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廟真可謂是金陵的“商業中心”,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來這裏觀光逛玩。
今天的夫子廟照例又是人山人海,明遠和洗飛、吾肥領着繆紫霞也玩得特別開心。
繆紫霞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的地方,一路上東看看西瞧瞧,興致頗高。
三人領着她參觀了夫子廟的象星亭、欞星門、大成殿、明德堂、曾經閣、祟經祠等,看得繆紫霞目不暇接,大長見識。
足足逛了一圈之後,四小才想起肚中是空空的,又跑到奇芳閣,每人要了一籠奇芳閣的名點“什錦菜包”和千絲一碗,大吃起來。
吃飽之後,明遠付了賬,領着三人走出了“奇芳閣”。
繆紫霞問道:“明遠哥,咱們還要去那兒玩?”
“你們説呢?”明遠沒有主張,便問洗飛和吾肥。
只見洗飛“小綠豆”眼轉了一下,説道“小霞,你想不相來個‘金錢大刺激’呀?”
繆紫霞問道:“什麼叫做‘金錢大刺激’呀?”
小飛道:“我首先給你解釋什麼叫刺激?你吃辣椒,會辣得淌眼水。這眼水就是被辣味刺激出來的。金錢大刺激,就是讓你一下子得到許多許多金子、銀子。”
吾肥補充道:“讓你捧着這堆金銀,高興得直淌眼水,這就叫‘金錢大刺激’,懂了嗎?”
“真的?哇,真棒!”繆紫霞頓時開心得雙叫又跳,樣子煞是天真可愛,引得路人都向她投來了驚奇的目光。
明遠道:“喂,小飛,你又出什麼餿主意了,咱們那來的那麼多的錢去刺激?”
小飛説道:“明遠哥,你忘了,咱們在紫金山上和怪老頭學武,不是還學了那手‘專吃癟拾’的絕活了?”
一提到賭,明遠和吾肥恍然大悟,頓時來了興趣。自從與怪老頭分手後,他們已有兩天和“賭”斷了交情。
明遠高興地道:“好,小霞,跟咱們去,‘金錢大刺激’吧,不刺激得讓你淌眼水,今天咱們絕不回家。”
於是,四人穿過夫子廟,七拐八繞來到了“好來財院”。門房一見是少爺領着的人,連問也沒問,就放了進去。
洗飛興奮地叫道:“哇,今天的賭客可真多。明遠哥,看來咱們今天可以飽餐一頓了,哈哈……”看着賭場裏的人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明遠和吾肥也忍不住手癢,個個躍躍欲試,準備大顯身手。
繆紫霞的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小飛,這兒又不是飯店,説什麼‘飽餐一頓’啊?”
洗飛道:“小霞,看你平時還蠻聰明的,怎麼加這都不懂?這是對‘金錢大刺激’的誇張形容,懂嗎”
“噢!”繆紫霞聽了想了想,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吾肥一旁問道:“明遠哥,你説今天咱們怎麼個玩法?”
明遠道:“今天咱們來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自己對那種賭法感興趣就去玩那種,這樣才能充分發揮我們的能力。小霞呢,想看那個就看那個,幫助管帳理財,接受‘金錢大刺激’。”
“好。”
兩人當下沒有異議,正要離開去尋找“目標”時,小飛卻道:“喂,這賭場是明遠哥家的,要刺激得專吃那些‘冤大頭’的癟拾,可別把老家家的錢‘刺激’到自己的腰包裏去了。”
“這個當然。”吾肥連點頭。
繆紫霞問道:“明遠哥,我先跟着你好不好?”
“沒問題,小霞,刺激先以我這裏開始,走!”説着,明遠領着繆紫霞走到了一張麻將桌邊。
還沒等蕭明遠走到槓前,一箇中年人便從北風位上站了起來,迎上來道:“少東家,來,小的讓你玩。”
蕭明遠笑着搖手道:“不慌不慌,蕭福才,這是第幾圈啦?”
蕭福才道:“第四圈。這位——”
一指上首一個打扮成師爺模樣的瘦老頭又道:“這位老兄做莊,已連着五次不下,等他下莊,我收底,這四圈便結束了。”
蕭明遠道:“那好,等四圈結束,你讓我上槓面摸四圈,此時,我先看看。”
“那好,那好。”中年人重新坐好,砌牌。
牌摸下來,走了幾個回合,局勢便已明朗。
賭局夥計中年人蕭福才手中牌已經對吃四付,獨釣一雙九條。九條是個邊張,槓面上只出來一比重,獨釣的剩下的兩張九條比較有把握。可是他上首的老頭也“聽”了。
蕭福才萬萬沒有料到,老頭“九條”有兩張,正好做做頭子,“聽”四七萬。在這種情況下,老頭的一對九條絕對不可能拆散,也就是説蕭福才如果不換牌,那就只有陪公子讀書的份,無異於做“相公”永遠也胡不了。
另外,蕭福才的對家也“聽”了,六九條兩張牌,也就是説,蕭福才不僅自己胡了不牌,如果換牌另釣頭子,九條一脱手,便要“放炮”……。
這種局勢,只有旁觀者清,蕭明遠和繆紫霞都看到了。依繆紫霞的脾氣,她便要對蕭福才點明,可是蕭明遠按了按她的手,輕聲耳語道:“你不要急,看我使‘靈犀功’讓蕭福才胡牌。”
這時,正當老頭摸牌。牌一上手,老頭就摸出無用,顯然不是四七萬之類可以胡牌的東西。老頭很遺憾,搖搖頭,把它插進隊伍裏。
小霞一看,原來是張六萬,插進“牌隊”看來他是想打五萬,變成“九條”、“六萬”對倒胡牌。
這時,只見老頭從牌隊裏抽出那張“五萬”,口喊“五萬”,牌往桌前一丟。
蕭福才正要接着抓牌,只聽明遠叫道:“福才,不急,人家打九條,你獨釣成功。”蕭福才一手縮回,眼盯在老頭打出的“五萬”上一看,老頭口喊“五萬”,打出的卻正是一張“九條”。
蕭福才一喜,趕緊把手上那張“九條”往桌上一搭,笑道:“哈哈,老子全球獨釣,胡牌!”
老頭叫道:“不忙!我拿錯牌了,應該是這張‘五萬’,我喊的明明是‘五萬’嘛!”
蕭福才道:“落子無悔!牌桌上明明是‘九條’。”
老頭道:“又不是下象棋,那來‘落子無悔’的道理。”
另二勸道:“老傢伙,‘不倒莊家’已做了五次,喊的是‘五萬’,打的是‘九條’,當然要論‘九條’説話,正莊就下莊吧,為幾個錢,有什麼好計較的。”
老頭想想也是,一邊數錢,一邊自語道:“咦,有點怪氣,我明明打的是‘五萬’,怎麼手拿的是‘九條’?我一對‘九條’做頭,拆掉打,發神經病啦!”
蕭明遠在旁搭腔道:“發神經病的人有的是,稀奇了嗎?”
老頭斜睨了蕭明遠一眼,沒説話,一算賬,蕭福才三家一次進帳達七兩四錢銀子,本翻回來,還另有賺頭。
接着又洗牌、砌牌,那老頭兀自不解,邊洗邊砌邊自語道:“媽的,我這‘不倒莊主’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嘴不臭,手臭,今天黴透了。”
蕭福才又是笑着插嘴道:“可能真是這樣。你今天帶來多少錢,等我少東家上來,你恐怕還要黴,弄得不巧要脱褲子去當了。”
老頭又斜了蕭明遠一眼,假裝不理地自語道:“老子進賭場,有個三五兩銀子就夠了,不過你放心,我在你們櫃上存有壹仟兩銀票,你要是能贏去,我甘願把‘不倒莊主’的名號送給你,今後永不進賭場。”
蕭明遠道:“永不進賭場大可不必,你不來,我家賭場賺誰的錢?”
老頭還要鬥嘴,老頭上首一家叫道:“喂,你來不來?我這裏都‘聽’了,你還在那裏摸什麼打什麼,不想‘胡’?”
果然,老頭真像發神經病一樣,面前十三張牌不曾理順,手上摸一張打一張,好似機器人一樣,全然不用腦筋。
這時繆紫霞已看到蕭福才對家“聽”邊張“九餅”轉過來悄悄告訴了蕭明遠,蕭明遠早已看清老頭牌裏有張“九餅”便向老頭指指另兩張“七餅”、“八餅”讓他趕快配在一付。
老頭見他點醒自己,也不再發火,順從地將十三雙亂牌重新排好。這時正輪到他摸牌,是張“六餅”,無用,應該打掉。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卻鬼使神差.將“六餅”插入牌隊中,生生地將可打可不打的“九餅”打了出來,讓上首胡了牌。
老頭打錯牌,直拍腦門,自罵了一句:“媽的,撞見了大頭鬼!”
這樣一來,四圈牌結束,老頭剛剛贏的十幾兩銀子,在最後兩把全輸掉,還把原先的五兩本錢輸個精光。
蕭福才讓少東家坐上桌。
蕭明遠問老頭道:“不倒莊主,有本錢嗎?”
老頭道“有,不夠時,老子可以馬上從槓上支銀票。”
“好。”蕭明遠一招手,蕭福才趕快過來。
他對蕭福才道:“福才,你去槓上查查這‘不倒主’是不是還有一千兩銀票,要有的話,全取出來。另外,給我了支那麼多。今天,我要讓我新交的女朋友繆紫霞來個‘金錢大刺激’,痛快個夠!”
老頭也火了,叫着説:“好,少東家既然看上了我這老這老傢伙,我也不能不夠交情,你給我多取壹仟兩,一把定輸。你二位,十兩進圈子,陪我們在牌桌上玩玩,怎麼樣?”
蕭明遠道:“你這話對了一半,他二位十兩進圈子,陪我們玩,這我同意,只是我二人一把定輸,大是不妥。麻將不是押寶,它得胡牌,還得算番,該得多少得多少,運氣好,胡大牌,運氣不好,手黴,不胡牌。所以我們還是以四圈為限,可以大些,每顆花五兩銀子,走着瞧,你看如何”
老頭一甩手,道:“好,還是少東家明理,説得對頭,就照你説的辦。”
繆紫霞搭訕道:“這個自然,你人老,剛剛發過‘神經病’,又‘撞到過大頭鬼’,當然昏了頭,不明理了。”
老頭不高興地問:“你是何人?插什麼嘴兒?”
繆此霞答道:“剛才少東家不是對你説了嗎?我是他的女朋友。”
老頭不放鬆佔便宜的機會,忙道:“女朋友?是小情人亦或是對象?”
繆紫霞一聽他説話帶有侮辱人格的味兒,馬上來了火,趁他剛要坐下時,用腳一鈎板凳腳。
老頭一股落空,“啊”的一聲叫出聲來。
繆紫霞還不忘多給他吃些苦頭,又在地上橫支了一條破板凳腿。
老頭猛地落在地上,本已喊痛不已,突雙“格”上一條凳腿,不由得疼的他掉了三滴老淚。
老頭不敢再向“小情人”發作,只好爬起來在桌上與少東家見功夫,找回損失。
這次,蕭明遠是老頭的上首。
第一圈開始,蕭明遠做“莊。”
洗牌、砌牌、摸牌,一切正常。
蕭明遠跟怪老頭練功時學過透神眼,一看,便知老頭這次牌運極好,上手就“聽”。再看看自己的牌,亂七八糟,若是運起“靈犀功”待自己“胡牌”不是一時就能奏效的。於是心裏暗下決心,乾脆來個亂到底,讓老頭“胡”——“胡”個詐胡。
主意已定,便只把自己的眼睛盯在老間的十三雙牌上,已看清他要“胡”二五條,自己牌中正有一張二條,就讓他“詐”二條吧!
蕭明遠趕忙揮起“靈犀功”,讓老頭把原準備做“頭子”的一對“四餅”拆開一張,當作閒牌打掉。
這樣一來,“頭子”沒有了,牌便“胡”不起來,不“聽”了。
可是牌打錯了,老頭沒發現,另二位也沒發現,這便又叫做鬼使神差!
對家、上首都摸牌、打牌,接着又輸到蕭明遠了,他假裝本領高超的樣子先打後摸,“二條”先出手,才伸手去方陣上摸牌。
“胡了!”老頭叫道。
蕭明遠“吃驚”地反問道:“什麼?我‘放炮’?”
“不錯,你‘放炮’!”老頭推倒手裏的十三張牌:“胡二條。”
“讓我查查。”蕭明遠假裝很認真地説。
一查,一付東風三張,一付二三四條,一付七萬三張,一付七八九條,可是再看頭子,不對了,“四餅”頭子只剩一張,還有一張變在了南風。
另二人同聲叫道:“詐胡!”
“詐胡”是一種欺騙行為,牌桌上對“詐胡”懲罰很嚴,要給另三家五兩銀子才能過關。
老頭又叫了聲“撞見了大頭鬼”,只得如數拿出銀票讓另三家平分。
繆紫霞拿着五兩銀票,欣喜若狂地道:“哇,明遠哥,真的好刺激呀!”
此時,好感覺自己大腦裏的每一根神經都已開始興奮起來。
蕭明遠使了鬼,讓老頭輸了錢,還不忘記揶揄他道:“媽的,你撞見了大鬼頭沒關係,還帶着我下了‘莊’。你曉得我這次牌有多好?七對!七對你見過嗎?”
“七對算什麼?”老頭一邊洗牌,一邊説:“老子‘不倒莊主’什麼大‘胡’(即‘胡大牌’)沒見過?全球自摸一條龍,還帶上開發化,獨大!”
牌洗好,開始砌牌,老頭又道:“除了‘孔雀東南飛’這種牌沒有胡過外,我什麼牌都胡過,不然怎麼能稱為‘不倒莊主’?”
“什麼叫‘孔雀東南飛’?”蕭明遠到底年輕,牌齡短,許多麻將上的專有名詞還不懂。
老頭一聽蕭明遠請教自己牌經,立時來了精神,邊摸牌邊道:“‘孔雀東南飛’是麻將上的至尊牌,‘孔雀’指提三張‘一條’。”
“對對!”繆紫霞手拿着剛剛贏來的五兩銀票,插嘴道:“一條是個小鳥,説它是孔雀也未嘗不可。”
“唔,你這個‘小情人’眼力不錯。”老頭可能是個老賭鬼,本來對繆紫一肚子意見,但是聽她附和自己的話,“好了傷疤忘了痛”,連屁股也不用揉,便稱讚起“小情人”繆紫霞來了。
繆紫霞可不理這一套,立時眼睛一瞪,説道:“什麼?你又稱呼我什麼?屁股不疼了嗎?”
老頭大吃一驚,連叫“疼、疼”,這叫“揭了傷疤疼又來。”
繆紫霞命令道:“喊我大姐!”
“是是,喊你大姐!”老頭用手碰碰屁股,揉了揉,又道:“‘孔雀東南飛’是胡牌時,有三張‘一條’、三張‘東風’、三張、‘南風’,另外一付頭子,一付牌隨便。這種牌,算五十番,最大了。”
蕭明遠問:“若是另一付和‘頭子’都是條子,不是清一色了嗎?”
老頭道:“算混一色,因為你牌裏有‘東風’、‘南風’了。不過混一色可以加算十番。”
蕭明遠又問:“若是再‘自摸’呢?”
“那就翻一番,六十方乘以二,得一百二十方。”
“若是‘孔雀東南飛’每樣都槓上開花,各有四張呢?”
“這就大之又大,尊之又尊,有一槓,翻一番,照算。”
“若是再‘自摸’呢?”
“那就翻上加翻。”
“如果這樣,你剩下的玖佰捌拾伍兩銀子全給我,可夠?”
“不夠,不夠,連褲子脱了都不夠。”
説到這裏,老頭覺得上了當,自己順着旗杆爬得老高,上了人有的套子都不知道,好像自己輸定了一樣。
他忙定了定神,自我解嘲地説:“少東家,這種牌,一萬個人打一萬年,也不會碰到一付,你呀,就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你這個‘不倒莊主’看好了,我少東家這付牌就打個‘孔雀東南飛’讓你見見世面,當一回一萬個人中一萬年裏不見的萬萬分之一。”
四人牌已摸好,老頭坐莊,先打牌,一張“東風”。
“碰!”蕭明遠喊了一聲,拿出手中的一付“東風”來。
老頭並不在乎,很樂觀地説:“碰‘東風’這是家常便飯,不稀奇,你打牌,我老人家手上還有一張‘南風’,賞給你對也沒關係,‘孔雀東南飛’還是飛不到你家。”
待蕭明遠打過一張雜牌後,下首的“不倒莊主”果然摸牌後打出手上的一張“南風”眼睛還有意地往蕭明遠臉上望了,心裏好像在説:“還‘碰’嗎?”
“碰!”蕭明遠竟然照喊不誤,拿出一對“南風”出來。
這樣一來,蕭明遠的對家和上首已經兩次沒有摸牌,都氣呼呼地罵道:“你個老‘不倒’的死傢伙,怎麼盡出人家要對的牌,要是這樣,我們輸了可不付錢的啊!”
“好好,你們別罵,我認你們的賬還不行嗎?”
老頭連出二張牌被人對走,心知今日黴氣透頂,也不好再嚕嗦,只好對另二人賠不是。他手上還有一張“一條”閒牌,這次可不敢打了,只好隨手打出一張“北風”。
這樣,他的下首和對家才不再有牢騷,各人出牌摸牌,局勢一時呈現着狀態。
蕭明遠當然看中了老頭手中的“孔雀”,要馬上連起“靈犀功”也可以,但他用透視眼還發現在牌尾處連有一張“東風”、“南風”,只要有誰翻出三張“花”來,便可將牌尾的三張牌摸走,讓“東風”、“西風”露在牌尾,等人翻“花”或“槓”牌時摸去。
蕭明遠此時手上的牌,除了補下來的三張“東風”、“南風”外,手上有一對“一條”(孔雀)、一對“二條”、一對“三條”,加外一張“北風。”
終於等到牌尾的三張閒牌被人“槓走”,“東風”、“南風”連着排好,這是個機會,絕不可錯過。
此時正是蕭明遠摸牌,也是真巧,上手一摸,便是一張“一條”,和手上的一對“一條”正好湊成一付牌。
呵呵,這樣一來,也不用老頭打“一條”自己已經有了“孔雀東南飛”了,不用猶豫,他立即將擤的“北風”打掉,正好“聽”二、三條。
“‘靈犀功’可以不使了。”他這樣想。
但是,蕭明遠本打算放棄的念頭突然又拾起了,他想:這是個創造世界性奇蹟的大好機會,“靈犀功”還非用不可,只有用了才能創出麻將牌界史無前例的紀錄,空前絕後的世界性奇觀。
於是,他趁老頭摸牌,打牌的當口兒,運起了極強的幾乎是十成十的“靈犀功”,逼迫老頭不自覺地讓那張“孔雀”自己飛出來。
果然,老頭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本當打一張“七餅”的,卻拿了它旁邊的“一條”和上一次一樣,口喊“七餅”,手出“一條”。
“槓!”
“錯啦!”
兩個不同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來了。
喊“槓”的是蕭明遠。
喊“錯了”的是另外兩個賭家。
等到當事人“不倒莊主”醒悟過來的時候,蕭明遠已經把手上的三張“一條”和老頭打出的一張“一條”放在一起,湊成四張“孔雀”,放在了自己的牌前。和已經鋪開的三張“東風”、三張“南風”放在一起,一付一萬年遇不到的“孔雀東南飛”已經做成。
老頭口誤手誤,又想悔牌,蕭明遠當然不讓,而繆紫霞更是“武鬥”的架勢,把地上曾經“格”痛了老頭屁股的凳腿舉起來,抵在了老頭的腰上,吼道:“老‘不倒’的死老頭,你若要悔牌,小心你的腰上要添個‘一餅’了!”
蕭明遠是少東家,賭場的夥計早就圍過來給少東家助威了,另二位賭家屁也不敢再放一個,首先認了人家“槓”是對的。
這樣一來,“不倒莊家”只好也認了,並且在凳腿的直接威脅下很有“修養”地道:“你‘碰’呀!‘槓’呀!愣着幹什麼?”
“這個我知道,不‘槓’豈不要‘做相公’了。”
“做相公”是麻將俗詞,意思是手上牌數少了一張或是多了一張,永遠也不可能胡牌,只好陪另外三家玩到底,“陪公子讀書”就叫“做相公。”
老頭又叫:“那你‘槓’牌呀!”
蕭明遠反而慢悠悠地説:“諸位別急!‘和’是要‘和’,但為了釋疑,我有兩件事要做。”
另三人齊道:“你説,你説。”
“‘槓上開花’怎麼辦?”
老頭道:“加十個花!”
“一言為定?”
老頭答道:“對,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對,駟馬難追。”老頭已經説得沒有氣力,好似蚊子哼了。
“那好,這第二件事,是‘槓’牌我不動手,讓你三位中的一位替我從後面‘槓’上一張,可不可以?”
三人齊道:“最好,最好!”
“誰來替我動手?”
“‘不倒莊家’,你來。”
“為什麼我來?”
“禍是你惹下的,當然是你來。”
“我……我是臭手,不能來,不能來。”
蕭明遠笑道:“‘不倒莊家’,臭手難不成全臭到底嗎?説不定會成香手的。怎麼樣?還是你代勞吧!”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再臭一次吧!”
老頭伸手從牌尾順序拿了一張,絲毫沒有紳士風度。
他不摸不着,往牌桌上一擺,好像手上拿的是一雙有毒的蜈蚣。
“臭!臭!”
“好臭的手啊!”
“手比腳還臭,世上少有!”
“腳無手臭,舉世無雙!”
不得了,亂七八糟的難聽話弄得老頭幾乎昏過去,他瞪大眼睛一看——“媽呀!”他慘叫一聲,“臭!臭!”右手連甩。
怎啦?
一張“東風”。
蕭明遠“槓上開花”,“槓”“一條”後,又“槓”“東風。”
一在他桌上的明牌已經是四張“一條”、四張“東風”、三張“南風”了。
又要“槓”?
又要“槓”!
見此大牌出現,蕭明遠對家的這位賭友已將自己置身在外了,他對老頭道:“老兄,你的手太臭,給人家對三付牌還不甘心,竟又幫人家槓上開了花,你這手真是臭到家了。”
接着,他轉頭問蕭明遠:“再槓,能不能讓我代勞?”
蕭明遠道:“可以!要是你‘槓’出個‘東風’來,我分給你一百兩銀子。”
繆紫霞插嘴道:“‘槓’出個‘南風’來,這個手該叫什麼手?”
賭場夥計和的有圍觀的人齊聲吼道:“香手!”
“其香無比!”
“世界一流的香手!”
“好,我來!”這人興趣大增,站起來從牌尾摸出一張牌,慢慢地坐下,輕輕地摸弄,緩緩地舒氣,悠悠地翻牌“南風!”他忽地高叫一聲,猶如夜深人靜時打了個響雷。
眾人一看,媽哎!果然是一張——南風!
哈哈!又是一個“槓上開花”!
“完了!”老頭一聲長嘆,癱軟在凳子上,空前絕後的事,當真發生了。
另一個賭家叫道:“沒完!又是一個‘槓上開花’,還要再‘槓’一張牌,這牌還沒有打完。”
“對,對。”眾人一陣叫道:“少東家只是有了連杠三次的‘孫雀東南風’,可還沒有胡牌呢!”
這麼一説,老頭又來了情緒,他坐正了身子,恨恨地説:“又‘槓’,‘槓’你媽個頭!少東家你再‘槓’,槓過以後打牌,還説不準是準胡牌哩!少東家,別弄到最後空歡喜一場!‘放炮’,讓人家胡牌!”
老頭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蕭明遠被幾次“槓上開花”弄得昏了頭,卻忘了胡牌才是關鍵性的大事,此刻聽“不倒莊主”一説,才吃了一劑“清涼劑”,立時清醒了過來。
老頭説:“誰來‘槓’?你自己‘槓’吧!”
剛才被稱為“香手”的賭友搶着説:“我來!我再來代替一次。”
另一個賭友道:“不!你香過了,讓我來看!”他也想顯顯身手,如果能因此得到一百兩賞錢,豈不是跌斷小腿拾到大錢的大好事嗎?
蕭明遠道:“且慢!讓我看看再説。”
他先看了自己手上的牌,一對“二條”,一對“三條”二三條對到,胡牌。
他看牌尾,不是“二條”也不是“三條”,是張“七餅”,翻了這樣“七餅”,還是要打出去,胡不了牌。
他再看下首老頭,手上沒有“二條”,也沒有“三條”在他身上連“靈犀功”沒有用。
接着他看對家,手上有一對“二條”,當然不會打出,人家“聽”牌,一對“三條”是頭子。“聽”牌?他“聽”什麼?
仔細一看,是五、八條。好,動不了他的腦筋,先放下。
最後,他看自己上首,這傢伙差一張就“聽”,差什麼?
差老頭手上的“西風”。“三條”他有一張,但已和“四條”“五條”組成了一付牌,絕對不會打出。
好好,自己的“孔雀東南風”當真要飛到糞堆裏去了,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去自殺哩!
但是,他忽地靈光一閃,心中已有了對策,要使“靈犀功”才行。
於是,他先讓想得一百兩銀子的另一個賭有替他到牌尾“槓”牌。
“他媽的,鬼‘七餅’!”他自認是臭手。
眾人也齊喊:“臭!臭手一雙!”
惟有老頭大聲歡呼道:“香!香手!舉世無雙的香手,老弟,如果這次少東家贏不了,不管誰贏,我都送你一百兩銀子!”
“如果我胡牌你也送?”
“送”老頭説:“照送!”
“好,一言為定?”
老頭答:“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駟馬難追!”老頭越喊越響,好似馬匹越奔越近。
“好!我等着印證你的謊言!”
老頭摸牌,“西風”,不錯,正好可以和手上的單張“西風”配成一對,做“頭子”也好,等別人打“西風”對也好,都可以留着。
但是,又一次鬼使神差,他把剛抓進手的“西風”卻糊里糊塗地打了出去。
牌一出手,他懊悔不迭。
“碰!”那個剛才跟他達成“默契”的傢伙手上正好一對“西風”,還以為老頭是有意在全自己,連喊了兩聲“謝謝”,還舉手敬了個禮,把“西風”對了過去。
“西風”一被對走,老頭忽又高興直來,從懊悔不迭一下子變成興奮不已,好似統率十萬大軍的上將一樣,仍上立即現出不可一世的微笑。當然,也忘不了望着蕭明遠笑一笑,這笑,當然是幸災樂禍的。
那位手“不香不臭,又臭又香”的賭友對了“西風”,只要再打一張閒牌“八萬”,便可聽牌。
他伸手去取“八萬!”
但是,他卻鬼使神差地拿成了“三條。”
這當然是蕭明遠的“靈犀功”在使神通。
可是,任誰也不知道,包括可愛的繆紫霞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蕭明遠竟會有這樣大的本事。
和“不倒莊主”一樣,這傢伙口喊“八萬,”打出去的卻是“三條。”
眾目睽睽之下,一張“品”字形的三條赫然在桌上,這是賴也賴不掉的一張“三條”!
誰要不承認,除非挖掉自己的眼睛。
這傢伙,對“西風”時的高興還沒有一秒鐘,立時便換成了放炮的輸家!晴轉陰,差點落下零星小雨。
最傷心的當然要數“不倒莊主”老頭自己了。雖然少東家沒有自摸翻二番,但現在胡的這付牌也確實大之又大了。
早已有人開始義務的為蕭明遠算“番”了?
孔雀東南風,五十番;杠一條,十番,六十番;槓東風,十番,七十番;槓南風,十番,八十番;雜一色,十番,九十番;東風槓上開花,翻倍,九十乘以二,得一百八十番。
南風槓開花,翻倍,一百八十乘以二,得三百六十方。
每個花以五兩銀子計,三百六十乘五,得一千八百兩。
有人大聲宣佈,不加任何苛捐雜税,不分莊家放炮,每人各輸一千八百兩銀子給少東家。
“哈哈……”繆紫坡第一個笑起來,也叫起來,“乖乖隆的咚,明遠哥一牌就淨贏五千多兩銀子,真是,真是……”她高興得竟然流下了淚水。
這是歡樂的淚水!
這是金錢大刺激的淚水!
蕭明遠忙叫道:“事先咱們已經説好,他二人十兩銀子進圈子,我與這位‘不倒莊主’只賭一千兩銀子的輸贏,現在是不是可以這麼辦——”
眾人都洗耳恭聽,特別是那位“香手”更認為有便宜可佔,有大一付蕭明遠的護院武士的派頭。至於那位“不香不臭番”的手賭家,則也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他已思之再三,剛才即使自己胡牌,也收入不多,不如“放炮”成全少東家,摸“槓”牌時手臭,“放炮”讓少東家胡牌,此功不小,該算得上是手香了吧?他這樣想。
“不倒莊主”番即已輸定,倒也擺出一副“債多不壓人,風多不癢身”的氣派,只要不脱褲子,怎麼算也是輸,怎麼輸也只是一千兩銀子的事,他反而大大方方地對蕭明遠説:“少東家,你發話吧,我一一照辦!”
圍觀的人太多,包括吾肥和洗飛都過來了,於是蕭明運往板凳上一跳,像統率萬千大軍的總司令一樣,揮手道:“我宣佈‘不倒莊主’,手頭僅剩九百八十五兩銀子,全部輸給我,交我的女朋友繆紫霞小姐掌管,還欠七百多兩的事另行處理。”
“不倒莊主”拿出銀票一大疊,全數交給了繆紫霞,倒也十分爽快。
繆紫霞手捧着厚厚一疊銀票,不哭不笑,竟愣住了。
蕭明遠繼續説道:“我再宣佈,‘香手’老兄雖輸猶榮,只需交上進圍子的十兩銀子,再得我賞的一百兩銀子,兩相抵消,小霞,發給他九十兩銀票。”
“香手”千恩萬謝,加上老頭“詐胡”的五兩銀子,他今天整整得了九十五兩銀子。這是賭齡二十四年的他從來投有過的大收穫。
蕭明遠接着又説:“我再宣佈:‘不香不臭,又香又臭手’老兄雖曾助紂為虐,與‘不倒莊主’共同謀算我少東家,但本少爺既往不咎,寬大為懷,放他一馬,況且他在該出‘八萬’,而且是在口喊‘八萬’的情況下,卻有意無意地把我需要的‘三條’打出來,立奇功一件。本少東家決定獎賞他二百兩銀子,扣除該進圍子的十兩銀子,小霞,你替我發給他一百九十兩銀票!”
“萬歲!哇塞!我發了!我發了!……”
那傢伙好像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忽聽到是“當堂釋放”,一時高興得血脈賁張,興奮過度,剛跳起來喊了四句,等落下地時,便軟癱成一堆,不再動彈了。
有人俯身一看,也跳上板凳,大聲説:“諸位,我向大有宣佈:這位仁兄因興奮過度,高血壓,心跳地速,腦充血,同時暴發,已於今晚酉時死亡,享年廿七歲。‘不香不臭,又香又臭手’的這位仁兄永垂不朽了!”
“阿門!”
蕭明遠此時還站在凳子上,帶頭脱下腦袋上的帽子,以示哀悼。
於是,全場響起脱帽聲,噓籲聲,“阿門”聲,哀悼聲,還有——哭泣聲!
“本少東家最後再宣佈:這老頭,號稱‘不倒莊主’,到處招搖撞騙,禍害賭友,今日又用迂迦由折的不正當手段,害死人命,真正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阿肥,小飛,你們二人過來,替我把他衣服剝下了!”
“遵令!”
“遵令!”
二人馬上跳進場中央,以極其迅速的手法,便將老頭的大襯脱了,二人正要拉他的褲頭時,老頭一下子跪在地下,哭着説:“少東家,你,你,你……你饒了我吧!”
“好,本少東家一向以慈悲為懷,饒你不脱褲頭。”
“謝少東家,謝少東家!”老頭磕頭不止。
“好,你替我扛着這死屍,好好埋葬了他,那一百九十五兩銀子便是他的喪葬費和家屬撫卹金,你要替我把他的喪事辦得漂亮,親自披麻戴孝,本少東家……”
“少東家,這個‘孝子’還是你來當吧!”“不倒莊主”突地從地上跳起,伸出一雙枯瘦的老手指向明遠背後的“風門”大穴。
如果“風門”穴被他點中,那麼蕭明遠便會頓時上半身麻痹,失去知覺,難以動彈。
眼見老頭的手就要角到身體,明遠趕緊運起“靈犀功”封住穴道,心想:“哼,這老傢伙軟的不吃要來硬的。也好,我倒不知來個順手推舟,再戲弄他一番,想讓我吃‘癟拾’,門都沒有!”
心念至此,“不倒莊主”的手掌已“啪”的一聲敲在明遠的背上。
明遠裝出一副全然不懂武功的樣子照樣説笑自如:“哈哈,‘不倒莊主’,不是我要搶你的生意,實在這人臨死前留有遺言,要你盡點孝道……咦?哎喲……”
明遠説着突然又大叫起來:“怎麼回事?我的手怎麼動不起來了,哇,我的身子好像也不聽使喚了,哎喲……”明遠的表情頓時痛苦不堪,活脱脱一副沒有武功的樣子。
“不倒莊主”眼中瞧得仔細,心中想到:一般只要是會武功的人,“風門”大穴是不會輕易讓人點中的我這麼容易就得手,看來這小子確是個無武功之人,只是佔着運氣好才贏了牌,佔着少東家的威風才要人脱了我的外衣。
“不倒莊主”相到此,心中也就大為放心起來。
於是,“不倒莊主”裝出很關心的樣子道:“哎呀,少東家,你莫不是中風了?”
“中風?不會吧,我怎麼會中風?咦?你看,怎麼又沒事了,哈哈,我又好了,”明遠又像沒事人一樣,突地反手抓住了老頭,微一用力。
老頭骨節格格作響,好似就要斷裂。
蕭明遠道:“吾肥、洗飛,你們去玩你們的,別站在這兒,這‘不倒莊主’我一人足夠對付?”
吾肥、洗飛向着身邊的人一瞪眼:“跟老子繼續去玩,一個也不許走!輸贏聽天由命!”
他二人先前的幾個賭友都看到了厲害,都一聲不吭地跟着到了左邊櫃前。
蕭明遠問道:“小霞,你怎麼樣,去看看他二人的‘金錢大刺激’,吧?”
“不,我要等你這兒事了,看你怎麼治這‘老不倒’的死鬼!”
“好,你留下!”
蕭明遠回過頭來看看“不倒莊主”,用力擰了擰老頭倒揹着的雙手,厲聲問道:“你服不服?”
“服!”
“你披麻不披麻”
“披麻!”
“你戴孝不戴孝?”
“戴孝!”
“那好,現在就趴下給死者磕九個頭!”
死屍還橫在桌前,老頭大臂關節已被蕭明遠卸掉,有勁也使不出。“好漢不吃眼前虧”,磕頭就磕頭。
“不倒莊主”立即跪下,恭恭敬敬地向死者磕了九個頭,手臂不能動,沒有撐持的力量,這種頭磕起來很費力氣。
“還有,當着眾位賭友的面,再喊他三聲‘親爹’!”
“這——”老頭一愣。
有人叫道:“別不好意思,死者為大,喊‘親爹’並不會屈了你。”
“好吧。”
老頭又跪好,喊道:“爹……”
繆紫霞道:“不對!要喊‘親爹’。”
“親爹,親爹,親爹!”老頭雖然喊得很快,聲音也含含糊糊,但聽起來卻像哭一樣,似乎很有感情。
所以,蕭明遠原諒了他,替他接上臂肘關節。
老頭轉身給蕭明遠磕了三個頭道:“謝謝少東家,謝謝少東家!”
蕭明遠一跳,叫道:“怎麼,又要叫我‘傷風’啦?”
老頭道:“不敢,不敢,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剛才班門弄斧,遇到了高人,豈可再次丟人!”
“那好,你起來,穿好衣服。”
“小老兒遵命。”
老頭一一把衣服穿好,不等蕭明遠吩咐,便上前扛起了死者。
蕭明遠問:“認識他家?”
“認識,我們是家門口鄰居。”
“喪事你肯代辦?”
“一定照辦。”
“苦主有什麼人?”
“他只有一妻一兒。”
“會不會告官?”
老頭突然眉飛色舞道:“不會,不會。他老婆與我相好,暗地裏早有一手。死鬼死掉,他老婆正好求之不得。”
“你可有娶妻?”
“一妻一妾。”
“大妻可會河東獅吼?”
“不會不會,小老兒四十八歲,至今無後,納妾也不生蛋,倒是與他老婆私通,為死鬼生了個兒子……”
眾人一聽,哈哈狂笑。
蕭明遠笑夠,又道:“説下去!”
“這樣,我把他的一妻一兒接過來,名正言順,我小老兒一妻二妾一子,福氣得緊哩!”
説着,捏着那疊一百九十五兩銀票,打着死鬼,還向圍觀的人作了個“羅圈揖”,倒退出了“好來賭院。”
“哈哈………”明遠和眾人發出一陣得意地笑聲。
明遠問道:“怎麼樣,小霞,夠不夠刺激?”
繆紫霞開心地叫道:“嗯,簡直太棒了!大刺激!”
明遠説道:“走,我們去看看小飛、小肥他們的收穫如何。”
繆紫霞道:“好!”
於是兩人離開了麻將桌,去尋找洗飛和吾肥,看看他們的“戰果”如何。
“哇,又是癟拾?”一個尖叫聲忽然從賭場西頭一堆人羣中發了出來。
明遠和繆紫霞一聽,這不正是洗飛的聲音又是誰的。
撥開人羣,明遠帶着繆紫霞擠了進去。
這一桌賭的正是三人的拿手好戲——擲骰子比大小。只見桌上盤坐着一人,瘦小的身形只穿了一件短襟和一條褲子,一雙“小綠豆眼”不停地眨着,全神貫注地盯着桌上的骰子,正在喊大叫着。
此人正是洗飛。
只見他的身子旁也正攤着他的外衣,上面堆滿了金錠銀錠和許多銀票,顯然是贏得太多,身上不夠裝,索性將外套脱了下來權當錢袋。
明遠在一邊打趣道:“哈,小飛,看來你今天的手氣也是不錯呀。”
洗飛一轉頭,看見明遠和繆紫霞來到身邊,頓時興奮起來,馬上來了強烈的“表演慾”説道:“明遠哥,小霞,那老頭走了?好,你們來得正好,看我怎麼把‘癟拾’吃個飽,哈哈……”
繆紫霞在一旁笑道:“好啊,小飛,看不出來你也有一手。”
洗飛指着身旁一大堆銀錠滿不在乎地説:“對了,小霞,你先把這些錢都收起來。”
繆紫霞愁道:“哇,這麼多!小飛你太厲害。可是這麼多我怎麼拿呀?”
明遠道:“沒事兒,待會兒我全幫我換成銀票不就得了。”
“好了小霞,看我贏更多的錢來刺激你。”洗飛邊説邊又投入了“戰場。”
看了一會兒,明遠説道:“小霞,咱們去看看小肥的生意做得如何?”
繆紫霞高興地説道:“好,我想一定了不會太差的。”
於是,兩人又擠出了人羣。
“下注啊,下注啊,怎麼,害怕了?……”身後,又傳來洗飛的喊叫聲。
明遠和小霞在賭場裏的找了半天,可是連吾肥的影子都沒見到。
明遠奇道:“咦?小肥這傢伙跑那兒去了?”
繆紫霞突然一叫道:“哈,明遠哥,小肥在那兒!”
明遠循聲抬頭望去,只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吾肥正坐在地上手裏拿着一副樣克牌和另一個胖得可以的大胖子算着“十四分。”
一個小胖子,一個大胖子,兩個居然坐到一起開賭,那情景確是好笑。
明遠和小霞忍不住心中直樂,走了過去。
剛走近,只聽吾肥嘴裏開罵道:“張屠夫呀張屠夫,人可真是雙呆頭鵝,這麼好的牌你竟然算不出來,難道你真的除了剎豬其他什麼都不會了,真是笨蛋加十八級。”
是遠一聽心中好笑,心道:你這呆頭鵝,早給小飛喊定了,現在居然也會喊別人呆頭鵝,當真是天下奇聞了。
再看那被吾肥喚作“張屠夫”的人,一個肥頭大耳的腦袋上滿是汗珠,一雙手不停地在抓耳饒腮,另一雙手在地上指指刮刮,神情很是焦急。
張屠夫猶如發現新大陸一般忽然驚喜地大叫道:“哈,小胖子,我算出來了,一加二加四加七正好等於十四,這次我贏了!”
原來,明遠存心和吾肥搗蛋,暗中道破了吾肥設的機關。
吾肥只顧自己的開心取樂,又那會注意到這些,一聽張屠夫説他算出來了,頓時一驚,忍不住道:“喂,呆頭鵝,你有沒有搞錯啊?”
張屠夫笑嘻嘻地將四張撲克牌遞到吾肥的眼前,得意地道:“小胖子,你看我有沒有搞錯啊?”
吾肥一看頓時傻了眼,奇道:“咦?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嘛?”
張屠夫氣道:“不該?小胖子,你可不要耐賴呀。”
吾肥道:“算了,算了,大不了給你贏回一頭豬去罷了。”看樣子還真挺爽快。
明遠和繆紫霞一聽吾肥説什麼豬不豬的,忍不住好奇上前問道:“嗯,小肥,戰果怎麼樣啊”
一見是明遠和繆紫霞,吾肥頓時更加得意了,只見他很傲錛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朝繆紫霞手裏一送,道:“明遠哥,小霞,這是五百九十七兩銀子,另外這位大胖子還欠我二百五十頭,不!是二百四十九頭大肥豬,以後咱們吃豬肉可就方便了,嘻……”
繆紫霞一旁逗道:“哈,小肥,怎麼你加豬都要贏啊?你讓別人和你賭家產,當心別人找你拼命啊!”
吾肥笑道:“嘻嘻,我蠻喜歡吃肥肉的,剛巧這位張屠夫身上的銀子又都全輸給了我,我就想多贏幾頭大肥豬回去吃。”
“哈哈……小肥,看來你今生今世是跟‘肥’字有緣了。好了,你慢慢贏人鐵大肥豬吧,只不過別又‘失算’了,我和小霞再去小飛那兒瞧瞧熱鬧去。”
“好吧,那你們待會兒再來吧。呀,明遠哥,剛才……”
吾肥此時才突然反應過來,張屠夫為何能贏回去他的一頭大肥豬了。
吾肥剛想大罵明遠“搗鬼”但明遠和繆紫霞已走進賭場的人羣中了。
吾肥頓時氣得哇哇大叫起來。
一旁的張屠夫看得奇怪,問道:“小胖子,你怎麼了?”
吾肥叫道:“關你屁事!呆頭鵝,發牌呀!”
於是,兩人又在肥豬的身上做起文章來了。
等明遠和繆紫霞又回到的賭桌邊時,除了洗飛一個人正會在桌上數着銀子,賭桌邊已空無一人了。
明遠上前問道:“小飛,怎麼沒人跟你賭了?”
洗飛説道:“操他奶奶的,我‘癟拾’還沒吃飽,這些個王八蛋就沒錢了。”那神情十足像個沒過足癮的“老煙槍。”
明遠道:“哈哈,小飛,別太貪心了,今天你贏得已夠多的了,來,咱們數數看。”
於是二人又幫着洗飛數了起來,最後折算了一下,洗飛足足贏了有七百六十四兩銀子。
洗飛得意道:“怎麼樣?小霞,我説包你刺激得樂爽爽吧。”
繆紫霞興奮道:“嗯,這種刺激以後越多越好。”
小飛道:“放心吧,小霞,只要你肯做明遠哥的女朋友,和我們在一起,一定比你在‘神樂宮’裏快活得多了。”
“去你的,什麼女朋友不女朋友的。”繆紫霞説了這一句,想起“不倒莊主”説的“小情人”、“小對象”,不覺臉都紅了。
蕭明遠很敏感,一見小霞的大紅臉,趕忙打岔道:“走,咱倆去看大肥豬去!”
“什麼大肥豬?”洗飛一聽,頓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哈哈……”
“哈哈……”
一想到兩個“阿肥”,蕭明遠和繆紫霞忍不住大笑起來。
“少爺!少爺!少爺你在那裏?”
三人正説笑着,忽然護院總領張福急匆匆地跑進了賭場,邊跑邊喊着,樣子很是着急萬分。
三人不禁心中一愣,心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