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旻把枕頭墊高,擠壓出一個凸起的人形後,便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閃過正在門口外使喚其它丫鬟的夏蟬,悄悄的推開窗子,準備溜出繡房。
「咻——」
一股冷冽的北風冷不防地灌入室內。
童旻陡地打了個冷顫,她拉緊白裘,慢慢地爬出窗外,偷偷摸摸的從繡房後的小路溜走。由於婚期將屆,人人都忙着準備她的嫁妝,根本沒人想到在休憩中的她會爬窗白外出,所以,她順利地來到蕭人仰住的院落。
「蕭大哥!」
童旻敲敲門,輕喚着心上人的名字。
「咿呀!」一聲,蕭人仰打開了門,他皺着眉心,驚愕地看着獨自站在門口的童旻。「妳怎麼來了?」
嚴寒的天氣讓童旻縮了縮身子,悄悄移到蕭人仰高大的身軀旁邊,可憐兮兮的央求道:「外頭好冷,而且,如果被哥哥看到的話就糟了,我們進去談好不好?」
蕭人仰聽了以後,淡淡地頷首,側過身子讓她進屋。
望着對自己冷漠相向的蕭人仰,童旻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什麼時候他們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
「再過幾天,妳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又何必急着現在來找我?」蕭人仰滿臉不耐的問。他實在受不了她的慣用伎倆,每次都故意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找他。
他看着童旻憔悴蒼白的容顏,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厭惡惡,她到底用這個樣子騙了多少男人?「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啊!」
童旻憤恨地回嘴。
她快受不了了,她今天一定要跟他問個清楚,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什麼事這麼急?一定要現在説?」
「煙表姊説是大哥逼你,你才想娶我的?」
童旻一跨進屋子,便急着把心中的疑問説出,她想知道,為什麼他從來不跟她提自己的身分,難道事實真如同步非煙所説的那樣嗎?
他答應娶她,是被她大哥逼的,而不是出於自願?
蕭人仰抿緊唇,鋭利的瞳眸對上童旻那雙純真的眼睛,他一語不發地冷淡地看着童旻激動的情緒。
「你説啊!」
童旻用力地扯着他的手臂逼問。
「不然呢?妳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想娶個病懨懨的女人當我的媳婦嗎?」
蕭人仰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冷漠的凝視着她蒼白的臉色。
到底是誰先讓誰陷入絕境的,此刻已毋需再去探究,如果這一回是他讓她墮入無邊的阿鼻地獄,那他一樣會追隨到底。
「那你真的要娶她當二房?」
童旻的嗓音在顫抖,一雙神韻分明的大眼直盯着蕭人仰。
蕭人仰緊緊地摟着她的腰,冷冷的看着她,「妳還未過門,就管我討不討二房了?」「我」
蕭人仰不待她回答,就一把將嬌弱的童旻推開,冷峻地笑了。
「好!如果妳覺得委屈,大可不用進蕭家門。」他拋下童旻,轉身就要走。
「你不要走啊!」
童旻着急的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不讓他離去,難過的淚流滿面。
或許她恨他的三心二意,但她仍不希望他對她這麼冷淡,因為,她的心早已緊繫在他的身上,他怎麼可以説走就走,對她沒有絲毫的戀棧?他可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嗎?
難道他忘了,他們還要共度一生一世啊!
「妳希望我不要走?」蕭人仰背對着童旻,努力的壓抑住心中澎湃的情感,不斷的提醒自己,他必須恨她,即使他們今生有相守的緣分,那也只能算是個美麗的錯誤。
「沒錯,我不希望你離開我!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童旻放下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緊緊地摟着蕭人仰,苦苦哀求。
「妳覺得自己説了那種不守婦德的話,要怎麼彌補,我才會不再生氣呢?」
「彌補」
從兩人的對視中,童旻捕捉到他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冷漠。
她慌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是應該在乎她的嗎?
「既然妳不想彌補,那就算了。」
蕭人仰板着臉,放開她嬌嫩的身軀。
「你別走!我想彌補,但你要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童旻淚眼矇矓地扯着蕭人仰的手臂,苦苦地哀求。
「好!是妳説的,妳可別後悔喔!」
蕭人仰的手微一使勁兒,童旻立刻跌入他的懷裏,她還來不及反應,檀口就被他牢牢的堵住,他強而有力的靈舌在她口中攪動着,直到她喘不過氣地呻吟出聲,他才停下吸吮的動作。「我如果聽話,你還要娶二房嗎?」
蕭人仰抱着她纖弱的軀體,嘴角揚起一抹彎月形的笑,「要不要我自有主張。」他不想輕易地許下承諾。
既然他們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對未來,也就不需要滿懷憧憬,他只希望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能隨着這場寒冷的冬雪而煙消雲散。
「真的?你沒騙我?」
童旻感覺到他火熱的視線正掃過她的全身,令她下意識的輕輕一顫,粉臉微微發熱,雖然她驚覺自己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但嗅聞着他純男性的氣息,讓她又捨不得離開他童旻希望自己可以像這樣被他圈鎖在臂膀裏,一生一世都不分開。
「我要妳馬上脱掉衣服取悦我。」蕭人仰緊摟着童旻瘦削卻性感的胴體,他的瞳孔變得深邃又黯沉。
「你要幹嘛?」她忐忑不安的問。
蕭人仰不發一語的徑自扯開她的披風,以極慢的速度磨蹭着她的身軀,一一解開她全身的衣衫,惹得她俏臉潮紅、渾身虛軟,根本無法抗拒他的挑情動作
睜開惺忪的眼皮,映入童旼眼簾的是一面畫了「歲寒三友」圖案的屏風。咦?她什麼時候回到自己的房裏了?
「小姐,妳醒啦?」醒到內室傳來的聲響,夏蟬馬上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嗯!」
想起先前和蕭人仰的纏綿,她不禁小臉一紅,想必是他怕被人發現她在他的房裏,所以才會趁她熟睡時將她抱回來。
她高興的起身吩咐一旁的夏蟬,「幫我梳洗一下,我等會兒要去找蕭大哥。」
夏蟬為難地低下頭,吞吞吐吐的開口,「莊主説小姐的身子不好,應該要好好休養,所以,婚前不可以再踏出繡房」
「為什麼?」
童旻一臉困惑地看着夏蟬,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她一覺醒來,世界就變了個樣?而且,為什麼大哥不准她出去?
她怒氣衝衝的跳下牀,準備要衝去找童曄理論。
「小姐,妳不可以出去啊!」夏蟬急忙擋住童旻的去路,慌亂的叫聲引來在門外守候的小丫鬟。
幾個丫鬟紛紛圍上來幫着夏蟬拉住童旻,並且跟她説明童曄所下的禁令。
「為什麼?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童旻氣得幾乎要抓狂,直扯着夏蟬追問原因。
她想去找蕭人仰賞雪啊!再説,如果她不看緊他的話,表姊那麼花痴,又來纏着他怎麼辦?到時,他説不定又想娶二房了!
「這是莊主的命令,我們也不知道啊!」幾個丫鬟和童旻在門口拉扯成一團,就是不讓童旻出門。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
童旻使出全力,卻仍然推不開她們的箝制,當她正氣得火冒三丈,眼眶含淚時,水蓮兒已聞風趕到。
「旻兒」
看到水蓮兒出現,她蓄積已久的淚水這才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她急忙衝到水蓮兒的面前,向她告狀道:「嫂子,大哥欺負我,大家都欺負我,不讓我出門啦!」
「乖!旻兒別哭了。」
水蓮兒看到她的一張小臉哭得淅瀝嘩啦的,她的心不禁揪疼了起來,緊抱着童旻一起痛哭。看到水蓮兒,夏蟬這才鬆了一口氣,示意所有的丫鬟全到門外去守着。
她在心中暗忖,小姐,妳應該要體諒莊主的用心良苦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嘛」童旻抽抽噎噎的説。
「曄哥説不行啊!旻兒,妳就乖乖的聽話吧!」
看到童旻為情消瘦的模樣,水蓮兒心疼得恨不得馬上幫她找蕭人仰來,但是,一想到童曄對童旻的禁足令,她就沒轍,只能抱着童旻一起流淚,唉!她真是沒有用啊!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出門?我要去找蕭大哥啊!」
「旻兒,你們就要成親了,」水蓮兒斟酌字句,「曄哥的意思是婚後可以天天見,不用急着這一時半刻。」
「煙表姊會天天去纏着他!」童旻急得快哭出來。
「可是」
水蓮兒的話尚未説完,就立即被童曄沉穩的嗓音打斷,「橫豎和蕭統領有婚配的人還是妳,煙兒找他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妳養好自己的身體就好了!不需要擔心太多。」
雖然被不象話的流言氣得火冒三丈,童曄還是親自過來開導妹妹,再怎麼説,她還是他最疼愛的親人。
「我不管!我要去找蕭大哥!」
「旻兒」水蓮兒不安地扯着小姑的手。
與胞妹執着的眼神對視,童曄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就是他一再縱容,所以傳言才會變得不堪,「我説『不準去』!妳聽不懂?」
「為什麼我不能去?」
「不行!」
「為什麼不行?」童旻咄咄逼問。
「啪!」
童曄忍無可忍,揚起大手,順手颳了妹妹一巴掌,「我就是太寵妳了,才會讓妳敗壞童家名聲!」
童曄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走人。
不可置信地撫摸滾燙的臉頰,童旻難過得直掉淚,她不明白兄長為什麼對她這麼兇?從小就疼她的大哥,為什麼變了樣?
「嫂子」她趴在水蓮兒的懷裏放聲痛哭。
「為什麼不能去?旻兒,妳怎麼不問問自己和蕭人仰作了什麼事」水蓮兒也難受地掉淚,「讓曄哥逼他上門來談親事?」
「我」
錯愕地抬起頭,童旻怔怔望着水蓮兒責備的眼神,大家都知道他們要好的事了?!可是她真的喜歡他啊
她只是挖心掏肺地愛一個人啊!她的愛錯了嘛?
自從他來莊內當保鏢後,她的眼睛裏就只有他啊!好不容易捱到他也注意她了,她卻得跟另外的女人分享他?想到日後無盡的春去秋來,將會有其它的女人介入他們的世界?
她就分外不甘願!
她守候得這麼辛苦啊!為什麼她得跟其它的女人共享他的體温?與他肌膚相親的喜悦?
不要!不要!不要!
她只是要去阻止其它女人凱覦她仰望一生的夫婿,她又有什麼錯?
「旻兒,外邊的話已經傳得很難聽了!還好蕭統領無父無母,沒人給妳臉色看,妳就為了童家,忍耐一下吧!」
見到小姑如此不懂事,水蓮兒有些無奈;但夫婿已經為她放蕩的流言心煩了好幾日,而且眾多丫鬟都親眼看見
她無法相信虛弱、單純的小姑會做出這種事!
但是,護院房中傳出令人臉紅的喘息聲,在在説明屋內慾海沉淪,這已經沒有什麼可説的了。搖搖頭,水蓮兒決定還是回去安慰夫婿。橫豎婚事都定了,應該沒問題了。「啊」看着平時最疼自己的兩個親人先後離去,童旻心痛如絞,為什麼他們會對自己有這種失望的眼神?為什麼他們疼愛自己不再像以前?就因為她的這段戀情?
失神地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童旻任臉上的淚水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她的愛情為何讓她這麼痛苦?
而她依然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天地間的寒氣冰凍她的心,她知道自己無法抑止的沉淪在思念情郎的空氣中,昏昏沉沉她不明白自己要到哪時候才能清醒?或許,終其一生都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