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三、四個小時,已經是午夜了,渾圓明淨的月亮掛在中大,使夜晚顯得格外美妙。但是這時的高輕卻沒有心情欣賞月色,他一路跟蹤着範軒,內力不斷耗去,而範軒卻像絲毫不懂疲倦一樣,不斷地向前走着。
事實上,範軒手上提着兩個人,又持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飛奔着,內力的消耗比高輕還大,但是他狂性已發,只求擺脱高輕,把樊雪雯和宮本竹一郎帶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至於內力用了多少,他完全不在乎。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飛快地奔馳着,幾個小時之後,已經走得離都市愈來愈遠,進入荒山林地了。
進入山區之後,高輕的體力愈來愈差,又跟了將近一個小時,高經與範軒的距離也愈拉愈遠,最後終於失去了範軒的蹤影。但是好在山區小道土質鬆軟,而範軒手上提着兩個人,任憑他輕功再高,走起路來也不可能不留痕跡,於是高輕便繼續跟蹤範軒的腳印而去。
直到接近凌晨的時候,高輕已經翻過兩個山頭,進入深山了。這時天剛微明,山林中重重霧氣繚繞,高輕又走了沒有多遠,就發現地上的腳印開始多了起來,而且非常紊亂,似乎是打鬥過的痕跡。
高輕不禁十分納悶,小道:“這樣的深山裏,竟然還住有人?”
他尋找了半天,終於又找到了範軒的腳印,於是繼續跟蹤下去,但是這回範軒的腳印卻顯得十分沉重,而且步伐散漫,似乎是受了傷。高輕又找了沒有幾分鐘,終於看見前方地上倒着一個人,高輕上前檢查,赫然就是範軒,再探他的鼻息、脈搏,範軒竟然已經死了!
高輕不禁大為駭然,像範軒這樣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就這麼死了,真是難以想像殺死他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高輕又檢查了範軒的傷口,發現他在後腦的天柱穴中了致命的一掌,似乎是被人暗算。而樊雪雯和宮本竹一郎又到哪裏去了?難道也遭到了意外?
就在高輕正胡思亂想、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從林中傳來一陣陣“救命!”的喊叫聲,高輕一聽,好像是樊雪雯的聲音,便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到了聲音的來源處,抬頭一看,果然是樊雪雯,她的雙手被一條粗繩綁着,高高地吊在一棵大樹上。
高輕終於找到了樊雪雯,心中充滿興奮之情,完全不顧四周是否隱藏着什麼兇險,立刻準備飛身去切斷繩子,抱下樊雪雯。但是還來不及動手,卻聽見幾聲大笑,按着便從樹後閃出了兩個人,高輕定眼一看,原來是明遠大師和宮本竹一郎。
高輕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明遠大師,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走上前幾步,嚮明遠大師行個禮,問道:“大師怎麼到這裏來了?”
明違和宮本竹一郎又笑了幾聲,明遠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就不瞞你,都跟你説了吧!也好讓你知道我們日本人的智慧、大和民族的優越性。”
高輕驚訝道:“你不是中國人嗎?怎麼變成了日本人?”
明遠道:“我生在日本的一個武林世家,是道地的日本人,當我七歲時,就被送去了中國,由當地的一對中國夫婦收養,過了兩年,再被安排進入少林寺,在那裏研習中國的武藝,以便取長補短,光大我們日本的武術。”
高輕有點諷刺地道:“哦!果然是計劃周密!”
明遠也不生氣,又道:“他們從來不知道我是外國人,一視同仁地教我,而我自己資質也不錯,才三十幾歲,就名列少林的四大高手之一,而後闖蕩江湖,五十歲便帶着豐富的經驗回到日本。可惜,當時我的家人都已經在戰爭中死去,只找到了自己的侄子,只好重新開宗立派,就是宮本派,我的原名,其實叫作宮本昭夫。”
高輕驚歎道:“原來你真的是日本人!”
明遠道:“身為日本人,我覺得十分光榮,因為日本人做事有計劃、有條理、守秩序、重邏輯,什麼事情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還有不斷追求進步、追求科學化的精神,這些都是你們中國人所欠缺的。”
高輕道:“也許你説的是實情,但是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到中國偷學武藝呢?”
明遠道:“你還是不明白,學習別人的長處也是我們大和民族的優點之一,我們從不故步自封,抱着昨天的成就洋洋自得,我們為了自身的進步,可以低聲下氣、忍辱負重地寄人籬下,學成之後,我們就會深入研究學來的東西,加以突破和變化,使它比原來更強、更好。”
高輕聽了,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震撼,不禁想起了他到東京救人時,看見東京現代化的高樓林立、街道乾淨整齊、車輛秩序井然、人民忙碌而有禮,確實比自己所住的地方要好上不少,於是心想:“是不是對方有些長處,也是我們應該學習的呢?”
高輕只稍稍呆了幾秒鐘,立刻又想起範軒的死,還有正掛在樹上的樊雪雯,於是問道:
“範軒是你們殺的嗎?還有我的朋友,也是你們綁在樹上的嗎?”
這時,宮本竹一郎才開口説道:“範軒殺了我不少手下,我殺他報仇,也是應該的。”
高輕道:“那是因為你先害了他全家,他才精神失常的。對了,你被範軒擄走的時候,不是手腳都被綁着嗎?怎麼能殺範軒呢?”
宮本竹一郎“嘿嘿”一笑,道:“你們給我戴的破鐐銬啊,前幾天還在你們丐幫總舵的時候,我師父就幫我弄開了,只是一直假裝戴着罷了,今天,正好給範軒來個攻其不備,還真要謝謝你們了呢!”
高輕不禁嘆了一口氣道:“你們追求進步,就是這麼不擇手段的嗎?”
宮本竹一郎道:“廢話少説,本來,我們的計劃是過幾天再去找你,但是既然今天有這麼好的機會,我們就一次解決了吧!”
高輕道:“難道你們也要找我報仇?好吧!你們先放了我的朋友,我們再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架,怎麼樣?”
明遠道:“打架事小,今天,我們是另外有事相求。”
高輕納悶道:“什麼事情?”
明遠道:“我在中國幾十年,見識過不少高明的功夫,還有許多着名的兵器,其中,我又對寶劍最感興趣。但是大部分所謂的寶劍,除了贗品以外,都是一些古董,材質還不如現代材料科學所製造出來的產品,它們或許有其他的價值,但絕對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只有一把寶劍是例外……”
高輕問道:“是哪一把寶劍?”
明遠道:“就是我對你説過的‘太一劍’,據萬雲天告訴我,這把劍是上古時代傳下來的,我看過以後,發現它不但鋒利異常,而且材質還不是現代的鍊鋼技術所能企及,此外,它還處處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感覺,所以我對它有很大的興趣,想把它找出來,帶回日本研究研究。”
高輕道:“但是,萬老幫主早就死了,他的遺囑中也沒有提起過太一劍的下落,我看你們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吧!”
明遠道:“不!經過長期集資料和查訪的結果,我終於發現太一劍的下落了。”
高輕問道:“你已經得到太一劍了?”
明遠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就快了。”
高輕一挑眉:“和我們丐幫有關?”
明遠道:“你知道為什麼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我們沒有對丐幫下手,而你一繼任幫主,我們就派人去打丐幫嗎?”
高輕問道:“為什麼?”
明遠道:“因為太一劍就在你身上,我們一切的動作,都是衝着你來的,明白了嗎?”
高輕疑問道:“在我身上?別開玩笑了,如果我有一把劍在身上,自己會不知道?”
明遠道:“別説你不知道,就連你師父左建鳴也不知道他曾經真的擁有過太一劍。但是他顯然知道,只有打狗棒而沒有太一劍,老一輩的武林人物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得到了萬雲天的真傳,於是他便造了一把假的太一劍,做一些欺騙眾人的事。”
高輕想反駁,但是他知道老窮鬼一生做過不少虧心事,而範軒又親口説過他以萬毒氣劍打敗老窮鬼的太一劍的事,便也無話可説。只好道:“你説太一劍在我身上,有證據嗎?”
明遠道:“看你的臉色,你已經吃下了我送給你的三顆‘蝕氣丸’,內力至少去了一半,再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就告訴你也無妨,讓你知道我們日本人終究是高人一等的,哈哈。”
高輕從昏倒開始,內息和全身的循環系統都變得極不正常,像極了練功走火入魔的一種症狀,但後來竟然漸漸恢復,於是又醒了過來,只是覺得內息異常虛弱。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昏迷的真正原因,是明遠使詐,用消除內力的“蝕氣丸”,謊稱是可以調整內力的“玉芝正氣丸”騙他吃下所造成的。
“上次你們用‘櫻花醉’薰我,這次又用什麼‘蝕氣丸’害我。”高輕氣道:“你們盡耍這種下流手段,難道不怕辱沒了你們口口聲聲所説的‘優越的大和民族’?我最近看了一、兩本關於日本武士道的書,書裏説武士道重忠義、知廉恥,寧願犧牲自己,也不去傷害無辜,難道你們的做法,不違背武士道的精神嗎?”
明遠的臉色微微漲紅,勉強“呵呵”一笑,用笑聲掩飾他的尷尬道:“為了達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這是現代社會里大部分日本人的信條,你們國家的人也差不多,用不着説我們。至於武士道,你是個外國人,根本不配談論!”
高輕知道明遠是在強辯,再辯下去並沒有什麼助益,於是問道:“那麼,你給我的達摩劍法,也是假的羅?”
明遠道:“那倒不是,達摩劍法是用來加強藥效的引子,你是習武的人,一看劍法如此神妙,必然會運內力去走一遍心法上所寫到的經脈,藥力便迅速地傳到了全身。”
“叔叔,不用跟他羅嗦了!”宮本竹一郎説道:“叫他把太一劍交出來吧!”
明遠點點頭,表示同意,轉頭對高輕説道:“高幫主,請你把綠玉打狗棒拿出來交給我吧!”
高輕疑惑道:“綠玉打狗棒?綠玉打狗棒和太一劍有什麼關係?”
明遠道:“是的,太一劍就藏在綠玉打狗棒之中。如果你不想讓你的朋友枉死,就乖乖把綠玉打狗棒交給我。”
明遠説着話,宮本竹一郎便配合着迅速向後一躍,用右手將綁着樊雪雯的繩於割斷,左手按着樊雪雯的天靈蓋,一起落了下來。
高輕距離樊雪雯較遠,中間又有明遠擋着,來不反上前撲救,只好指着樊雪雯道:
“好!我給你們綠玉打狗棒,但是你們要先放了她。”
明遠眼中閃過一道貪婪的光芒:“不行,我們還是一手交棒,一手放人吧!”
“好吧!”高輕説着,“唰”的一聲,綠玉打狗棒便從袖子裏滑到了手上,他舉起棒子道:“綠玉打狗棒在這裏,你們放人過來吧!”
宮本竹一郎看看明遠,明遠走上前去,伸手握住打狗棒的一端,向宮本竹一郎點點頭,宮本竹一郎便將樊雪雯一推,樊雪雯立刻飛速向高輕跑來,當樊雪雯即將跑到的時候,高輕一撒手,明遠拿到了綠玉打狗棒,樊雪雯也撲進了高輕的懷裏。
明遠拿到打狗棒後,立刻向後一躍,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終於是天下無敵了!我終於是天下無敵了!”説着,便伸手在綠玉打狗棒的竹節上轉了起來。
綠玉打狗棒上共有三個竹節,只見明遠在第一個竹節上轉了四圈,又在第二和第三個竹節上各轉了兩圈和八圈,打狗棒竟然就這麼從最後一個竹節處斷開。
明遠手握最後一個竹節,準備將“太一神劍”抽出來。宮本竹一郎、高輕和樊雪雯也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傳説中“天下第一劍”的模樣。
但是期待中的寶劍並沒有出現,明遠用手一抽,不見寶劍,卻看見有一卷捆紮得十分仔細的紙卷在裏面。
明遠頗為訝異,抽出那捆紙卷,小心解開困綁紙卷的繩子,裏面同大大小小小几張紙,明遠一張一張地展開來,仔細地看着。宮本竹一郎看見那些紙張,料想一定是什麼武功秘笈之類的東西,便也走到明遠身後,看上幾眼。
過了許久,兩人終於看完,明遠呆呆地愣在原地,手一鬆,十幾張紙了一地。宮本竹一郎卻一面搖頭,一面喃喃地念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樊雪雯看見明違和宮本兩人神色不對,但似乎不像剛才那麼兇惡,便輕輕走上前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紙張都撿了起來,明違和宮本竹一郎也沒有加以阻止。
樊雪雯拿回紙張,交給高輕,兩人一起看着,但是一看之下,樊雪雯和高輕也都愣住了,直到看完之後許久,才逐漸清醒過來。
原來,那十幾張紙是兩個朋友寄給萬雲天的信件、一些設計圖稿,以及一些計算式,信有五封……
雲天兄大鑒:本想先問聲好,但咱們是幾十年的老同學,因此俗套也就權免了吧。志勤和我從德意志回來已經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了,聽説您獲得丐幫大部分兄弟的支持,終於當上了幫主,我們都很為您高興。以前念大學的時候,咱們三人是最要好的朋友,而您的成績總在志
勤和我之上。畢業那年,咱們同時取得公費留學,您卻不願意出去。當時,大家都覺得很奇怪,到後來,我們才知道,您年紀輕輕時就已經是一流的武術高手,在丐幫裏身擔要職,您有更大的志向,只好離開我們了。現在,志勤和我正在從事一些研究,有關物質和能量互換的研究,那是我們在德意志未完成的工作,也是現今全世界最先進的科學項目之一,如果您還和我們在一起,相信也一定會有興趣的。德意志的納粹黨,現在十分猖狂,使整個歐羅巴洲都陷入了或深或
淺的戰爭陰影中,我們已經無法在單純的學術環境裏發展,所以才決定回到家鄉,自力完成我們的研究。雖然家鄉現在也在戰爭邊緣徘徊,物質條件也不太好,但是我們對
自己的工作十分有信心,請您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吧!張克一九三七年四月十八日雲天兄大鑒:先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經過幾個月近乎不眠不休的努力,我們終於有了重大的發現,這種發現絕對是驚世駭俗的,我們竟然可以用非常簡單的方式,使基本粒子加速,撞擊原子核。如果原子核真的因而崩潰,那麼,一次散發出來的能量,便足夠使我們所在城市的全部燈泡,連續點亮一百年。雲天兄,您看見我們的成績了嗎?這種科技將會使我們的國民,甚至全世界人民未來的生活得到極大的改善,這真是令我們興奮。但是,我們也面臨了一些困境。誰都不願意見到的戰爭,終於爆發
了,原來供應我們研究經費的大學,也通知我們,無力再繼續支援我們,眼看就要成功的研究,可能也會因此而被迫放棄。如果真的放棄了,您一定也會感到可惜的,不是嗎?不過別太擔心
,無論如何,志勤和我一定會想盡辦法繼續努力的。張克一九三八年元月二十日雲天兄大鑒:對於您寄來的錢,我們感到萬分感謝,那麼多的錢,一定會對我們的研究工作有很大幫助。但是我們也知道,丐幫向來不是一個有錢的幫派,所以您籌錢的過
程一定十分辛苦。大恩不言謝,我們記下了。
張克一九三八年三月三十一日
以上三封信,是由一個名叫張克的人寫的。以下,則是另一個人的筆跡:
雲天:這場戰爭實在太可怕了,昨天,日本軍隊洗劫了我們所在的小城,還屠殺了許多人,連婦女和小孩都不放過。張克看不順眼,利用晚上和一些壯丁去偷襲日本衞兵,結果卻不幸犧牲了。而我,由於本地游擊隊的保護,已經平安地操到了山區,苟且偷生
地存活了下來。我並不是不想報仇,但我想,我是個四十好幾的人了,拿刀拿槍是絕對拼不過年輕人的,我應該用其他的方法為張克報仇。所以找現在有一個新的計劃,我想將張克和我的研究成果,轉變成一種武器,一種威力強大、前所未見的炸彈。因為它是靠原子崩潰而產生能量,所以找打算稱呼它為“原子炸彈”。這種炸彈用在戰場上,將可以一次殺死大量敵人,我方就可以在戰
爭中獲得勝利,張克的仇就可以報了。您上次寄來的錢還剩下不少,我會善用它的,請您放心。志勤一九三人年十月十二日雲天:看來日軍會在這幾天攻山,情況緊急,所以這封信可能就是我的遺言,請務必做到。隨信附上這些設計圖和數據,是我們的研究成果,可以用,生產“原子炸彈”請務必送到政府軍手中。根據我的最新計算,“原子炸彈”爆炸後,將產生害處不明的危險
射線,如果用在我方戰場,會傷及我方軍隊,所以必須投向敵人後方,切記。我所設定的投彈地點有十個,從北到南依次是札幌、函館、富山、東京、大阪、神户、廣島、高知、福岡、鹿兒島。如果可能,一定要將炸彈全都扔過去,這將使日本侵略者亡國滅種
,永遠不得翻身。如此,張克和我的仇就報了,國家的仇也報了。永別了,我的好朋友。志勤一九三九年四月十六日
高輕看完了這幾封信,心中驚異不已,再往後翻去,還有一張萬雲天自己寫的文件在其中:連續反覆思考了許多天,我終於決定,不將這些設計圖交給政府。日本軍閥的侵略暴行固然令人髮指,但是“原子炸彈”這種完全毀滅性的報復,卻更沒有人性,不是我以仁為本的華夏民族所當為。況且,這種原子技術,各國一定都在進行研究,到時候我扔十顆炸彈給你,你回敬我二十顆,大家都亡國滅種,冤冤相報,何苦來哉!當初我把太一劍賣給古董商,將得款寄給張克和志勤,是因為他們研究的這種新能量,可以為人類帶來極大的好處,而不是可以殺死大量的人。我相信就算不使用“原子炸彈”,侵略者也終究會失敗,雖然使用了它可以加快戰爭的結束,但是代價太大,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找決定將這些圖紙和信件,永遠封存在我曾經放置太一劍的打狗棒棒身之中。希望這種比“天下第一劍”威力還要強大的武器,永遠不要用在人類的身上。
萬雲天一九三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高輕抬起頭來問樊雪雯道:“這些信裏提到的‘原子炸彈’,是不是就是我們現在所説的什麼‘原子彈’、‘氫彈’啊?”
樊雪雯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
這時候,明遠正默默地站在一旁,但是心中思潮起伏,想到他半生為了追逐太一神劍,精心佈置了許多計畫,到最後終於成功,得到的卻是一個為了他人的利益而不吝惜寶物;一個將心比心,充滿了寬恕和仁慈的故事。
明遠自幼學佛,心思又聰敏,對於佛家的理論自然有相當領悟,因此並不是什麼真正大奸大惡的人,只可惜醉心武學,見過太一劍強大的威力之後,使到了迷戀的程度,現在眼見太一劍下落不明,可能永無出現之日,不禁頓時清醒,大喊一聲:“阿彌陀佛!”
等到高輕和樊雪雯把信看完,明遠見高輕説話,立刻走上前來,雙手奉上綠玉打狗棒,説道:“高幫主,老和尚向你認錯了。你們丐幫這樣大仁大義,老和尚卻因為痴迷於一件外物,用盡了各種卑鄙的手段,實在是該死。如果現在你要殺了我們師徒,我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高輕接過打狗棒,搖搖頭道:“如果你們要殺我,我絕不會呆呆地讓你們欺悔。但是要我主動殺你們,對不起,我沒興趣。”
明遠嘆了一聲,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一看,裏面放着三顆金黃色的藥丸,明遠道:“這一是真正的‘玉芝正氣丸’,可以恢復和調整你先前受損的內力,算是一點小小的賠償吧!以後老和尚帶着徒弟浪跡天涯,保證絕不再做一件害人的事。”
説完,明遠便將小食放到了高輕手上,拉着宮本竹一郎,幾個縱躍,就不見了蹤影。
高輕沉默了許久,一道:“我終於明白了!”
樊雪雯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高輕道:“我終於明白什麼是天下第一劍了。”
樊雪雯想了想,問道:“不是太一劍嗎?”
高輕搖搖頭。樊雪雯又問道:“難道是‘原子炸彈’?”
高輕還是搖頭。樊雪雯又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我明白了!是……”
高輕用手堵住樊雪雯的嘴,道:“心裏明白就好了,用不着説出來。”
於是高輕和樊雪雯默默將圖紙和信件收好,從原路返回。回到丐幫總舵後,看見龍三經過醫生細心的治療,已經沒有大礙。與幾位長老談起太一劍札綠玉打狗棒中藏信的事情,想起前人風範,各人都是唏噓不已。
轉眼,高輕又在丐幫待了一年多。由於龍三和顧越兩名長老的輔佐和教導,高輕已經對建鳴機構各項事務的管理非常熟悉。
業餘時間,龍三和顧越又請了許多一流的家庭教師,來為高輕補習功課,高輕也很用功,因此學業進步十分神速。
那年夏天,樊雪雯高中畢業,考上了大學。高輕卻因為沒有正式學籍,不能在本地念大學,因此決定暫時放下幫務,遠赴美國唸書。
隔年,經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家庭革命,樊雪雯終於也爭取到赴美唸書的權利。
飛機終於在洛杉磯機場降落,樊雪雯辦完手續,一出海關,便看見愈來愈英俊挺拔的高輕在向她招手。
樊雪雯丟下行李,迫不及待地便衝過去,投向高經懷中。高輕卻輕輕一閃,溜了開去,大叫道:“好可怕呀!大象出閘了!”
樊雪雯撲了個空,雙手一叉腰,也大聲叫道:“小羽毛!你別跑!你永遠也別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