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氣、吐氣,你太緊張了,可憐的小東西。”整個人繃得像鐵條似的,她真的很不習慣接觸人羣。
更正,是厭惡人們的靠近。
“知道人家可憐還強迫我來,他們看起來好可怕。”像一羣披着人衣的兇猛野獸。
不怕鬼魁,她只怕人。
“放心,不會有我可怕。”他先對她微微地温柔一笑,隨即換上冷峻的憤世表情讓人退避三舍。
“雖然我不喜歡你現在的陰沉,但是我不得不説很有效果。”她好笑地在他臉上一啄。
“女人,你很無禮幄!”眼睛在笑,他的神情冷得像剛從墳墓爬出來的死屍。
“真對不住幄,我親愛的霸王。”她看得出他的貪心,低下頭吻住他温暖的唇瓣。
瞬間軟化的線條讓人噴噴稱奇,紛紛猜測昔日商場的冷血閻王是否轉了性,允許女人在他身上造次。
如同摩西揚起他的神杖分開紅海,齊天豫的出現有着相同效應,橫行無阻的輪椅聲嘎嘎作響,人們自動地往後退三步讓出一條“車”道。
他在商場的狠厲和趕盡殺絕的手段仍叫人心寒,即使他坐着輪椅矮人半截,渾身散發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慄,沒人敢輕忽他的存在。
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隨即分散,市儈的俗眼像是發現一塊聖潔無比的玲玉般亮了起來。
一身的純白不帶任何雜質,簡單的線條未綴上繁複飾花,可她在人們眼中就是聖母的化身,一抹恬淡的氣質在眼波流轉間快速攻佔所有人的心。
一黑一白,很突兀的一對卻顯得相容,使人有種同時處於寒暖交接地帶的錯覺,懾於他的寒粟,愛近她的温暖。
“不公平,都沒有注意我。”故作抱怨的秦東峯,企圖以玩笑式的輕鬆口氣化解何向晚的緊張。
“等你的葬禮吧,我相信每個人都會上前致意,恭維你一生的成就。”只怕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哇!好毒哦,“雪兒,你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嗎?我是你的男朋友耶!”
“留校觀察期的不及格男友,你可以再表現大方些,我正愁沒理由和你一刀兩斷。”她意指與會虎視眈眈的女人們。
哼!用着垂涎一塊上等肥肉似的飢渴眼光盯着她的男人,他還愁沒人注意嗎?
不敢左右亂瞄的秦東峯誕着笑,護住他的愛人。“宴會野狗多,你千萬別亂笑,他們會誤會你想賞根骨頭。”
開玩笑,他哪敢再胡亂多情,一羣等着搶他女人的衣冠禽獸正兩眼發光,他不寸步緊跟着怎麼成,男人的劣根性他最清楚。
朋友妻,可以欺;敵人妻,人人欺;不是朋友或是敵人就是大家都有機會,先下手為強,管他身邊是不是有男伴,一夜情是上流人土的最愛,他曾是過來人,不會錯認狼羣眼中的訊息。
“雪兒寶貝,你在踐踏我的真心。”她好狠心,一腳踩疼了他的心。
“少裝瘋賣傻了,別忘了我們今晚的任務。”保護嬌弱的白痴藝術家。
“白痴藝術家”一直是她對何向晚的看法,有天分沒神經。
守着你別被惡狼侵襲也是我的首要任務。“是的,女士,我們是騎士與侍女。”
她瞪了他一眼。“為何你是騎士,我是侍女?”不能高級一點嗎?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不然你能想象跟在國王、皇后身後的小嘍兵該如何稱呼嗎?”愛計較的小女人。
“隨從和女官,笨蛋。”孔蜜雪冷斥地走上前,尾隨在輪椅之後,隔開接近何向晚的人羣。
“嘎?!”他好想吞下一顆鴕鳥蛋,原來堂堂的大醫生只配當個跑堂的小傭人。
哀怨歸哀怨,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卑微,笑容滿面地和熟知的商界人士寒暄,別有用意地介紹自己的女朋友,要他們最好別輕舉妄動。
除非他們能保證健健康康到百年,否則得罪醫生是件不智的事,如果有人想在肚子裏留一團棉花或紗布就另當別論。
“喔!天豫,我的心肝寶貝,你讓媽媽好掛念。”發揮母愛的姚春月先一步趨前擁抱了愛子一下。
“媽,別來無恙。”容光煥發,看來她的日子過得“多彩多姿”。
“小沒良心的也不來看看我和你爸.哪天病死了都沒人送終。”她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言重了,媽,我可不是你批鬥的對象。”她算是好母親,而他卻不是個好兒子。
至少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還給了他完整的童年時光。
“是是是,瞧你眼底滿是柔意,不介紹一下這位小美女嗎?”她瞧了極滿意,比葛家女兒更出色,清靈靈的像個仙女。
“晚兒,她是生養我的娘,媽,她是你未來的媳婦何向晚,秋水向晚天的向晚。”他促狹地提及詩中含意。
未來媳婦?身子一僵的葛紅霞幾乎快昏厥,千針穿着身體般難受,他們居然已論及婚嫁?叫她情何以堪。
“伯母,你叫我向晚好了,切理會天豫的賣弄。”含怨的眼中一膘,裏頭的情意淡淡輕染。
姚春月驚訝地直笑。“好好…終於有人可以管住我家的野猴子。”
她頭一回看見有女人敢瞪她兒子而不惹火他,這回她真的要有個好媳婦了。她欣慰地想着。
“媽,你拿梯子給她爬她也不會爬,想她管我可難了。”齊天豫取笑地親吻愛人的手背。
“什麼話,家裏有隻猴子就夠頭疼了,我於麼讓她有樣學樣和你一樣野性難馴,人家多乖巧呀!”一副好人家女兒的模樣。
“她乖巧?”他不敢苟同地挑挑眉。“你該看看她為了一把雕刻刀想和我拼命的表情,兇得像母老虎。”
面上一靦的何向晚嬌噴地四起性感嘴巴。“人家哪有你兇,一天到晚月人家吃東西、休息。”
“哼!你好意思把自己的惡形惡狀召告天下,二十七歲的老女人還不懂得照顧自己,老要人操心……”
“咳!兒子呀,向晚沒你老媽老吧!”二十七歲算老女人,五十歲的她不就是老巫婆。
齊天豫失笑地斂起柔意。“媽,是不是該向親愛的父親大人拜個壽?”
他等得快冒火了。
“對對對,是該去拜壽,省得他老是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兒子,大好的江山都全給敗家子渾江掉了。”她説話的口氣突然變得尖團。
一時不能適應和藹婦人蜕變的刻薄嘴臉,顧不住心事的何向晚愕然一訕,定位的腳步要不是雪兒的帶領,她大概打算生根了吧!
好怪異的氣氛,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股看笑話的氣焰,她下意識地握緊齊天豫的肩膀。
感覺到她的不安,他將她的微冰小手握在手中,始終不當放過,交握的掌心傳達着彼此的愛意,她稍微輕鬆地微笑。
“很不錯的女孩,在哪認識的?”齊正思讚賞地點點頭,驚訝她的非凡容貌和脱俗氣質。
“山上。”他簡短地回答。
他了解地一笑。“山上的別墅撿到一位迷路的仙女,你運氣很好。”
“老天是公平的,總要補償我所失去的。”他一語雙關地微仰着頭。
“叫什麼名字來着?”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何向晚。”
“何向晚……咦!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很熟,一時想不起來。
“該不會在酒店或是舞廳上班的小姐吧!現在很流行清純的大學生坐枱。”不客氣的嘲諷出自另一位高雅的夫人。
“我不是……”她像受了刺激地往後退了一步。
何向晚一向認為人比鬼可怕,事實再度印證了。
“少説一句,曼妮,人家受不住你的潑辣勁。”娶此惡妻是他貧富舉權的報應。
沈曼妮皮笑向不笑地撫撫頭髮。“那你是做什麼工作,陪男人上牀嗎?”
“不……我的工作是雕刻……”
她尚未説完,齊正恩已由雕刻二字恍悟她是誰。
“你是那個何向晚?”天吶!他簡查不敢相信國寶級的雕刻家是個年輕女子。
她微窘得説不出話來,不知該不該吐實地左右為難,一臉猶豫地看向齊天豫,知情的人暗自偷笑她又要發作了。
“爸!她不是那個何向晚,向晚只是愛雕刻而已。”他也不想引起太多的騷動。
“她明明是呀!我在七八年前看過她。”難怪他覺得眼熟。
他嚴肅地一瞄好奇的羣眾。“爸,你不想搞毀生日吧!”
“喔!我瞭解了,她絕對不是那個何向晚。”她已經夠引人注目了,不需要名聲來添紅加綠。
秦東峯忍不住笑出聲,右腳被雪兒的高跟鞋踩了一下,每個人都知道她是舉世聞名的雕刻家何向晚,可是卻要故意偽裝不知道她的名氣,實在令人好笑。
“齊老,生日快樂,祝你得如東海深、壽比南山高,小小薄利不成敬意。”他不慌不忙地送出手中禮酒。
“秦醫生,人來了就好,何必破費?”他笑着接下禮物交給一旁的管家。
“應該的,應該的,人生得意須盡歡。”哎呀,她怎麼又捏他。
“待會多喝幾杯別客氣,盡興一點地玩。”他用主人的口吻要他別拘束。
“你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的。”醫生嘛,照顧別人之前先照顧自己。
齊正思八面玲惑地招呼一下,心思回到久未下山的兒子身上。
“你有什麼打算,要回來公司嗎?”他的才能是商界引以樂道的。
“不一定。”他不直接回應,模稜兩可的態度惹怒心不安的齊天巡。
“爸,你不要為難大哥,坐着輪椅的主管可不風光。”他看似維護的口吻,實則暗諷同父異母的兄長丟人現眼。
讓人猜不透心機的齊天豫淡然一笑。“總要給殘障人士向上的機會,我得養老婆呢!”
他的明指讓何向晚羞紅了臉。“天豫……”
“別害羞嘛!難不成我還要靠你的雕刻來養我?”他相信她養得起,如果她肯以市價賣出手中作品而不是低價廉讓。
知曉齊天豫有多富有的莫過於秦東峯,每個月三傢俱樂部的收支都幾乎破億,而他還有意在北、中、南三處蓋休閒中心和高爾夫球場。
枱面上的生意已叫人眼花撩亂,據説他私底下也玩起操盤遊戲,在上升下跌的股市自由進出,趁機撈了不少油水,真正的財力難以預估。
不然,哪來的餘錢買一堆貴得要命的石頭把玩,他一直想A那顆黑鑽來做救命的酬勞。
“站不起來當然要吃軟飯,不過雕刻能賺幾文錢,要不要我每月施捨個幾萬貼補家用?”沈曼妮嘲笑地抽出支票本,填了個侮辱人的數字。
兩萬八,司機一個月的薪資。
“不用了,你留着拉皮吧!眼角的魚尾紋快進不住下垂的眼皮了。”他冷嘲地將支票賞給一位外燴人員。
她眼底跳動着全然的怒意。“不知好歹的小雜種,我可不想將來聽了人説你在夜市行乞。”
“曼妮——”齊正恩聲音一沉地警告她。
“我是擔心你這個殘廢的私生子無一技之長,好心地要給予資助,窮人的架子還真大。”敢當面讓她下不了台?她絕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窮人也有窮人的志氣,夫人的心更貧困。”唉!人為何要互相攻擊呢?
何向晚的輕唱像是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所有的心,當場一片靜襤,彷彿世人的紛爭褻讀了仙子的聖潔,使她身上的光芒蒙上一層灰。
很亂的家庭,她必須説活在這種環境下的孩子非常可憐,人格的扭曲造成下一代心理不健全,她在天豫眼裏看到怨世的憤怒。
人,生而平等,無誰輕誰重的殊分,死後不就一方淨土,生前的浮華虛勢轉眼成空,帶不走的。
父子、夫婦、手足不全是最親近的人,為何像世仇一樣互相敵視,和睦相處具有那麼困難嗎?退一步海闊天空,少説一句彼此太平。
“你……你説我的心窮困,你是誰家的野丫頭,敢來嘲笑我?”沈曼妮惱羞成怒地指着她。
“大媽,注意你的風度,貴夫人的儀態可別失禮。”冷冷的聲音使室温降了十度。
她優雅地咬咬銀牙。“殘廢也來教訓我,你以為齊家還是你的天下嗎?”
“在於我要不要而已。”他自信地説着。
“憑你?”自大的廢物。
“我……晚兒,怎麼了?”正要反唇相槽的齊天豫停了一下,望向搖着搖首的佳人。
今天,她是他的驕傲。
“別為我傷了和氣,爭吵的場面會讓我氣浮不定。”雕佛的人最忌心浮氣躁。
“抱歉,家族特性,勞你多包涵了。”拍拍她的手,他有些後侮帶她來此污濁之地。
她笑笑地反握他的手。“別太在意我,我有一顆堅定的心。”
兩人瞪着的目光充滿令人羨慕的愛戀,心中隱隱泣血的莫過於齊天琪和葛紅霞,一個不甘認輸,非要奪走那分甜美,一個暗自神傷,淚往肚裏吞,想去擁着他哭泣。
但是,厲害的沈曼妮可就沉不住氣,別人的幸福在她眼中是一根刺,提醒她錯誤的婚姻是多麼可笑,人人等着她成為下堂委。
“再堅定的心也抵擋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貧賤夫妻百事哀。”
何向晚困惑地掀掀長睫。“有愛不成嗎?你認為財富能比快樂更讓人覺得有意義?”
“當然,有錢有勢才能買到一切東西,快樂算什麼東西。”錢也可以買得到。
“你買不到愛情。”她一針見血地説道,心裏同增的成分居多。
金錢腐蝕人心,造就了心盲。
“誰説的,他不就是我買來的丈夫,金錢制度下的看門犬?”她不屑地一睨表情一變的丈夫。
“説話別含刀帶槍,不吠的狗往往傷人。”他早晚會抓到她不貞的證據訴諸離婚。
妻子有多淫蕩,身為丈夫的男人一清二楚,他隱約感覺到她偷人,只是苦無證據,因為他已經很久不找她做那檔子事,她是耐不住寂寞的。
“伯父,夫妻是百年修來的緣分,要珍惜而不是視為理所當然,是人都需要尊重。”她實在看不慣他對妻子的態度。
她的話叫全場的人為之一震。
“咳!我沒有不尊重她呀!是她常常無理取鬧。”頭一回聽小輩説教,他覺得非常新鮮。
“我不懂你們在爭什麼、搶什麼、鬧什麼、要什麼,人生不過百年,是是非非真有那麼重要嗎?”爭來奪去都是一杯黃土。
齊正恩為之語塞,認真地思考他這一生愧欠的兩個女人,他並沒有給予她們足夠的安全感,因此她們為了爭名分、爭地位、爭財產而鬧得全家不寧。
春月的温婉性情因他的別娶而變得焦躁精悍,原本高雅端莊的妻子也因為他的薄倖冷了心,昔日的體貼成了今日的不安和強悍,一心要將所有人掌控在手中。
一個人改變了周遭所有人的一生,他擁有無盡的 財富卻無法回到最初的快樂,他在求什麼呢?
“好厲害的小妖女,你想來妖言惑眾好叫我先生把 大權放下,全留給你的姘夫是吧!”
好難聽的説法。“我沒有,你誤會了。”
“哼!外表裝得清純無邪,肉裏包藏禍心.你和那個雜種休想染指齊氏企業的一分一毫。”中金錢毒過深的沈曼妮,生伯她的正面形象會影響丈夫對繼承人的決定。
她不能冒險,她只剩下兒子和權勢能留得住丈夫,儘管只有人而無心。
“齊氏很大嗎?”有她爹地設在台灣分公司的規模大嗎?她不瞭解。
齊天豫笑着安撫她,凌厲的眼神射向大夫人。“你想要嗎?”
“我……”她剛要開口説不,沈曼妮尖鋭的諷刺又再度響起。
“正恩,你還是趕緊宣佈天選是下一任繼承者,免得有人痴心妄想,想做麻雀變鳳凰的夢。”她孃家絕不會坐視外人瓜分她的權益。
“爸,你放心把公司交給天琪嗎?我怕他難擔重任。”他的話引起某些在場董事的動搖。
一直不出聲維持穩重形象的齊天琪,忍不住為自己站台。“我年輕,有學習熱忱,要接下公司絕非難事。”
先前的容忍是為了表示泱泱氣態,他要讓父親重視他,以他為榮,不再是個吊兒郎當的浪蕩子,反正吵吵鬧鬧向來是齊家的前奏,因此他不急着出頭。
但是事關他未來的定位,他要是再保持無動於衷就叫人看扁了。
“光有熱忱是不夠的,做生意要有天分,你太生嫩了,不出一年公司一定培在你手中。”齊天豫的眼中只有殘殺手足的快感。
現場一片轟然聲,低聲地討論要不要買賣齊氏股票,一時間讓齊天琪下不了台,母子倆臉色都非常難看。
“難道要交給你這個殘廢嗎?你未免高估了自己。”他氣憤難當地握緊拳頭。
“天琪,這是你對兄長説話的語氣嗎?”齊正思嚴厲地譴責小兒子。
在兩個親生兒中,他的確較中意大兒子接班。
“爸!你總是偏袒他,我也是你兒子。”他是齊家推一的孩子,他沒有兄弟。
“學着成熟吧!你還有很多地方要向天豫學習。”要是兩兄弟不反目就好了,兩人相輔相成必能造福齊氏企業。
他表情一奧地蔑視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你要我學他買張輪椅坐嗎?兩個殘廢的兒子好作伴。”
“你……你太放肆了。”還以為他變乖了,原來仍是件逆乖張。
“父不父,自然子不子,你對我不見得有多用心。”齊天琪氣得扭頭就走,不管身後的未婚妻有沒有跟上來。
他不在乎了,反正有齊天豫在,他永遠也出不了頭。
難堪的情況在齊天誕離開後落幕,接理而來的賓客讓齊家主人和兩位夫人無暇多待,來不及爆發的爭權場面為之冷卻,叫人少看了一場笑話。
悠揚的音樂輕輕響起,一道美麗的身影擋在齊天豫的輪椅前,用着懇求及哀傷的語氣開口。
“天豫,我可以私下和你聊聊嗎?”
他的表情不帶任何感情。“沒有必要。”
“求求你,只要一會兒工夫,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太久。”葛紅霓的眼神令人憐借。
“我沒時間應付你,請你讓開。”他懶得和她周旋,都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還來糾纏。
“應付?”身子一顛,她失魂地低哺。
善良的何向晚扶了她一下。“天豫,你就和她談談嘛!我放你十分鐘的假。”
“你知道她是誰嗎?”她的求情讓他不悦地沉下臉。
“不管她是誰,相信十分鐘不會改變我的一生,我對我所愛的男人有信心。”她笑得十分恬雅。
他橫照了一眼,滿是縱容地輕擰她鼻頭。“給我跟好雪兒和東峯,不準和第二個男人交談。”
“知道了,老大爺。”她在他臉上輕啄一下,挽起雪兒的手在秦東峯的護守下離開。
羨慕,是葛紅霓眼底惟一的顏色。
“是我變醜了還是失去引人注目的魁力,為什麼她能放心地相信你?”她不懂,真的怨恨起她的自信。
他收回注視愛人的痴戀目光。“因為她有一副寬懷為本的胸襟,相信自己所愛的人。”
“她不怕我勾引你嗎?我不認為女人有多大的雅量,能容許自己的男人去親近另一個女人。”突生私心地想去破壞他們。
眼前的男人本該是她的,三年來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全是他,她沒有理由就此放過他,他有義務還她一個未來,還有當她孩子的父親。
女人天生善妒,沒有人能若無其事眼看情人與人眉目傳情,狀似親呢地談笑。
一隻玉手自若地放在輪椅扶手,輕倚在他身側三寸處,從遠處望來似親密的情人擁抱,她輕笑着,像是他説了件有趣的事逗笑她。
“不用試探她,心胸坦蕩的人不會質疑別人的真心,你高估了自己。”他冷笑地嘲諷她無謂的舉動。
“我不相信她真的不在乎,我們不能再重來一遍嗎?”愛他,是她惟一的信念。
“我不愛你,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嗎?”因為愛,他學會寬容。
本來今天他要來實行報復手段,將曾經所受的傷害還諸意圖加害他的人,但是他的“良心”卻一再告誡他,人不該互相爭鬥,浪費美好的時光在無謂的爭權奪利是非常不健康。
美麗的“良心”在微笑,那一身純白與她的心思一般,一位幻化的人間仙子,他的晚兒。
“時間能改變一切,我對你的復始終不變。”她情緒激動地蹲下身抱住他。
“放手。”他不為所動地低喝,不想造成更多意外,人沒有犯過的本錢。
她摟得緊緊的,不管四周的竊竊私語,“吻我,最後一回。”
“你在做夢。”男人的力氣終究大過女人,他奮力地扯開她的手。
“得不到你,我寧可你同我一樣痛苦。”葛紅霞冷不防地吻上他的唇。
雖然只停留一秒鐘就被推開,但她得意地揚起笑臉,誰説女人不嫉妒,他的她不就過來興師問罪了,還一臉着急的模樣。
終於怕了吧!你的放心也太早了,男人是感官動物,經不起女色的撩撥。
“天豫,不可以對女人出手。”何向晚急奔而來不是因為吃醋,而是阻止他傷人。
“她吻我——”深紅的臉滿狂肆的憤怒,她不該挑釁。
“吻一下而已嘛,回去我吻你十下百下補回去,你別再生氣了。”她在他唇上吻了幾下才安撫他的怒氣。
齊天豫心中不快地瞪着表情怔愕的葛紅霓,“若不是晚兒及時拉住我,我會違反不打女人的原則。”
任何人都休想拆散他和他所愛的人。
“為什麼她不難過、不誤會,我吻了你呀!”人真能因愛無私嗎?
何向晚徐徐地回答她,“愛其所愛,愛其所擇,如果你連自己所選擇的人都無法信任,相對也否決了自己愛人的能力。
“我愛天豫,相信他不會以背叛回報我的愛,若是有一天我抓姦在牀,我會先問明理由,再決定要不要繼續愛他,愛若消逝了,強求也沒用,我還有最重要的雕刻。
“就知道你愛雕刻勝過愛我,天生的愛情白痴。”什麼抓好在牀,將他的人格貶到最低。
“別那麼挑剔嘛,至少我還知道我愛你。”她小聲地扯着他,表現出小女人的嬌態。
勉強接受的齊天極拉下她一吻。“雕刻和我,你只能擇其一,你會選誰?”
他問得很認真,她心很虛地支吾其詞。“呢,這個,你一嗯,我一不會逼我選吧!”
“你--”他瞪了許久,最後無奈地一嘆。“自找苦吃我於麼要問這個無聊的問題。”
“人心,和雕刻一樣重要,真的。”她強調地用力一點頭,體內的天平成一直線。
“算了,誰叫我愛上一個視雕刻為生命的女人。”他突然站起身,伸手挽緊她腰身。
在場的賓客發出一陣驚呼聲,凸出的眼珠子簡直快掉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再揉了揉,尤其是表情變得鐵青的沈曼妮,她有大勢將去的恐懼。
不,他不能活着,他必須死,一定要死。
“美麗的白痴雕刻家,陪我跳一支舞吧!”隨着旋律他擁着她滑入四散的人羣中,舞姿優雅。
“我不喜歡她吻你。”她悶悶地在他胸前一靠,語氣酸酸的。
“我也不喜歡。”他咧開嘴,低下頭吻住她。
全場都為這對金童玉女喝彩,真正的喜悦浮上齊正恩和姚春月泛淚的眼眶。
“祝福你,我得不到的愛。”苦澀地一笑,黯然失色的葛紅霓悄悄退場,沒人發現她眼角的淚。
強求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