的毒物,由此可知,你的心地是如何惡毒了。”

    黎山醫隱氣得黑髯飛飄,嘿地叱道:“你知道得太多了,我更不能留你!”

    他陰沉地笑了笑,手掌陡地抬起,霎時自掌心透出一股寒光,朝着石砥中的天靈蓋擊去。

    青衣少女看得心中大寒,尖鋭的叫出聲來。

    她身形向前疾撲,雙掌死命地拉住黎山醫隱的手臂,大聲道:“他已經是個受傷的人,你還要這樣對待他!”

    黎山醫隱冷冷地道:“這小子是死定了,你給我站到一邊去!”

    黎山醫隱用力一甩,青衣少女平空飛了出去,身形一個踉蹌,髮髻立時散開,秀髮灑於雙肩之上,她急得熱淚直流,轉身又衝了回來。

    黎山醫隱經不起青衣少女的糾纏,回頭怒喝道:“賤丫頭,你再不知進退,休怪老夫不念舊情!”

    青衣少女揮掌劈出,叱喝道:“誰和你有舊情!老殺才,你只要敢動他一根指頭,我們之間的事就永遠沒個完,我現在雖然打不過你,可是我爹卻能制你於死地!”

    黎山醫隱嘿嘿笑道:“好個厲害的鬼丫頭,怪不得我兒子會看上你呢!這樣看來我也喜歡上你了,你要是不嫁給我們翁家,連老夫都會覺得難過。”

    語聲一頓,冷冷地道:“怎麼樣?你到底要不要嫁給我兒子?”

    青衣少女氣得臉色鐵青,怒道:“放屁,我死了也不會嫁給你那寶貝兒子!”

    黎山醫隱冷笑道:“但願你的心與你的嘴一般硬,老夫並不想要強迫你,你自會來求我……嘿!你等着瞧吧!”

    他冷酷地笑了一笑,輕輕一曳袍角,橫空躍了過來,巨靈般的手掌一抬,對着石砥中的身上作勢就要擊出。

    青衣少女神色大變,深知這一掌劈下,石砥中非死也得重傷。

    她身形連跨三步,惶悚地大叫道:“住手!”

    黎山醫隱冷哼一聲,緩緩收回右掌,冷冷地問道:“你答應了嗎?”

    青衣少女黯然低下頭去,道:“我答應!”

    “哈哈!”黎山醫隱大笑一陣,道:“我可沒有強迫你,這是你自己説的!”

    石砥中沒有想到黎山醫隱會如此無恥,竟會拿自己的性命作為要脅手段。他感激青衣少女的大仁大義,居然以自己的終身幸福作為拯救他生命的條件。

    一股義憤自他心底漾起,他暗暗地運力,憤怒地大笑一聲,道:“不要答應他,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黎山醫隱聞言之後,不禁大怒,他陰沉地笑了笑,一股濃濃的殺意自他臉上瀰漫布起,冷冷地道:“誰不要臉?”

    他呸了一聲,不屑地道:“要不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保護你,你現在恐怕早就魂飛九幽,魄離形體。像你這樣要靠女人保護的男人,真是我們男人的恥辱!”

    “住嘴!”石砥中大喝道:“你現在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需要女人保護的人,這裏面地方太小,我們還是出去比試!”

    他冷冷地道:“對付你這種人,我僅需三招!”

    青衣少女見石砥中掙扎着要下牀來,心裏不由一慌,急急地道:“你不要動,要動手也要等你傷好了再説,現在你若要強運真力,萬一傷口迸裂,那時可就麻煩大了!”

    石砥中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為了要證明我是怎樣的男人,縱然將生命拋在這裏也在所不惜。我不能因為你,而將生命的苦修,多年爭得的一點清譽,毀在這個老殺才的手裏!”

    青衣少女撲到他的身邊,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她輕輕按着石砥中的肩頭。她以一種哀求的語調,道:“我的責任是看護你,我不能看着你自尋死路,那老頭子的功力太高,連我爹都不一定勝得過他。”

    石砥中堅決地道:“這樣我更不能坐視!我不容一個心理不健全的人責備我是沒有骨氣的男人,更不容許你因為救我而答應他無理的要求。你的善意我明白,為了你,為了我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一搏的機會,請你冷靜地看清楚這個環境,形勢已不容許你我再苟安偷生了!”

    他個性堅強,從不向任何惡勢力低頭,明知自己病後,真元未復,功力已減退一半,但為了自己多年苦修所換得的一點聲譽,他也只好勉強對敵了。

    青衣少女黯然嘆了口氣,道:“你太倔強了!”

    黎山醫隱嘿嘿笑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你想死還不容易!”

    石砥中見他有立時動手之意,冷冷地道:“這裏地方太小,你我都施展不開。”

    黎山醫隱冷笑道:“到哪裏都一樣,要你死實在太簡單了!”

    石砥中冷哼一聲,轉頭對青衣少女道:“姑娘,請你將我的長劍拿給我!”

    青衣少女愕愕地道:“你這是何苦!”

    石砥中沒有説話,冷傲地大步向前行去。走過黎山醫隱身前時,斜睨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們走吧!”

    黎山醫隱冷哼一聲,揮袖行去。青衣少女怔怔地望着石砥中消逝的身影,嘴唇輕輕翕動,喃喃道:“他太不易讓人瞭解了!”

    的確,石砥中這種倔強的個性確實讓人難以瞭解,他那豐朗的臉龐上,永遠都掛着冷傲的笑意,這種笑意使多少少女為之心醉,而又有多少黑道煞星為之膽寒……

    青衣少女迷惘地抬起頭來,在她眼前如霧般布起一絲希望,給予她一種無言的喜悦。但這一絲希望又帶給她一種哀傷之感,一股濃濃的涼意躍進她的心頭,使她不覺打了個冷顫。

    當她想到石砥中在頃刻間就要死在黎山醫隱手中時,她的心陡地陷落在苦寒的大冰窖裏,代之而起的是無限恐懼。

    那一絲漣漪般的希望幻化般的消逝而去,恐懼佔據她整個心神,使得她連向前走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她不忍心看見一個奇男子就這樣默默死去。

    但是,她又沒有辦法救他……

    青衣少女心中一凜,忖道:“我得趕快給他送劍去,否則他生存的機會將更渺茫了!”

    當她捧着石砥中的寶劍衝出去的時候,她不禁又將希望寄託在金鵬墨劍身上,心中暗暗祈禱,道:“寶劍,寶劍,希望你鋒利的劍刃,斬盡你主人身邊的敵人!”

    她抬頭向花園裏一望,只見石砥中和黎山醫隱相對而立。

    石砥中神態悠然站在那裏,一派目中無人的樣子,而黎山醫隱卻只是不斷地陰沉冷笑。

    青衣少女急忙奔至石砥中的身前,關懷地道:“你行嗎?”

    她雙手遞過長劍,道:“這是你的劍,你最好不要勉強,如果不行,還是讓我和他動手!”

    她的聲音很低,幾乎只有石砥中可以聽見,一種少女的羞澀使她不覺低下頭去,雙頰生出明麗的豔紅。

    石砥中抓劍在手,豪氣陡生。

    他朗聲大笑道:“一劍在手兮,英雄膽氣豪;大將欲去兮,雖死也無懼;揮戈斬敵命,只為情人意……”

    他朗聲漫吟,字字鏗鏘,無比辛酸,可是那股臨死不懼的豪情,真可與山川明月共存。

    青衣少女不禁被他那種風采所折,痴痴地望着他呆立當場。

    黎山醫隱雙眉緊鎖,冷冷地道:“你鬼吼什麼?”

    石砥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緩緩拔出鞘中的金鵬墨劍,一股流灩脱鞘而出,映着明月的冷輝,泛出清冷的寒光。

    石砥中望着黑夜中天上的斜月,喃喃道:“天黑得這樣快,我在這裏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天!”

    他將手中的劍鞘輕輕擲落在地上,左臂一抖,長劍發出一連串嗡嗡之聲。他深長地吸口氣,道:“老殺才,我們可以動手了!”

    黎山醫隱慎重地凝望對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暗中驚駭,在氣勢上已先輸了一籌,忖道:“真看不出這小子還有這樣高的功力,在受傷之下,依然能夠運劍如神。他劍勢沉穩,儼然有一派大將之風,我若不盡快設法將他除去,往後的麻煩可多了!”

    他沉聲笑了一笑,道:“小子,你威風夠了!現在當是你最後威風的時候了,老夫殺人從不留餘地,你自己可得當心!”

    他兇狠地一聲冷哼,自背後緩緩拔出一柄長劍,長劍在空中一顫,劍芒如水灑出。劍尖顫動,向石砥中“天實”、“腹結”、“期門”、“鎖心”四大死穴點去。

    石砥中身形一飄,接着一個大旋身,握劍向前邁出七步,劍光如扇般射出,正好將對方擊來的長劍截住。

    黎山醫隱詫異地哦了一聲,他大喝道:“好一招‘星臨八角’,你再看看這一招!”

    他一劍毒辣地揮出,層層劍浪疊起,如同波潮洶湧澎湃,滾滾流去,立時石砥中被圈進一片劍光之中。

    石砥中心神大顫,想不到對方劍法如此高明,兼得迅捷沉穩四字真髓,僅憑對方這一式,已是一代劍道高手。

    他冷冷一笑,右臂倏地向前一傾,身子與長劍平行舒出,衝破對方的劍浪,突然削向對方的胸前。

    他一招甩肩、平伸、出劍都在一剎那間完成,端的出乎黎山醫隱的意料之外。他駭得一聲大吼,身形連換三個方位,方始避過石砥中這快捷的一劍。

    黎山醫隱怒氣衝衝地道:“我沒想到你的劍法這樣高明,若不是我躲得快,這一劍準上了你的當!”

    他陰沉地冷笑了一聲,又道:“上當只有一次,下次該你看我的了!”

    石砥中冷冷地道:“這一劍沒殺死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嘴上雖然説得困難,可是心裏比誰都清楚,對方只要連續現攻七、八劍,他就算沒給殺死也得活活累死。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功力,連一個普通高手都不如,如果不是靠着劍法精奇,可能早就傷在對方手中了。

    青衣少女起先還十分擔心,惟恐石砥中不敵而死,這時一見他僅僅一招便將黎山醫隱逼退四步,芳心不由一喜,緊張的心情頓時鬆懈下來,美麗的臉靨立時閃出一絲豔麗的笑意。

    她大聲道:“你真行,剛才只要再伸出半寸,他就死了!”

    石砥中苦澀地笑道:“姑娘,哪有這麼容易,對手也很強呀!”

    黎山醫隱知道石砥中存心氣他,不禁惡狠狠地瞪了青衣少女一眼。他悶聲不吭一揮長劍,對着石砥中連揮三劍。

    石砥中身形疾飄,揮起神劍,硬生生將這三劍封了回去。不過他這一用力,傷口驟然一痛,額上冷汗直冒,手中長劍已失去原先的沉穩,身形搖搖一晃。

    黎山醫隱嘿嘿笑道:“小子,這下你的狐狸尾巴可露出來了!”

    高手過招,不可給敵人一絲空隙。

    石砥中雖然儘量想隱藏自己的弱點,可是自己身形僅是一晃,對方已窺出本身的不濟,整個弱點都暴露無遺。

    黎山醫隱何等高明,僅一眼便已判斷出敵我雙方的實力,他心中大喜,再也沒有什麼顧忌。

    石砥中心中大寒,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他冷冷地道:“你有種再攻一招試試!”

    黎山醫隱嘿嘿大笑,道:“這招非要了你的命,你小心手接招了!”

    他曉得石砥中此刻內力不繼,無法發揮出至大至剛的威猛劍法,兇光在他眼中一閃,一股渾厚的真力逼集在長劍劍尖之上。冷寒的劍尖泛起一蓬冷灩強芒,在嘿嘿冷笑聲中,劍刃在空中一翻,斜斜向石砥中身上劈來。石砥中看得心神大顫,知道對方這招是針對自己的弱點所發,要以無比真力,毀自己於一瞬。

    一個意念陡地躍進他的腦海中,疾快忖思道:“這招威力之大,遠非我目前功力和所能抵抗,為了求得最後一搏,我只有施出達摩劍法!”

    忖盆未逝,對方長劍已自斜方切入,他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氣,長劍疾快地一轉,在空中划起一道大弧。劍尖朝下斜指,雙手握柄,寒光大顫,往上輕輕一挑,一縷劍影顫空躍起,衝破對方的劍幕,直劈而去……

    “嘿!”

    黎山醫隱嚇得怪吼一聲連退數步,石砥中斜馭長劍追躡而上,可是正在這要傷敵的一剎那間,石砥中的身形突然一個踉蹌,腳下不穩幾乎要摔倒在地上,劍光一斂,在堪堪能夠劈死對方的一瞬間,抱劍而退……

    黎山醫隱埋身江湖將近三十寒暑,可從沒看見過這樣威烈霸道的劍法。他驚魂甫定,緊張地連喘兩口氣,一蓬髮絲自他頭頂上飄下來。他握着這把散落的髮絲,冷寒地一顫,若非對方自動收手,此刻早做泉下之鬼了。

    他顫聲道:“這是什麼劍法?”

    石砥中也因妄運真力,背上的傷口迸裂,所以在即要傷敵的—剎那,真氣一泄,一種莫名的痛苦使他幾乎直不起腰來。

    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方始收劍後退。

    血!自他背上淌下,染紅了整個衣衫,但他卻仍強自硬撐着。陣陣痛苦使他全身直顫,可是他卻不皺眉頭一下,冷汗滴落,與血水混在一起……

    他艱難的哼了一聲,道:“你何以—定要知道這是什麼劍法,如果你不死心,不妨再攻一招!”

    黎山醫隱一時倒不敢再貿然出手,因為那一招所給予他的經驗太大了。他知道石砥中功力之高天下少見,如果自己逼急了,對方心存兩敗俱傷的念頭,任誰都無法逃過對方這種出神入化的劍法。

    其實黎山醫隱這次又看錯一着,石砥中的傷勢迸發,真力消耗過巨,此刻連舉劍的力量都沒有,縱有拼命之心,也難達到心中所願。

    青衣少女這時喜上眉梢,根本沒有注意石砥中臉上痛苦之色。她身形一晃,躍行於空際,身上羅衫飄起,在明媚的月色下,恍如廣寒宮的月娥冉冉而落,搖着石砥中的手臂,喜道:“你簡直是劍法通神!”

    她驀地驚覺手中有種濕滑的感覺,急忙縮手在月光下一看,才發現鮮血沾滿了她那隻晶潔如玉的手掌,她駭然尖叫了一聲,美麗的臉靨霎時變得蒼白。

    青衣少女顫聲道:“血!血!你的傷口又裂了!”

    石砥中搖搖頭道:“沒什麼?這只是點輕傷。”

    表面上他雖然極端鎮定,可是心裏卻不免驚慌。

    黎山醫隱是何等精明的人,一望之下已經瞭然。他心中暗喜,挺劍奔了過來,嘿嘿笑道:“好小子,我差點讓你脱生了!”

    他知道機會稍縱即逝,再也不能放過。長劍輕顫,對準石砥中的心口刺了過來。

    石砥中此時四肢乏力,連移動身軀的力量都沒有,望着對方這直點而來的長劍,暗暗嘆了口氣,居然沒有一絲抗拒的念頭。

    青衣少女看得真急了,竟也顧不得自己的危險,將石砥中向左側一推,挺出身軀擋在他的身前。

    她嬌叱道:“你有本事將我也殺了!”

    黎山醫隱這一劍又快又疾,眼看就要傷了石砥中,忽然青衣少女亡命似的躍了過來,竟要以血肉之軀換取這鋒利的一劍!

    黎山醫隱心中大寒,急忙撤劍後退,道:“你想找死了!”

    青衣少女冷冷地道:“你怎麼不紮下來呢?這一劍不是稱了你的意嗎?”

    黎山醫隱冷笑道:“你已是我們翁家的媳婦,我怎會向你動手!”

    石砥中讓青衣少女一推,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跤跌在地上。他劇烈地喘息一陣,沙啞地道:“你這老殺才,我石砥中必會洗雪今日之仇!”

    黎山醫隱冷冷地道:“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石砥中,如若等你將來找我,不如現在就動手。你是我所見到的頭號恐怖人物,所以我可不能饒了你。”

    他正想舉劍再動的時候,在黑夜中突然瞥見一道人影飄來,他心中大寒,問道:“是樊兄回來了嗎?”

    袖手鬼醫冷哼一聲,道:“你那一盆‘靈芝草’幾乎害慘了我,如非我發現得早,我女兒和石砥中恐怕都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了!”

    青衣少女神情一鬆,道:“爹!”

    袖手鬼醫微微一笑,道:“我都知道了,竹君,你趕快扶他進去!”

    青衣少女哦了一聲,這才想起石砥中傷勢嚴重,她急忙回身,只見石砥中正在盤膝運功,她急忙抓起金鵬墨劍守在他的身側。

    黎山醫隱嘿嘿笑道:“樊兄,我們以後是親家了!”

    袖手鬼醫一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黎山醫隱得意地道:“令嬡答應要嫁給小犬,從此翁樊兩家結親,共研醫道。有許多秘方,你我都可以公開。”

    袖手鬼醫聞言大怒,回頭問道:“竹君,真有這種事?”

    青衣少女滿腹委屈,悽然道:“是他逼我……”

    袖手鬼醫大袖一拂,怒道:“姓翁的,你竟敢上我家逼親,我女兒就是作尼姑也不會嫁給你那可惡的兒子。真想不到你們父子都是這樣無恥,只會施計害人。”

    黎山醫隱冷冷地道:“你女兒答應的事,可不容你後悔。”

    袖手鬼醫怒氣衝衝地道:“我女兒答應,我可不答應!翁玉敏,你休在作夢了,這件事從今以後不要再提,否則,我可要不客氣!”

    黎山醫隱冷笑道:“這麼説你當真要毀去婚約了!”

    袖手鬼醫怒叱道:“誰和你有婚約,你少不要臉!”

    雙方都動了怒氣,互相爭執不讓。

    黎山醫隱只覺一股怒火自心底衝上來,一揮長劍,道:“你罵誰?”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

    黎山醫隱嘿嘿一笑,道:“好!好!江湖上只知道我倆醫術齊名,卻不知我倆為爭天下第一之名,已較量了十年之久。以前只是較量醫術,現在還要較量武功。”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很好!我正有這個意思!”黎山醫隱再不答話,手中長劍往前一送,帶起一縷寒光,對準袖手鬼醫的胸前扎來。這一招本是存心相試,並沒有傷敵之意,是故劍至半途倏收而退,而袖手鬼醫視若無睹,只是暗自冷笑,連閃都不閃。

    黎山醫隱心中一凜,頓時曉得對方不但醫術在自己之上,連武功都和自己不相上下。僅從對方那種穩健的神態上,已知遇上了空前對手。他觀察事情,精細入微,判斷明瞭雙方形勢之後,再也不敢大意,小心地舉劍攻了過去。

    袖手鬼醫望着對方攻來的一劍,凝重地斜退一步,左掌斜斜抬起,在空中兜一大弧,斜着向對方劍刃上拍去。

    雙方動作快速,出手之間,分外謹慎在意。黎山醫隱見對方出手迅速,急忙撤劍後退,這一來可給袖手鬼醫機會。

    他掌勁進發,威金裂石,身形向前一躍,連劈四掌。這四掌沉重如山,逼得黎山醫隱不敢輕攖其鋒,長劍居然攻近對方的身上。

    先機一失,要想再挽回優勢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黎山醫隱連受四掌之後,驀地他憶起袖手鬼醫是以掌法渾厚著稱。只要機會一落對方手中,掌勢連綿發出,根本不給自己有喘口氣的機會。他鼻子裏暴出一聲冷哼,在對方掌勢稍緩的一瞬間,急快地又劈出七劍。

    這七劍乃黎山醫隱本身功力所聚,袖手鬼醫掌法雖然凌厲,也不禁被逼退兩步,他氣得大笑一聲,道:“竹君,拿我的槍來!”

    青衣少女神色略異,道:“爹!你……”

    袖手鬼醫一揮手,道:“快去,快去!我今夜非要好好鬥鬥他!”

    青衣少女身形輕躍,像一朵輕飄的棉絮,疾快地奔向屋中,轉眼間拿着枝銀頭長槍奔了回來。

    黎山醫隱連聲讚道:“好槍,好槍!樊兄,你們樊家槍法是江湖上的一絕,老夫今夜能見你施展樊家槍法,雖敗猶榮!”

    袖手鬼醫接槍在手,他冷冷地道:“在我神槍之下,你恐怕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黎山醫隱嘿嘿笑道:“好説,好説!但願你的槍法與你的嘴一樣厲害,不要等會兒變成銀樣蠟槍頭,那才掃興!”

    袖手鬼醫聞言大怒,喝道:“你先吃我一槍!”

    他雙臂一抖,長槍突然在空中顫起無數個斗大的槍花。

    在繽紛的槍花裏,大紅色的槍穗幻起無數道紅影,一縷銀芒在飛梭的紅影裏,斜穿而來!

    黎山醫隱看得心中大寒,他沒想到對方槍法如此精純,那種氣魄簡直是一代宗師的手法,黎山醫隱揮劍斜削,身形卻倒退了兩步。

    “叮!”

    槍劍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叮的一聲戛然消逝,袖手鬼醫挺槍直進,逼得黎山醫隱懷抱長劍,連連後退,目光有如寒刃,不瞬地逼視在對方長槍之上。

    “吱!”突然,在黑夜中飄來吱的一聲。

    只見一道黑影自一棵濃密的大樹上飛落下來,“吱吱!”怪叫聲中,身形在空中旋了三個小彎躍落地上。

    青衣少女清叱一聲:“又是你這個畜牲!”

    大雪猿全身恍如白雪般的晶瑩,月光反射在它身上竟有道道白光射出,它咧嘴朝青衣少女吱吱兩聲怪叫,然後一躍身形,向袖手鬼醫的身上抓了過來。

    袖手鬼醫冷笑一聲,道:“畜牲,你也敢學着欺人!”

    他回手一槍點去,雪猿怪吼兩聲,伸出雙爪,以一種十分怪異的手法,突然抓住槍頭,用力往後拖去。

    袖手鬼醫冷哼一聲,抖臂往上一挑。

    大雪猿大吼一聲,整個身子像個大球般被拋上了半空,它怒急一陣怪叫,身子陡地摔在—棵樹上。它手腳靈活,異於常人,伸手抓住一根樹枝,自上面輕輕滑落到地上。

    大雪猿可曉得厲害,再也不敢上前動手,舒開兩隻被槍刃擦破的爪子,在身上長毛擦了擦,絲絲縷縷的鮮血自指縫間流出來,痛得它在地上直躍直跳。

    黎山醫隱怒吼道:“你居然將它兩個爪子毀了!”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有你這個神醫在這裏,再重的傷也能醫好。”

    他身形向前連跨數步,長劍高舉。

    大雪猿一見雙方又要動手,似是逼急了,焦急地撲到黎山醫隱面前,在地上翻了一個筋斗,急切地搖了搖頭。

    黎山醫隱透出不解之意,問道:“你不要我動手,這是什麼意思?”

    大雪猿憂急的在地上連跳三次,伸出血淋淋的手掌,在空中一陣比劃,像是對其主人訴説什麼一樣。

    黎山醫隱神色大變,道:“什麼人乾的?他傷得重不重?”

    大雪猿指了指袖手鬼醫,又在自己胸前拍了一掌,那意思很明顯,連青衣少女都曉得它是什麼意思。

    黎山醫隱狠狠地看了袖手鬼醫一眼,道:“你為什麼要打傷我的兒子?”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這個你得問你自己,你是怎麼騙我的,我就怎麼處罰你兒子。他害得我跑出幾百裏之外,我為此打他一掌又算得什麼?”

    黎山醫隱急問道:“你傷他哪裏?”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我只打斷了他幾根肋骨,在你這位接骨專家的眼睛裏並不算什麼,只要略施手術就好了!”

    “幾根肋骨!”黎山醫隱隱全身大顫,怒道:“好呀!樊雲生,你居然敢傷了你女婿,我倆雖然已是親家,可是我依然要替我兒子報仇!”

    袖手鬼醫冷笑道:“親家?誰和你是親家,憑你兒子那個死相也配和老夫結親,你也不灑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長才目!”

    黎山醫隱此時雖然暴怒異常,但當想到自己兒子傷勢沉重,危在旦夕,只得強自壓制住心中的怒火。

    他恨恨地道:“算你姓樊的狠!老夫三天後必當再來拜訪。”

    他目中兇光一閃,瞪了正在運功的石砥中一眼,道:“煩你告訴石砥中,有本事讓他等我三天!”

    語音未落,石砥中這時正好睜開雙眼。

    他強忍背上傳來的陣陣痛楚,不屑地望向黎山醫隱,道:“三天後,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黎山醫隱嘿嘿大笑,道:“衝着你這句話,老夫便不會放過你!”

    他目中兇光閃射,冷冷地哼了一聲,牽着大雪猿大步行去,在黝黑的深夜裏響起他那淒厲的大笑,直至他的身影消逝,笑聲方始嫋嫋散去。袖手鬼醫長嘆了口氣,道:“竹君,扶石砥中進去,給他配上一點生肌散,立刻請他走路,這裏已不能讓他再待下去。”

    青衣少女樊竹君心裏一急,道:“爹,他的傷還沒好!”

    袖手鬼醫冷冷地道:“你留他在這裏只會害他!翁老頭那個人我太瞭解他了,他這人妒才如命,不殺死石砥中絕不會甘心。”

    樊竹君不以為然道:“我們可以保護他,以爹爹的功力難道還會懼怕一個黎山醫隱,我相信黎山醫隱也知道爹不好惹。”

    袖手鬼醫搖搖頭道:“單憑一個黎山醫隱自然不足道哉!可是他有個極厲害的師叔,此刻正在他家練功,這人動不動就要殺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霹靂脾氣。老實説,憑爹這幾手功夫在人家手裏還走不出三招,你想想,我們能保護他嗎?”

    樊竹君急得變色,道:“爹,那怎麼辦?”

    袖手鬼醫黯然道:“只有讓他走,黎山醫隱見他不在這裏,或許不會難為我們父女!不過你還是收拾收拾,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爹只好先將你送走。”

    石砥中聞言後,心裏陡地惶恐起來。

    他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忍着傷痛走至袖手鬼醫的身前,道:“在下罪該萬死,不該給前輩惹來這多的麻煩。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在下並不想一走了之,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在下願憑胸中所學,和黎山醫隱周旋到底!”

    袖手鬼醫搖搖頭道:“並非是我瞧不起你,你的功夫在年輕輩或許是首屆一指,但要和這些隱世高手相抗,還差得太遠!”

    他苦澀地一笑,道:“這件事既由我一手造成,老夫自然會想辦法解決。當初如果不是我看上你那身根骨絕佳,小女也不會冒險救你。當然這裏面免不了存有私心,老夫想拿你作為解救毒人的試驗品,若果這事成功,我袖手鬼醫當可成為天下第一的醫道聖手,沒料到這點私心幾乎害了我一生!”

    石砥中突然問道:“老前輩,你是學醫的人,必有辦法讓我身上的傷口在短短三日之內完全癒合。在下不敢別有他求,只求你能使我的傷口在臨敵時,不會再因運力而迸裂。”

    袖手鬼醫怔了怔,道:“辦法倒是有,只要服了我的大還丹,再抹上生肌散,在半日之中就可使傷口愈全。”

    他像是驟然曉得了什麼一樣,黯然搖搖頭道:“你的心意我懂了,可是這對事情絲毫沒有補益。黎山醫隱的師叔太厲害了,縱然我倆聯手也未必接得下來。石老弟,你還是聽我的話趕快走吧!”

    石砥中堅決地道:“前輩不要多説了,在下心意已決,拼着將生命豁出去,也不能連累你和樊姑娘。我欠你們的已經太多了,再也不能因為我而將你們快樂的家庭弄得破碎分離。”

    袖手鬼醫嘆息一聲,道:“好吧!我們只好碰碰運氣了!”

    在這三天之中,最忙碌的要算樊竹君了。她不時替石砥中換藥送飯,裏裏外外都是她一個人在張羅。而石砥中也因為袖手鬼醫和樊竹君父女兩人細心的照料,整個傷勢已經好轉十之八九。

    樊竹君因有石砥中相伴,反而不覺緊張了,有説有笑,好像沒有這回事一樣。而最感焦急憂慮的還是袖手鬼醫,他坐立難安,心神無法寧靜下來。有時在屋中獨自沉思,或是在山中來回遊蕩。

    在他臉上像是總有一層陰霾,雙眉深鎖,神不守舍,時而搖頭長嘆,以落寞悲涼的苦笑傾瀉心中的苦悶。

    三天在平靜之中度過,黎山醫隱和其師叔並沒有依約而來。

    石砥中也焦急起來,他曉得對方愈是遲遲發動,危險性愈大。

    果然,在第四日晨曦初起,雲霧繚繞之時,大雪猿捧着大紅帖子疾行而來,雙手捧給袖手鬼醫就如飛奔去了。

    袖手鬼醫看了帖子一眼,道:“竹君,將我的長槍拿來!”

    樊竹君心頭一沉,已可看出事態嚴重,她緊張地取出父親的長槍,背上斜斜插着—柄長劍,問道:“爹,他們什麼時候來?”

    袖手鬼醫道:“中午正時……”

    他慈愛地望着樊竹君輕輕嘆了口氣,道:“孩子,這事情與你沒有關係,待會兒你不可出手!”

    他似乎不願再多開口,雙手揹負於身後向花園行去。

    樊竹君心頭一酸,陡然覺得爹爹又蒼老了許多,望着他那老邁的身軀,樊竹君只覺熱淚盈眶,她也不知為什麼突感悲哀,在淚影模糊中她恍如又看見自己的母親,那個慈祥的老婦人……

    日正當中,威烈的陽光穿過雲層直射下來,時光非常緩慢,又似乎來得特別快。在陽光下的三個人靜靜等候着黎山醫隱和他的師叔。

    細碎的蹄聲自空中飄傳過來,蹄聲沉重而有力,緩慢而有節奏。

    袖手鬼醫陡地緊張起來,道:“來了,來了!”

    在萬道金色陽光下,黎山醫穩步行在前面,在他身後緊隨着一匹其黑如墨的高大驃騎,上面坐着一個全身藍袍的長髮怪人。

    這怪人雙目如刃,冷冷地望着陽光下的三個人。

    他冷喝一聲,問道:“哪一個是正點?”

    黎山醫隱恭敬地道:“那個樊雲生是這裏的主人。”

    這藍袍怪人冷哼一聲,道:“我是問哪一個是會使神奇劍法的小子?”

    石砥中向前急跨兩步,大聲道:“閣下是誰?説話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藍袍馬人雙目一瞪,嘿嘿笑道:“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怎配問老夫的名字!”

    他滿臉不屑望了袖手鬼醫一眼,冷哼一聲,道:“樊雲生,你的膽子好大!”

    袖手鬼醫全身一顫,道:“晚輩該死,請秦老前輩原諒小老兒這一遭!”

    藍袍怪人冷冷地道:“沒那麼容易!我秦虹在江湖上從不讓人的,犯在我手裏的不死也得重傷。你欺我門人又慫恿那姓石的與我作對,僅這一點你也得死!”

    樊竹君見父親在秦虹面前處處忍讓低聲下氣,心裏一股怒氣漾起。

    她不知天高地厚,上前喝叱道:“你是什麼東西,在這裏自吹自擂!”

    秦虹斜睨這小妮子一眼,冷冷地道:“這是你的女兒嗎?”袖手鬼醫連忙道:“正是小女。小孩子不懂事,尚請秦老前輩擔待一二,老夫願代小女向秦老前輩謝罪!”

    秦虹冷笑道:“僅僅謝罪就能算了嗎?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言語冒犯我的人,輕則也得斷一隻胳臂,重則處死。”

    袖手鬼醫冷汗直流,連聲道:“是!是!請秦老前輩看在她年幼無知,從輕發落。”

    秦虹頷首笑道:“好吧!看在我們一水之鄰的情面上,我只廢了她兩根指頭,這是最輕的處罰。”

    袖手鬼醫全身顫抖,道:“請秦老前輩下手輕點!”

    秦虹哈哈大笑道:“放心,我手裏自有分寸!”

    樊竹君氣得拔出長劍,道:“你這老殺才,胡説些什麼?來!來!我們試試看哪個行?”

    袖手鬼醫心裏一急,道:“孩子,你就少説幾句吧,還不快向秦老前輩謝罪!”

    他目中閃過無可奈何之色,神情十分勉強。

    樊竹君本來還有存心一拼的念頭,但當她看看袖手鬼醫眼中那絲乞求的神色之後,一顆心立時軟了下來。她垂下長劍,低頭向秦虹走去。

    秦虹冷笑道:“兩根指頭已經不行了,她連番冒犯我,除了死罪一途,老夫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袖手鬼醫面若死灰,嚇得連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而樊竹君臉色蒼白,牙齒喀喀地響着,道:“你這簡直是想逼我們死!”

    黎山醫隱瞥了樊竹君一眼,道:“師叔,那丫頭是小兒的媳婦,你可不能叫她死!”

    秦虹故意啊了一聲,道:“這個自然,不過也得她爹答應。”

    他冷冷地瞪了袖手鬼醫一眼,問道:“要救這丫頭,只有一條路可行!”

    袖手鬼醫滿懷希冀地道:“秦老前輩,老夫什麼事都答應。”

    秦虹看了黎山醫隱一眼,道:“你跟他談吧!”

    黎山醫隱心中暗喜,身形向前一躍,道:“樊兄,我想請令嬡與小犬成婚,我師叔也許看在這件事上,不予追究……”

    袖手鬼醫為難地看了愛女一眼,只見她全身顫抖,淚水簌簌而落。

    他心中一陣辛酸,苦笑道:“請翁兄作主吧,老夫還能説什麼?”

    黎山醫隱嘿嘿大笑,抓着袖手鬼醫的雙手,道:“親家,往後我倆可得多多親近。”

    石砥中這時伸手一攔,道:“慢點!”

    袖手鬼醫急急搖頭道:“秦老前輩已經法外開恩了,你又何必節外生枝!”

    石砥中見袖手鬼醫只知息事寧人,而忽略自己女兒的一生幸福,不覺有股莫名的怒氣湧上心頭。

    他冷笑道:“這是陰謀,串通好的陰謀!”

    秦虹怪眼一翻,道:“小子,你説什麼?”

    石砥中沒好氣道:“我説你們不要臉,拿這種手段來要挾一個女孩子的生死。秦虹,你身為武林人物,卻做出這種黑白不分的醜事,我石砥中已不把你看做是人。”

    黎山醫隱怒叱道:“石砥中,你敢對我師叔這樣無禮。”

    石砥中冷笑道:“他是你師叔可不是我師叔,我這樣對待逼得黎山醫隱長劍一顫,幾乎要脱手飛去。

    黎山醫隱大吼一聲,三道劍影如電閃出,在急不容緩的剎那,施出一招“鴻飛冥冥”點向石砥中的臂上。

    石砥中冷笑道:“你找死!”

    他身形在空中一個轉折,右掌陡地揚起,一股流灩吐出,閃射耀,目的冷輝,避過對方的來劍,斜掌拍出!

    “砰!”黎山醫隱痛呃一聲,身形一個大顫,直被對方劈出丈外之遠,身子在地上一個翻滾,張口噴出一道鮮血。

    他顫聲道:“師叔,我……”

    他急忙自懷中拿出一個綠色玉瓶,啓開瓶蓋,倒出一粒綠豆般大的藥丸,吞進腹中,盤膝坐在地上暗自運功療傷。

    秦虹怒吼道:“你傷得怎麼樣?”

    他見黎山醫隱默默不回答自己,頓時曉得他傷得不輕。心中一凜,回頭怒氣衝衝盯着石砥中,道:“我要你死!”

    秦虹見自己這惟一的師侄被石砥中一掌擊傷,頓時氣得發髯直豎,雙目噴火瞪着石砥中。

    石砥中毫無所懼望着對方,冷冷地道:“你沒這個本事!”

    秦虹暗中將全身勁力貫滿雙臂上,整個藍色的大袍像鼓滿風似的隆起,他向前連踏兩步,道:“你剛才施的是什麼掌法?”

    石砥中冷笑道:“斷銀手,你也許知道這掌法的來歷!”

    秦虹心中一凜,真不敢相信一個年輕人,居然能將純剛的掌法練得如此純熟,他哦了一聲,道:“我曉得你是誰的弟子!”

    石砥中搖搖頭:“你永遠也不會曉得,我看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秦虹右臂一抬,揮手一掌擊去,道:“不錯,你倒是蠻可愛的!”

    掌勁如刃,呼嘯旋風,氣流激盪,隱隱的霹靂聲裏,揮出的掌影有如幽靈之爪,疾快地拍向石砥中的胸前。

    石砥中奔波江湖多年,還沒遇上過這麼霸道的功夫。他心中大寒,被對方的掌勁逼得身形連轉,先機全被對方搶盡。

    石砥中怒吼一聲,那魁梧的身軀不再隨對方的掌風轉動,雙掌一揚,他猛吸口氣,掌影突變,把斷銀手完全發揮出來。

    空氣裏響起一陣隆隆之聲,掌影顫動,雙方俱被對方剛猛的掌法所懾,暗暗地傾慕對方的功力。

    秦虹心裏的驚詫遠非旁人所能想像,他連續攻出十掌俱被對方化解開,這種前所未有的事情,使他神情難掩驚懼。

    他忖道:“這石砥中年紀如此輕,便已堪與我打成平手,將來再假以時日,豈不連我都非他的對手!”

    這個意念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不禁為他將來的江湖歲月擔憂起來。他腦中念頭有若海潮洶湧,兇念陡生,使他動了殺機,掄起巨掌,當胸平推而去。

    石砥中沉凝地望着對方這直推之勢,心神激盪,幾乎讓對方這沉重的一擊所震駭住,他沉聲如雷般的一聲大喝,雙掌十指斜舒,迎向來勢接了過去。

    “砰!”空中閃過如鬱雷般的一聲巨響,沙石飛濺,氣勁迴流,地面上讓兩股掌勁的餘勢擊出一個大坑。

    雙方身形同時一退,互相注視對方。

    袖手鬼醫這時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自始至終他都神色緊張地望着場中,此時長長吁了口氣,趁着雙方還未出手的空隙,身形一躍,向秦虹道:“秦老前輩,請你手下留情!”秦虹伸手將他一推,道:“你讓開,這小子是死定了!”

    石砥中也發話道:“樊老前輩請退出去,我非鬥鬥這個老殺才不可!”

    袖手鬼醫這時也幫不上忙,他讓秦虹一推,居然踉蹌退出七、八步,方始穩住身子。

    樊竹君急忙走到她父親的身邊,緊張地道:“爹,你看怎麼辦?”

    袖手鬼醫黯然搖了搖頭,道:“兩方面的功夫都非爹爹所能望其項背,這樣繼續下去,非兩敗俱傷不可。孩子,你趕忙回去準備後事,我預料兩人之中必會有一個人死去!”

    樊竹君身軀一顫,眸中閃出淚影。

    她睜大雙眸,緊張地逼視袖手鬼醫,問道:“爹,你説誰會死?”

    袖手鬼醫搖搖頭,道:“現在還很難説,不過石砥中死的機會多一點!”

    樊竹君心中一痛,腦中嗡地一聲巨響,像是有一柄無形的巨錘敲進她的心坎,眼前茫茫一片,連她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她喃喃道:“不!他不會死!”

    袖手鬼醫一怔,道:“孩子,你怎麼啦?”

    樊竹君恍若未聞,一個人望着穹空怔怔出神。

    袖手鬼醫還待追問,場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吼,他急忙抬頭望去,只見秦虹正憤怒地瞪着石砥中。

    秦虹大聲道:“拔出你的劍來!”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他語聲一頓,道:“在動手之前,我有事要先聲明一下!”

    秦虹怒氣衝衝地道:“你説吧,在你死前任何要求,我都會依你!”

    石砥中哈哈笑道:“衝着你這句話,我就饒你不死……我倆這是生死之搏,你倘若敗了,我希望你不要遷怒樊老前輩,一切的事情都由我來承擔,自今以後不准你和黎山醫隱找他們父女的麻煩,這事你能不能辦到?”

    秦虹大聲道:“行!還有呢?”

    石砥中冷冷地道:“翁樊兩家的婚事自此休再提出,樊姑娘的終身是她個人的事,她愛選擇誰就嫁給誰,你們以後不準再逼她!”

    秦虹冷笑道:“天下的女人還沒死光,我並沒有強迫她。”

    石砥中見幾件事情可以一併了結,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他心情一鬆,一股豪邁的雄心壯志自心底漾起,朗聲道:“很好,我們動手吧!”

    他凝重地長長吸了口氣,緩緩掣出金鵬墨劍,一道爍爍的劍光騰空而起,冷颯的劍氣流灩布起……

    秦虹全身一顫,道:“好劍!好劍!”

    石砥中雙手斜握劍柄,忖道:“對方功力之高天下罕見,我為求一舉擊敗他,只有施出達摩劍法!”

    他冷冷地望着秦虹,斜馭長劍,道:“閣下也拿出兵器宋,單憑你的兩隻爪子還不是神劍的敵手,在三招之中,勝負之別立可分曉!”

    秦虹見他斜馭長劍,儼然一派宗主之風範。他曉得對手年紀雖輕,在劍道上卻下過一番苦功,當然也不敢大意,急忙自雙袖中拿出兩個銀錘,託在雙掌之中。

    他輕輕一揚銀錘,道:“石砥中,你先接我一錘!”他左掌輕送,一點銀光幻化成一道白影,拳頭大般的銀錘筆直地向石砥中胸前擊去,其勢快狠兼俱。

    石砥中一見這拳頭般大的雙錘,上面繫有一條極細的鐵鏈,頓時知道這種不在兵器譜列的外門兵器,必定有着不同凡響的怪異路數,心中凜然,暗自小心起來。

    那一縷錘影乍閃而至,石砥中身形一旋,避過這沉重的一擊,揮劍朝對方的銀錘上點去。

    秦虹陰惻側地一聲冷笑,左錘原式不動,右掌輕輕往外一吐,手掌中的銀錘突然以難以形容的快速,對着石砥中的小腹擊去!

    這下變生肘腋,完全出乎石砥中意料之外。加之雙方距離又近,儘管他那挪身極快,也來不及閃避。眼看這一錘石砥中萬難逃過,非死也得重傷。

    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石砥中顯出他那超人的異稟,左臂一沉,撐開左掌,在電光石火間朝擊來的錘影抓去。

    這一着大出秦虹的意料之外,手中鐵鏈一緊,銀錘已讓石砥中的手掌抓住,雙方一扯,鐵鏈陡然崩斷,雙方俱都往後退了出去。

    秦虹目眥欲裂,大喝道:“小子,你居然能避過這一招!”

    石砥中怒呢道:“你也吃我一劍!”

    劍光劃出一圓弧,長劍顫起,幻起數道劍影,截住秦虹的退路。

    這一劍聲勢浩大,凌厲無匹。劍勢一發,空中響起一連串全嘶之聲,彷彿要將空氣撕裂—樣。

    秦虹只覺在對方的喝聲裏,充溢着無比的怨恨與殺氣。一怔之下,石砥中手揮長劍,宛如天兵履塵,神威凜凜,令人心懼。劍影閃爍裏,一劍已經逼臨頭頂之上。

    秦虹大驚失色,回身躍起,掄起僅剩的那個銀錘,連續擊出六次,在一片叮叮聲中,秦虹大叫一聲,捂住手臂拔腿就跑。

    一縷鮮血自他手臂上淌下,滴落在地上十分鮮豔,像是剛剛綻開的大紅花似的奪目。

    袖手鬼醫大拇指一舒,道:“小夥子,你真行!”

    秦虹奔出十幾步後,忽然返身又衝了回來。

    袖手鬼醫見他滿臉殺氣,不禁心神大震,急忙向石砥中叫道:“注意,他要與你拼命!”

    石砥中正待撩劍揮出。

    秦虹已自喝道:“我有話問你!”

    石砥中見剛才那一劍將秦虹手臂上削下一大片肉來,曉得他傷得不輕,已經不能再運真力。

    他心神一鬆,收起長劍,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説?”

    秦虹冷哼一聲,道:“你剛才那一劍的招式很怪,我想知道這是什麼劍法?因為在各家劍法中,我還是初次見到……”

    石砥中冷傲地道:“達摩三劍,是達摩祖師留給後世的最深奧的三招劍法,剛才若非你功力深厚,此刻恐怕早死於我的劍下!”

    “達摩三劍!”秦虹哈哈狂笑道:“你這小子難道是少林寺的弟子?”

    他驟聞達摩三劍這幾個字,氣得張口噴出一道鮮血來。在哈哈狂笑聲中,身形踉蹌拔腿向外奔去。

    而這時黎山醫隱正好睜開眼睛,他一見師叔滿身是血,恍如瘋了一樣的仰天狂笑,心中不由大驚,叫道:“師叔!”秦虹神智一清,回頭道:“你還不給我快走,我已經輸給人家了!”

    黎山醫隱一愕,沒有料到連這個功力奇高的師叔都會敗下陣來,他冷冷地瞪了石砥中一眼,轉身就走。

    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大喝,道:“秦兄,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連你都能擊敗!這個人我倒想要見識見識。”

    隨着話聲自前面騰空而降一個身穿水火道袍的老道。

    秦虹啊了一聲,道:“鍾兄,你怎麼找到這裏?”

    這個道人哈哈一笑,道:“我遨遊雲天回來,直奔翁家,遇見翁玉敏的兒子,見他傷得甚重,他告訴我老道你們都在這裏,所以我就直接來這裏找你。”

    秦虹搖搖頭道:“鍾兄,我們回去再談!”

    這水火道人一怔,道:“秦兄怎麼這般怕事起來,在江湖上勝敗不足論英雄,你身經大小戰役不少於二百多次,我就從沒見過你這樣喪氣過!”

    秦虹搖頭黯然道:“鍾兄,達摩三劍所向無敵,舉世之中無人能連接三招,你我還是回去吧!”

    道人神色略變,突然揚聲大笑道:“自達摩祖師證道涅盤之後,武林中雖然傳誦這三招神奇劍法,卻沒有一個人曾親眼見過。連少林寺的藏經樓,都沒有經典可資鑑查,只有在小乘經易中略略提到一點,秦兄,不是貧道笑你,你一定是讓這小子唬住了!”

    他目光如刃,在石砥中臉上輕輕一瞥,忽然滿臉吃驚的樣子,身形一飄斜躍而至,詫異地問道:“這柄是否便是傳遍江湖的金鵬墨劍?”

    石砥中冷冷地道:“不錯,道長是誰?”

    道人神色凝重道:“貧道丹離子,少俠莫不是大漠金城之主石砥中?”

    石砥中頷首道:“道長果然好眼力,在下正是石砥中。”

    丹離子哦了一聲,道:“石施主當真是進過鵬城之中嗎?”

    石砥中朗聲大笑,斜撩長劍,道:“難道這個還不能證明嗎?”

    丹離子搖搖頭道:“並非是貧道不信,這裏面關係太多事情,貧道為求事情真象,不得不如此一問。”

    石砥中冷問道:“你要問我什麼?”

    丹離子激動地道:“石施主在鵬裏裏面之時,是否曾發現一個紫玉大盆,裏面以瓊瑤為漿,栽植着一株萬年海底鐵樹……”

    石砥中一愕,沒有想到丹離子居然通曉大漠神秘鵬城裏面的紫玉盆。

    他詫異地哦了一聲,道:“有,請問道長好端端地問這個幹什麼?”

    丹離子霎時緊張起來,道:“那鐵樹是否已經開花?”

    石砥中淡淡地道:“鐵樹開花一百年,我進去之時花蕾才放,最少還得等待十年才能完全綻開。”

    丹離子神情一鬆,道:“夠了,夠了,時間上還來得及!”

    他冷冷地道:“閣下請將金戈玉戟交給貧道,貧道進這神秘之城只要這盆鐵樹,別的不輕取一物,你儘可放心。”

    石砥中想不到這個水火道人如此不講理,伸手就向自己索取金戈玉戟。他冷笑一聲,道:“大漠鵬城如今早已封城不現,你縱然花盡精力也找不到它的位置。我是這一代城主,在出城之時已將金戈放在城中,閣下可能要失望了。”丹離子冷哼—聲,怒道:“你一定懂得開啓之法。”

    石砥中漠然道:“多少知道一點,但是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在下決不會告訴你這種人!”

    他冷笑一聲,又道:“閣下如果強出頭,在下只有領教一途!”

    丹離子嘿嘿笑道:“很好,看來只有逼你才會説出鵬城的秘密!”

    他身形一退,自背後掣出一支長劍。目中兇光一閃,他突然回頭道:“秦兄,請你施出銀錘絕技,助小弟一臂之力。”

    秦虹臉上通紅,道:“小弟銀錘已經毀了!”

    丹離子啊一聲,道:“有這種事?”

    黎山醫隱這時恨透了石砥中,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一見丹離子拔劍準備出手,揮劍上前道:“鍾前輩,我助你……”

    石砥中見這兩大高手同時向自己撲來,不覺一股怒火自心底漾起。

    他眉聚煞意,面帶冷笑,怒道:“翁老頭,這裏數你最惡,我在三招之內必取你性命!”

    黎山醫隱大喝一聲,舒劍輕輕—彈,一縷劍風破空撩出,對着石砥中身上疾快地刺出一劍。

    石砥中足下輕點,回身一個斜轉,長劍在空中顫起無數個光弧,無比快速地連揮三劍。

    這三劍幾乎羅盡天下劍法之絕妙,丹離子目睹對方劍法之威勢,心中大凜,這才曉得秦虹為何會受傷。

    他旋身一退,片片劍光斜灑而出,居然攻得全是偏激的路子。

    石砥中毫無懼意,對身後的黎山醫隱置之不理,看似拼出全力,對付丹離子這詭怪莫測的怪異劍法。

    他沉聲大喝道:“納命來!”

    劍光閃炮,在擊出這劍之時,石砥中倏地回身,手起劍落,竟然捨棄丹離子,回身朝黎山醫隱劈去!

    “呃!”一蓬血雨隨着黎山醫隱慘嗥之聲灑出。

    黎山醫隱悲痛的一聲大吼,一條左臂連肉帶骨整個掉落下來。

    而黎山醫隱本身也因這骨碎的劇痛而暈死地上,龐大的身軀在地上連翻數滾,方始靜止不動。

    汨汨的鮮血如泉湧出,秦虹傷心欲絕,大吼一聲飛身撲向黎山醫隱的身上,伸手點了他三個大穴,阻止鮮血繼續流出。

    袖手鬼醫急步上前,道:“秦前輩,這個由老夫來!”

    他醫術之精天下無出其右,自懷中拿出一個藥丸,捏碎後塗在傷口上,拾起那條斷臂給他接了上去。

    秦虹神色稍定,道:“他的手臂已經廢了!”

    袖手鬼醫淡淡地道:“在醫典上有一種切骨移臂之法,老夫雖然沒有十分把握,倒願意試試,我想這條手臂也許還能接上!”

    秦虹哦了一聲,道:“你快動手!”

    袖手鬼醫向樊竹君一招手,抱着黎山醫隱向屋中行去。

    樊竹君雖然心中有些不願意,但父命如山,只得不放心的向場中一瞥,閃身跟進屋中。

    丹離子見石砥中在一招之下便斷去黎山醫隱的一條手臂,心神不禁為對方的氣勢所懾,他手持長劍再也不敢貿然出手,凝重地注視對方的臉上。

    秦虹這時心神俱碎,根本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他憤怒地一聲大吼,曳着袍角躍了過來。

    丹離子精神大振,道:“秦兄,你早該出手了!”

    秦虹怒聲道:“我要替我師侄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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