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的親哥哥?!”
忽被熊抱住的風悲畫呆若木雞,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回應,難以言語的僵直着身子,不知足嚇到或是過於震驚,眼神完全失去焦距。
她曾想過自己或許有一、兩個兄長,紫竹之前告訴她時,她還有些不相信,認為他隨口一編,想讓她以為自己還有親人,不是孑然一身。
可是眼前蓄鬍的男子卻泛着淚光,一副心疼又不忍的神情,讓她心頭跟着一酸,淚水在眼眶打轉,難以置信竟有人關心着她。
在看到四個性情截然不同,卻同樣對她流露出關愛眼神的卓爾男子時,她眼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潰堤,對着他們哭得不能自己。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多位哥哥,他們一直在找她,不相信她已經死了,耗費心力和金錢,不肯放棄找回她的機會。
倨傲的大哥撫着她的頭,自責地説他沒照顧好她,讓她受苦了。身為捕頭的二哥則一再念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一定會加倍的疼愛她,而三哥……
就是滿臉鬍子的大廚,他忸怩地給她一把銀刀,讓她防身用,還用兇惡的口氣説道,誰要敢動她一根寒毛,他二話不説將人砍成兩半。
至於氣色看起來不好的小哥似乎受了點寒,他一臉憐惜地要她多進餐飯,養胖點,別風一吹就飄定了,讓他們得在她身上系根繩子,當成紙鳶拉着。
突如其來的驚喜叫人措手不及,面對眾多人的關懷,她不喜反懼,害怕這是一場刻意安排的美夢,他們怎能一眼就判定她是風家的女兒,而非假冒?
她是嗎?
風悲畫不斷的自問,愁眉深鎖不展歡顏,她好怕他們找錯人,錯認了親妹,若是真正的風悲畫回來,她又該如何自處?
太多的幸福反而令她遲疑,不敢接受這天外飛來的福分,十幾年來她一直活在謊言之中,誰曉得這不是更大的謊話,真相揭穿的片刻叫她情何以堪。
“你肩上是不是有個銅錢大小的胎記?”
清冷的嗓音由身後傳來,回過頭的風悲畫再一次驚豔來者的天仙姿容。
不只是她,四個美貌不相上下的嫂子都有着驚人的美麗,恍若謫仙般清麗出塵,渾身散發仙靈氣息,聖潔而不沾俗氣。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美,但看到她們以後,她才明白何謂美人,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為心,她實在差遠了,自嘆不如。
“其實你不用想太多,大可放寬心,就算你並非風家的女兒又如何?!風家的男人認了你為妹,你便是他們的妹妹,毋需煩惱。”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不是的,我左肩上確實有個紅色胎記,我只是一下子沒辦法適應多出四個哥哥。”好難,她還沒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只覺得壓力很重。
性情較冷的青蓮輕聲笑道:“沒人要你馬上接受他們呀!這四個大男人豺狼虎豹似的,任誰看了也會不安,你會害怕是人之常情。”
“嗄?”她一怔,很想説不是這個意思,她怕的是自己而非四位兄長。
“不過看在他們求妹若渴的份上,你就勉為其難地敷衍敷衍,免得他們以為自己面容可憎而嚇着你。”一羣呆子,患得患失。
聞言,她噗哧一笑,“萬一我真的不是他們的親妹妹呢?那他們豈不是失望。”
“唉!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些,淨水她們還説我的人太冷,肯定把你凍成冰人兒,要我和顏悦色、多點笑容。”偏偏天性使然,她笑不出來。
“大嫂跟紫竹哥説着相同的話,他也認為我比較適合多笑。”一説完,她又眉彎眼彎的低笑。
青蓮一喟,“那根竹子死板了些,不會説些討姑娘家歡心的話,不過人很老實,只會説老實話,你不要因為他過於沉悶而嫌棄他。”
以前同在觀音座前時,他總是少話的那一個,個性是很好,懂得謙讓,可實話實説的嘴巴還真是令她們受不了,很想封竹,讓他再也開不了口。
到了凡間以後才明白寡言是一種美德,和嘮嘮叨叨的大捕頭一比,他簡直是男人的楷模,風家的兄弟都該向他看齊,學習靜心以修。
“是他不嫌棄我才是,我老覺得他不是世間的人,隨時會羽化而去……啊!我好像把他説得像天人了。”風悲畫難為情地羞紅了雙腮,以手捧面怕人瞧見她的傻樣。
不只是紫竹,連同青蓮在內的四名嫂子亦有相同感覺,高雅靈秀得不似凡間人,讓人心裏很不踏實。
“不,我們本非尋常人,你有此一想也無可厚非。”只能説她的觀察力相當敏鋭,能一眼看透凡身下的仙體。
“嗄?你説什麼?”她沒聽清楚。
一見她愕然的神情,青蓮反而不便透露太多。“沒什麼,我是説你要試着接納你大哥他們,你太過生疏的態度讓他們很沮喪。”
以為她怪他們太晚找到她,以致害她淪落風塵,被迫賣笑營生。
“我……我本來就跟他們不熟……”她為難的説道,心中仍有理不清的結。
問起爹孃,哥哥們的回答是父母雙亡。為何手足離散各據一方,他們説得含含糊糊,一筆帶過,隱約是家道中落,盜賊橫行。
雖然她年紀最小,卻不表示她什麼也不懂,察言觀色是她先前在織女坊必須學會的一門技藝,善於看人臉色的她輕輕一瞟便能看出其中必有隱情。
他們不説,她也不好多問,相信哥哥們也是為了她好不願徒增她的煩惱,即使她明瞭絕非流賊兇狠,造成家破人亡這麼簡單。
“多跟他們親近就熟了,畢竟你們體內有着不可切斷的血緣關係,血濃於水總是事實。”親情是根深蒂固,無法切割。
“你怎麼曉得我一定是他們的妹妹呢?光憑一個胎記太不可靠了。”風悲畫忍不住説出心底的隱憂。
不懂得安慰人的青蓮看了她一眼,“你就這麼害怕自己不是風家的女兒嗎?”
“我……”她低下頭,神情悵然。
她確實很怕,怕大家的寵愛只是一場誤會,讓她擁有家人的温情又失去,那她肯定會很痛苦,落落寡歡地埋怨上天的錯待。
“怕什麼,你就死賴活賴的賴住他們,誰叫他們有眼有珠,是不是自己的妹妹都搞不清楚,活該要養你一輩子。”替他們設想是多餘的,先吃定再説。
“嗄?!”誰在説話。
“寄傲山莊”腹地甚廣,樓閣水榭一座又一座,有時一眼望去了無人蹤,有時三三兩兩僕婢成羣,人説多不多,説少不少,只是還是顯得有點冷清,常有種空谷迴音的錯覺。
只聞其音、不見其人是常有的事,風悲畫左顧右盼沒瞧見人,心裏難免毛毛的,但又只能故作鎮定,怕失了端莊,讓人瞧了笑話。
“淨水,別再裝神弄鬼了,小心嚇壞了小畫兒。”她最近迷上嚇人的把戲,深覺有趣。
“我……我沒有裝神弄鬼,我只是……腳拔不起來而已。”淨水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像是遇到極大的麻煩。
不過也不算奇聞了,她就算站着不動也會招來麻煩,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腳拔不起來?”怎麼回事?
青蓮偕同風悲畫走近一瞧,兩人怔愕了下,繼而不約而同的笑出聲,難以理解她為何會這般迷糊,連這種啼笑皆非的事也會發生在她身上。
前陣子下了一場大雷雨,水滿為患將池塘的一角沖塌了,風寄傲忙着為失散已久的幼妹張羅住處和日常所需的用品,因此忘了叫人整修,恢復舊觀。
因此缺了一角的池塘,泥土特別鬆動,不知是誰又多事在那兒挖了個洞,泥水充積其中,稍一不慎就會陷入,卡在洞口。
好死不死的想偷聽的淨水順着池塘的邊緣走,自以為萬無一失,誰曉得一腳踩空,深及大腿的泥水便吞沒她半隻玉腿。
她拔不起來又站不起身,怨聲載道乾瞪眼,怪罪挖洞的人,渾然忘卻那是她前兩天挖的小地洞,想陷害敢兇她的風怒雷,結果害人害己,得不償失。
“你們別一逕取笑我,快拉我一把,我快被水給淹了。”反正丟臉的事也不只一樁,她們愛笑就笑吧!
“我來幫你……”風悲畫趨前想助她一臂之力,卻被人由後拉住。
“不要弄髒自己的衣裙,她自個爬得起來。”果然是迷糊仙子,又犯糊塗了。
“可是大嫂,她……”好像陷得很深。
青蓮揚起眉,冷然地拋下一句話,“淨水,你玩夠了沒?”
“我哪有玩,你沒瞧見我一身泥濘。”跟溺水的鴨子沒兩樣。
“你忘了我們來自何處嗎?”真叫人頭痛,東忘西忘的忘性着實麻煩。
“我們來自……啊!我知道怎麼做了,你早點提醒我嘛!”害她全身都濕了,以為得在上裏過夜。
就在風悲畫錯愕的眼神中,一道不算刺目的白光由淨水掌心發出,形成一道淡暈的光圈,將她整個人包在光中緩緩上升。
光將淨水帶至乾燥的地面便消失,她素手輕揚拂過衣裙上的髒污,黏濘的泥水竟一掃而空,一點污色也瞧不見,彷彿剛洗濯過。
風悲畫看傻眼了,也深深震撼,那一剎那似有什麼飄過腦中,但她卻沒能捉住,一閃而過。
“瞧瞧我又煥然一新了,你們誰也不準把我的醜態説出去,尤其是念功驚人的大捕頭,我被他念得耳朵到現在還嗡嗡作響。”不聽都不行,他會念到她昏厥為止。
“怕被念就少些好奇心,別哪有趣事就往哪湊,怕不過癮還丟把火下去,讓快平息的小火燃成大火。”她歷年來豐功偉業之一。
“哪有,你不要污衊我,人家可是最善良和氣的淨水仙子,菩薩普航護眾生的聖水……咦,畫兒,你怎麼了?”臉色泛白,毫無血色。
“你……你是……仙……仙女……”靈光乍現,那道白光中的她分明是下凡的仙子。
她偏着頭,咦了一聲,“你不知道嗎?我們都是呀!”
四個仙女。
“拜你所賜,她現在曉得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家故意瞞着她是不想她一下子承受太多,沒想到……
淨水忽然慌亂地撇清,“我們不是仙女,不是、不是,我一向愛説笑,千萬別當真,我們絕對不是觀音菩薩座前四大仙婢,紫竹童子更非仙童……”
“淨水。”頭好痛。
“嗄?!什麼?”青蓮的表情好嚴肅,好像要把她的嘴縫起來。
“你該説、不該説的全説了,你不是存心找麻煩嗎?”雖是無心,卻也叫人難以收拾善後。
風悲畫的神色變得慘淡惶然,六神無主地緊捉着衣襬,茫然無助得猶如失根浮萍,不知該飄往何處。
這個消息無非是一大打擊,出身青樓的她早就自覺配不上天人一般的紫竹,他的高風亮節,温潤俊逸,在在顯示他的不凡出身,她卻刻意視而不見,好安心的跟在他身邊。
而今得知他確實非凡間男子,白璧染瑕的她豈能玷辱他的仙人之軀,油然而生的自惡如蜘蛛結網,將她層層包在網中,羞於見人。
如果她不是風家的女兒,那她還配得上他嗎?而他能陪她多久?
無解的困擾揪得她心窩好痛,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心痛而死。
對了,她的琵琶,她只要一撥絃就不痛了,琴音會讓她忘卻所有的不愉快,進入忘我的境界,她需要它,她要彈琴,他們是永世不離的朋友……
她隨意的找了個藉口退下,沒多久後,琤琤的琵琶聲如訴如泣地揚起,清越幽怨得令聞者一陣鼻酸,眼眶泛淚。
“叫你不要再碰琴,你為什麼不聽,為什麼不聽呢?你知不知道你會把自己害死,這是一把魔琴,會害人的琵琶,你為何要碰它?是不是要我砸了它你才會聽進我的話……”
一聽見琴音的紫竹立即臉色大變,拋下閒聊的神獸和老朋友,瘋了似的以身撞開緊閉的門板,再一把搶過風悲畫手中彈奏的琵琶。
他高高舉起紅玉琵琶,作勢要摔壞它,他什麼都能容忍,就是無法接受她殘害自己,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入絕境。
誰能料想到一向温潤如玉的俊美天人竟也會發火,雙目皆張染上紅絲,憤怒不已的以衝撞方式來到她面前,阻止她的自殘。
“不要、不要,不要砸了它,那是我的琵琶,你不要毀了它……不要……”
風悲畫衝上前要搶回琵琶,卻始終難以如願,嗚咽地求他勿毀損她的琴。
“不砸怎能阻止你連命都能丟棄的行徑?你就忍心見我心痛?!”她要他怎麼做才肯戒掉對琴的依賴?
“我……我只是想……想彈它,沒有別的意思。”她太久沒碰它了,渴望它的撫慰。
想彈的慾望是那麼飽實,幾乎要衝破胸口,她剋制不了指撥絃動的召喚,像是蝴蝶在弦上飛舞,撫弦而動便見漫天彩蝶翩翮。
十幾年來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只有這把琵琶了,每個難熬的漫漫長夜唯有它在自己左右,不論是悲傷也罷,或是孤寂惆悵,它都不曾離她半步。
它是她的朋友,她的知己,甚至是她的親人,她不能因為它會害她而離棄它,琴也有情,它用悲訴的琴音説出它的無奈與不願,卻逃不開它既定的宿命。
“彈?”紫竹緊握住她的手,她痛得低呼。“都彈出血了,你怎能説想彈而已?!”
十指斑斑盡是血跡,指腹不只磨破皮,連血肉都模糊了,指肉微翻幾可見骨,一條一條細微的弦紋佈滿雪嫩雙掌。
若是遲來一步,只怕她不只血流不止,連手上的皮肉都會遭魔琴吞蝕,只剩下細骨相連,再也長不出新肉,恢復原來的細嫩白皙。
“我停不下來,它像咬着我,不讓我離開……”她可以感受到它很寂寞,想找個人來陪。
“它太久沒碰人血了,所以特別飢餓,一聞到你指頭內的血味就迫不及待,忘我地吸吮。”因為餓而吸得太盡興,沒顧及到她是否承受得起。
除了畫兒以外,必定有人以自身的血定時餵養,它才會一見血就興奮,毫不顧忌地以血為食。
以前她日日夜夜彈它,也就等於時時刻刻以氣養它,它吃飽了,自是不會再貪心,反正它隨時都能享用,不急於一時。
而今相隔太久,它早就餓壞了,一聞血味便以細弦劃破表皮,弦絲如口,一口一口的吸飲,生怕沒了下回而使勁食血,以至於咬爛了皮肉。
“我……我不是有意的,它就在那裏,我一手碰……”不自覺的,琵琶便抱在懷中。
“它有迷惑人的魔性,所以我才三令五申不許你靠近,可是……顯然我做得還不夠。”他應該把琴毀掉,讓它再也傷害不了她。
一見他墨眸瞟視琵琶,風悲畫心急地一喊,“不要毀掉我的琵琶,求求你。”
“你……”幽幽一慨,他將琴往牆上一掛,並對它下了封咒。“真想彈琴,我再送你一把。”
“紫竹哥,你……”她頓時熱淚盈眶,忘了疼痛。
“等我準備好再給你,也許及不上紅玉琵琶的清亮,但也不致差到哪裏。”她的確需要一把好琴。
她哽咽地咬着下唇。“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不值得呀!我是一名青樓女子……”
紫竹俯下身,以唇覆住朱丹小口。“不對你好該對誰好呢?你是我的畫兒。”
“紫竹哥……”一句“你是我的畫兒”,深深打動她的心。
“看人,看心,你若不好我怎會為你沉迷?我並非注重美色的男子。”天仙美女何曾少過,他心如止水。
唯獨她能撩起他心底的波瀾,讓他為她憂,為她喜,為她亂了分寸,她是百年來唯一能讓竹心動搖的人兒呵!叫他如何能不傾心。
“嗯!”她懂,她都懂,但是……“紫竹哥,你不是凡間的人是吧?”
他一怔,苦笑着,“是誰説溜了嘴,瓶兒還是淨水?”
除了她們,再無旁人會這般輕忽。
“你告訴我,你還會回去嗎?我能不能跟你走?我不要一個人被留下來。”她搖着頭,一臉悽楚。
“噓!別哭,我不能昧着良心欺騙你,我的去留不是我能決定,得看菩薩的慈悲心,我只能説還能守着你的每一天,我的心裏都是你。”愛意説不盡,寄語眼神的流動。
噙着淚的風悲畫堅強的説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會改變。”
“傻畫兒呵!”他又低頭吻了她,一切情意盡傾訴於口沫相濡中。
紫竹對她的心疼溢於言表,他輕柔地撩着柔細烏絲,温柔又多情的呵護,染紅的纖指以薄似晶露的汁液輕沾,輕吹一口氣,傷凝血止,彷彿塗上一層透明的涼膏。
魔物所傷的傷口不易癒合,它和一般的病痛或刀傷不同,必須佐以仙法慢慢療治,將魔性逼出方可收口。
風悲畫一下子被魔琴吸取太多的精血,因此不能立即將傷處的魔毒誘出,必須讓它一點一滴的沁出,否則氣弱的身子反而引毒氣攻心,到時要救就難了。
“畫兒,你在做什麼?”
指尖碰到的是滑如凝脂的玉肌,紫竹黑眸一深地低問,流連地在細柳腰肢上滑動。
“我……我想把自己給你……”她含羞帶怯的垂着美目,輕解羅衫。
“別引誘我,畫兒,我沒你想像中那般正直。”他也是容易受誘惑的男人。
丹唇輕啓,吐出幽香,“給我一個你的孩子,日後你我若不能相守,就讓他代替你陪着我。”
他一聽,大為震撼。“別這麼傻呀!畫兒,我説過你是有福分的人,你會有一段美滿的婚姻……”
風悲畫仰起身,以吻含化他未竟之語,幽然的嘆息聲再起。
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我只要你,再無所求。”除了他,她的心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其實我們之間並非絕對會分離,你看青蓮仙子她們與你的兄長們都能有個圓滿的結局,相信上天不會虧待我們。”不然真要不平了。
“她們是她們,我們是我們,我不賭萬分之一,我只知道現在的我是愛你的,我心甘情願把自己給你,不求萬世纏綿,只求君心似妾心,一晌貪觀。”她要留住什麼,好記住他曾經愛過自己。
“你……唉!傻呀!我的傻姑娘,叫我如何回報你的深情濃愛呢?”他終究是欠了她。
紫竹解開她綰髮的銀釵,讓一頭烏亮的髮絲披散手臂,細細撫觸她滑膩嫩頰,順着嬌美的臉龐往下滑,挑開兜衣的帶子。
終是女兒嬌羞態,縱無人看也低頭。
雙腮飛霞的風悲畫羞難自持,一抹桃紅輕染,朱顏曄若春華,她滿臉羞色地將頭一低,以眼角偷覷他嘴角笑意。
一襲嫩黃色春衣滑落地,繡鞋輕拋,鴛鴦枕上兩相偎,紫色衣袍隨之落下,覆住少女嬌羞色,一室春光月見羞,掩起嬌顏雲中藏。
好一個花好月圓,人兒也成雙,雙影疊成峯,嚶哦出丹唇,人嫌花顏淡,花怨人擾眠,兩兩巫峯過,雲雨最銷魂。
但是──
“我一定要殺了他,非殺了他不可,他居然敢碰我們的畫兒。”他以為他是天上的仙童就可以染指他們冰清玉潔的妹子嗎?
“三哥,別衝動,要冷靜,你快把劍放下……啊!二哥,你要幹什麼,身為捕頭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不想讓二嫂獨守空閨吧!”
真要命,誰來拉住這兩頭牛,他們實在太激動了,根本是氣紅了眼,雖然他也頗有怨言,但那畢竟是小妹的選擇。
力氣不如兩位兄長的風住塵暗自叫苦,他一手拉着風怒雷,一手擋在風妒惡胸前,極力阻止他們壞人好事,犯下滔天大罪。
“大哥,你來勸勸二哥、三哥,我們都是深受其苦的人,理應將心比心,給予他們一個機會。”長夜恨短,相愛怕難相守。
一向沉穩的風寄傲冷冷回道:“如果他不能留下呢?畫兒的一生不就毀在他手中。”
妹妹有意中人他不反對,但是那人必須能守護她一生一世,不讓她落淚。
“那就讓她自己作決定呀!在我們找回她前,她從來沒有機會為自己做些什麼,我們心疼擔心她將來受苦,但也許她願意忍受相思苦呢!
“換成是各位兄長,你們可願什麼都不做就放嫂嫂們離去,當作從未見過她們嗎?”
“當然不可能!”
性情較暴烈的風怒雷一出口,人為之一怔,其他兩人亦然。
老四的話不無道理,雖然他們還是很想將妹妹房裏的男人拉出來,痛毆一頓,警告他不得對其妹心生妄念。
“嚇!你們要不要臉呀!居然躲在這裏偷看人家燕好,還兄弟四人都到齊,風家專出這種窺人敦倫的敗類嗎?你們真是令祖上蒙羞。”
一頭説着人話的山鹿搖身一變,竟成俏生生的丫頭,一臉鄙夷地走過僵成木人的風家兄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