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天色正值午時,麗日當空,光照大地。王修率羣豪,加快了腳步,直奔正西。行約十餘里,到了綿連深山之前。這是武當山一系支脈,山不高,但卻十分幽奇,懸崖突石,飛瀑流泉。
王修縱身躍上一株大樹,四顧了一陣,道:“在這裏了。”
飛落實地,快步奔行。
方秀梅急迫身後,道:“王兄,急也不在片刻,咱們該先作一番佈置。”
王修道:“此刻最寶貴的就是時間,這時刻陽光普照,也是十二金釵體能最弱的時間,在下希望,在韋剛未趕到此地之前,先制服十二金釵。”
方秀梅道:“王兄之意,可是要一擁而上?”
王修道:“在下心中已想了一個對付綠衣金釵之法,但必須在韋剛趕到之前,才有效用。”
口中説話,腳下卻是越走越快,越溪渡澗,又行了四五里,到了一座百丈寬窄的突巖之前。
那一片突立的山岩之前,是一片青草如茵的平地,方圓數百丈,不見一塊突石,如若動手相搏,足可容納下數百人捉對廝殺。
方秀梅緊迫而至,道:“就在這地方麼?”
王修道:“對面那一片高聳的巖壁,有不少山洞,如在下推現為不錯,藍天義應該被困此地。”
説話大間,瞥見山崖之下,綠色人影一閃。
江晚峯急急接道:“不錯,在這裏了,我瞧到一個綠衣金釵。”
其實,江曉峯話出口時,兩個綠衣金釵,已然由一個高大的突巖之後,緩步行了出來。
這時羣豪都已到齊,雲集在王修的身後。江曉峯、藍家鳳站在王修的左側,多星子、方秀梅站在王修的右側。只見兩個綠衣金釵,緩步走了過來。
王修沉聲道:“諸位沉住氣,未得在下之命,任何人不得出手。”
放低了聲音,道:“江少俠,運氣戒備,藍姑娘請取出小玉環,託在掌心。”
兩人齊齊應了一聲,一個暗聚真氣,一個探手從懷中取出玉環,託在掌心。兩個綠衣金釵,行距王修六六尺處,停了下來,四道目光,盯住王修臉上瞧着。
這時日光明朗,照在那綠衣金釵的臉上。
只見兩人臉色白得像血一樣,不見一點血色。
兩人左手握着刀柄,右手握着刀鞘,清澈的雙目中,逐漸湧現出逼人的煞氣。
王修低聲道:“江少俠,搶先出手。”
江曉峯應了一聲,右手突然拍出兩掌。
兩股強厲的掌風,分另向兩個綠衣金釵撞去。兩個綠衣金鐵,似乎是全無知覺,根本未把那拍來的掌力放在心上。但聞蓬蓬兩聲,兩人各中一掌。
強猛的掌力,使得兩個綠衣金釵,身不由主向後退開了四五步遠。
王修急急説道:“追上去,快些點她們的穴道。”
多星子應聲而出,飛身一躍,追上兩位綠衣金釵,右手連揮,點向兩位綠衣金釵的穴道。兩個綠衣金釵退了數步之後,一望望兩個綠衣金釵,低聲説道:“老前輩,點中了她們的穴道麼?”
多星子道:“我點了她們每人兩處穴道,”因榮“和”府中“,一是屬太陰牌經,一是屬於太陰肺經,不論武功何等高強的人,只要這兩處穴道受制,決無法再和人動手……”
只聽藍家鳳高聲説道:“諸位小心了。”
多星子武功高強,已然警覺到有一股勁風向他直衝過來。
急快的拔劍一揮,劈了出去。但對方來勢太快,快的有如閃電奔雷,多星子拔劍揮掌,仍是遲了一步。但見寒光一閃,鮮血濺飛中,多星子一顆人頭,飛起了六七尺高。
江曉峯大喝一聲,全力劈出一掌。掌風掠着王修的頭頂而過,一股炙人的熱流暗勁,使王修有着如臨大火邊緣的感覺。蓬然一聲大震,劈死多星子的一個綠衣金釵。忽然跌摔在地上。大約這一掌力道太強,那綠衣金鐵倒摔地上之後,就未再掙動。
方秀梅右手一探,一劍劈出。寒芒過處,那綠衣金釵身上的衣服被劍勢劈裂了數處,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方秀梅看那綠衣金釵,除了衣服破裂之外,肌膚無傷,心中大為吃驚,長劍再揮,又在那綠衣金釵前胸上斬了兩劍。這兩劍方秀梅用力甚大,但仍然未能在那綠衣金釵的身上,留下什麼傷痕,這些變化,連在一起,也就不過是眨眼間的時光。
藍家鳳卻手執玉環,奔向了另一個綠衣金釵。陽光下,那玉環發出翠碧耀目的光輝。那綠衣金釵本已移步拔刀,準備出手,但目頭觸到那玉環之後,突然又停了下來。臉上泛現出驚駭之色。
不論是如何兇殘的搏殺,十二金釵,一直是一種漠然的神色。但見到那玉環之後,卻似是恢復了某一種靈性。藍家鳳步步逼進,那綠衣金釵卻緩緩向後退避。
王修沉聲説道:“設法把這位金釵捆起來,如若有時間,在下相信可以找出她們何以會有這等超越的成就的理由。”
方秀梅搖搖頭,道:“王兄,這些綠衣金釵刀劍難傷,繩索如何能夠捆得住她們呢?”
王修道:“試試看,多幾道繩索,看看能不能捆得住她。”
方秀梅舉手一招,四五個大漢,急步行了過來,動用了十餘條腰帶汗巾,把綠衣金釵捆了結結實實。動手之間,方秀梅目光到處,發覺那綠衣金釵頸上有着‘十一’兩個紅色的字跡。
王修目睹十一號金釵雖被捆好,但仍未清醒,急急説道:“方姑娘,派兩個人守着她,同時把多星子老前輩的屍體埋起來,不能讓這一個武林名宿,曝屍于山野。”
方秀梅道:“這個小妹負責,你們快快去接應一下藍姑娘。”
原來,藍家風步步逼進,那綠衣金釵步步後退,兩人已然行近崖壁下突巖之前。
江曉峯揚一揚右掌,道:“看來,晚輩的掌力,確然是那十二金釵的剋星。”縱身一躍,直追向藍家風。
王修伸手摸出五枚金針,道:“制服了十二金鐵,立時就要和藍天義展開一場火併,哪一位願先試金針過穴之法。”
李五行道:“咱們約好了,叫花子頭一份。”快步行了過來,道:“王兄,動手吧!”
王修重重咳了一聲,道:“李兄,記着,聽在下的吩咐行事。”
李五行哈哈一笑,道:“叫花子記下了。”
王修舉手一掌,拍在李五行的後背之上。就借那一掌之勢,已把一枚金針,刺入了李五行的穴道之中。陡然間,李五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這時,王修身後羣豪,全都把目光投注在李五行的臉上。因為場中之人,都可能要身受金針過穴之苦,所以,對李五行和針後舉動,特別小心。只見李五行臉上泛現出濃烈的紅暈,雙目中也陡然間射出逼人的神光,似乎是陡然使他的武功,增強了數倍之多。王修目光環顧了羣豪一眼,道:“這一戰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藍天義漏網逃走,哪一位還願身試金針。”
一箇中年文士,緩步行了出來,道:“兄弟願試金針。”
王修轉目望了來人一眼,突然抱拳打揖,道:“公孫兄,幾時到了,兄弟怎的竟未發覺。”
來人正是生死判官摘星手,公孫城。
公孫成道:“兄弟到此很久了……”
王修接道:“何以在下竟未能發現?”
公孫成道:“兄弟用過了易容藥物。”
王修道:“原來如此,公孫兄才華謀略,兄弟慕名甚久……”
公孫成淡淡一笑,接道:“有王兄從中調度,天下再無可與比擬的人,兄弟願追隨李兄,受金針過穴之助,王兄,只管出手下針。”
王修略一沉吟,道:“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了。”揮手把金針刺人了公孫成的穴道之中。
公孫成登時臉色一位變,泛起了滿臉紅暈。
這時,方秀梅已然埋好了多星子屍體,行了過來,道:“第三個該輪到我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方姑娘,你……”
方秀梅道:“我要試試金針過穴的力量,平常時,我無能接過藍天義三招,金針過穴之後,也許我可以和和打個十招八招的,就算是死,也好流傳後世了。”
王修暗暗嘆息一聲,道:“好吧!姑娘既然決定了,在下只好從命。”
取出金針,刺入方秀梅穴道之中。
這三人率先接受了金針刺穴之術後,餘下羣豪,齊齊湧了上來,道:“在下等亦原一試金針過穴之術。”
王修目光轉動。回顧一眼,搖搖頭,道:“用不了這許多人,如是咱們不和十二金釵動手,有三位人手,已經足夠了,諸位稍為等待一二,特情勢需要之時,再試金針不遲。
環顧在王修四周的羣豪,只好緩緩向後退去。
王修舉手一招,公孫成、方秀樹、李五行,齊齊跟在王修身後,向前行去。
數十位羣豪,又遠遠的迫在三人身後。這時,江唬峯、藍家鳳已然行到那突巖之後不見。
王修帶三人行過突巖,只見七個綠衣金釵,並肩而立,正好攔在了石洞門口處。
十四隻眼睛,盯注在藍家鳳掌心的玉環之上。
江曉峯一臉嚴肅神色,右掌微微揚起,蓄勢戒備,準備隨時出手。
洞中的情形,完全被七個金釵擋住,無法瞧到。
藍家風右手執着長劍,左手舉着玉環,和七位金釵,形成了一個對峙之局。
王修右手一揮,高聲説道:“諸位請圍守在這突巖之外。”隨行羣豪應了一聲,團團把突巖圍了起來。
王修帶着方秀梅、公孫成、李五行,直行到藍家鳳的身側。
藍家風神色一片嚴肅,低聲説道:“老前輩,這玉環有些不對。”
王修道:“那裏不對了。”
藍家風道:“七個綠衣金欽,集中之後,就不再後退,這玉環,似乎是已經無法使綠衣金釵心生畏懼。”
王修抬頭望了七個綠衣金釵一眼,道:“怎會形成了這等局勢?”
藍家風道:“我行入突巖之後,六個金釵一齊圍了上來,她們初見玉環之時,還有一點畏懼,但逐漸的她們似是消退了畏怯之色,除了還把目光投注在這玉環上之外,已然不再向後退避。”
江曉峯道:“晚輩想出手,但卻為鳳姑娘所阻。”
藍家風道:“晚輩感覺着此時此情,不宜動手,對方有七人之多,就算動手能傷一人,另外六人,一旦出手,也非我等能力所攔阻。”
王修道:“姑娘的判斷不錯,這等情景,不能輕易出手。”
江曉峯道:“晚輩覺着,這玉環似是已逐漸對綠衣金釵消失了嚇阻之力,如若現在咱們還不出手,等她們完全消失了畏懼之力,咱們決難逃過她們的快刀,如其讓她們屆時出手,咱們很難有還手之力,倒不如咱們先突判人。”
王修搖搖頭,道:“如若這玉環的作用只是使綠衣金釵害怕,那就不足為奇了。”
藍家家鳳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王修道:“姑娘再仔細的瞧瞧那七位金釵。”
藍家風抬頭望了對面的綠衣金鐵一眼,只見她們臉上泛起了一片片微微的笑容。
這情形十分怪異,使得藍家風為之一呆。
江曉峯點頭道:“不錯,她們的臉上似是流現出笑容……”
王修急急説道:“沉着一些,不要大聲喝叫,也用不着有快速的行動,驚嚇到她們。”
藍家鳳手中舉着玉環,道:“就目下情形而論,最好的結果是,就這樣相持下去,但時間,對咱們極位不利。”
王修接道:“我知道,姑娘再多忍耐片刻,讓在下想想,這中間,定有道理。”
這時,李五行、方秀梅、公孫成都行近王修身後,三人執着兵刃,六道炯炯的目光,逼視着七個綠衣金釵,全無畏懼之容。
王修沉吟一陣,接道:“藍姑娘,請向後面退兩步。”
藍家鳳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七個綠衣金釵,突然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來。
王修道:“鳳姑娘,快些退,想法子把她們引到一座高峯之上。”
藍家鳳應了聲,腳不停步,一手執劍,一手託着玉環,快步向外退去。
江曉峯不放心藍家鳳一人前去,急道:“老前輩,我助她一臂之力。”
王修右手一探,抓住江曉峯道:“你不能去。”
江曉峯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王修道:“那玉環已生妙用,在下的看法是鳳姑娘決無危險,而且可使綠衣金釵恢復部份人性,那就不致於再受韋剛操縱了……”
聲音突轉嚴肅,接道:“現在咱們要對付真正的大敵藍天義,在下遣走姑娘第二個用心,就是不要她參與這場搏鬥,不管藍天義和她有多大仇恨,但十餘年撫養之恩,總不能一筆勾銷,她在場很可能壞了大事。”
江曉峯略一沉吟,道:“老前輩説的是。”
王修緩緩探手入懷,取出一柄尺許長短,通體墨黑形如鐵棒之物,道:“走!咱們入洞查看一下,希望韋剛已把藍天義和他的屬下,全部囚禁了起來,咱們一舉殲滅天道教中餘孽。”
江曉峯右手拔劍,平舉胸前,道:“晚輩開道。”
回目一顧,只有方秀梅、公孫成和李五行等三人,不禁一呆,道:“老前輩只帶三個人麼?”
王修道:“洞中狹小,動手不便,三個人已經夠多了。”
江曉峯仔細瞧了三人一眼,道:“他們的神色似有些不對。”
王修道:“金針過穴之術,使他們生命潛力迸發,武功驟增數倍,膽氣大長,但人卻變的有些痴呆了!”
江曉峯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雙目卻盯注在方秀梅的臉上,黯然一嘆。
王修道:“方姑娘志在留名武林,願以身擋鋭鋒,在下不能阻止。”
江曉峯彈劍長嘯,道:“方姊姊是人間大仁大勇的人物,巾幗中傑出女英,叫咱們大丈夫,男子漢慚愧的很。”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諸位不用慚愧了,這山洞就是你們的埋骨之處。”
這聲音熟悉的很,王修和江曉峯,一入耳就聽出是藍天義的聲音。
王修到:“藍天義,你已是窮途末路……”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可惜的是韋未把我囚禁起來,但最錯的還是你們引開了綠衣金釵,老夫不相信,除了那賤人安排下的十二金釵之外,天下還會有誰能在我手下是三合之敵。”
江曉峯長劍一擺。道:“藍天義,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不用太誇口了。”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你們進入洞中四人,以你小子的武功最高,老夫先取你性命,再殺長們不遲。”
隨着那話聲,洞中暗影中,行出了藍天義,右手中長劍,閃閃生光。
江曉峯迎上兩步,道:“老前輩等退開一些,晚輩先接他幾劍試試。”
王修對江曉峯道:“江少使,咱們不熟悉洞中形勢,你最好和他在石洞口處的明亮地方動手。”
江曉峯應了一聲,道:“老前輩説的是。”長劍護身,疾快的退後三步。
王修也借這片刻時光,安排好方秀梅、李五行、公孫成三人的方位,封住石洞出路。藍天義逐漸的行進洞口,而且己清晰可見。但他身後丈餘處,人裝幢幢,卻無法看清楚。
王修仍是胸有成竹,神情鎮靜,緩緩説道:“江少俠,動上手,就要全力施展,自覺不敵時,也不用勉強支撐,即時躲開,以便於別人接手。”
這時,藍天義已然行至江曉峯身前五尺左右,冷然道:“老夫要在三劍之內,取你之命。”
突然一上,長劍直指江曉峯的前胸。
他刺來的劍勢,若點苦劈,叫人瞧不出他的劍招來路。
江曉峯早已提聚真氣,蓄勢戒備,長劍陡然划起一道銀虹,硬向藍天義的長劍之上封去。
藍天義怒聲喝道:“撒手。”長劍斜裏劈出,一劍擊在江曉峯的長劍之上,同時貫注了十分強大的內力。
雙劍相觸,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兩支長劍,同時由交觸之處,震位兩截。
兩人同時一怔,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看手中斷劍,都還餘有一尺多長。
藍天義愕然,這一劍未把江曉峯長劍震出手去,卻斷了手中兵刃,顯然江曉峯這幾日中,另有着特殊奇遇,功力大進。
江曉峯卻奇怪自己竟然能硬打硬撞的接下了藍天義這一劍,略一怔神之後,精神大振,一揮手中斷劍,道:“咱們就以斷劍再打幾招試試!”
他怯敵之心盡消,斷劍疾伸,點向對方咽喉。
藍天義一閃避開,回手反擊。兩人各執斷劍,展開了一場激列絕倫的惡鬥。
王修冷眼旁觀,交手之初,江曉峯似是還有些心存畏懼,以守為主,但鬥了數回合之後,江曉峯逐漸的放手搶攻。
不大工夫,兩人已拼鬥到百招左右。
藍天義愈打心中愈驚。江唬峯卻是愈戰愈勇。
王修目睹江曉峯已可力鬥強敵,心中亦有些意外的驚喜,高聲説道:“藍天義,丹書、魔令上的武功,已不足對我等造成威脅,你作惡多端,今日已是惡貫滿盈之日,如肯自絕以謝天下,在下等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願替你留下一個全屍。”
字字用丹田之力送出,鑽入藍天義的耳中。
藍天義急怒交迸,全力搶攻,手中斷劍,幻起朵朵劍花,招招指襲大穴。
這一套劍法,奇詭、辛辣,兼而有之,果然把江曉峯攻勢遏止。
突然間,藍天義大喝一聲,斷劍起處,捲起了一股冷飄寒芒。
沒有人看清這一招攻勢的來路,卻見江曉峯棄劍而退。
王修手中短棍一指,波然一聲,打出一道藍煙,見風暴長,化作一團三尺大小的火焰,擋住了藍天義追擊之勢。
轉目望去,只見江曉峯的右臂上衣袖破裂,鮮血淋漓。
藍天義被那迎面烈焰,迫的倒退五尺,才抽暇拍出一掌。
王修卻已躍落江曉峯身側,道:“傷勢如何?”
江曉峯道:“不太重,晚輩自信還可已支持。”
王修道:“你試試是否傷到工筋骨?”
江曉峯伸縮了一下傷臂,道:“可以屈伸,大約沒有傷到筋骨。”
王修右手一探,由懷中取一包金創藥,道:“快把這些藥物敷上。”
左手一揚,擲向江曉峯。
江曉峯接着藥物,退後五步,解開了衣袖,包紮傷勢。
這時,王修打出那一團烈焰,已然消失,藍天義仗劍而至。
這山洞之中,十分狹窄,最不宜閃避,藍天義雖有着一身絕世武功,但也不敢逼近太多,距離王修五六尺左右時,停了下來。冷冷説道:“你還有什麼扶持,江曉峯傷在我劍下。你們幾人,根本不是老夫的敵手了。”
王修淡淡一笑,道:“藍天義,你走不了,需知石洞之外,埋伏有無數高手……”
藍天義哈哈大笑,接道:“縱然人數眾多,也不過徒在老夫手下添幾名無頭冤魂而已。”
王修道:“還有你最畏懼的綠衣金釵,在下等既有辦法,引她們離開此地,就有辦法要她們向你出手。”
聽到了十二金釵之名,藍天義不禁一怔,十二金釵,確有着過人之能,任何一個,都非藍天義所能對付。
藍天義沉吟了一陣,道:“老夫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王修心中暗道:“江曉峯的傷勢,還未包紮妥當,不妨拖延一點時刻,等等江曉峯的傷勢變化結果。”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藍教主有何見教?”
藍天義道:“在下想和王兄合作。”
王修淡淡一笑,道:“説來聽聽,怎麼一個合作之法?”
藍天義道:“老夫所有的人手,已經死去了十之八九,極需人手,助老夫重整旗鼓。”
王修道:“等閣下重振了天道教中的聲威之後,再把我等一一處死,是麼?”
藍天義道:“天下這等遼闊,老夫一人也無法管理,必需要借重他人……”
王修接道:“他人又是指些什麼人呢?”
藍天義道:“效忠老夫的人。”
王修道:“閣下信用太壞,很難叫別人相信了。”
藍天義忍下胸中怒火,問道:“你如何才能相信老夫……”
王修高聲接道:“江兄弟,傷勢包好了沒有?’”
但聞江曉峯應道:“包好了。”
藍天義聽得一怔,怒道:“好小子,你願來竟在拖延時間。”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如若要和你合作,也必要兩個人同意才成。”
藍天義道:“哪兩個人?”
王修道:“藍家鳳和江曉峯,他們兩人,如若不肯同意,在下就是同意了,也是作不得數。”
藍天義沉吟了一陣,道:“如若他們答允,老夫一併收容只聽一聲冷笑,打斷了藍天義的話,道:“藍天義,你還在做着統治武林的美夢麼?“
藍天義抬頭看去,只見那説話之人,正是鳥王呼延嘯。
王修哈哈一笑,道:“呼延兄也到了麼?”
呼延嘯緩步行了過來,道:“兄弟帶了百隻以上猛禽,和天下第一大雕,前來助王兄一臂之力。”
藍天又冷哼一聲,突然向前衝來,長劍一探,點向呼延嘯。
他來的快速無比,又無聲無息,王修雖然早有防備,仍然來不及出手攔阻。
呼延嘯雙掌齊出,打出一股狂飄一般的掌力,直撞過去。
就這一擋之力,王修一揚手中精心製造的雷火筒,打出一道火光,擊向藍天義。
藍天義大喝一聲,左手一揮,一股強大的內力,直湧過來。
王修打出的一團火焰,竟然被藍天義強大的內力化成的掌風,擋了回來,反向王修燒來。
神算子吃了一驚,他知自己的內力,萬萬難和藍天義的掌力相擊,正待縱讓避,突覺身後有一股暗勁,掠身而過,隱隱間,感覺到熱氣逼人。
那強猛的力量,正擊在那飛來火焰之上。兩股強大的力量相撞,彼此難分上下,那火焰突然四下湧散,化成了一大團火煙消失。
但藍天義卻感到全身一震,不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不禁吃了一驚,暗道:“什麼人,竟有着如此強大的內力。”
王修心知是江曉峯發出的掌力,不覺間回目一顧。
只見江曉峯面色鐵青,臉上的汗水,不停的滾了下來。
在幾人之間,瀰漫起一片濃煙,暫時,隔住了幾人的視線。
江曉峯點點頭,低聲道:“此人內力強猛無比,在下雖服了火鯉內丹,仍然非他之敵。”
王修道:“咱們撤出洞外……”
江曉峯搖搖頭,接道:“不行,借石洞狹窄的出口,大家拼命,還可以擋住藍天義,如是讓他離開此地,到洞外遼闊的原野,那無異困龍入海,他要戰要逃,咱們恐估無法掌握。”
因濃煙阻攔視線,使兩人都無法瞧到藍天義拼了一掌之後的神情,如是被兩人瞧到,必可增強江曉峯和藍天義出手硬拼的勇氣。
但兩人的談話,卻被藍天義聽了一大半。
藍天義驚心,他已從兩人的談話中聽出那一掌是江曉峯所發出,心中暗暗忖道:“這小子,怎的會在這短時日,有此超越的成就,難道又是那賤人的安排。”
想起了藍夫人,藍天義不覺間,就生出了一份愧咎和畏懼震盪,那位薄命紅顏,似有着莫可預測的深沉,任何困難的事,她似是都有能力去完成。
忖思之間,橫阻於中間的濃煙,已經散去,彼此都清晰可見。
呼延嘯也看到了江曉峯,半身是血,臉色鐵青。大吃一驚,道:“孩子,你怎麼了?”
江曉峯道:“我很好,義父別來無慈。”
呼延嘯對那江曉峯一股慈和的親切,實非尋常,不顧強敵在側,大步行了過來,道:“孩子,你傷的很厲害啊!”
江曉峯搖搖頭道:“不要緊,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傷。”
呼延嘯道:“可是藍天義傷了你?”
江曉峯點點頭,道:“正是和他對劍所傷。”
呼延嘯道:“好,看義父給你報仇。”
目光轉到藍天義的身上,道:“藍天義,這石洞之中狹小,咱們到洞外面動手如何?”
藍天義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卻是絲毫不動聲息,淡淡一笑,道:“悉聽尊便,老夫的掌下,不論何處,都可以取人之餘。”
江曉峯答道:“義父,不能要他離開山洞,其人無義無信,離開山洞,也很可能不戰而走,咱們很難追上他。”
呼延嘯微微一笑,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他走不了。”
放低了聲音,接道:“你不是要瞧瞧那巨雕的力量麼?到洞外就讓你見識一番。”
江曉峯聽得呼延嘯説的很有把握,也就不再堅持,緩步向洞外退去。
王修卻揚了揚手中的雷火筒,道:“慢一點,在下有幾句話,必得事先説明。”
藍天義人已舉步而行,聞聲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王修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了數十年,見過了不少偽君子。
和陰險人物,但如和你藍天義一比,那些人,都如小巫見大巫了……“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如是老夫統制了武林,什麼人敢對老夫如此説,我就把他碎屍萬段。”
王修道:“此時此地,你還在做着統制武林之夢,當真是至死不悟了。”
語聲一頓,高聲接道:“石洞之外,所有的人,都和你有着血海深仇,再説你一向行事,素來不接江湖規矩,他犯心切報仇,也可能一擁而上。”
藍天義道:“老夫不在乎他們羣毆。”
王修道:“在下已經説明,如何應付,那是你的事了。”
擊手一揮,帶着方秀梅、公孫成、李五行等退出石洞。呼延嘯、江曉峯目注藍天義,緩步而退。王修舉動快速,退出石洞後,立刻重新作了一番佈置。江曉峯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卻不見巨雕何處。
藍天義行出石洞,立刻目光流轉,四下打量不見有綠衣金釵,心中登時為之一寬,縱聲大笑,道:“你們要一擁而上呢?還是要車輪大戰?”
王修卻把目光投注在藍天義的身後幾個隨行之人身上。那些人正是神行追風方子常、金刀飛星周振方、袖裏日月餘三省。
踏雪無痕羅清風、千手仙姬祝小鳳、一輪明月梁拱北、金旗秀士商玉朗、嶺南神鷲鍾大光和茅山閒人君不語等九人。
王修細瞧九人,有五個似乎是都受了傷,四個未受傷者,亦都是垂首閉目,一派萎靡不振。心中暗暗讚道:“茅山閒人君不語,果然是一位非常人物,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段,竟把藍天義屬下消耗淨盡,卻保留下這八人的性命。
一念及此,不禁對君不語的才華,大為欽敬,多望了君不語一眼。
君不語若有所覺般,抬頭望了王修一眼,雙目神光一閃而逝,重又垂下頭。
兩人這等眼光交投,也就不過是一剎時光,呼延嘯已大步而出,道:“藍天義,聽説你已經盡得丹書、魔令上記述的武功,區區先來領教。
藍天義一閃避開,轉身揮劍,半截斷劍,直向呼延嘯橫斬過來。
斷劍距離呼延嘯還有一尺多遠,呼延嘯已感覺有一股凌厲的劍氣,直逼過來。
唰的一聲,割破了前胸衣服。
呼延嘯吃了一驚,提氣而退,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讓你們開開眼界,也好死的瞑目九泉。”
江曉峯道:“義父不用害怕,那是劍氣,藍天義火候不足。”
但見王修舉手在公孫成的背上拍了一掌,公孫成突然舉步而行,直向藍天義逼了過來。
他的舉止很慢,但每行一步,臉上就加多了一分緊悍然氣。
藍天義瞧的一怔,道:“王修,你要他們上來送死麼?”
王修冷冷説道:“你可是有些怕了?”
藍天義答道:“這些人,不是老夫手下三合之將,老夫怕他們什麼?”
王修道:“他們有股兇悍攝人之氣,他們要向你討回血海深仇。”
口中説話,右手連揮,又在方秀梅和李五行後背上各拍一掌。
兩人同時舉起兵刃,分由兩個方位,舉步向藍天義逼了過去。
藍天義突然後退一步,斷劍交於左手,右手一探取過君不語手中長劍。
江曉峯大為震驚,急步行了過來,道:“王先生,他們如何是藍天義的敵手?”
王修道:“他們武功,已增加數倍,三人合力,應該和藍天義有一番激烈的搏鬥。”
説話之間,三人已分由三面,撲向藍天義。
藍天義厲聲喝道:“你們找死。”長劍一劃,劃出一道凌厲的劍光。
但聞噹噹噹,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三般兵刃,盡被擋開。
藍天義雖然一劍擋開了三人兵刃,但內心之中,卻是大感震動。
原來,在藍天義的預計中,這一劍,應該震飛了三人手中的長劍。此刻不但未能將三人手中的兵刃磕飛,而且,方秀梅三人攻來之勢,剽悍無比,大有難以應付之勢。
方秀梅、李五行、公孫成不約而同,三人一湧而上,李五行的鐵枴,挾着泰山壓頂之勢,迎面劈了下來。公孫成鋒利的匕首,幻起兩國銀芒,刺向藍天義的前胸。
方秀梅長劍閃起,朵朵銀花,分刺藍天義的三大要穴。
三人的攻勢,猛鋭絕倫,幾乎是全力攻擊,不顧自身的安藍天義長劍三震,劃出一片劍花,封擋住三藍談儀長劍三震,劃出一片劍花,封擋住三人的猛惡攻勢。
二次兵刃相觸,又響起了一陣兵刃交擊之聲。三人又被震退了數步。
但藍天義還未及還擊,三人又以猛虎撲羊之勢,攻了下來。
藍天義一劍擋開了三人的攻勢,但他卻一直沒有還攻的機會,三人就再次撲了上去。這是一場很奇怪的搏鬥,王修、呼延嘯等,都是久歷江湖,身經百戰的人物,但二人看着這等剽悍的打法,亦不絕為之心頭震凜。
原來,公孫成、李五行、方秀梅三人合力的攻勢,猛決無匹,使得像藍天義那等高手,亦無鋭氣還手的機會。
但三人的快速攻勢,並非是由武功成就上造成,而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加上一股兇厲的氣勢,綜合而成的威力。這股兇厲之氣,使得藍天義亦為之氣勢一弱。
三人合攻了十餘招,場中人,都已瞧出情勢不對,三人的雙目變成一片通紅,攻勢也一次比一次兇狠,臉上汗出如雨,兇厲之氣,更是驚人。
江曉峯低聲説道:“老前輩,不能讓他們再打下去了。”
王修點點頭道:“對!確已不能讓他們再打下去了,我有法子阻止他們,但是藍天義卻要有人對抗才成。”
江曉峯道:“我和義父聯手。”
呼延嘯道:“百頭巨雕助戰,藍天義武功再高一些,也無法勝得。”
江曉峯道:“目下這些人,都是武林中僅餘的精英,重振武林道義,全要仗憑他們,不能讓他們再有傷亡了。”
王修道:“好!兩位出手吧,不然,這三人,如若驟停攻勢,必然會死於藍天義的劍下。”
呼延嘯道:“藍天義身後,還有九位武林高手,他們是否會出手攻擊呢?”
王修望了君不語一眼,道:“藍天義心中明白,他如無能抵禦,這些人上來亦是白白送死,所以,他不會要他們出手,再説,目下九人,也未必再會聽他的指揮了。”
呼延嘯啊了一聲,臉上是一片半信半疑的神情,但卻未再多問,身子一側,劈出一掌。這時,江曉峯已然換了一把長劍,寒芒一閃。攻了過去。
兩人劍掌配合,攻勢十分凌厲。
王修突然向前行了兩步,伸手在三人背後一抓,向後一帶,高聲喝道:“三位快退下來。”敢情王修早有準備,在金針之後,接了一條微細的絲線,別人不知內情,無法抓到,他卻身手拿來。
金針離穴,方秀梅等三人,突然似是脱了力般,一跟頭栽倒在地上。這時,藍天義已被江曉峯,呼延嘯劍掌配合擋住,眼看三人倒掉地上,卻無法取三人之命。
王修兩手並用,把三人救了下來,取出三粒丹九,分別送入了三人口中。
呼延嘯打的性起,掌勢更見凌厲,一面卻沉聲對江曉峯道:“孩子,咱們到寬闊的地方打!”
江曉峯知他要招來猛禽助戰,緩步向後退去。藍天義身隨劍進,不覺間逼進了一丈多遠,到了廣闊的草地之上。地方廣大,雙方都有了施展的機會。
藍天義大喝一聲,長劍疾展,眨眼間,攻出八劍。江曉峯擔心呼延嘯手無兵刃,難以抵擋藍天義的劍勢,所以,盡展所學,把藍天義惡毒的招術,盡都接了下來。,是以,雙方劍勢不時相撞,發出了金鐵交嗚之聲。
藍天義連經苦戰之後,內力耗消不少,已不似初動手時,那樣劍勢凌厲。
但江曉峯卻是愈戰愈勇,內力源源而出。原來,他耗消內力過多,服用的千年火鯉內丹,反自生妙用,分達四肢,長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絕。
兩人這一消一長之間,立時看出了勝負之徵,江曉峯由守轉攻,一劍強過一劍。
藍天義卻由攻改守,仗憑精妙的招數,化解呼延嘯和江曉峯的劍掌。
王修看的心中暗喜,道:“韋剛如若能再晚來一個時辰,沒有十二金釵插手,兩百招內,江曉峯就可取藍天義性命。”
但聞鳥王長嘯一聲,道:“藍天義,老夫也讓你開次眼界,瞧瞧猛禽的兇惡攻勢,你虛偽奸詐,不如禽獸,死在猛禽口中,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説完話,連發出數聲淒厲的長嘯。聲發丹田,直衝霄漢。
嘯聲甫落,兩側山峯上,突然傳來幾聲怪鳴。十餘隻逾丈巨鳥,直飛下來。
場中之人,雖都是當年在江湖上走動,見多識廣的人,也沒有見過同時有十幾只碩大逾丈的巨雕出現過,都不禁看的一呆。
眾人一怔神中,耳際間怒嘯交鳴,百隻以上的巨雕、大雕,這空而來。一眨眼,都到了呼延嘯和藍天義動手的上空。
藍天義封開江曉峯的長劍,擋住了呼延嘯的掌勢,抬頭一顧。
但見巨鳥蔽空鐵啄鋼爪,面目獰猙,突然間,心中泛生出一股寒意。
呼延嘯躍飛而起,發出了一聲長嘯,一掌闢向藍天義。
隨着那下落的掌勢,兩頭巨鷹流星趕月一般撲下。藍天義吃了一驚,左掌揮出,接住了呼延嘯的掌勢,右手長劍,卻揮灑出一片劍光,阻擋那向下撲擊的雙鷹。
寒芒過處,兩聲凌厲的怒嘯,兩頭巨鷹,血羽橫飛,被藍天義的劍勢斬碎,落着實地。
這時,呼延嘯和藍天義的掌勢,他同時接實,如擊敗革,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呼延嘯被藍天義一掌震的懸空翻了兩個跟頭,落出了一丈多遠。
但那盤旋於空中的大雕巨鷹。卻如急風驟雨一般,直落下來。
藍天義長劍急擇,幻出了一片護身劍帶。由空中疾撲面下的巨鷹、大雕、羽毛紛飛,肌體碎落。死鷹、傷雕,鮮血四濺,落了藍天義一身滿臉。
一眨眼,巨雕、大鷹,已傷死數十隻。江曉峯在巨雕、大鷹急襲藍天義時,仗劍旁觀,眼看那些猛禽,死傷甚重,立時大喝一聲,挺劍而上。
只聽噹噹噹三聲金鐵交鳴,二人硬拼了三劍。江曉峯急襲之下,迫的藍天義全力應付,但卻替那前仆後繼,閃電奔飛而下的猛禽,留下了空隙。
但聞嗤嗤兩聲,兩隻巨鷹的巨爪,抓在藍天義的右肩。登時衣服破裂,皮開肉綻。
藍天義怒喝一聲,右手長劍疾掄,劈向雙鷹。
江曉峯飛躍而起,長劍橫擊,噹的一聲,架開了藍天義的長劍。
就這一瞬工夫,三雕二鷹,疾撲面下,抓在藍天義的身上。
這一次,抓的甚重,幾道血口內,鮮血泉湧而出。
藍天義全力揮劍一擊,身子飛騰而起,生劈了兩頭巨雕。
但他身子離地騰空,四面都是空隙,十幾頭猛禽,分由四面八方攻了上去。
一陣裂衣劃膚聲音,轉人耳際,藍天義身上又被抓傷了數處。
巨鷹大雕的鋼爪鐵嘴之下,藍天義全身的衣服,已經是破裂大半,破衣鮮血,混合一起,看上去,十分狼狽。突然,羣禽長鳴,展翅高飛。
藍天義腳落實地,暗暗籲一口氣,忖道:“單是羣禽攻擊,還可應付,但江曉峯這小子,武功愈戰愈強,劍法也愈打愈顯得驚奇,如和猛禽配合,今日我命休矣,日下蔽天猛禽,突然高飛,想必亦有畏死之意,我如能在羣禽下襲之前,一舉間搏殺江曉峯,才能放手對付這羣猛禽。”
心中念轉,主意暗定,轉頭望去,只見江曉峯捧劍而立,臉。
上是一片誠敬肅然之色。這正是劍道中最上乘的馭劍術起手之式。_,藍天義心頭一凜,暗道:“這小子,似乎是也學會馭劍之法。”
就在他心中念轉動之間,突然有一陣大風,當頭而下。
抬頭看去,只見一隻碩大無比的巨雕,由高空展翼而下。
這巨雕雙翼展動,足足有兩三丈長,雙翼帶起了陣陣巨大的狂風。
藍天義雖然是走遍了大江南北,深人過高山大澤,見過了無數的猛禽巨獸,也沒有見過這等的巨大雕鳥,看的不禁一呆。江曉峯口中啊了一聲,心中想道:“這隻巨鳥定然就是義父説過的那隻巨鳥,他終於找了來,讓我開開眼界了。”
忖思之間,那巨雕已由高空疾撲而下,雙爪伸展開去,足足有四五尺方圓大小。
利刃一般的爪尖,日光下烏光閃閃。藍天義長劍在頭頂掄起一片光幕,護住了身子。那巨鳥似已達通靈之境,並未強行撲擊,卻鼓動雙翼,扇出了兩股強風。
剎那間飛沙走石,雙目難睜。藍天義感覺到風力強大,幾乎要把自己吹起來,不禁心中大驚,急使千斤墜的身法,把身子穩住。
那巨鳥卻借勢下飛,左爪一探,直抓向藍天義的頭頂。
藍天義雙目無法睜開,感覺中,一股壓力直逼頭頂,立時揮劍一擊。
但聞啪兩聲,利劍如同擊在鐵石上一般。
耳際間,卻響起了一聲刺耳的怒嘯,巨鳥展翅而上。
藍天義低頭看去,只見眼前,落下兩隻爪尖,粗如大指,尖利異常。
原來,他揮劍斬下那巨鳥兩個爪尖,使巨鳥負傷高飛。
這當兒,江曉峯突然大喝一聲,飛躍而起,連人舉劍的直一向藍天義撲了過去。
王修只瞧的大為震駭,但又怕分了江曉峯的心神,不敢喝止。
他心中明白,這等馭劍一擊,是立判生死的打法,就目下處境而言,似乎不必。
形勢逼人,藍天義不得不奮起餘力迎敵,急提真氣,揮劍迎擊。
兩道劍光交擊,人影隱而復現,彼此間一錯而過。王修關心江曉峯的安危,急急運目望去。只見江曉峯腳落實地,突然向前打了兩個前栽,才把身子穩住。
但左臂上,卻已鮮血淋漓而下。顯然,左臂上中了一劍。
再看那藍天義前胸處鮮血湧出,濕了半個身子。似乎是比江曉峯傷的更重一些,落地之後,就用長劍支地,穩住身子。墓地裏,幾聲鷹鳴雕嘯,兩隻大雕,急襲而下藍天義大喝一聲,反身揮劍,兩隻大雕齊齊被劈死劍下。
一聲厲嘯震耳,那特大巨鳥,突然間,急急撲了下來。
藍天義全身傷痕累累,氣力大減,一劍未中,卻被巨鳥右爪抓住了右腕,鐵嘴下去,一口咬斷了藍天義的右腕。啪的一聲長劍落地。
藍天義左掌一抬,劈了過來,卻為那傷了兩指的巨鳥左爪一把抓住。
右爪一探,五根瓜尖,深入了藍天義背後,雙翼展動,生生把藍天義抓了起來,飛向高空,片刻之間,就飛了二十餘丈,五根利爪,深入了藍天義肌肉三寸多深。“
巨鳥右爪一收,左爪箕張而下。特大的利爪一張一合間,整個的抓住了藍天義的身於,前胸兩肋之間,各有一條利爪刺人。藍天義縱然有絕世武功,也受不住這等劇烈的創傷,疼的暈了過去。就這一陣工夫,羣鳥紛至,鐵爪鋼嘴,又抓又啄。
暈了過去的藍天義,在羣鳥爭食之下,疼的又醒了過來。這時,他雙臂上的肌肉,已被巨鳥撕裂啄食甚多。藍天義拚盡了最後一口元氣,雙掌左右拍出,擊中了兩隻巨雕。
他雖然半身碎裂,化勢奇重,但他仍然有着深厚的功力,兩隻巨鳥被他擊的頭裂翼折,由空中直落實地。
忽然間,一隻血羽怪鳥,疾掠而至,長嘴一探,生生把藍天義的兩個眼珠子啄去。
藍天義大叫一聲,本能的一收雙手,掩住面目。
羣鳥紛至,鋼嘴亂啄,片刻工夫,竟把藍天義生裂食去。
這大約是人間最為悲慘的一種死法,血灑長空,骨落草原,這一代梟雄,就在鐵爪鋼嘴中,化作烏有。草地上仰視羣豪,眼看到藍天義悲慘的死法,亦不禁為之黯然長嘆,心神震動不已。
王修長長吁一口氣,道:“藍天義發動以來,不過一年多時間,魔掌到處,武林中天翻地覆,江湖上風雲變色,但他決無法想到,結局竟死的這樣悲慘,他如早知有此結局,想來也不敢組織天道教,為害江湖了。”
君不語望着長空盤旋不去的羣鳥,説道:“鳥王呼延嘯,果然是名不虛傳。”
呼延嘯哈哈一獎,道:“藍天義禽獸不如,死於羣島鋼嘴鐵爪之下,倒是罪有應得。”
説完話,仰天怪嘯數聲,羣鳥突然散去,片刻間,飛的一隻不剩。
王修目光轉到君不語的身上,抱拳一禮,道:“剿滅藍天義,實是君兄內應之功。”
君不語還了一禮,道:“好説,好説,王兄策劃有方,兄弟不過執鞭隨蹬,聊盡綿薄罷了。”
王修道:“藍天義被羣鳥分身而死。雖然已夠悲慘,但可惜他死的太快了一些,兄弟心中尚有甚多話,也無法逼他説出來了。”
呼延嘯道:“此時此情,會有什麼人來?”
王修道:“除了韋剛之外,再無第二個人了。”
呼延嘯道:“他帶有好多人手?”
王修道:“最多是四個綠衣金釵。”
呼延嘯道:“咱們這麼多人手,再加上幾百只巨鷹、大雕,難道還不能和他們拼一下麼?”
王修道:“划不來,何況藍家鳳還帶了八個綠衣金錠,如若韋剛控制綠衣金欽的手段,超過了藍家鳳手中玉環的誘惑力量,那就可能召來另外七金釵助戰。”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王兄,可是為身受天道教奇毒困擾的各派人物感嘆麼?”
這時,突然一聲長嘯,傳了過來。
江曉峯一皺眉道:“是小叫花子的聲音。”
王修道:“不錯,江少俠的耳目很靈。”
呼延嘯道:“他似是用盡氣力在喊叫。”
王修道:“是的,他在傳警?”
呼延嘯道:“傳什麼警?”
王修道:“有人來了?”
呼延嘯道:“總不成咱們束手就縛。”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辦法倒有一個,成敗的機會各半,不過,還得咱們同心協力才能。”
呼延嘯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你還賣的什麼關子?”
王修道:“江少俠憑籍火鯉內丹之助,專以對付綠衣金釵,呼延嘯見和在下同時出手,全力攻向韋剛,如果咱們能在三五招內把他殺死,使他沒有招呼助手幫忙的機會,那就成了。”
呼廷嘯道:“好!韋剛那個子武功有限,再有王兄從中相助,兄弟相信,三五招內,就可以取他之命。”
王修道:“韋剛武功不弱,但他被折斷了一條手臂,新傷未愈,武功上大打折扣,如是咱們兩人合手全力施為,成功機會極大……”
仰面望望天色,又道:“他快要到了,咱們也該佈置一下。”
出手一招,喚過武當三子,道:“三位請率門下弟子把方姑娘、公孫成、李五行移入石洞之內,三位固守洞口,不許任何人進入石洞。”
巢南子應了一聲,招呼門下弟子,把方秀梅等三人移人石洞。
王修揮手入懷取出了三粒丹九。道:“給他們一個人服用一粒。”
青萍子接過藥物,欠身而退。
王修又招呼散佈在四周的羣豪,高聲説道:“諸位請各自選擇一個隱蔽之處,藏起身子,如沒有聽到在下招呼,不可輕易現身。”
四周布守的羣豪,都已把王修視作天人,聞言立即散佈開去,各自選擇了一個隱密的地方,藏了起來。
王修四顧了一眼,道:“咱們也選擇個方便聯手的方位。”
呼延嘯、江曉峯,在王修安排下,各自取了適當的距離、方位。
三位也不過剛剛站好,幾條人影,已然飛奔而來。
直行近三人兩丈左右時,才放慢了腳步。
果然是韋剛帶着綠衣金釵。
王修一揮手,道:“韋兄,沒有你十二金釵之助,我們也搏殺了藍天義。”
韋剛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答非所問的,道:“你帶的人呢?”
王修淡淡一笑,道:“閣下留在此地的八個綠衣金釵呢?”
(原書缺)
其中一個金釵尤有餘悸,趔趄不前,另兩個綠衣金釵,卻挺刀而出,衝上來,江曉峯道:“老前輩,可以休息一會了。”
王修點點頭,道:“你去瞧瞧藍家鳳,她手中雖有着玉環,但她卻無能制服十二金欽。”
江曉峯接道:“老前輩安心養傷,在下明白。”
王修道:“我不知她在何處?但不會跑的太遠,你要辛苦找找了。”
言罷,閉下雙目。江曉峯迴顧了一眼,舉步向北行去。
呼延嘯道:“孩子,你要幹什麼?”
江曉峯道:“去找藍姑娘。”
呼延嘯道:“我助你一臂之力。”
仰面長嘯,召來十餘隻巨雕。
呼延嘯口中啓動,發出咕咕嚕嚕的怪叫聲,羣雕點頭長鳴,展翼高飛。
場中羣豪,都知他能役猛禽,能解鳥語,卻不知他還能和鳥交談。
片刻之後,一支巨雕飛來,直落在呼延嘯的身前,長鳴數聲。
呼延嘯點點頭,道:“孩子,騎這一頭巨雕去,藍姑娘正把一羣金釵,引入一座山洞之中。”
江曉峯應了一聲,跨上雕背。巨雕振翼而起,飛上一座高峯下。
江曉峯抬頭看去,果然絕峯之頂,有一座斜人巾腹的石洞。
藍家風手執玉環,站在洞口,正設法把八個金釵引入山洞之中。
洞口處,只餘兩個綠衣金釵,想那其餘的人已被她計誘入洞。
江曉峯緩步走了過去,雙手齊出,一掌一個,拍在兩個綠衣金釵的背心之上。
兩個綠衣金釵一齊被推人山洞之中。
藍家風長長吁一口氣,道:“好險啊!你這兩掌,如無法把她們推入洞中,逼她們出手反擊。咱們都將沒命。”
江曉峯笑道:“如是在下沒有把握,怎麼會有這樣冒險。”
藍家風道:“下面情勢如何?”
江曉峯道:“藍天義和韋剛盡皆伏誅。”
藍家鳳訝道:“韋剛也死了麼?他率領的綠衣金釵呢?”
江曉峯道:“死於我的劍下。”
藍家風道:“十二金釵,練的玄罡氣,刀槍不人,有一種至陽武功,乾元掌,是她們的剋星,但你卻憑仗天生奇物千年火鯉內丹,省了三十年的苦修。”
江曉峯接道:“為什麼要三十年?”
藍家鳳道:“因為乾元掌至少要練三十年才能用於就克敵,藍天義雖然練過,可是沒有練成。”
江曉峯:“看來,你已經把丹書、魔令熟記於心了。”
藍家鳳笑了一笑,道:“如若從此後天下能夠太平,武林中再無風波,我連現在學得的一些武功也要擱下。”
江曉峯道:“現今武林中元氣大傷,黑、白兩道,都無能在三十年內,再造紛爭。”
藍家鳳探頭向山洞中瞧了一眼,道:“這座石洞,不知有好深,但至少要在百丈以上,綠衣金釵的武功難測,説不定她們能跑上來,咱們把洞口堵死。”
兩人一齊動手,堵死了洞口。
藍家風拍拍手上灰土,道:“她們也要呼吸,現已堵死洞口,可以活活地把她們悶死,咱們下山去吧!”
江曉峯棄雕未坐,卻施展輕功和藍家鳳一齊下峯。
王修強忍傷疼,吩咐羣豪,在囚禁藍天義石洞中休息了一夜。
羣豪相互交談,論及往事,無不感慨萬千,想到十二金釵勇猛,心中猶有寒意,但江曉峯連連搏殺綠衣金釵,更是如烙鐵一般,在各人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夜匆匆,第二天,太陽初上,方秀梅、李五行、公孫成,都已醒了過來。
中午時分,君不語帶了解藥而至。
王修經一夜調息,傷痛已消,把解藥分給中毒之人服用之後,高聲説道:“這番浩劫,實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大難,我們不死的人,都算得命大矣!諸位要記此教訓,此後,發揚門户,收羅弟子之時,特別要以品德為重。”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丹書、魔令,我已毀去,諸位要告誡,傳於下代,武林已無此物。”
君不語道:“王兄,有一件很重大的事,王兄,忘了麼?”
王修笑笑道:“沒有忘……”“提高聲音,道:“諸位請即刻歸去,重振門户,三年後,諸位請趕往少室峯頂,吃杯喜酒。“
羣豪望了江曉峯和藍家風一眼,抱拳作禮,相繼離去。
君不語目睹羣豪離去大部,微微一笑,道:“兄弟要到鎮江一行,取下那塊江東第一家金匾,哪一位願隨兄弟去?”
鍾大光、周振方、祝小鳳、李五行、餘三省、公孫成等齊聲應道:“不錯,該去取下那塊金匾。”
羣豪相繼離去,片刻之後,只餘下王修、方秀梅、江曉峯、藍家風、呼延嘯等五人。
王修回顧了江曉峯一眼,道:“江少俠,還有一位綠衣金釵,再毀去丹書、魔令,不能再要此二物,留傳武林。”
一行五人均對王修的主張表示贊同。
正行間方秀梅突然長吁一口氣道:“諸位慢走,我想先行一步。”
王修獨臂一伸,抓住了方秀梅道:“慢着。”
方秀梅道:“王兄有什麼事?”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對姑娘愛慕極深,如若姑娘不嫌棄我已殘廢,希望姑娘能答允和在下終身廝守,共研丹道之學。”
方秀梅羞紅滿頰,道:“我,我,我已經……”
王修道:“過去的一切,都已過去,姑娘不是平常女子,在下也不多轉彎路了……”
突然大踏一步,跪在方秀梅的面前。
江曉峯、藍家鳳,也跟着跪了下去,齊聲叫道“姊姊,你就答應留下來吧!”
方秀梅黯然一嘆,道:“你們快些起來。”
伸手扶起了王修。
目光之下,只見方秀梅雙頰紅暈更盛,豪邁頓失,若有不勝嬌羞之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