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碰了我一個軟釘子,面色變得十分之難看,可是他仍然不放棄,又向我問道:“他究竟向你要求了一些什麼,告訴我。”
這時,我已經來到監獄的大門口上了,我站住了身子:“好,我告訴你,他要我幫他逃獄。”
傑克呆了一呆:“你怎麼回答他?”
我沒好氣道:“我説,逃獄麼,我無能為力,如果他想要好一點的牧師,替他死亡前的祈禱,使他的靈魂順利升到天堂上去,我倒是可以效勞的!”
我這幾句,已經是生氣話了,事實上我並未曾這樣對駱致遜講過。可是傑克卻聽不出那是生氣的話來,他仍然緊釘着問道:“他怎麼説?”
我嘆了一口氣:“傑克,他説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傑克不出聲了,我繼續向前走去,他仍然跟在後面,走出了不幾步,他又問道:“衞,憑良心而言,對這件案子,你不覺得奇怪麼?”
我道:“當然,我覺得奇怪,但是總不成我為了好奇心,要去幫他逃出監獄?”
傑克望了我好一會,才道:“如果我是你,我會的。”
他講完了那句話,轉過身,回到監獄中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監獄的門口,一時之間,我的腦筋轉不過來,我不明白傑克這樣説,是甚麼意思。他是鼓勵我犯法麼?還是他在慫恿我犯法,藉此以泄私憤呢?因為我和他始終是有一些隙嫌的。
我想了好一會,然後我決定不再去考慮它,因為我根本不會去做這件事,何必多想?
我一直向前走去,但是,傑克的話,卻一直在我的腦中徊旋,駱致遜那種近乎神經質的要求,駱太太那種幽怨的眼光,也都使我的心中十分不舒服。
我走出了二十步左右,停了下來。
那是一家雜貨鋪的門口,我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拿起了電話,撥我自己家中的號碼,聽電話的是白素。
我略想了一想,才道:“如果我現在開始逃亡,要逃上好幾年,你會怎樣?”
我的問題實在太突兀了,所以令得白素呆了好一陣子,但是她卻並沒有反問我什麼,因為她可以知道,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問她的。
而我既然問了她,當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她先考慮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給我的答案很簡單:我和你一齊逃。
我拿着電話機,心中在躊躇着,我無目的地四處張望着,突然,我看到了駱太太,她一個人走出了監獄,她在監獄門口略停了一停,抬起頭來,我想不給她望到,可是她已經看到我了。
她向我走了過來。
白素在電話中道:“衞,你怎麼不説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急急地道:“素,駱致遜要我幫他越獄!”
“天哪,他快要上電椅了,你做得到麼?”
“做是可以做得到的,可是這樣一來,我明目張膽地犯法,你認為怎樣?”
“我想,駱致遜是無罪的,你只不過暫時躲一陣子,就可以沒有事情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想幫他,別顧慮我。”
我看到駱太太已跨到了雜貨鋪內,我連忙道:“如果一小時之內,不見我回來,就是已幹出事來了,你立即到東火車站見我,帶上必要的東西。”
我勿勿地講完,立即掛了電話,駱太太也在這時,來到了我的面前。
這時候,我的心中,實在是混亂和矛盾到了極點。當駱致遜向我提出要我幫他逃獄的時候,我基於直覺,立時拒絕了他。
但是,在離開之後,我的好奇心,使我覺得這件事也不是全然不可為。我又想到,駱致遜的心中一定有着十分重大的秘密,如果我不幫他,那麼他心中的秘密,就絕無大白於世的機會。
我的心本來已有一些活動,再加上駱太太絕不開口求我,使我連加強拒絕信心的機會也沒有,而更令人可惱的,便是傑克的那一句話,傑克的那一句話,無異是在向我挑戰!
如今,再加上了白素的回答,我的心中已然十分活動了!
駱太太來到了我的前面,仍然直望着我,然後,她説了一句我實在意料不到的話,她道:“衞先生,你什麼時候開始行動,時間不多了。”
我張大了口,但是不等我説出話來,她已然道:“別問我怎知你一定會答應。因為我知你一定會答應的,你不是一個在緊急關頭椎託別人性命交關要求的人!”
她給我的恭維,令我有啼笑皆非的感覺,我道:“駱太太,你可知道,我如果幫助了你的丈夫,我自己可能一生陷入一個困境之中麼?”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已經答應了,是麼?”我無話可説,駱太太是如此異特的一個女人,她幾乎什麼都知道,而且,能在這樣的情形下,保持冷靜,這實在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我嘆了一口氣:“好,他會駕車麼!”
“會的,駕得很好。”
“我不但幫他逃獄,而且要弄明白他這件案子的真相,在他出獄之後,我要你們兩夫婦充份的合作,你能答了我麼!”
“當然可以,我們可以一齊逃走,我將我所知的一切告訴你,而且勸他也講出真相來。”
我又嘆了一口氣,我實在是一個傻子,這是一件明明不可做的事情,我心中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可是,在種種因素的影響下,我還是要去做!
我道:“我在一小時內會回來,你等我。”一講完,我就大踏步走了開去。
我走向公共汽車站,等候了十分鐘,在這十分鐘之內,我已有了一個十分可行的計劃,可以使駱致遜逃出監獄。
車來了,我上了車,十五分鐘之後;我下車並穿過了幾條小巷,在一幢屋子前停了下來。
這幢屋子,屬於我的一個朋友所有,那個朋友是一個極怪的怪人,可以説是一個第一流的“犯罪者”。但是卻不要被他這個銜頭嚇退,他是一個千萬富翁,凡是千萬富翁,大都有一些奇怪的嗜好的,有的喜歡蒐集名種蘭花,有的喜歡蓄養鯨魚,我那朋友,他喜歡犯罪。他的所謂犯罪,全是屬紙上談兵形式的。
正確一點説,他喜歡在紙上列出許多犯罪的計劃來,今天計劃打劫一間銀行,明天計劃行劫國庫,後天又計劃去打劫郵車。
他在計劃的時候,全是一本正經的,不但實地勘察,而且擬定精確的計劃,購買一切的必需品,但是,到了真正計劃中應該行動的時候,他卻並不是去進行犯罪,而是將一切有關這計劃的東西,全都在一間房中鎖了起來,然後,在那間房間的門口,貼上“第X號計劃”等字樣,如果在他暫時還沒有新計劃的時候,他仍會走進陶醉一番。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怪人,在他的一生之中,可能未曾犯過一次最小的罪。但是如今,我卻真的要拖他去犯罪了,因為只有他,才能有那麼齊全的犯罪道具,使我不必再浪費時間去別的地方找。
當然,我不會連累他,在一路前來的時候,我早已計劃好,他在事後是可以完全無事。
在門口停了下來,按鈴,由於他喜歡*犯罪*,因之他的屋子也是古里古怪的,我一按鈴之後,門上的一個小方格就打了開來。
但是,從小方格中顯露的卻不是人,而是一根電視攝像管。
在他的屋子中,不但到處都有着電視接收機,而且,他的手腕之上,像我們普通人戴手錶一樣,是經常佩戴着一具螢光屏只有半英寸的超小型電視接收機,所以只要有人一技門鈴,只要他在屋子中,他是立即可以看到是誰在門口。
我將身子貼得對準那個小方格,好讓他看清楚站在門外的是我。
我立即聽到了他充滿了歡欣的叫聲:“是你,太好了,衞,我新進行的一個計劃,正缺少了一個像你那樣的助手,你來得太合時了。”
我笑了笑:“當你知道我的真正來意之後,你一定更罵我來得合時了,快開門!”
門立時打了開來,並沒有人為我開門,門是自動打開的,那是無線電操縱的結果,我來這裒已不止一次了,當然不會因之感到奇怪的。
“我在樓下第十七號房間中,你快來。”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知道所謂“樓下”,那是這幢屋子的地下建築,我沿着一度捩梯,來到了下面,走到第十七號房間的門。,房間自動打開,我看到了我要見的人:韋鋒俠。
別被這個名字迷惑,以為他是一個俠客型,風流瀟灑的人。事實上,他雖然家財千萬,卻無法使人家見到了他不發笑。
他除了身形還算正常之外,一切全是十分可笑的,他腦袋很大,五官擠在一起,頸卻又細又長,心理學家説頸細而長的人富於幻想,那麼韋鋒俠可以説是這一方面的典型人物了。
他正伏在一個大砂盤上,那砂盤上的模型是極其逼真的,那是鬧市,街道上的車輛,都在移動着,而且移動的速度,和車輛的種類完全是相稱的,他手中執着一根細而長的金屬棒。
金屬棒的一瑞,這時正指在一幢大建築物的下面。
由於模型是如此逼真,以致我一看就知道,他所指的是國家銀行的銀庫。
他抬起頭來望着我,我逕自向他走去:“不錯,這裏是現金最多的地方,但是,如今我來找你,不是空想去搶劫一個銀庫,而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去將一個將要臨刑的死囚,從死囚室中救出來。”
韋鋒俠呆了一呆,他面上突然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色來,他五官可笑地抽動着:“這是多麼好的主意,這太新鮮了,來,讓我們來計劃!”
我知道,如果我一上來就講出我們是真的要去做這件事,而不是“計劃”時,他是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所以我先不説穿。
我只是道:“那就要快準備了,你有沒有一套不論什麼宗教的長老服裝?”
“有,有,我那時計劃過一件事,是用到東正教長老的服裝的。”
“你有沒有尼龍纖維的面具?”
“當然有,太多了。”
“那你就快將你裝扮起來,東正教長老大多數是留須的,你可別揀錯了小白臉的面具!”
韋鋒俠像是受了委曲也似地叫了起來:“笑話,你以為我會麼……”
我催道:“快,快去裝扮,十分鐘之內,必須趕來這裏見我,快!”
他興致勃勃地衝了出去,一面向外面走,一面還在不住地道:“有趣,有趣!”
我幾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韋鋒俠啊韋鋒俠,等一會兒,你才知道真有趣呢!
他的動作十分快,不傀是一個“第一流的犯罪家”,不到七分鐘,他已經回到我的面前來了,他的身上穿着黑袍,頭上戴着大而平頂的帽子,面上套上了虹髯的面具,頸上還掛着一大串珠子,連着一個十字架。
我笑了起來:“真好,真好,我們快走。”
韋鋒俠呆了一呆:“你説什麼?”
我重複了一遍:“我們快走。”
他張開了雙手:“走?走到什麼地方去?你一定在開玩笑了。”
“誰和你在開玩笑!我們去救那個死囚啊,他的名字,你也一定聽説過的,他叫駱致遜,再過兩小時,他就要上電椅了,我要去救他出獄。”
韋鋒俠的聲音甚至發抖起來:“衞,這算什麼,我……只不過計劃一下……而已。”
“不行,這一次非實際參加不可,你在事後不會受到牽累的,因為一進死囚室,你就會被我一拳擊昏,這件事,非要你幫忙不可,你想想,明天,所有的報紙上,都會刊登你的名字,在表面上看來,你是一個無辜受害的,但實際上,你卻正是這件事情的主謀人之一,這是多麼快樂的事!。”
我可以説是名副其實地在“誘人作犯罪行為”,但是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我找不到別的人可以幫我的忙,當然只好找他了!
韋鋒俠給我説得飄飄然了,因為他這一類的人,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我這樣説法,可以説正合他的心意。
他猶豫了一下……“那麼,至少要讓我知道整個事情的計劃才好啊!。”
我連忙道:“不必了,你知道得大多了,便會露出口風來,你只需記得三件事就夠了。
第一,你説是我來求你扮一個東正教神父,因為死囚提出了這個要求。第二、當我打你的時候,你別反抗。第三、當獄警要拖你上電椅的時候。最緊要在電流接通之前,聲明你是韋鋒俠,不是死囚。”
他吃驚地大叫了起來:“啊!。”
我道:“怎麼,你又想退縮了!。”
他口吃地道:“我……我看這計劃不怎麼完美,我們不妨回去詳細地討論一下。”
我笑道:“不必了,等到計劃討論得完美的時候,人也上了電椅了,你的計劃也只好束諸高閣,無人知道,快走!”
我幾乎將他塞進了車子,我駕着車,向監獄直駛,到了監獄門前,韋鋒俠居然不要我摻扶,而能夠自己走進去,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監獄接待室中的情形,和我剛才離去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是,由於駱致遜所剩的時間又少了許多,是以氣氛也緊張了不少。
我的再出現,而且在我的身邊,還有個東正教的神父,──這彼使得監獄方面驚訝,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的身上。
我先看傑克是不是在。他不在。
傑克不在,──這使我放心得多,因為他究竟是非同小可的警務人,我的把戲,瞞得過別人,可能會瞞不過他,我既然已不顧切地做了,當然要不顧切地成功,而不希望失敗。
我再望向駱太太,我用眼光鼓勵她鎮差一-,因為她是知道她丈夫向我要求,自然也可以聯想到我去而復回的用意。我立即發現我望向駱太太望這個舉動是多餘的,因為她十分鎮定。
我來到了獄長的面前,死囚行刑的時候,獄長是一定要在場的,這時,距離行刑的時候,只有一小時多一點了,獄長已開始在準備一切了。我指着韋鋒俠,向獄長道:“我剛才來看過駱致遜。”
獄長道:“是的,是傑克上校帶你夾的。”
我點了點頭:“駱致遜要我帶一個東正教的神父來,他要向神父作懺侮,請你讓我帶神父去見他。”
獄長向韋鋒俠打量了幾眼:“可以,死囚有權利選擇神父。”他向一名獄警揚了揚手,道:“帶他們進去。”
我們很順利地來到了死囚室的門口,當獄警打開了電控制的門後,駱致遜一抬頭,我便道:“你要的神父,已經來了。”
這句話,是在門還未曾關閉之前講的,當然,那是講給獄警聽的。
然後,門關上了。
我一步跨到了駱致遜的面前:“快,快除了囚衣,你將改裝為神父走出去,你可以逕自走出監獄,希望你不要緊張,我將跟在你的後面,外面有車子,我們立即可以遠走高飛。”
駱致遜的反應十分快,他立即開始脱衣服,韋鋒俠到這時才開口:“我不想——”
然而,他只有機會講出工二個字,因為我已一拳打在他的頭部,把他打昏過去。我拉下他的面具,和帽子,拋給駱致遜。
然後,我背靠門站着,遮住了門口的小洞。
我大聲道:“駱致遜,你應該好好地向神父懺侮,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我又低聲道:“你只消向外走就行了,絕不要回頭!”
駱致遜點着頭,他的動作相當快,不一會,便已然裝扮成一個東正教的神父了。
雖然,他比韋鋒俠粗壯了些,但是在寬大的黑袍,帽子和麪具的遮掩下,他和韋鋒俠扮出來的東正教神父,幾乎是分不出來的。
我示意他他將囚衣穿在韋鋒俠的身上,在這段時間中,我變換了幾種不同的聲音,施展着我的“口技”本領,使得在門外的獄卒,以為死囚室中正在進行懺侮。等到一就緒了之後,我才低聲道:“好了,你可以開始罵神父了,越大聲越好,你要趕神父走,知道麼?”
在一聽得我這講法之際,駱致遜顯然還不怎麼明白,但是立即領會我的意思了,他在我的肩頭之上拍了下:“我沒找錯人,你果然有辦法的,我真不知怎樣感謝你才好。”
駱致遜依着我的吩咐,叫了起來:“,走,你替我滾出去,我不要你替我懺悔!”我也大聲叫道:“這是什麼話,你特意要見我,不就是要我找個神父來麼?”
駱致遜又大叫:“快滾,快滾,你們兩個人都替我滾出去,快!”
駱致遜的叫聲,一定傳到了死囚室之外,不等我們要求開門,獄卒便已將門打了開來。門開,駱致遜便照着我的吩咐,向外衝了出來,.他是衝得如此之急,幾乎將迎面而來的獄卒撞倒!我連忙跟了出去,將門用力拉上,叫道:“神父,你別發怒,你聽我解釋!”
我們兩人一先一後,急勿勿地向外衝去。這是最危險的一刻了,因為我雖然已關上了門,但是那獄警還是可以在門上的小洞中,看到死囚室之內的情形的。如果他看出死囚室中的人已不是駱致遜的話,那麼我這個逃獄計劃,自然也行不適了。
而且,由於時間的緊迫,我也沒有可能再去實行第二個計劃了!
那獄警果然向小洞望了一望,但是我將韋鋒俠的身子,面向下,背向土地放在囚牀之上的,那情形很像是他在激動之後,伏在牀上不動,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獄警並沒有進一步的表示,我才放了心。
駱致遜在前,我在後,我們繼續急急地向外定去,一路上,不斷有警員和警官問:“怎麼一回事?他怎麼了?想傷害你們?”我則大聲回答:“他一定是瘋了,是他自己要我請神父來的,卻居然將神父趕走,這太豈有此理了-神父,請你別見怪。”。
駱致遜什麼也不説,只是向外走去,我則不住地在向他表示抱歉,我們幾乎是通行無阻地出了監獄,駱致遜在事先,已經知道了車子的號碼,是以他直向車中走去。
我是一直跟在他後面的,可是,這時,在我也快要跟上車子之際,忽然駱太太在我身後叫我,道:“衞先生,請你等一等。”
我轉過頭來一看,不但有駱太太,而且還有好幾名律師和警官,獄長也在,我自然不能説她的丈夫已然成功地越獄了,我只是道:“對不起,我要送神父回去,我十分抱欠!”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了身後傳夾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我連忙轉過頭去,那實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駱致遜在上了車之後,竟發動了車子!
他顯然絕沒有等候我,和我一齊離去的意思,在那一剎間,我更懷疑駱太太在我可以追上駱致遜的時候叫住我,是不是一個巧合。因為駱致遜才一發動車子,車子的速度極高,向前疾衝了出去!
我追不上他了!
駱致遜在一逃出了監獄之後便撇下了我,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受了如此重大的欺騙,剎那之間,我實在是不知道怎樣做才好!
但我的頭腦立即清醒了過來,我想到:巖是我再不走,那就更糟糕了!
我不再理會在監獄門。的那些人,向前了開去,奔出了兩條街,召了一輛街車,來到了火車站。這時,距離我打電話給白素時,早已超過一小時了,白素一定已然帶了他要的東西在車站等我了。
我勿匆地走進了火車站,白素果然已經在了,她向我迎了上來:“怎麼樣?”
我滿臉憤怒:“別説了,我被騙了,我們快要找地方躲起來,你有主意麼?”
本來,我並不是沒有主意的人,但是駱致遜出乎意料之外的過橋抽板,令我極其憤怒,我已無法去想進一步的辦法了。
白素想了一想:“我們一齊買兩張到外地去的車票,警方會以為我們離開了,但我們還可以匿居在市區之中,我父親的一個朋友,有一幢很堂皇的房子,我們躲在他家中,是沒有問題的。”
我道:“你可得考慮清楚,我的案子十分嚴重,他肯收留我們麼?”
“一定肯的,當年他就是靠了我父親的收留,才在社會上有了一定的地位,成了聞人。”
我道:“那麼,我們這就去!”
白素和我一齊去買兩張車票,我們特地向售票員講了許多話,使他對我們有印象,我知道,在所有的晚報上,我的相片一定是玻故在最注目的地位,那麼,售票員自然可以記起,我曾向他購買過兩張車票。然後,白素和那社會聞人,通了一個簡短的電話,我們在車站中等着。
那位父執,是親自開着車子前來的。我在未登上車子之前,又道:“黃先生,我無意連累你,如果你認為不方便的話——”
可是不等我講完,他老先生已然怒氣衝衝地斥道:“年輕人若是再多廢話,我將你關到地窖中去!”
我笑了笑,這位黃老先生,顯然也是江湖豪客;我至少找到了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了。
車子駛進了黃老先生的花園洋房,那是一幢中國古代的樓房,十分幽邃深還,在那樣的房子中,不要説住多兩個人,即使住多二十個人,也是不成問題的。
黃老先生還要親自招呼我們,但是我們卻硬將他“趕”走了。
當地走了之後,我才倒在沙發上:“白素,駱致遜將我騙得好苦。”
白素望了我一眼:“他怎樣了。”我一攤手:“才出監獄,哼,他就溜走了,不但我倒黴,韋鋒俠更給我害苦了,我幫他的忙,就是為了想在他身上弄明白奇案的經過,卻不料甚麼都得不到,還要躲起來。”
白素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若是一直髮怒的話,事情更不可扭轉了。”
我心中陡地一震,是的,白素説得對,我太不夠鎮定了。事情已然發生,我發怒又有甚麼用?我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扭轉局面的,我必須去找駱致遜!
我要找到駱致遜,找到了駱致遜,我至少可以將他送回監獄去,這可惡的傢伙,我絕不值得為他而逃亡!
當然,即使我將他送回監獄去,我仍然難免有罪,但是那總好得多了,而且,憑我和國際警方的關係而論,或者可以無罪開脱。如今,最主要的問題便是:找到駱致遜。
可是,我該上哪裏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