衞紫衣嘆道:“能進能退,風先生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陸放道:“他的確是。”
衞紫衣道:“可是如果他把秦寶寶帶走,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可能放過他的。”
陸放道:“風先生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並沒有把秦寶寶帶走。”
衞紫衣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激動,靜靜地道:“秦寶寶現在在什麼地方?”
陸放道:“只要你答應我的一個條件,你隨時就可以見到秦寶寶的。”
衞紫衣冷冷一笑道:“你錯了。”
陸放道:“我沒有錯。”
衞紫衣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從來不和任何人講條件的。”
陸放道:“我知道。”
衞紫衣道:“你居然知道?”
陸放道:“我知道衞紫衣絕不是一個妥協的人,所以我的所謂條件也絕不是一種討價還價。”
衞紫衣道:“那麼你的條件是什麼?”
陸放一字一頓地道:“我的條件就是你可不可以在三個月之後,此時此地接受風先生的挑戰?”
衞紫衣立刻明白了風先生的意思。
在江湖上,你如果接受了一個人的挑戰,那麼在挑戰之日來到之前,你絕不可以和這個人動手。
也就是説,如果衞紫衣接受了風先生的挑戰,那麼在這未來的三個月之中,風先生做的任何事情,衞紫衣都無權干涉。
否則就算是破壞了江湖規矩。
做為一個江湖人,如果想得到江湖人的尊重,有一些事情是絕不能做的。
現在的問題是,衞紫衣絕不可能不接受風先生的挑戰。
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衞紫衣,獨一無二的衞紫衣。
衞紫衣嘆了一口氣,道:“你知道我絕不可能不接受這個挑戰的,那麼秦寶寶在哪裏?”
他在説完這句話的時候,就看到了秦寶寶。
秦寶寶就靠在一間房子的門上,笑嘻嘻地看着衞紫衣,衞紫衣看到秦寶寶,也不由地笑了,由衷地笑了。
秦寶寶,讓人又憐又愛,又痛又恨的秦寶寶。
在沒有見到秦寶寶之前,衞紫衣有很多的話要説,他本來是決定在看到秦寶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臉板起來,然後好好地教訓秦寶寶幾句,這是衞紫衣早已想要做的事情。
現在他看到了秦寶寶,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又笑了,至於板起臉來,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秦寶寶一下子撲了過來,就像一隻小兔子一樣,撲進了衞紫衣的懷裏,衞紫衣本來是想一動不動,以表示自己是在生氣,可是他的手還是忍不住撫上了秦寶寶的頭髮。
他嘆了一口氣,道:“你真的是我命裏的魔星。”
秦寶寶抬起頭,笑嘻嘻地道:“不過這一次,我保證會讓大哥滿意的。”
衞紫衣笑道:“你準備怎麼讓大哥滿意?”
秦寶寶道:“我準備從現在起,就和大哥在一起,大哥走到哪裏,我就走到哪裏。”
衞紫衣一指秦寶寶可愛的小鼻子,笑道:“你是説,從現在起,你就是大哥的跟屁蟲?”
秦寶寶不滿意地道:“跟屁蟲多難聽,應該説,從現在起,我就是大哥的貼身保鏢。”
衞紫衣大笑,道:“你居然想做我的保鏢?”
秦寶寶道:“難道不可以?”
衞紫衣笑道:“當然可以,不過就怕到時候,反而讓大哥為你操心。”
秦寶寶道:“大哥難道不知道嗎,有的時候,武功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衞紫衣笑道:“你真的準備一直和大哥在一起?”
秦寶寶笑道:“秦寶寶什麼時候騙過大哥?”
説到這裏的時候,秦寶寶忍不住地笑了,衞紫衣也不由地笑了。
秦寶寶騙的人很多,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的人,沒有人能可以逃脱的,他當然也騙過衞紫衣,並且不止一次。
這時陸放已走了,衞紫衣就當做沒有看到。
雖然他知道陸放是風先生手上的大將,如果能將陸放除去,對風先生一定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可是衞紫衣並不想這麼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這樣做。
秦寶寶也好像也不想對陸放怎麼樣。
秦寶寶道:“風先生既然已走了,我想在這三個月中,我們不會看到他的。”
衞紫衣道:“可是他當然不會呆在一個地方老老實實地養老,你猜他會做些什麼事?”
秦寶寶道:“他的目標當然還是對付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就像他對付魯正直一樣。”
衞紫衣道:“他好像是想殺盡天下所有的高手。”
秦寶寶道:“他的手上有很多經驗豐富的殺手,如果這些殺手一但行動起來,有很多人都會死的。”
衞紫衣道:“殺手之所以可怕,是因為沒有人能瞭解他們。”
秦寶寶道:“現在我們不用怕了。”
衞紫衣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那些殺手的資料現在已在我的腦子裏。”
衞紫衣道:“哦?”
秦寶寶道:“風先生有一本名冊,上面不光有他想對付的人,也有他的那些殺手。”
衞紫衣不由地笑道:“風先生恐怕並不知道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一定想不到,他的秘密已不是秘密。”
秦寶寶笑道:“是的。所以如果他是一個聰明的人,就最好不要用他的殺手殺人。”
衞紫衣笑道:“可是他的殺手也許早已派了出去,就算風先生想收回成命,恐怕也來不及了。”
秦寶寶道:“我記得在濟南這個地方,除了魯正直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是風先生想殺的人。”
衞紫衣道:“我想這個人一定是三恨道人。”
秦寶寶道:“就是那個‘恨天,恨地,恨蒼生’的三恨道人?”
衞紫衣道:“除了他還會有誰?”
秦寶寶道:“對這個人我一直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恨那麼多的東西?”
衞紫衣道:“因為他總認為天有雨雪,地有旱澇,對天下萬物來説,實在是太無情了一點。”
秦寶寶道:“這恨得倒有一點道理。”
衞紫衣道:“不過天地雖然無情,人更無情,三恨道人覺得現在的人越來越不像話了。”
秦寶寶道:“看來這個三恨道人倒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衞紫衣道:“我只知道他是一個真正無私的人,像他這樣的人,在現在這個江湖上是越來越少了。”
秦寶寶道:“這個人雖然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可是風先生為什麼要和他過不去?”
衞紫衣道:“三恨道人知道,一個人如果想做一點事情,沒有銀子是不行的,所以這幾年來,他一直在掙錢。”
秦寶寶道:“他的生意怎麼樣?”
衞紫衣道:“在武功上,他是一個公認的天才,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已被認為是崑崙派當然的掌門人。”
秦寶寶道:“原來他是崑崙派的人。”
衞紫衣道:“是的。崑崙派一向以有錢聞名江湖,而三恨道人更是一個做生意的天才。”
秦寶寶道:“這麼説,這個三恨道人現在一定很有錢了。”
衞紫衣道:“豈止是有錢而已,簡直是富可敵國。”
秦寶寶道:“他是一個有錢的人,又是崑崙派的長老,風先生不殺他,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衞紫衣道:“所以我想風先生一定有了對付三恨道人的方法。”
秦寶寶道:“三恨道人既然就在濟南,我想找到他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衞紫衣道:“可是你別忘了,三恨道人是一個生意人,一個生意人就像沒有家的浪子一樣。”
秦寶寶道:“不過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我想不管是什麼人,在過年的時候,他總是要回家的。”
衞紫衣道:“不錯,我們可以在他家等着他。”
※※※※※※
這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很靜,好像並沒有人。
總共有十幾間屋子,每一間屋子都已很殘破,好像已有很長時間沒有修理過了。
院子的門是開着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很隨便的推開門走進去。
秦寶寶道:“這真的就是三恨道人的家?”
衞紫衣道:“絕不會錯。”
秦寶寶道:“可是我怎麼看,這也不像一個有錢人的家。”
衞紫衣笑道:“包子的肉並不在摺子上,只有暴發户才會把全部的家當掛在身上。”
秦寶寶道:“這個院子好像並沒有人。”
衞紫衣道:“的確沒有。”
秦寶寶道:“像三恨道人這樣的有錢人居然沒有家人?”
衞紫衣道:“因為三恨道人是一個道士,道士不但不能娶老婆,也不能有人侍候,他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得靠自己。”
秦寶寶道:“看來今天我們是見不到三恨道人了。”
衞紫衣道:“可是我得來的消息卻説,三恨道人已回到了濟南。”
秦寶寶道:“難道他在濟南還另外有一個地方?”
衞紫衣道:“好像沒有,因為三恨道人對別人一向很大方,對自己卻很刻薄。他不會在自己身上亂花一分錢的。”
秦寶寶道:“他既然已回到了濟南,他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那麼他的人呢?”
衞紫衣道:“你猜猜看。”
這個問題好像並不是一個問題,秦寶寶對三恨道人並不很瞭解,現在衞紫衣卻讓他猜三恨道人在什麼地方。
誰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秦寶寶好像已被難住了,望着衞紫衣的笑容,秦寶寶笑道:“大哥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就算是出題,也不應該出這種毫無邊際的題目。”
衞紫衣笑道:“猜不出,就是猜不出,不要找什麼藉口。”
秦寶寶想了一想,忽地笑了,道:“這個問題雖然有一點麻煩,但是並沒有難住我。”
衞紫衣笑道:“那麼你來告訴我,三恨道人在什麼地方?”
秦寶寶笑道:“他在賭。”
衞紫衣道:“他在賭?”
秦寶寶笑道:“是的。”
衞紫衣道:“為什麼他在賭?”
秦寶寶道:“三恨道人今年不過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像這麼年輕的人居然就成了非常有錢的人,難道世上的錢就這麼容易賺?”
衞紫衣道:“所以你認為他的錢是靠賭賭回來的。”
秦寶寶道:“是的。只不過他的運氣好像特別好,每一次都不會輸,所以他很快就成了有錢人。”
衞紫衣道:“十賭九輸,我從來沒有聽説過一個光靠賭就可以有錢的。”
秦寶寶道:“三恨道人是不是一個武功很好的人?”
衞紫衣道:“十幾年前,他的武功就已很不錯了。”
秦寶寶道:“我知道一個人如果武功很好,就完全可以把他的武功用在賭博上,所以真正的賭術高手也往往就是一個武功高手,像這種人是不可能輸的。”
衞紫衣道:“看來你説的還有一些道理。”
秦寶寶道:“當然有道理。”
衞紫衣道:“你是説,我們如果想找他,就只有到賭場上去找他?”
秦寶寶道:“我們在任何一家賭場都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衞紫衣道:“這又是為什麼?”
秦寶寶道:“像三恨道人這樣一個人,在濟南的賭場上一定是很有名的了,我想不可能有人再和他賭的。”
衞紫衣道:“不錯。”
秦寶寶道:“所以,他就算是賭,也絕不可能在賭場上,他的對手,也絕不可能是本地人。”
衞紫衣道:“依你這麼説,我們好像不太容易找得到他。”
秦寶寶道:“也很容易。”
衞紫衣不由笑道:“哦?”
秦寶寶道:“我知道在每一個地方,都會有一種人。”
衞紫衣道:“什麼人?”
秦寶寶道:“蛇頭。”
衞紫衣道:“就是那種什麼事情都知道的人?”
秦寶寶道:“是的,蛇頭就是當地所有非法活動的組織者,所以在這個地方,不管是什麼事情,本地的蛇頭一定是知道的。”
衞紫衣道:“看來我們要想找三恨道人,就一定要先找到這裏的蛇頭?”
秦寶寶道:“是的。”
衞紫衣笑着問秦寶寶道:“你準備怎麼去找蛇頭呢?”
秦寶寶笑了,這是大哥在考自己的本事了,如果衞紫衣出面,做任何事情都很簡單。
秦寶寶是一個多麼要強的人,沒有比衞紫衣還要清楚,所以和秦寶寶在一起的時候,衞紫衣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的。
秦寶寶笑道:“從現在開始,什麼事情都由我來做。”
衞紫衣笑道:“我就當我是一個死人。”
秦寶寶道:“就是這樣。”
衞紫衣很有興趣知道秦寶寶一向的做事方法,所以從現在起,他真的準備什麼事情也不管。
所謂蛇頭就是當地黑道的頭子,這些人在表面上,也許是一個受人尊敬的士紳,要想找這樣一個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過這一點也難不住秦寶寶。
秦寶寶和衞紫衣來到了街上,現在快要天亮了,街上的人慢慢地多了起來。
秦寶寶道:“大哥,你知道早起的人都是一些什麼人嗎?”
衞紫衣道:“是什麼人?”
秦寶寶道:“都是一些老實人。”
衞紫衣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有錢人在這種時候,當然會躺在牀上的,他們沒有必要為生活操心,而一些小混混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起牀的,因為每天夜裏才是他們活動的時候,不是現在。”
衞紫衣道:“你提到了小混混,莫非你想在一些小混混身上找到蛇頭?”
秦寶寶道:“是的。”
他笑了一笑道:“如果我打了一個人,這個人肯定要找人來報復,如果我再把這些人打敗,他們就會叫更厲害的人來,到最後,事情一旦鬧開了,這裏的蛇頭就不得不出面了。”
衞紫衣笑道:“想不到你會用這種方法?”
秦寶寶笑道:“這個方法好不好?”
衞紫衣笑道:“好是好,就是太熱鬧了一點。”
秦寶寶道:“你知道我是最喜歡熱鬧的,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熱鬧了。”
衞紫衣笑道:“不過我事先申明,從現在開始,我是不會動一根手指頭的。”
秦寶寶道:“讓大哥幫忙,豈非太沒有面子?”
衞紫衣道:“現在街上並沒有小混混,你怎麼去找他們?”
秦寶寶道:“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他走到了街邊的一家小店,這家小店是專門賣布的。
秦寶寶一腳就把門給踢開了。
往常秦寶寶是不可能做這種沒有禮貌的事情的,不過今天我們應該可以原諒他的無理。
門一被踢開,就有人在罵道:“是哪一個混蛋?”
秦寶寶本來做這件事的時候,還有一點不好意思,可是被這個人一罵,他的心裏不禁有了一點氣。
就算沒有氣,自己也要為自己找出一點,現在他找到了。
這時他並沒有説話,因為他一説話,豈非就成了一個混蛋?
秦寶寶別的虧可以吃,口頭上的虧是絕對不會吃的。
罵人的人是一箇中年人,一看上去就是一個不好惹的人,可惜他遇到的是秦寶寶,秦寶寶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去惹不好惹的人。
中年人的身材很高大,並且看上去好像還會一點點的武功,這種人秦寶寶最喜歡。
秦寶寶的武功用來對付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當然是不行的,不過對付一些三腳貓的角色,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中年人一看到是秦寶寶這樣一個又瘦又小的小孩,不由地更加囂張了,喝道:“踢門的人就是你?”
秦寶寶笑嘻嘻地道:“就是我。”
中年人道:“你想幹什麼?”
秦寶寶把臉一沉道:“我是來收保護費的,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向我交保護費。”
收保護費是黑道人物經濟上最重要的一個來源,如果一個人,一股勢力打下了一個地盤,那麼就可以在這個地方收取保護費了。
中年人聽到秦寶寶的説話,不由地大笑了起來,他笑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向我收保護費。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秦寶寶心裏道:“看來這個人在這裏還有一點名氣。”
他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欠打的人。”
中年人大喝一聲撲向了秦寶寶。
從他撲過來的動作和速度上來看,這個人還練過幾年的功夫。
如果是在街道上打架,以他這種身手,不會吃虧的。
可惜他遇到的秦寶寶,每一個人看到都會頭大如斗的秦寶寶。
在中年人打出他的拳頭的時候,秦寶寶也擊出了一拳,正對準中年人的拳頭。
秦寶寶知道,對付沒有內力的人,自己的這一拳好像有一點重了。
“撲”的一聲,兩隻拳頭碰到了一起,“喀”的一聲,一個人的骨頭好像是折斷了。
折斷的不是秦寶寶的骨頭。
折斷的是中年人的骨頭。
中年人的臉都痛得變形了,臉上的冷汗就像是水一樣流了下來。
秦寶寶悠然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氣?沒有關係,我可以在這裏等你,你想找什麼幫手,就去找什麼幫手。”
中年人咬牙切齒地道:“有種的你就在這裏等着我。”
秦寶寶笑道:“我當然會等你的,只是你千萬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否則的話,也許我會做出一些本來我不想做的事情,比如放火。”
聽到這句話時,中年人立刻就走了。
衞紫衣站在門外,當他看到中年人撫着個手,氣極敗壞地衝出門來時,不由地搖了搖頭。
有時候秦寶寶做出來的事情,就算是老江湖,也是想不到的。
下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衞紫衣很有興趣知道。
中年人的確沒有讓秦寶寶等多久,也許他真的很怕秦寶寶做出放火的事情來。
和他一起來的一共有三個人。三個看上去比中年人更加不好惹的人。
秦寶寶已站在了門口,一看到來的三個人,不由地搖了搖頭,露出很失望的樣子。
因為來的三個人並不是真正的角色。
這三個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些只會欺負老百姓的那種人,這種人也喜歡打架,不過他們靠的是自己的力氣。
對付這種人,秦寶寶就像吃豆腐那樣簡單。
中年人一看到秦寶寶,就叫道:“就是這個小子。”
來的三個人本來還是有一點緊張的,可是他們一看到秦寶寶,都不由地笑了起來。
一個人笑道:“趙老二,你現在越來越沒有出息了,居然還一個小孩子都可以欺負你。”
被稱做趙老二的人道:“你們不要小看這個孩子,他好像會邪術。”
“邪術?”一個人大笑道,“沒有用就是沒有用,何必找這種連小孩子都騙不過去的藉口?”
他口中正説着話,手中忽地多了一把刀。
秦寶寶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對付一個小孩子居然還用刀,這個人看來絕不是好人。
秦寶寶準備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刀光一起,這個人的刀已砍向了秦寶寶,秦寶寶一眼就已看出,這一刀出手之際,最起碼有七八處破綻。
秦寶寶隨便怎麼對付都可以。
秦寶寶並沒有用太複雜的招式,他還是像對付趙老二一樣伸出了拳頭,和剛才同樣的一拳。
“撲”的一聲,秦寶寶的拳頭已擊中了這個人的胸口,秦寶寶這一次稍微用了一點點的力氣,所以大家都聽到了從這個人的胸口上發出了輕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這個人手中的刀已落在了地上,秦寶寶用腳踩住了這把刀,傲然道:“最好把你們的頭叫過來,否則的話,我要你們一個月下不了牀。”
如果秦寶寶剛才這種話是開始説出來的,肯定會引來一陣大笑。
可是現在沒有人笑了,門外的四個人甚至連動都不敢動。
秦寶寶大叫道:“我叫你們把你們的頭叫來,你們聽到沒有?”
四個人就像腳底抹了油一樣,急急地溜了。
衞紫衣遠遠地看着,這時走了過來,笑道:“想不到我們的秦寶寶居然這麼威風。”
秦寶寶笑道:“再過一會兒,恐怕我就威風不起來了。”
衞紫衣笑道:“你剛才説過,我已是一個死人,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就當做沒有看見。”
秦寶寶道:“大哥不會這麼無情吧?”
衞紫衣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外號就叫做‘金童閻羅’嗎,既然是閻羅,當然是冷酷無情。”
秦寶寶嘆了一口氣,道:“世道險惡,連自己的大哥都這麼無情,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情義可言。”
衞紫衣笑道:“現在你別想着這個世道了,你想一想看,馬上來了真正的人物後,你該怎麼辦?”
秦寶寶道:“以大哥的經驗,在這種地方,他們所謂的高手的武功有多高?”
衞紫衣道:“這就很難説了,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在世井之中,也許真的有高手。”
秦寶寶道:“希望我的遠氣比較好一點。”
衞紫衣忽地靜了下來,他仔細地聽了一聽,道:“好像你的遠氣開始變壞了。”
秦寶寶道:“你聽到有人來了?”
衞紫衣道:“除了剛才的三個人之外,還來了一個人。”
秦寶寶也側起耳朵聽了一聽,道:“我怎麼聽不到有第四個人?”
衞紫衣道:“因為你的功力還遠遠不夠,這個人的腳步很輕,走起路來,就像是貓一樣。”
秦寶寶道:“這麼一個人我該怎麼對付?”
衞紫衣笑道:“這是你的事,反正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衞紫衣只是這麼説一説而已,真正等到秦寶寶受了氣的時候,你想不讓衞紫衣出手都不行。
只到這個時候,秦寶寶才聽到了第四個人的腳步聲。
當他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已經看到這個人了。
這是一個書生。
最起碼從外表看,這個人和一般的書生沒有什麼兩樣。
他穿着長長的儒袍,頭上戴着只有讀書人才有資格戴的方巾,一雙手又白又嫩。也只天天拿筆的人才會有這樣一雙手。
可是這個人卻是一個高手,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高手。
他的皮膚很白,也很細,臉上好像還有一種奇妙的光澤。只有內功非常好的人才會有這種現象。
一個人的內功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的確是可以駐容養顏的。
現在秦寶寶已知道,這個書生的輕功很好,內功也很高,像這樣一個高手居然藏身在市井之中,這正應了衞紫衣的那句話,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
秦寶寶知道,以自己的武功,絕不可能是這個書生的對手,也許他連這個書生的一招都接不下來。
如果自己和這個書生動起手來,到時候衞紫衣就不得不出手,這樣一來,秦寶寶豈非沒有一點面子?
秦寶寶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就是不用做丟面子的事。
唯一不讓衞紫衣插手這件事的方法,就是根本不要和這個書生動手。
秦寶寶看出,這個書生的確像一個有學問的人,像這樣的一個人,當然不會主動出手去對付一個孩子的。
也就是説,如果秦寶寶不動手,這個書生也絕對不會動手的。
秦寶寶的名言就是:“武功絕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能夠不用武功解決問題的時候,秦寶寶絕不會用武功的。所以他在看到書生的時候,臉上有了笑容。
書生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在下顏如海,不知少俠尊姓大名?”
書生的確是書生,無論在説話,做事上,都和沒有讀過書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別人既然那麼客氣,秦寶寶也會變得很客氣的,他笑了一笑,道:“在下免貴姓秦。秦寶寶就是我。”
秦寶寶在現在的江湖已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如果有人居然沒有聽説過秦寶寶,這個不是一個聾子,也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
顏如海並不是一個聾子,他也不像沒有見識的人,可是他聽到秦寶寶的名字時,根本沒有特別的反應。
也就是説,他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一個了不起的秦寶寶。
秦寶寶不由地有一點失望了。
看來自己的名氣並不像自己所想像中的那樣響亮。
顏如海道:“原來是秦少俠。但不知趙兄有什麼地方得罪了秦少俠?”
秦寶寶正色道:“他的確是得罪了我。”
趙老二忍不住道:“明明是你一上來就踢破了我的門,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
顏如海把臉一沉,道:“秦少俠是江湖人物,他説你得罪了他,他必有得罪他之處。秦少俠何必騙我?”
趙老二急得要命,道:“顏學士,在下絕對沒有説謊,在顏學士面前,我怎麼敢説謊?”
顏如海沉吟了一下,對秦寶寶道:“秦少俠,你既説趙兄得罪了你,但不知如何得罪。”
秦寶寶笑道:“因為他生得太醜,我一看到生得太醜的人就忍不住要生氣。”
他本以為顏如海聽到這種荒謬的藉口,一定會很生氣的,可是顏如海並沒有生氣。
他居然點了一點頭,道:“不錯,趙兄的確是生得醜了一些,有時候就算我看到了,也會忍不住要生氣的。”
秦寶寶幾乎要笑破肚皮,像這種荒謬的藉口居然還有人相信。秦寶寶真的有一點糊塗了。
這個顏如海究竟是讀書讀得太多,有一點愚了,還是真的是一個草包?
不過最有可能的是,顏如海是在裝糊塗。
那麼他為什麼要裝糊塗呢?
秦寶寶看了看衞紫衣。
衞紫衣正站在很遠的地方,好像是一個看熱鬧的閒人。
可是衞紫衣正實在是一個太特別的人,任何人看到他的時候,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幾眼的。
可是顏如海卻沒有看過他一眼,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衞紫衣正一眼。
因為他一定認出了衞紫衣。
他之所以對秦寶寶那麼客氣,就是因為他知道,衞紫衣就在身邊。
秦寶寶已看出了這一點,現在他知道,無論自己説出什麼話來,顏如海一定都會假裝相信的。
秦寶寶道:“顏學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顏學士可不可以幫我?”
顏如海道:“但有所命,無有不從。”
秦寶寶看着顏如海。笑了一笑道:“不過我的事情,顏學士恐怕不太有可能做好。”
顏如海笑道:“在別的地方我不敢説,但在濟南地帶,我還是有一點辦法的。”
秦寶寶道:“你真的可以幫我?”
顏如海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秦寶寶道:“好,帶我去見三恨道人。”
顏如海不由地怔住了,道:“你想見三恨道人?”
秦寶寶道:“難道不可以?”
顏如海道:“沒有什麼不可以,只不過……”
秦寶寶笑道:“只不過他只是一個賭徒,實在沒有什麼好見的。”
顏如海道:“原來秦少俠已知道三恨道人是一個賭徒。”
秦寶寶笑道:“是的,我這一次和濟南,就是想和他賭一賭。”
顏如海笑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你想不見三恨道人也不行了,只要會賭,三恨道人絕對會見你的。”
秦寶寶道:“你知道賭癮一旦發作,比餓肚子的滋味還要難受。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去見三恨道人?”
顏如海笑道:“當然可以,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賭癮什麼時候發作,所以只要是想賭的人,隨時都可以見到三恨道人的。”
秦寶寶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一路上,顏如海對秦寶寶一直是客客氣氣的,衞紫衣卻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過這沒有關係,顏如海對秦寶寶還是很客氣。
顏如海很快就把秦寶寶帶到了一個很破的小屋子。
從外表看,這個屋子沒有一處起眼的地方。
可是在秦寶寶剛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他感到最起碼有七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秦寶寶並沒有看到那些人,不過他知道,這些人絕對是存在的。
假如秦寶寶有一點點不對頭的地方,秦寶寶相信,最起碼有七種武器會向自己攻過來。
秦寶寶走進了這個屋子,屋子裏沒有聲音。一點聲音也沒有。秦寶寶在跨進去的時候,甚至認為自己是上了顏如海的當。
可是他很快就看到了十九個人。
在這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裏,居然有十九個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和尚,也有道士。
和尚有三個,道士卻只有一個。
這個人當然就是三恨道人。
三恨道人的確很年輕,他的年紀雖然已是三十多歲了,可是看上去,和一般的小夥子沒有多大的區別。
三恨道人長得也很漂亮,如果他脱下道袍,換上一件時新的衣服,絕對是一個濁世佳公子。
不過有趣的是,三恨道人雖然是一個有錢,又生得很漂亮的男人,可是他的身邊並沒有女人。
是不是因為她們都知道,在三恨道人的身上絕對撈不到半點便宜?
現在三恨道人正在和三個和尚賭。
他們賭得好像非常大,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牌局。所以在秦寶寶進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向秦寶寶這邊看過一眼。
他們賭的是牌九。
秦寶寶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只有顏如海在陪着他。
秦寶寶道:“顏學士,我什麼時候可以上去賭?”
顏如海道:“恐怕要等到這一把之後。”
秦寶寶道:“這三位大師是什麼人?”
對和尚、道士,秦寶寶一向很尊重,因為他本人就是出身少林。
屋子並不大,就算放了一個屁也會臭一屋的,秦寶寶的話每一個人都聽到了。
三個和尚不由地看了秦寶寶一眼。這年頭對和尚比較尊重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其中一個年輕的和尚對秦寶寶笑了一笑,看樣子,他們對秦寶寶已產生了好感。
就在這時,三恨道人在椅子上直起了身體,笑道:“看樣子,你們好像是輸光了。你們是不是可以讓別人換一換?”
三個和尚站了起來,走到屋角坐下,他們的表情並不好看,沒有一個人在輸光了以後還會有好看的表情的。
其中一個和尚向秦寶寶招了招手,秦寶寶一指自己的鼻子,道:“大師是在別我嗎?”
這個和尚是一箇中年人,他點了點頭道:“是的,你過來一下。”
秦寶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三個和尚走了過去。
中年和尚道:“我們輸了。”
秦寶寶道:“有賭就有輸,輸了一點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中年和尚道:“我們輸的並不是一點,而是很多。”
秦寶寶道:“有多少?”
中年和尚道:“一百萬兩。”
秦寶寶不由地吃了一驚,道:“一百萬兩?”
中年和尚道:“是的。一百萬兩,我們本來是想用這些銀子去蓋一座廟的。”
秦寶寶道:“一百萬兩足夠蓋很大的一座廟,那麼你們為什麼要來賭呢?”
中年和尚道:“因為我們想蓋一座全國最大的廟。”
秦寶寶嘆道:“現在你們輸了,別説是廟,就算是一個豬圈恐怕都蓋不起來了。”
中年和尚也嘆了一口氣,道:“是的。”
秦寶寶道:“你們為什麼要把這種事和我説?”
中年和尚道:“你知不知道,在你沒有進來的時候,我們一直是在贏錢。”
秦寶寶不由地笑了,道:“可是我一進來之後,你們就開始輸錢了。”
中年和尚道:“是的。”
秦寶寶笑得更厲害,他道:“所以你們輸了一百萬兩銀子誰也不能怪,只能怪我給你們帶來了晦氣。”
中年和尚居然一本正經地道:“是的。”
秦寶寶嘆了一口氣,道:“所以這一百萬兩銀子當然是由我來賠給你們。”
中年和尚也嘆了一口氣,道:“是的。”
秦寶寶拍了拍衣服,笑道:“你看我的身上像有一百萬兩銀子嗎?”
中年和尚道:“不像。”
秦寶寶笑道:“你認為我可以拿得出一百萬兩銀子嗎?”
這一次中年和尚點了點頭。
秦寶寶笑道:“我居然這麼有錢,為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中年和尚道:“你的身上當然沒有錢,不過你的命卻很值錢。最起碼可以值一百萬兩銀子。”
秦寶寶道:“誰會為我出一百萬兩銀子?”
中年和尚道:“衞紫衣,衞紫衣如果知道你欠了我們一百萬兩銀子,一定會出銀子幫你還債的,並且他一定可以拿得出來。”
秦寶寶叫了起來,道:“我欠了你們一百萬兩銀子!你們是不是瘋了?”
中年和尚搖了搖頭,道:“我們並沒有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們是江湖上最清醒的人。”
秦寶寶道:“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欠了哪三位大俠的銀子?”
中年和尚道:“你欠了三無大師的銀子,我們就是三無大師。”
秦寶寶道:“原來你們就是無心、無怨、無嗔。”
中年和尚居然笑了一笑道:“是的。”
無嗔、無怨、無心。這是三個名人,很有名的人。
他們的確是和尚,自從他們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上,別人就開始認為他們是和尚,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廟在哪裏。
察遍天下所有的廟宇,你也察不出他們是在何處剃度,在何處領的法牒。
不過他們既然説自己是和尚,大家也只有認為他們是和尚。
這一個和尚究竟從哪裏來,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們在江湖上也經常會造出一些轟動。
秦寶寶知道,有很多起懸案都和這一個人有關係。
這一個人究竟是正是邪,也很難有人説得清楚,有時候他們為了逗一個孩子開心,會坐在這個孩子的牀邊,講上三天三夜的故事。
有時候,他們為了一點點的小事,就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有時候,他們會為了付不出一碗麪條的錢而將一家飯店一把火燒了,有時候,他們卻可以將身上所有的錢全給了一個乞丐。
現在他們居然開始敲詐秦寶寶。
秦寶寶現在很開心,因為有人居然惹他。
秦寶寶不去惹別人已很不錯了,現在居然有人來惹他。
秦寶寶笑了一笑道:“你們真的準備讓我拿一百萬兩銀子給你。”
中年和尚就是無怨,他點了點頭道:“是的,如果你不拿出一百萬兩銀子,我們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做得出來。”
秦寶寶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這樣明目張膽地敲詐,就不怕有人出頭嗎?”
無怨笑了一笑道:“在這個屋子裏,好像沒有人幫你。”
秦寶寶看了看四周。
他相信他和無怨説的每一個都聽到了,如果是一個有一俠義心腸的人,這時早已該站出來了。
可是沒有説話,甚至沒有人向這邊看一眼。
三恨道人正在和一個鄉巴佬模樣的人在賭,這時,他除了賭桌,是不可能注意到任何事情的。
秦寶寶不由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們説得不錯,在這個屋子裏,的確沒有人幫我。”
無怨道:“所以你就只有乖乖地拿出銀子來。”
秦寶寶笑道:“我身上並沒有銀子,你叫我到哪裏去弄銀子?”
無怨道:“你可以寫一個條子,就説欠了我們一百萬兩銀子,然後你再拿一個信物給我,這樣我就可以到金龍社開的銀莊去取銀子了。”
秦寶寶道:“看來你們想得很周到。”
無怨道:“因為做這種事情,我們已不是第一次了。”
秦寶寶笑道:“你們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答應你們的要求呢?”
無怨、無心、無嗔都不由地睜大了眼睛,好像是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無怨很奇怪地道:“你居然不想付錢?”
秦寶寶笑道:“我為什麼要付錢給你們?”
無怨點了一點頭,忽地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個錫酒壺。
錫酒壺在他的手中慢慢地被捏成了一團,最後錫酒壺就像是稀泥一樣從他的指縫裏擠了出來。
好可怕的內力!
秦寶寶眨了眨眼睛,道:“這個酒壺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無怨道:“是用錫做的。”
秦寶寶道:“錫在你的手上就好像是稀泥一樣,看來你手上的力氣很不小。”
無怨道:“你明白就好。”
秦寶寶很奇怪地道:“我們好好地聊着天,你為什麼要把一個好好的錫酒壺捏成稀泥?”
無怨不由地怔住。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出,無怨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武功,可是秦寶寶居然沒有看出來。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東西,秦寶寶居然看不出來。
看秦寶寶的樣子,就好像一個天真無知的少年,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無怨乾笑了一聲,道:“我只過想告訴你,如果你不聽話的話,我會把你的腦袋像捏錫酒壺一樣捏成肉泥。”
秦寶寶好像是嚇了一跳,道:“你們不會真的這麼做吧?”
看他的樣子,裝得很像那麼一回事,好像真像一個膽小的少年。
無怨看了看秦寶寶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秦寶寶笑道:“是假糊塗。”
無怨笑了,道:“看來,你還是準備和我們合作的。”
秦寶寶笑道:“不準備。”
無怨不由地把臉一沉,道:“難道你真的想讓我把你的腦袋像捏錫酒壺一樣捏成肉泥?”
秦寶寶笑道:“沒有人想讓自己的腦袋變得像肉泥一樣的。”
無怨不由地有一些糊塗了,他道:“那麼你究竟想做什麼?”
秦寶寶笑道:“我不想做什麼,我只不過想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想對我動一根手指頭的話,你們馬上就會變成三個死人了。”
無怨大笑。
秦寶寶道:“看來你們不相信?”
無怨大笑道:“你怎樣才能讓我們相信你的話?”
秦寶寶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三個人的年紀加起來的話,應該有七八十歲了吧?”
無怨道:“正好八十八歲。”
秦寶寶道:“你們三個人的正好八十八歲,可是我看你們的見識不過像一個十八歲的孩子。”
無怨居然笑了,有人在嘲笑他們,他居然笑了。
有一種人的確是這樣,他總是在不應該笑的時候笑,無怨應該算是這種人。
秦寶寶道:“看來你們還不承認這一點。”
無怨笑道:“你可以説服我們,讓我們承認。”
秦寶寶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無怨笑道:“你叫秦寶寶,你的大哥叫衞紫衣,你大哥是金龍社的大當家。”
秦寶寶笑道:“看來你們知道的還不少。”
無怨笑道:“既然想綁你的票,當然要對你的底細有所瞭解。”
秦寶寶嘆道:“可是你們瞭解的遠遠不夠。”
無怨笑道:“你不妨説説看。”
秦寶寶道:“你知道我的出身嗎?”
無怨道:“不知道。”
秦寶寶道:“我出身於少林,就是天下武學正宗的少林寺。”
無怨冷笑道:“少林寺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秦寶寶笑道:“少林寺的確沒有什麼了不起,就像我的叔叔,少林寺的方丈大師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一樣。”
無怨、無心、無嗔不由地一起怔住了,他們想不到的是,秦寶寶不但出身出少林寺,而且還是少林寺方丈大師的侄子。
秦寶寶又笑道:“你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嗎?”
無怨道:“是誰?”
秦寶寶道:“就是‘萬邪醫聖’秦英。”
無怨笑道:“可惜萬邪醫聖秦英已是一個死人。”
秦寶寶道:“你知道唐門的唐老爺子和萬邪醫聖秦英是什麼關係嗎?”
無怨道:“萬邪醫聖秦英莫非是唐門的唐老爺子的救命恩人?”
秦寶寶笑道:“你很聰明。”
無怨也笑了,道:“可惜你説的每一個不是死了,就根本不在這裏,所以你好像白説了。”
秦寶寶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他道:“你應該知道,金龍社、少林寺、四川唐門,都是江湖上勢力最龐大的力量,他們的人也是無處不在的,所以你們怎麼可以肯定,在這個地方,就沒有金龍社、少林寺、四川唐門的人呢?”
無怨笑道:“可是你也不敢肯定,這裏一定有金龍社、少林寺、四川唐門的人在。”
秦寶寶笑道:“我的確不敢肯定,不過你們可以試一試。”
無怨道:“怎麼試?”
秦寶寶道:“你們可以向我動手試試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來救我。”
無怨大笑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試嗎?就算是衞紫衣在這裏,又有什麼了不起?”
他剛説完這句話的時候,忽地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漆黑髮亮的眼睛。
一個少年的眼睛。
屋子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少年,一個至多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
這個少年的個子不高,身材也很削瘦,可是他的一雙眼睛卻非常有神,好像不是眼睛,而是黑夜裏天上的兩顆星星。
這個少年就一直盯着無怨在看,好像無怨是一個怪物一樣。
無怨忽地發現,這個少年的一雙眼睛就像是有刺,讓人無法忍受。
無怨當然不會示弱,他也用同樣的眼神看過去。
這個少年忽地直直地向無怨走了過來,就好像他的腰上綁了一根標槍。
無怨不由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這個少年,其實他已經不敢和這個少年對視下去,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一點害怕這個少年。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害怕一個少年。
少年忽地開口道:“你剛才説了一句話。”
無怨道:“我剛才説的話很多。”
少年道:“我記得你説過,就算是衞紫衣來了,你也不怕。”
無怨道:“不錯,我的確説過。”
其實以他的身份,他根本沒有必要去理會這個少年的,可是他卻不知不覺地説了出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少年道:“你説出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無怨覺得自從少年走過來之後,在氣勢上就一直在壓着他,這使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損害,所以這一次他大聲地道:“你管我是什麼意思?”
少年靜靜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個精神錯亂的人。
無怨不由地覺得沒趣極了。
少年道:“如果你的武功的確比衞紫衣高,你當然可以説這種話的,可是……”
無怨道:“可是什麼?”
少年道:“可是你的武功看上去並不怎麼樣,也許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無怨不由地大笑,道:“你是説,我打不過你?”
少年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他想了一想之後,很慎重地點了點頭。
他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似的。
無怨現在知道,面前的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少年,甚至有一點可怕的少年,不過無怨唯一不會相信的是,這個少年居然可以打敗自己。
這個時候,屋子裏忽地靜了下來,簡直可以説是針落可聞。
有人忽地開口道:“好像是有人要打架了。”
説話的是,一個道人,三恨道人。
秦寶寶笑道:“不錯,的確是有人要打架了?”
三恨道人道:“這好像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比武。”
秦寶寶道:“的確很懸殊。”
三恨道人道:“我本來想為這一場比武下一個小小的注,可是恐怕不會有人和我賭了。”
三恨道人的確是一個標準的賭徒,無論什麼事情他好像都想拿來賭一賭。
秦寶寶道:“也許有人會和你賭的。但不知你賭誰勝。”
三恨道人一指那個少年,道:“我賭這個人贏,賭一百萬兩,有沒有人和我賭?”
屋子裏起了一陣騷動,一百萬兩,對任何人來説,都是一筆很大的數目,沒有人會對一百萬兩不動心的。
三恨道人又道:“我出一百萬兩,不過如果有人想和我賭的話,只需要出十萬兩就可以了。”
秦寶寶道:“你是説,如果有人出十萬兩和你賭,一旦你輸了,這一百萬兩就是他的了。”
三恨道人道:“是的。”
秦寶寶道:“可是你如果贏了,也只不過贏了十萬兩而已。”
三恨道人道:“是的。”
秦寶寶笑道:“這樣大的賺頭,如果我有十萬兩的話,我一定會和你賭的。”
三恨道人道:“你沒有?”
秦寶寶笑道:“我沒有。”
三恨道人就再也不去理睬秦寶寶了,對沒有錢的人,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在這個屋子裏,有十萬兩的人當然很多。所以立刻就有人和三恨道人賭了。
這個人就是剛才一直和三恨道人賭牌的那個鄉巴佬。
鄉巴佬道:“我和你賭了。”
三恨道人笑道:“那就好極了。”
少年就好像沒有聽到他們在説什麼,也許他並不知道賭博是怎麼一回事。
他只知道,他想擊倒面前這個口出狂言的和尚。
無怨有一點心虛了,他知道三恨道人絕對是一個高手,更重要的,三恨道人在賭上從來就沒有輸過。
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三恨道人絕不會下那麼大的賭注。
無怨已開始懷疑,這個少年其實就是三恨道人所下的一個圈套。
可是不管這是不是一個圈套,無怨都不得不走進去,因為他畢竟是一個名人了,很有名的一個人。
作為一個名人,有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的。
無怨向少年拱了拱手,道:“你真的想和我打?”
少年道:“是的。”
無怨道:“那我們出去。”
少年很奇怪地問道:“為什麼要出去?”
無怨道:“你不嫌這個地方太小了嗎?”
少年看了看四周,道:“如果你在這個地方遇到了你的仇家,你是不是也要叫他出去和你打?難道地方小一點就不可以打了嗎?”
無怨不由地説不出話來,這個少年好像對江湖上的事情瞭解的很少,可是他説的話雖然有一點古怪,卻很有道理。
無怨當然不會主動出手,他的年紀比少年大得多,身份也比少年高得多。
少年好像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在看到無怨不説話的時候,立刻出手。
幾乎在少年出手的同時,無怨也拔出了他的刀。
用刀去對付一個赤手空拳的少年,未免有一點過份,不過三恨道人並沒有説什麼。他對這個少年畢竟有了非常大的信心。
而他也不過和秦寶寶一樣,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
這個少年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魔力?
屋子裏亮起了刀光,只有刀光,在無怨揮刀的時候,大家已看不到少年的拳了。
無怨畢竟是成名人物,他的武功也的確不是吹出來的。
在無怨攻出十七刀之後,少年居然還沒有出手。
三恨道人下了一百萬兩的賭注,所以他對場上的局勢是最關心的,秦寶寶一直在看着他,發現他一點也不着急。
他好像認為這個少年絕對可以為他賺十萬兩銀子。
秦寶寶的武功並不高明,不過他鑑別武功的水平卻不低,他看出少年雖然一直沒有出手,只不過是在熟悉無怨的武功,一旦他看出了無怨的破綻,他就會出手。
只要他一出手,無怨就敗了。
這個少年居然比幾十年的老江湖還要穩得多。
所以現在秦寶寶也已看出,無怨必輸。
無怨已攻出了第三十七招,這一招他在剛才用過一次,這一招連消帶打,攻守兼備,無疑是很高明的招數。
可惜這一招他用過了一次,少年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對這一招的變化,好像已非常瞭解了,所以他直直地打出了一拳。
只有一拳。
這一招並不太高明,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可是這一拳擊出時,秦寶寶聽到了三個人在叫:“好!”
其中一個就是三恨道人。
秦寶寶也看出了這一拳的高明,這一拳正是在無怨的刀將變未變,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所以這絕對是最高明的拳法。
“砰”的一聲,少年的拳頭已擊中了無怨的胸膛,無怨居然被這一拳擊得飛起,飛向了賭桌。
這張賭桌上,正好坐着三恨道人和那個鄉巴佬。
三恨道人笑了,看到無怨飛了過來,他就好像是看到了十萬兩銀子飛過來一樣。
他伸出手,抓住了無怨的衣領。
這個時候,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在抓住無怨衣領的同時,居然閃電般地出手,一連點了無怨七處大穴,所以無怨落下地時,整個身體就像一個倒空了的口袋。
這時,三恨道人看着那個少年,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你身上下注一百萬兩?”
少年道:“為什麼?”
三恨道人笑道:“因為就算你只有二流的武功,這一場比武你也勝定了。”
少年居然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知道這個人不管和什麼人動手,都會輸的。”
三恨道人笑道:“他為什麼會輸?”
少年道:“因為他想殺你,如果他輸了,並且正好飛向你,你對他當然沒有一點戒備,所以他一出手,你就有可能死了。”
三恨道人笑道:“你實在是很聰明。也許比秦寶寶都要聰明。”
這一點,他好像説對了,因為秦寶寶居然真的沒有看出無怨想殺的其實是三恨道人。
但是秦寶寶想了一想之後,他就很快明白了。
無怨為什麼要惹秦寶寶?
因為他知道,衞紫衣就在附近,一旦秦寶寶和他動起手來,衞紫衣當然要出現,一旦衞紫衣出現,無怨當然只有敗。
誰會注意一個比武敗了的人呢?所以這個時候,就是無怨向三恨道人出手的最好時機。
這一點秦寶寶剛才居然沒有想到。
秦寶寶覺得臉都有一點紅了。
萬幸的是,不光三恨道人看出了無怨的企圖,少年也已看出。
這個少年實在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這時三恨道人把目光轉移到了無怨的身上,他笑道:“我剛才點了你的穴道,是不是有一點委屈你了?”
無怨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知道我想殺你?”
三恨道人笑道:“你不該去惹秦寶寶的,誰都知道秦寶寶是江湖上最難惹的人,你們卻居然想綁他的票,我想只有瘋子和別有用心的人才會這麼做。”
少年道:“他們並不是瘋子。”
三恨道人笑道:“所以他們當然是別有用心的人。”
三恨道人看着無怨,道:“看來你已沒有什麼話説了。”
無怨道:“可惜你今天還是死定了,你該知道,只要是我們殺的人,從來沒有人還能活着。”
三恨道人笑道:“我希望我是一個例外。”
他在説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再去理無怨,甚至也不去看無心和無嗔,因為他知道這三個人今天已不能活着離開這裏。
他向對面的鄉巴佬道:“看來你是輸了。”
鄉巴佬道:“是的。”
三恨道人笑道:“那麼你的銀子呢?你的十萬兩銀子呢?”
鄉巴佬道:“銀子當然一分都不會少,不過我還想和你賭上一賭。”
三恨道人笑道:“你還想賭什麼?”
鄉巴佬道:“賭你的命。”
三恨道人道:“賭我的命?”
鄉巴佬道:“是的。”
三恨道人道:“你準備怎樣賭我的命?”
鄉巴佬道:“我賭你今天一定會死的。我賭一百萬兩。”
三恨道人笑了,道:“這實在是有趣極了,你居然和我賭我的命。”
鄉巴佬道:“你賭不賭?”
三恨道人笑道:“你應該知道我,不管是什麼樣的賭,我都是願意賭的。不過這一次我們有什麼規矩?”
鄉巴佬道:“很簡單,如果到了今天夜裏子時的時候,你居然還活着,那麼就算是我輸了。”
三恨道人笑道:“如果我已死了呢?”
鄉巴佬道:“那麼你就要輸給我一百萬兩銀子。”
三恨道人笑道:“你這個人實在很不會算賬,如果我死了,誰還會付錢給你?”
鄉巴佬道:“所以你現在就要給我寫一個字據。”
三恨道人道:“什麼字據?”
鄉巴佬道:“你雖然死了,可是我知道你的錢都存在‘萬盛錢莊’,如果你寫一個字據,我就可以在你死了以後,到萬盛錢莊去取錢去了。”
三恨道人笑道:“別看你長得像一個鄉巴佬,其實比哪一個人都要聰明。”
鄉巴佬還是一臉呆呆的樣子,他道:“我雖然長得呆一些,不過別人想要讓我上當,恐怕還不那麼容易。”
三恨道人笑道:“不錯,我這個人一向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既然你是一個聰明人,我就和你賭了。”
他揮了揮手,道:“拿紙筆來。”
有人拿來了紙筆,可是卻沒有放在三恨道人的面前,而是放在了顏如海的面前。
三恨道人道:“小顏,我和這位兄台説的話你是否已聽到?”
顏如海道:“聽到了。”
三恨道人道:“那麼你就寫一個字據,就按照我們剛才説的寫一個字據。”
顏如海道:“是。”
像這種賭約,顏如海看來已不是第一次操刀,所以他寫得很快。
三恨道人拿了過來,看了一看,笑道:“好字,好字,如果我能寫出這樣的好字,我睡着了也會笑醒的。”
他把字據遞給了鄉巴佬,道:“行不行?”
鄉巴佬道:“我雖然不識字,不過三恨道人是從來不會騙人的,我相信你。”
三恨道人笑道:“看來我的名譽也不是很壞,人生至此,復有何求。”
言畢大笑。
鄉巴佬道:“現在離年夜子時還有八個時辰,在這八個時辰裏,我希望你處處小心。”
三恨道人笑道:“我當然會的,我今年不過才三十六歲,正恨人生苦短,哪裏這麼快就讓我死呢?”
鄉巴佬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有時候,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像你所想的那樣。”
三恨道人道:“你既然對我之死那麼肯定,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想要我的命?”
鄉巴佬道:“我本來是不應該告訴你的。”
三恨道人道:“不錯,你和我立了賭約,當然是希望我越早死越好。”
鄉巴佬道:“不過我就算是告訴你也沒有關係。”
三恨道人道:“是不是想殺我的人非常可怕,就算我知道是誰想殺我,也只有坐在這裏等死?”
鄉巴佬道:“是的。”
三恨道人道:“那麼想殺我的人是誰。”
鄉巴佬道:“首先你應該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想殺你。”
三恨道人道:“我想別人想殺我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我有錢,簡直太有錢了。”
鄉巴佬嘆道:“不錯,一個人的確是不能太有錢的,錢有時候實在不是一個好東西。”
三恨道人道:“這一點我恐怕比誰都清楚,因為我在十年之中,最起碼已遇到四十七次的暗殺了。”
鄉巴佬道:“一個人遇到了四十七的暗殺,居然還能活着,看來你這個人對付暗殺已很有經驗。”
三恨道人道:“所以任何想殺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鄉巴佬道:“不錯,你看來比我要有勝算得多,可惜這一次要殺你的人也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三恨道人笑了,道:“其實我已猜出這個人是誰了。”
鄉巴佬道:“是誰?”
三恨道人道:“當然是風先生,在江湖上,絕對沒有比風先生更可怕的人,也絕對沒有人比風先生更想得到我的錢了。”
鄉巴佬道:“你猜對了。”
三恨道人笑道:“我現在雖然知道風先生想殺我,可是我還是想和你賭,你知道是為什麼?”
鄉巴佬道:“為什麼?”
三恨道人:“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絕不想看我死在風先生的手上。”
鄉巴佬道:“這個人是誰?”
三恨道人的目光看着秦寶寶,笑道:“就是秦寶寶,也就是我們大家都很熟悉的秦寶寶。”
這時屋子裏的人的目光都不由地注視到秦寶寶的身上。
秦寶寶無疑是一個名人,一個非常有名的人,現在不知道秦寶寶的人已很少,並且大家都知道,這個世上已很難找出比秦寶寶還要聰明的人了。
如果秦寶寶想保護一個人,這個人就好像是鑽進了孫悟空的耳朵裏。
秦寶寶這時站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本來我對自己一向是很有信心的,可是我現在發現,並不是每一件事我都可以想得的,比如剛才,我實在不知道這三個和尚居然想殺你。”
三恨道人道:“可是我還知道,衞紫衣就在附近,如果衞紫衣想保護一個人,這個人是不是想死也不行?”
秦寶寶道:“本來我對大哥也是非常有信心的,可是現在我知道,大哥的武功雖然很高,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全憑武功就可以解決的。”
三恨道人皺了皺眉頭,道:“看來你是在説,我今天真的有可能在子時死了?”
秦寶寶道:“不到子時,誰也不敢保證什麼,何況就算過了子時,誰又可以保證不再有人想殺你?”
三恨道人忽地笑了,道:“看來我今天真的危機重重,既然如此,我好像已沒有必要再去想這件事情。”
他又坐在了賭桌前,道:“還有沒有人再和我賭,你們難道不知道,一個人的賭癮沒有過足的時候,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每一個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瘋子。
如果你聽到有人想殺你,你會有什麼感覺?
我想不管是哪一個人,恐怕都不會太開心,可是三恨道人卻不是這樣,他好像很快地就忘了這件事。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想殺自己。
所以在某些人的眼睛裏,三恨道人已不是一個人。
不過對別人來説,三恨道人的事情和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本就是想痛痛快快地賭一把的。
既然三恨道人想賭,他們當然也不會推辭。
三恨道人的手氣一向很好,現在他的手氣更加好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贏了八十萬兩銀子。
三恨道人一邊數着銀子,一邊笑道:“看來一個人如果快要死了,他的手氣就會更好一些,這就像一個人如果在情場上失了意,他在賭場上一定會贏錢一樣,看來老天爺真是公平極了。”
秦寶寶一直坐在一個角落裏,他剛才總覺得自己丟了面子,所以現在他當然想把面子找回來。
如果他能讓風先生的行刺計劃失敗,豈不可以挽回一點面子?
就在這個時候,鄉巴佬向秦寶寶走了過來。
鄉巴佬道:“你就是秦寶寶?”
秦寶寶笑了一笑,道:“你又是誰?你雖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農人,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鄉巴佬點了點頭道:“不錯,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到這裏來的。”
秦寶寶道:“那麼你是誰?”
鄉巴佬道:“我叫胡風。”
秦寶寶道:“就是‘快刀胡風’?”
胡風笑道:“看來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名氣。”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露出像針尖一樣的光芒,在這個時候,他就絕不像一個鄉巴佬了。
秦寶寶笑道:“聽説你的刀很快。”
胡風笑道:“沒有人敢説自己的刀是最快的,不過我對自己的刀一向是很自信的。”
“真的嗎?”
説這句話的人並不是秦寶寶,而是剛才擊敗了無怨的少年。他居然還沒有走。
胡風轉過身去,就可以看到少年那雙發亮的眼睛。
秦寶寶不由地笑了,他覺得這個少年很有趣,他好像很喜歡和別人打架,所以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他就不會放過。
他好像對所有的人都很不服氣。
胡風也笑了,他對這個少年也注意了很久,他也覺得這個少年很有趣。
胡風道:“我的刀的確不慢。”
少年道:“我可不可以看一看你的刀。”
胡風的臉上還在笑,可是那種針尖一樣的光芒已在目中一閃。
只是一閃。
他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冰冷:“你知道你剛才在説什麼?”
在江湖上,如果你想看一個人的刀,就説明你在向他挑戰。
少年撇了撇嘴,道:“我知道我在説什麼,我想看一看你的刀。”
胡風這一次又笑了,這一次是真正的笑。
他笑道:“很好,你知道我已有多久沒有聽到這種話了?”
少年道:“有多久?”
胡風道:“三年。”
少年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道:“我現在已不想看你的刀了。”
胡風不由覺得奇怪極了,他道:“為什麼?”
少年道:“因為一把三年沒有出鞘的刀一定生鏽了,一把生鏽的刀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胡風的臉不由地紅了,人是唯一會臉紅的動物,人臉紅的時候,有時候是因為興奮,不過胡風好像不應該興奮,他在生氣,非常的生氣。
他幾乎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一樣撲向了少年。
有人搖了搖頭。
三恨道人。
秦寶寶也搖了搖頭。
胡風也許真的是因為很久沒有拔刀了,所以他已不是很能沉得住氣。
一個不能沉得住的人,取勝的機會不會太大的。
讓大家都很驚奇的是,這個小小的少年居然也學會了“攻心”之術。
看來這個少年比大家想像中的還要不簡單。
胡風撲向少年的時候,大家都看到少年用了一種很奇特的身法,不但可以完全避開了胡風的進攻,並且居然可以立刻反擊。
所以胡風在撲過去的時候,立刻就發現,他上了一個當。
他的臉更紅了。
他已是一個老江湖,一個很“老”的江湖,像他這樣一個老江湖居然會上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的當,説出去,這實在是笑掉人的大牙。
不過現在胡風最擔心的不是別人會笑掉大牙,而是擔心自己會被打掉大牙。
他的擔心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就在他發現自己撲了個空的時候,他看到有一隻很瘦的拳從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角度,打向自己的臉。
這一拳無論是從速度上,還是力度上,都和胡風見過的拳法有很大的不同。
既然是一種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拳法,胡風好像已沒有什麼對付方法。
所以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儘量讓自己受輕一點的傷。
這一點他做到了。
他使自己的頭儘量後仰,這樣,少年的拳頭只能擊中他的下巴。
這一拳已不是很重。最多隻打落了兩顆牙齒而已。
只是兩顆。
唯一讓胡風開心的是,他居然並沒有被擊倒,這比無怨要有面子的多。
少年靜靜地站在胡風的面前,好像並沒有動,地上的兩顆牙齒也好像和他沒有關係。
他看着好不容易才站穩的胡風,道:“我説過我不想看你的刀,你為什麼還要讓我看呢?”
胡風已説不出話來,雖然並沒有人笑,可是胡風總覺得每一個的目光都是説不出的譏笑之意。
胡風恨不得找一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少年又站在了角落,對胡風已沒有看上第二眼。
其他的人也好像對胡風失去了興趣。
胡風覺得好受多了。
看來有時候不被人注意也是一件好事。
胡風也想找了一個角落站着。
一個屋子只有四個角落,秦寶寶和少年已站在了兩個角落,另外兩個角落居然也有人了。
喜歡站在角落的人都是不想被別人注意的人,所以胡風剛才並沒有發現他們。
胡風可以和任何人打一百萬兩銀子的賭,這兩個人絕對是剛剛才進來的,也就是在胡風和少年動手的時候進來的。
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現在他看到了他們。
這是兩個沒有任何相同之處的人。
一個人是一個老人,年紀大得已足夠可以做這屋子裏任何一個人的祖父。
可是他看上去卻要比屋子裏任何一個人的精神還要好。
另外一個人卻是一箇中年人,就和你在街上看到的任何中年人一樣,這個人和你所看到的大多數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秦寶寶也看到了這兩個人,也許他在這兩個人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們。
他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中年人,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老人的身上。
胡風也向老人走了過去,他道:“你好!”
老人道:“你好!”
胡風道:“你是不是來賭的。”
老人道:“不是。”
胡風道:“看你的年紀也不像是來找女人的。”
老人笑道:“我一向不會去找女人的,女人一般都會來找我。”
胡風不由地笑了,道:“為什麼?”
老人笑道:“因為她們知道我已老了,老的已不可能做什麼事情,所以她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很安全。”
胡風又笑了,道:“可是你當然不是來等着女人來找你的。”
老人道:“當然不是。”
胡風道:“那麼你來做什麼?”
老人又笑了道:“你本來有幾顆牙齒?”
胡風道:“二十八顆。”
老人道:“現在呢?”
胡風道:“二十六顆。”
老人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少了兩顆牙齒嗎?”
胡風嘆了一口氣,道:“因為我説的太多了。”
老人笑了,道:“如果你從現在就閉上你的嘴巴,那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你還會是二十六顆牙齒的。”
胡風立刻就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本來他是一個很自信的心,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刀已足夠快了。
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刀實在太慢了,發現這一點的代價是兩顆牙齒。
只是兩顆牙齒而已。
這個代價並不太高。
有些人只有在付出自己的生命的時候才會明白這一點,與別人相比,胡風是一個幸運的人。
他知道如果自己想再幸運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閉上自己的嘴巴。
他不會離開這裏,因為他還想贏三恨道人的一百萬兩銀子。
他和老人站在了一起,他知道今天在這裏會看到很多熱鬧。
他有這種預感,恐怕每一個人都會這種預感。
中年人的目光一直沒有過離開三恨道人。他一直在看着三恨道人的手。
手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你是一個江湖,已有過很多出生入死的經驗,那麼你就會知道,一個人的手,實在很值得看。
從一個人的手上,你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練過鐵砂掌的人,他的手會比一般的人要粗糙得多,一個經常握刀的人,和一個經常握劍的人也有很大的區別。
你更可以從一個人的手上,看出這個人是緊張,還是興奮。
尤其是在和人動手的時候,你更不可以不看這個人的手。
因為只有手上才會握着兵器,也只有兵器才會殺人。
所以有經驗的人往往喜歡看別人的手。
三恨道人有一雙很好看的手,甚至比一般的女人的手還要好看。
他無疑是一個很懂得體養的人。
他的手上沒有一塊疤痕,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顯得粗糙,他的手就好像是用一塊無瑕的美玉雕刻而成的。
任何一個人如果擁有這樣一雙手,都會感到很驕傲。
在中年人盯着三恨道人的手看時,秦寶寶也在看着中年人的手。
這雙手很值得看。
這雙手的五根手指幾乎是一樣平齊,就好像是用刀切過一樣。
這當然是一雙練過很可怕武功的手。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這雙手的皮膚卻很細膩,就好像一雙整天泡在黃油裏一樣。
練過什麼樣武功的人才會有這樣的一雙手?
秦寶寶很想知道答案,他用了一種最簡單的方法。他向中年人走了過去。
他在中年人的面前停下,中年人不得不把看三恨道人的目光轉到了秦寶寶的身上。
秦寶寶笑道:“你好!”
中年人道:“你好!”
秦寶寶笑道:“你是來賭的?”
中年人道:“不是。”
秦寶寶道:“你是來找女人的?”
中年人道:“這裏的女人並不好。”
秦寶寶道:“那麼你是來做什麼的?”
中年人看着秦寶寶,看了很久,道:“你知道剛才那個人為什麼會少了兩顆牙齒嗎?”
秦寶寶道:“因為他説得太多了。”
中年人冷冷地道:“看來你還不笨,那麼你為什麼不閉上你的嘴巴呢?”
秦寶寶笑道:“因為沒有人對我的牙齒感興趣。”
中年人道:“也許你再説幾句,我就會對你的牙齒感興趣了。”
秦寶寶笑道:“這麼説你的武功很不錯?”
中年人並沒有説話,他只是看了看他的手,用一種幾乎很像熱戀中的少年看着自己情人的目光看了看他的手。
秦寶寶也在看着他的手,道:“你的手很不錯。”
中年人冷哼了一聲。
秦寶寶笑道:“你是不是認為你有了這雙手之後,就可以天下無敵?”
中年人道:“就算不是天下無敵,最起碼也可以教訓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我也是小孩子。”
秦寶寶看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打掉胡風兩顆牙齒的少年人來了。
秦寶寶在走向中年人的時候,也早已知道,一旦中年人説出一些比較驕傲的話來,少年一定會聽不下去的。
秦寶寶正好用這個方法看一看中年人的手有多大的用處。
現在秦寶寶的目的達到了。
中年人抬起頭來,看着少年,道:“你今天很狂。”
少年搖了搖頭道:“為什麼?”
中年人道:“你好像對每一個人都看不順眼。”
少年道:“因為有些人本來就是越看越不順眼。”
中年人道:“現在你看我也有一點不順眼了。”
少年道:“不是一點不順眼,而是非常的不順眼。”
秦寶寶笑了,他挑起了這個戰端,現在他可以站到一邊去了。
中年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想了一想,好像已記不起自己的名字,過了一會,他道:“如果我不告訴你我的名字,當我打得你滿地找牙的時候,別人豈非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這一架豈非是白打了?”
所以他道:“我叫鐵拳。”
中年人道:“這麼説你用的就是你的拳頭?”
鐵拳道:“是的。”
中年人道:“你既然用拳,我也用拳,我們倆好像是天生的對手。”
鐵拳道:“閒話少説,打了再講。”
有時候,這個鐵拳非常的穩,比胡風這樣的老江湖還要穩,可是有時候他又顯得很急,不過這反而應該是很正常的,因為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這一架打得要比剛才和胡風的那一架要兇得多。
拳風激盪,周圍的人都不覺感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一些功力弱一些的人已不得不退了出去。
這個小屋子實在不夠他們施展,到最後,所有的人都不得不退了出去。
鐵拳和中年人好像真的是天生的對頭,兩個人不知打了多少招,居然都沒有落敗的跡象。
大家都站在門外,門實在太小,所以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到裏面的情形。
秦寶寶不由地道:“如果這個屋子忽地倒了,那就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轟”的一聲,整個屋子真的倒了下來。
這個屋子本來就是年久失修,哪裏能經得住兩個人的拳力衝擊。
屋子倒下來的時候,兩個人的都沒有停,他們好像都下定了決心,非要打個你死我活不可。
中年人的手上功夫的確與眾不同,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清楚楚,堂堂正正,只要他出招的時候,鐵拳就不得不用身法閃避。
鐵拳的拳法更是不可思議,他的每一拳,每一個變化,都是常人絕想不到的。
雖然他們打了很長的時間,別人也看了很長的時間,可是沒有一個人看出誰佔了上風。
有人道:“這場架再打下去已沒有什麼意思了。”
説話的是那個老人,就是那個叫胡風閉嘴的老人。
老人的話音剛落,鐵拳就忽地跳開,道:“不打了。”
中年人好像也不想打了,不過話還是要説幾句的,他道:“這一次就饒你一命,下一次再讓我遇到你,非要你的小命不可。”
鐵拳道:“不會吧,你今年已三十多歲了,武功練到這一步,也算是到了頭了,而我還小的很,最多不過幾個月,你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了。”
鐵拳説的都是實説,鐵拳是不會騙人的。
中年人好像沒有聽到,他一停下來的時候,就開始看着三恨道人,看着三恨道人的手。
三恨道人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道:“你在看我的手?”
中年人道:“是的。”
三恨道人道:“我的手有什麼好看的?”
中年人道:“你和別人賭的時候,是不是用這雙手?”
三恨道人道:“當然是。”
中年人道:“所以有人花了十萬兩銀子,想讓我來看一看,你的手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三恨道人道:“你發現了沒有?”
中年人道:“我發現了一點。”
三恨道人道:“哪一點?”
中年人道:“我發現你的手很穩,你在拿着牌的時候,就像西門吹雪在拿着他的劍一樣。”
三恨道人笑道:“你是説,我之所以一直在贏錢,就是因為我的手很穩?”
中年人道:“是的,只有一雙穩定的手,才能控制住牌局,你並不是在出老千,絕不是。”
三恨道人道:“你既然已知道我的秘密,是不是已找到了對付我的方法?”
中年人道:“只有唯一的方法。”
三恨道人道:“什麼方法?”
中年人道:“殺死你。”
三恨道人笑了,道:“所以你就是來殺我的?”
中年人道:“不是,你應該知道,以我的武功是不可能殺死你的。”
三恨道人笑道:“那麼誰會來殺我呢?”
中年人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要死了,也許就活不過今夜子時。”
三恨道人笑道:“這已是第二個人提醒的了。”
中年人道:“你知道有人想殺你?”
三恨道人笑道:“有很多我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我卻偏偏知道,你説這是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中年人道:“不奇怪。”
三恨道人笑道:“為什麼不奇怪?”
中年人道:“因為自從魯正直一死,濟南就是你的天下了,正一堂的人馬慢慢地就成了你的手下,所以你現在不但有錢,而且有勢。”
三恨道人笑道:“想不到我現在已成了一個大人物。”
中年人道:“所以你就只有死了。”
三恨道人嘆了一口氣,道:“不錯,我若是風先生,也絕不會放過像我這樣的人的。”
中年人道:“我甚至可以告訴你,今天要殺你的人就是田笑。”
田笑。
最可怕,最神秘的田笑。
三恨道人在聽到田笑的名字的時候,也不由地怔了怔。
中年人笑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三恨道人道:“什麼事?”
中年人笑道:“田笑已經來了,也許他就在你的身邊,也許現在這麼多的人中有一個人就是田笑。”
三恨道人道:“也許他已在拔刀,也許他的刀隨時都會砍在我的脖子上。”
中年人笑道:“是的。”
三恨道人笑道:“現在我放心了。”
中年人笑道:“你放心?”
三恨道人笑道:“如果是其他的人來,我恐怕還要擔心一下,現在田笑來了,我反而不擔心了。”
中年人道:“哦?”
三恨道人笑道:“我知道田笑殺人從來就沒有失敗過,既然是他來殺我,無論我怎麼防備都是沒有用的,那麼我為什麼還要擔心呢?”
不錯,這就像一個病人,當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無藥可救時,他也的確沒有什麼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