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亦深等人在三分鐘的前進之後,終於到了地下室的樓梯。地下室似乎是一個實驗室,濃重的福爾馬林氣味沖鼻而入。
學醫的人對這味道應該都不會陌生,這是防止屍體腐敗的防腐劑味道。
葉亦深身上也有一個對講機,麥克風和耳機連接着,可以聽得到所有隊員的交談。
因為前一組人員受到不明物體攻擊而遇害,所以這次的搜索行動便進行得相當緩慢而謹慎。
剛開始搜索時,對講機相當安靜,除了行動的術語外,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過,進到地下室之後,情況便開始有了轉變。
“小心點!這裏好象還有別的人在。”
“我也覺得,似乎有人在盯着我們。”
“仔細搜索,不要放過每一個角落。”
“檢查一下那些棺材。”
“棺材?那是棺材嗎?”
“我看到遇害隊員的屍體了。”
“似乎全部都遇害了。”
“警戒,第一小組上前檢查遇害人員狀況。”這是洛克南警長的聲音,他十分鎮定。
“第三小組前進,外圍警戒。”
葉亦深跟着前進,地下室昏暗的燈光散發着恐怖片中駭人的氣氛。
此時,時間好象突然變得慢了起來,每一個人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似乎都清晰可聞。
“啊!他們……他們的心臟都被挖出來了……”看來是第一組的組員看到遇害的隊員説的。
“前組隊員全部都遇害了,全是心臟……心臟被挖了出來。”第一組的組員説道。
“確定嗎?否則不要亂報告。”洛克南警長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這兇手真是喪心病狂,所有隊員的心臟都被挖出來了。”似乎有一、兩名組員受到很大的震憾。
“我覺得旁邊有人在看着我。”
“趕快回報狀況,其它的人閉嘴!”對講機傳來索登局長的喝罵聲。
“報告局長,前組隊員全部罹難。”洛克南瞥長回報道。
“看到嫌犯沒有?”索登局長的聲音再度傳出。
“目前沒有,繼續搜索中。”
所有隊員都小心翼翼的在地下室中慢慢地搜索,氣氛愈來愈詭異。
“看到那個黑影沒有?”葉亦深壓住了麥克風對吳誠説道。
吳誠轉過麥克風回葉亦深道:“可能在右前方,櫃子的後面。”
葉亦深向右前方看去,牆角的底處放了一個大櫃子,約兩公尺半高,寬約七、八十公分,正是他在指揮車的監視器中看到的。
葉亦深和吳誠都是學過高深中國功夫的人,對周遭環境的感應力比一般人強得許多。尤其是對具有攻擊力或敵意的人和動物,感應力特別的敏鋭。
葉亦深也覺得櫃子的後面隱藏着力量強大的敵人,於是和吳誠對望了一眼,緩緩哪步向櫃子前進。
葉亦深這些年遭遇的各種危險事件,將他的感覺磨曬得異常敏鋭,令他總是能在危險發生之前就感應出來而避開危險。
所有的隊員此時都被遇害隊員的慘狀和詭異的氣氛所影響,注意力都稍稍有些分散,是以兩人緩緩朝櫃子前進,並沒有人發現。
就在此時,躲藏在櫃子後面的物體似乎發現了兩人已注意到它,突然從櫃子後面衝出,撲向一個正在檢視隊員屍體、背對着櫃子的組員。
那物體移動得相當地快,加上地下室並沒有什麼燈光,是以衝出來時完全看不清它的長相,只見到一團黑影。
葉亦深和吳誠毫不遲疑,同時發動向那黑影撲去。
吳誠站得較遠,只見他雙掌平推,一招“披星戴月”由數公尺外飛身擊向那黑影,但那黑影的速度委實太快,吳誠這一掌竟被閃過。
葉亦深站得較近,大叫一聲:“小心!”同一時間推向那名被攻擊的警員。
葉亦深後發先至,只差一點,才堪堪將那名警員推開,而那黑影一抓末中,攻勢便轉向最近的葉亦深。
他身形未停,空中一個一百八十度迴旋,卸掉了這千鈞一髮的攻擊,同時右腳回勾,由後方踢中那黑影的背部。
那黑影似乎對葉亦深這一腳不怎麼在意,只微微一停,又撲向葉亦深。
葉亦深還沒看清楚黑影長什麼樣,便感受到強大的力量向他壓來,他大喝一聲,使出七成的功力,一招“直搗黃龍”從中宮直進,一拳紮紮實實的擊中黑影的腹部。
葉亦深只覺右拳接觸之處又濕又滑,很不好着力,而且腥臭之氣令人作咽,他心中雖有些訝異,但手上卻不停,手肘、膝蓋同時又擊中黑影身上五個地方。
連中對手六下,葉亦深向後退開兩步。
黑影吃痛,發出一聲如同猛獸般的吼叫,又要向葉亦深撲來。葉亦深不慌不忙,突然矮身,一招“橫掃千軍”,左腳回踢擊中了黑影的腳關節,將黑影掃了個四腳朝天,葉亦深正待再出手製服對手,卻聽見了槍響。
原來,許多組員在葉亦深動手後也看見了黑影,直覺性地便開槍向黑影射擊。
葉亦深沒想到眾人根本沒有將他的安危放在眼裏,竟不顧一切的開槍射擊,他不及細想,一個懶驢打滾便向旁滾了開去。
按着,便聽到一陣瘋狂的掃射,玻璃破碎的聲音和物品倒在地上的聲音,待他轉回頭去,哪裏還有黑影的行蹤?
他嘆了一口氣,一手撐着坐在地上,看着地下室被打成蜂窩。
一分鐘之後,射擊才漸漸停止,對講機傳出索登局長焦急的聲音:“怎麼回事?為什麼開槍?”
“報告局長,剛才發現……嗯……”洛克南警長根本無法確切説出黑影的形態。
“是發現嫌疑犯了嗎?”索登局長道。
“是……不過……”洛克南警長結結巴巴的。
“到底發現嫌犯了沒有?”索登局長更急的問道。
洛克南曹長正不知如何回答時,葉亦深對他指了指下水道的入口,他才看到這個地下室有一個連接下水道的大型圓蓋已經翻起,看來對方已經由此處逃走。他只好回報道:“報告局長,嫌犯可能已經由下水道方向逃逸。”
“那還不趕快去追?被他逃去市區就麻煩了。”索登局長道:“等一下,留一組人對現場進行檢查、採樣,其餘三組人往下水道去追捕疑兇。”
洛克南窖長立即指揮在地下室的組員,留下了葉亦深這一組處理現場,其餘的人員則跟進下水道,繼續追兇。
葉亦深站起身來看了看拳頭上和膝蓋上沾到的黑影的黏液,並聞了聞。吳誠靠過來,問他道:“怎麼樣?”
葉亦深皺起了眉頭,道:“很奇怪,從沒有碰過這樣的事。”
“怎麼説?”吳誠順着葉亦深的目光,望向他的拳頭。
“你看。”葉亦深將拳頭舉了起來,對着較亮處,道:“這些黏液是我剛才和他打鬥時,在他身上沾到的,剛才大約有這麼大一片……”葉亦深比着大小:“但這些黏液卻似乎有生命似的,一直收縮到現在這麼大。”
吳誠靠近觀察了一會,同道:“現在似乎沒有再收縮了。”
“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葉亦深道。
“你剛才看見那個東西的樣子了嗎?”吳誠問道。
“我沒有看清楚,它長什麼樣子?”葉亦深問道。
吳誠低聲的道:“我也搞不清楚,是不是我眼花了,那玩意長得他媽的不是個人樣。”
“你怎麼這樣子形容!”葉亦深覺得有些好笑。
“你以為那些警察是胡亂開槍的嗎?”吳誠口氣有些生氣但又似乎能諒解的道。
“哦!那是為了什麼?”葉亦深問。
“那是因為他們嚇到了!”吳誠回道。
“真有那麼恐怖嗎?”葉亦深還是不太相信。
“你看看那些警察的臉就知道了。”吳誠指着留在現場的警員道。
葉亦深順着吳誠的手指看過去,果然每個人臉上都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葉亦深心想:
“莫非那黑影真是什麼恐怖的怪物還是鬼妖之類的?讓這些訓練有素的德國警察嚇成這個樣子。”
他自己也感到十分驚奇,因為在他這些年經歷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後,他仍然無法想象出來剛才和他交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以它的速度和力量而言,分明是必須經過多年的武術訓練才能達到的水準,可是就它的出手和攻擊的位置來看,分明又是完全不懂武術的人,到底它是什麼,葉亦深一時還想不出來。
“那你説説看,它到底長什麼樣子?為什麼他們嚇成這個樣子?”葉亦深再問吳誠。
“燈光那麼暗,他的速度又那麼快,我真的沒有看得很清楚。”吳誠回答道。
“你就形容看看嘛!”葉亦深要吳誠一定要説個東西出來。
“好吧!”吳誠勘不過葉亦深,便道:“它比你高、比你壯、比你黑、比你……”
葉亦深不等他講完,阻止道:“喂!喂!喂!等一下,等一下,這是什麼形容啊?這樣我哪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本來就是這樣啊,它是比你高、比你壯、比你黑嘛。”吳誠不服氣地道。
“比我高、比我壯、比我黑的人多得是,少説也有幾百萬,你説點具體的。”葉亦深解釋道。
““它”不是人。”吳誠終於蹦出了這幾個字。
“你也形容得真具體。”葉亦深笑着道。
“如果它是人的話,你覺得那些警察有可能嚇成這樣子,還胡亂開槍嗎?”吳誠反問道。
“你這麼説也有道理,不過就沒辦法形容得詳細點嗎?”葉亦深道。
“沒有。”吳誠回答得也真乾脆。
“算了,算了,不問了。”葉亦深放棄了。
兩人説話時,原本四組的人員只剩下一組在收拾和檢查着凌亂的現場,其餘三組人員己進入下水道追捕那個黑影。
當地下室的燈全都打開之後,葉亦深這才看見室內有一大堆的高壓瓶,裝着氧氣、氫氣類的氣體,要是剛才被子彈打到,一定會引起一場大爆炸。
他拍拍胸口,心裏對自己道:“好險!”
過了一會兒,以索登局長為首等十餘名警員和醫護人員已來至樓下。
“請你先別走,我想問問你有關剛才的一些情形。”索登局長拍了拍葉亦深的肩膀道。
“我不會走,我也有些事要跟局長説。”葉亦深仍一邊走一邊看着手。
“那好……你身上是什麼東西啊?……好惡心……”索登局長剛才拍他背的時候摸到了他身上的黏液,此時發現了,雙眼盯着手中的黏液,做出奇怪的表情。
“是那……怪物身上的。”葉亦深想不出該怎麼形容。
“怪物?”索登局長不明白的道。
葉亦深這才抬起頭來看着索登局長,同道:“你去問隊員好了,我也沒有看得很清楚。”
索登局長點了點頭,便指揮其它人員工作。
葉亦深和吳誠找了張椅子坐下。警員、法醫和一般醫護人員進進出出,已將地下室死亡的警員紛紛抬出,其餘人員則仔細的在勘驗現場。
葉亦深不斷地觀察那堆黏液,發覺黏液呈黃綠色,相當濃稠,除了略帶血腥的味道以外,還有一種令人作惡的臭味;黏液本身會動,似是一種生命組織,但時間相當的短,大約只有三十秒到一分鐘左右。
索登局長站在兩人身邊盯着眾警員處理着現場,並回頭對葉亦深道:“這件案子希望你們暫時替本局保守秘密,除了你們兩人之外,我不希望有任何其它人知道這件案子。”索登局長深深吐了一口氣道。
“沒有問題,索登局長。我知道本案有一些不太容易為人所理解的地方。”葉亦深答應道。
“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麼意見嗎?”索登局長問葉亦深道。
“我不太好説什麼意見,因為我雖然和那個兇嫌交過手,但是連它確切的長相和體型都無法描述出來。”葉亦深回道。
“不過,你和它有過接觸,你身上……”索登局長叫了一聲:“對啊!你身上還有它的分泌物!”他轉頭叫了一名警員,吩咐他道:“立刻採集他身上的分泌物樣本,教他們馬上拿回局裏化驗。
那名警員便和另一名警員拿了些蒐證、化驗用的工具,在葉亦深身上各處刮取那些黏液。
等採樣的警員颳起不少黏液並走開後,索登局長才又對葉亦深説道:“你説屋主是做什麼的?”
“他是醫學院博士班的學生,今天才剛領到學位。”葉亦深回答道。
索登局長點點頭,又問道:“你知道他在做什麼實驗嗎?”
“我不清楚。”葉亦深又回答。
索登局長“嗯”了一聲,沒有再説什麼。
索登局長招招手叫葉亦深走到那些隊員受害的位置,然後道:“這些血跡是前一組遇害的警員留下來的,全部都在附近。”他停了一下:“意思是説,這些警員幾乎是同時被殺害的。而他們的心臟全都被挖了出來,雖然不知是遇害之前成之後,但可見剛才那個兇嫌是多麼地殘忍。”
葉亦深點點頭表示同意。
“根據這幾天發生的幾件案子來看,所有的被害人都有同一個特徵。”索登局長道。
“什麼特徵?”葉亦深很想知道。
“心臟被挖出來!”索登局長很嚴肅的道。
葉亦深沒有説話,但心裏卻十分震撼。
“我們曾經十分懷疑這是某個邪教團體乾的,在記錄中有過這樣的事件,我相信你也知道。”索登局長道。
“你是説“達拉斯待”事件的“淨心教”?”葉亦深回問道。
這個案子他曾有所聞,原本是一個宗教的狂熱者,認為人類應該具有純潔善良的心,而所有邪惡的、污穢的心都該被剷除,所以他就組成了一個淨心教,教眾會經一度高達兩千多人。
他們第一個對象是達拉斯特.索耳,是一個專門從事販賣雛妓的黑道分子。
由於他們第一個對象是這種壞人,所以有一度被人們視為善良的、行俠仗義的教派。
不過,後來淨心教殺了許多不該殺的人,連偷看一對夫婦行房的老人也被列為邪惡的對象而被處以挖心之刑。
當然,現代社會中,私刑是不被法律所允許的,他們任意的判人罪刑,已經觸犯了法律。
“沒錯!不過,淨心教的教主早已被判一級謀殺罪而處以死刑了,他們的嫌疑恐怕不太高,況且最近的案子並沒有宗教祭拜的儀式或標記。”索登局長又説道。
“有沒有同能是殘存的教眾想死灰復燃呢?”葉亦深問。
“我也想過,但剛才我又改變了想法。”索登局長道。
“哦?為什麼?”葉亦深想知道他改變想法的理由。
“洛克南跟我説,你剛才會和兇嫌有過打鬥,你覺得我們的人的心臟是被兇嫌硬挖出來的,還是用了什麼工具?”索登局長轉問葉亦深。
“我覺得應該是被硬挖出來的。”葉亦深直覺的回道。
“怎麼説?你為什麼這樣認為?”索登局長又問道。
“以我剛才和兇嫌交手的經驗來看,兇嫌具有一般常人所沒有的力量,要以手直接挖出人的心臟,並不會太困難。”葉亦深解釋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索登局長雖然驚訝,但似乎早就這麼料到過。
他停了一會兒,又問道:“你覺得一個人類可能會具有這種力量嗎?”
葉亦深考慮了一下,同道:“若經過適當的訓練就有可能!不過,這個兇嫌倒不見得有經過這樣的訓練,它可能只是天生就具有強大的力量和速度。”他繼續道:“我剛才一連擊中他六下,若是正常人的話早就被擊暈了,可是它卻絲毫無損,甚至還能逃得掉其它警員密集火力的攻擊,真是令人無法想象。”葉亦深一邊説一邊也自訝異的道。
“這就是我改變想法的原因!因為這個兇嫌並非慢慢的挖出被害者的心臟,而是以強大的力量直接取出。”索登局長道。
“所以……”葉亦深等着索登局長下結論。
“所以,這個兇嫌的手法,只是個人的習慣。”索登局長道。
“個人的習慣?”葉亦深不解。
“是的,大部分犯罪的人,都有一定的習慣和喜好,尤其是殺人犯,他們都具有或多或少的殺人慾。殺人慾常是一種病態,他們有的喜歡割人喉嚨,有些喜歡剝人皮膚,也有的喜歡開腸剖肚,不管他的方式為何,但通常都是為了滿足潛意識的殺人慾。”
葉亦深點點頭,表示能接受他的講法。
“而這個兇嫌之所以用這種方式,可能有一方面的原因便是來自於它強大的力量。”索登局長補充道。
“你是説,它取受害者的心臟,只是為了表示它的力量?”葉亦深覺得這個論點是説不過去的。
不過,索登局長似乎是這麼認為,只見他點點頭,不再説什麼。
兩人邊説邊來到一個大型的透明櫃子旁邊,由外可以清楚的看見櫃子裏面的擺設,儼然是一副加了蓋子的牀的樣子。
吳誠在一旁看了透明櫃子半天,衝口對葉亦深道:“這很像是棺材。”
葉亦深也這麼覺得,於是注意看了很久,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研究了半天,才搖了搖頭,對吳誠道:“這恐怕不是棺材,而是一個維持生命系統的機器,就是類似嬰兒保温箱的東西。”
索登局長道:“你覺得這是個什麼東西?”
葉亦深比了比手,示意兩人蹲下來,並指着櫃子下部一排小孔和兩、三根管子,道:
“這是呼吸的裝置。你看,這排小孔是排出廢氣用的,這些管子則是運送氧氣和氫氣的,這裏還有個“乙醚”的標示,我就不是很懂了,不知道有何用處。”
“再過來,這邊……”葉亦深站起來繼續道:“這一個大型的温度控制器,何以控制裏面的温度,還有濕度控制、紫外線控制、空氣過濾、細菌控制、液態氮氣輸入……天啊!什麼都有。”他很驚訝,不過仍然按着繼續看下去:“……呼吸控制器、營養注入口,這個……這個櫃子供應了所有的生命的需要物資。”
索登局長也十分驚訝的聽完葉亦深的解説,不過他很冷靜的再問道:“這櫃子是拿來做什麼的呢?”
葉亦深似乎也被這個問題考倒了,久久沒有回答。其實他心裏是想:“這個櫃子應該是一個維持生命的機器,或是一個創造生命的機器,就像是植物的培養皿一樣,這是卵生生物的蛋,胎生生物母體的子宮,但是究竟用在什麼地方呢?似乎沒有什麼生命需要如此控制所有的生命條件。”
他回答不出來,這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範圍。
不過他卻指着那些一桶一桶連接着管線的大型壓力瓶,對着索登局長道:“剛才你們的組員沒看清楚就胡亂開槍,還好沒打到這些桶子,要是打到了,全部的人剛才就拜拜了。”
索登局長看了看那些桶子,也點頭道:“上帝保佑!”
葉亦深不再理會索登局長,自己蹲了下去,更仔細地觀察這個儀器。而吳誠也和索登局長沒有説話,兩人大眼、小眼對望了好一會。
此時,一名警員從樓上跑下來,對索登局長道:“報告局長,我們在三樓發現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
“他現在人在哪裏?查清楚身分了沒有?”索登局長問那名警員道。
“我們已經將他搬到一樓客廳了,以他身上的身分證明文件來看,他叫做吳範武,應該是屋主。”那窖員又説道。
“好,先將他弄醒,我待會就上去。”索登局長道。
吳誠一聽到吳範武在樓上,二話不説便往樓上衝,卻被剛才那名警員擋住。
“我要上去!”吳誠用國語對那名警員説道。
“索登局長,我們可以上樓去看看他的兒子嗎?”葉亦深指着焦急的吳誠。
索登局長猶豫了一下,才回道:“好吧!但是暫且不準和他説及這裏的事,我要問他一些話,希望你們明白。”這是基於案件調查的考量。
“沒有問題,我們只是關心他的狀況而已,不會跟他説這裏發生的事。”葉亦深趕快回答。
索登局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上去,兩人便不多説,徑自往樓上走去。兩人一到樓上,便看見吳範武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地躺在沙發上,兩名警員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緊緊的盯着吳範武,好象吳範武會突然站起來,然後飛走一般。
葉亦深趕緊搶先一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吳範武,看看他是否還有呼吸。
“怎麼樣?”吳誠過來焦急的問道。
“還好,只是昏了過去,沒有生命的危險。”葉亦深回答。
“讓我來!”吳誠在吳範武的身邊蹲了下去,並在他的幾個穴道上來回磨擦,不一會兒,吳範武便悠悠轉醒,兩眼呆滯的看着兩人。
“阿武,你還好吧?”吳誠親切慈義的問道。
吳範武用左手摸着後頸,神情很不舒服的回道:“我怎麼了?-阿爸、深,怎麼你們都在這兒?”
葉亦深笑着道:“我大老遠跑來德國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你老大一聲不吭就自己跑了,還問我們怎麼會在這?”説完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
吳範武好象也不太好意思的道:“我身體不大舒服,想先回來休息。”
吳誠摸着他的頭道:“你怎麼會昏倒在樓上?”
“我在樓上看書,後頸突然被打了一下,就昏了過去。”吳範武回道。
葉亦深檢查了一下他的頸部,發覺有大塊的淤血,顯然會遭到過重擊。
葉亦深心裏立刻想到的是剛才那個怪物,如果它真的一掌打在正常人的頸部,是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害。
“你先休息一下,待會索登局長可能還要問你話。”葉亦深道。
“索登局長?什麼索登局長?”吳範武問道,按着他看到了一旁的警員,更訝異的道:
“怎麼還有警察在這裏?”
“這個……我待會再向你解釋好了,你昏倒的這段期間,家裏發生了一些事。”葉亦深道。
“是啊!待會兒再向你解釋,中間有些情形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沒事就好了。”
吳誠補充道。
“很嚴重嗎?我想知道情況。”吳範武稍稍坐了起來,口氣帶着哀求的説道。
葉亦深只好將他們從學校回來以後發生的事,約略的説給吳範武聽,將索登局長要他別説此間發生的事暫丟一邊。
葉亦深雖然地想知道事實的真相,但怎麼説他都是站在吳範武這邊的,吳範武是他的朋友,吳誠對他又有授業之恩。
吳範武愈聽,眉頭皺得愈緊,等葉亦深説完,他右手撐着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你從哪沾來這些黏液?”吳範武問葉亦深道。
“從那怪物身上。”葉亦深回道。
“我可以看看嗎?”吳範武拉過葉亦深的手仔細看着那些已幾乎乾涸的黏液,不時還摸一摸、聞一聞的,但眉頭皺得更緊。
“怎麼樣?這些是什麼東西,知道嗎?”葉亦深問道。
吳範武聳聳肩:“我也搞不清楚是什麼,要化驗過才知道。”
“沒關係,這再説好了。”葉亦深道。
三人正説話間,索登局長帶了兩名警員從地下室上來。
索登局長神情十分嚴肅,一上來便坐在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口氣嚴厲的問吳範武道:
“你叫吳範武?”
“是的。”吳範武回道。
“你跟兇嫌是什麼關係?”索登局長又問。
“我不知道你在説什麼!”吳範武一副搞不清楚情況的表情。
“你不知道?”索登局長的口氣兜了起來:“兇嫌對這房子的環境相當熟悉,顯然是經常出入這間房子,你是屋子的主人,怎麼可以説不知道!”
“警官,你所説的兇嫌我的確不知道!我平常多數時間都在學校和醫院裏,很少回來,有時兩、三個月才回來一趟,這屋子平常有沒有其它人出入,或是兇嫌對這熟不熟悉,我根本不清楚。”吳範武回道。
索登局長停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吳範武的話,然後才道:“你今天一直都在樓上?”
“不是,我早上去參加畢業典禮,因為身體不適就先回來了。”吳範武答道。
“你是幾點到家的?”索登局長問道。
“大約十一點多吧。”吳範武回答。
“十一點多……你回來時難道沒有看見我們已經包圍了此處?”索登局長懷疑地問。
“我是從“克里斯多佛街”繞過來的,我並沒有看見那裏有任何瞥察。”吳範武道。
“很奇怪,你為什麼要走克里斯多佛街呢?那條路並不順路吧!”索登局長口氣中帶着更高的懷疑。
“克里斯多佛街雖然遠一點,但我可以沿着河邊走一段路,我一般都走那邊,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吳範武回道。
“那你在樓上應該會聽到吵鬧聲,怎麼沒有下樓來看看?”索登局長又問。
“我回來以後,吃了兩顆藥,就在樓上看書,突然後頸被打了一下,我就昏過去了。”
吳範武繼續回答。
索登局長看了看他的後頸,發現了淤血塊。
“你可有看清那個突擊你的人的長相?”索登局長問。
“沒有,他來得實在太快,我完全沒有察覺到,更別説看清他的長相了。”吳範武摸着後頸部淤血的地方,好象還心有餘悸的樣子。
索登局長皺起了眉頭,臉色相當凝重,大約有三分鐘才説道:“很抱歉,我對你所説的供詞無法相信,只有請你到局裏一趟,協助我們調查。”他立刻轉頭對另兩位警員道:“將他銬起來,帶回警局去。”
“等一下,索登局長,你這樣的逮捕程序似乎不合法,他是受害人,不是嫌犯,你不能就這樣逮捕他。”葉亦深阻止道。
索登局長斜看了他一眼,道:“這裏的受害人都死了。”
索登局長竟然説出這樣的話,令葉亦深十分驚愕。
他才説完,兩名警員便拿出手銬將吳範武銬了起來。
吳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拉住了吳範武的手對葉亦深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銬阿武?”
“他們懷疑範武和兇嫌有關。”葉亦深回道。
“怎麼會這樣?”吳誠看見兒子被抓,情緒有些紊亂。
“沒有關係,我在這裏有律師朋友,我立刻打電話給她。”葉亦深對吳誠道,隨即又道:“我和他們一起到警局去。”
“嗯,我也去!”吳誠略微領首。
葉亦深點點頭,他知道吳誠現在心中的感受,遂轉過頭來對索登局長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現在不是你想不想去,而是就算你不去我也要請你去,葉先生。”索登局長道,他的表情可不像在開玩笑。
“你的意思是説,我也有嫌疑?”葉亦深有些啼笑皆非。
索登局長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通:“你説呢?”
葉亦深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也要銬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