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石一雙眼珠子在東方寒星的後頭看了過去,忍不住又口沫橫飛大叫道:“他奶奶的,那裏這麼多屁東西?”
東方公子一肚子火,又偏過頭叫道:“喂!講話就講話,別颳風下雨好不好?”
説着的時候,最前頭那具疆的十指利刃已深湛湛發着藍光到了身前半尺,王大鮑子又怪叫道:“後頭!”
東方寒星迴頭的時後,人家的十根鬼指已貼到了胸口了,這回可真的要了他東方公子的命了。
敝事兒可發生了,那具疆利鋒十指觸到了東方寒星身上,像是受到一股強力波扁似的反彈後撞。
痹乖,三個人耳中只聽到“啪啪啪”的一串響,那具疆最少撞貼了三四具後頭的“同伴”。
“了不起!”王大拳頭叫了起來,道:“閣下是用啥招式把那些鬼屁玩意兒整治的?”
這當兒,那幾具疆又像在機關的拉扯下恢復了正常,一具具的排列好再度衝了餅來。
落眼過去,這會可是有了變化。
眼前這些“東西”不再是平行的滑衝過來,而是一蹦一跳的,活脱是傳説中疆的樣子。
包絕的一點是,落到了地面後“腳”忽然不見,縮到了那一襲外罩的依袍裏面。
絕了,這會可是有模有樣的上、中、下三路。
偶爾三具疆疊在一塊兒,十足十的有趣又要命,東方寒星在苦笑。
這會他可不客氣了,等到最前頭的三具疆疊成一處到了面前,他又弄了個法子讓它們暴然後退。緊接是,右指速彈,便是一串的轟然嗤炸好響。
那東方寒星像是挑準了時機,猛的提氣向前三步,右肩上一用力撞翻左面的石弊。
丙然露出了門户來。
後頭的王王石和歐陽弦響動作當然不慢,拔了腿就閃身進入其中。
王大公子這會兒可豎起拇指,讚道:“東方寒星,你行!”
東方寒星笑了笑,或許是一起歷經生死的關係,三個人之間也算是比較親切了起來。
“你告訴我怎麼踢平那些劍毯,拳殺紅娘毒蛇……”東方寒星道:“我告訴你怎麼整治那些疆的。”
王王石大笑道:“可以,不過,歐陽小子也得説個他那玩意兒是啥?”
歐陽弦響一笑中,先取出了那個鎮家寶,道:“這物名稱『鎮魔琴』,利用樂音的波動力量擊破茅山術。”
那是一種物理原理。
在那個時代,只知其所以不知其所以然。
王大公子笑着,點了點頭道:“哥哥我腳底和手肘上部有軟甲冑,不但可以屁毒物過水火,而且對於刀、槍、劍、戟也大有抗禦的功效!”
“原來如此!”東方寒星一笑,道:“在下是對機關之學、五行生剋落有研究,方才那些疆俱是利用鋼線暗中牽扯,如果找到樞紐,自然容易干擾……”
他大笑中取出了一顆略似鵝卵之物,黑幽幽的沉重重在掌,笑道:“這是天山磁石,經年在高山上受雷擊打而產生了異力,對於機括破壞大見功效!”
那也是物理原理。
在強力雷電擊打下,金屬會產生磁性的效果。
王王石點頭讚道:“看來你們洛陽四大公子是各有其能,不愧是雄踞一方揚笑天下的名人!”
歐陽弦響淡淡一笑,道:“王石雙拳杜三劍,談笑天下人俱知。三位又何嘗不是翱翔江湖的英雄人物?”
他們三個在這廂説得可樂,暗裏控制全局的黑修羅顯然已被激怒。
這幾個小子一關過一關,簡直不將神來居大院的奇門機關放在眼裏,現在,他決定不再玩下去。
陰惻惻的笑聲在這石棺四下回響道:“三位好好的談天説地,神來居的大晏就要上桌了!”
王王石大大一哼,叫道:“又是啥屁東西?”
“嘩啦”大響,上頭的那頂棺蓋可露出了一個個的洞口,大力的往下壓迫而至。
下頭的王王石、東方寒星、歐陽弦響可是連考慮的機會也沒有,三顆腦袋能躲就躲的恰恰好穿過了洞口。
弊蓋還在往下壓,而且,洞口也為之一縮。
三個人彼此苦笑對視中,唯有坐了下去。
這好,簡直就像人家大宴上頭那道猴腦名菜似的,三顆腦袋叫人家緊緊的錮在那兒。
脖子是勉強可以動,所以當黑修羅大笑的由黑暗中走出來時,六道招子全望了餅去。
“我在想是用煎、烤、煮、炸呢?還是用燉、炒、浸、切那一樣來得好?”黑修羅的聲音很冷,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道:“三位都很有名,我相信這顆腦袋玩起來也特別不同!”
黑修羅大笑了起來,眼前的情景着實是個大成就。
談笑尹小月從後花園裏竄進來的時候,可覺得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奇異的氣氛。
“這兒有點怪!”談笑皺眉嘆氣道:“我想大概是有人準備來歡迎我們了!”
“談公子是聰明人。”秦妙棄竟然也趕了回來,露齒笑道:“看來,今天本宅院裏還來了不少朋有!”
談笑嘻嘻一笑,道:“已經有人來了?”
“當然!而且還三個!”秦妙棄嘆了一口氣,道:“只不過現在他們全變成了猴子。”
猴子?這是什麼意思?談笑雖然不明白,不過最少知道那位王大拳頭很難過。
幸好,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小子還活着。
尹小月淺淺一笑,絕姿容的美靨似乎讓秦妙棄呆了呆,佳人朱唇輕啓道:“秦鮑子的意思是要讓我們參觀參觀?”
秦妙棄楞了楞,淡笑中有股“豪氣”,道:“兩位若是有興趣,可以跟在下來!”
尹小月娉婷的一福,道:“公子請帶路!”
她這廂温柔好言,人家秦妙棄一時像昏了頭似的,果真帶路在前頭大步的走開。談笑這廂笑了一聲,朝尹小月嘻着臉道:“人漂亮還是有用的多!”
尹大美人竟然臉兒一紅,哼了一聲,又羞又喜的道:“快跟上了!”
前頭的秦妙棄帶着兩人三轉兩拐的,又到了“布楚天居處”那間雅緻屋舍之前,由迴廊指了指過去。
他一笑道:“王公子和東方、歐陽兩位公子就在那間屋舍內,兩位不是要去看看?”
話兒可有着一股譏誚。
“如果去晚了,變成死猴子時可一點也不好玩了。”
談笑嘿的微笑着,點點頭道:“從這兒到那間屋舍之間大概有什麼機關吧?”
秦妙棄楞了一下,笑道:“秦某告訴你『有』,難不成談大公子就打退堂鼓了?”
“這怎麼可以?”談笑嘆了一口氣,搖頭道:“誰叫那個姓王的是哥哥的好朋友!”
秦妙棄沒有説話,他就看着談笑的行動。
十足十的他相信,這地底下的機關無論是誰進入了,不是死就是被折磨的半死拖出來。
談笑一笑中跳了起來,他的面是朝向那間屋舍。
但是,身子的去勢卻是奔向秦妙棄。
他的動作很快,秦妙棄雙掌出手相格的時候他又拔身再高兩尺,緊緊貼上了屋檐。
真正出手的是尹小月。
尹小月的一雙絕美柔荑顯然讓秦妙棄吃了一驚。
就如同稍早鄺寒四讓他大吃一驚一樣,前面擊來的身影我們秦妙棄天令主相信已經採取好了最完美的應對。
卻沒想到的是,人家赫然自背後點了自己四處穴道。
秦妙棄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已然叫談笑探手一抓,雙雙往屋舍前的草地落去。
“嘩啦”一響,地翻天覆中可全掉了陷下,尹小月也不稍慢,一個拗身亦緊緊的追落。
忽然,三個人全到了地底下,踩在一灘已經退冷的桐油上,黏得靴底、褲腳油膩膩的。
談笑看了看四下,笑道:“看來王某某曾經在這兒大展雙拳雄風!”
秦妙棄一哼道:“你待會兒真的可以看到三顆腦袋啦!”
“有趣!”談笑朝尹小月笑道:“快去看看吧!”
尹美人的雙頰微紅,輕輕一點螓首,便是三人六腳一個接一個的往前走去。
沒個百步,拐了兩個彎兒可真見到三顆腦袋啦!
坐再腦袋之前的,是個黑大漢冷嘿嘿笑着。
正正好刀鋒一線橫在三顆腦袋的脖子之前。
這可真怕那黑漢子一個大笑蹬腳,不小心一踢,這柄鬼頭大刀還真會切下那三蚌倒楣鬼來。
刀在大漢的身前,在身後有四個怪形怪樣的人。
一老翁披落的長髮不是雪白,而是殷紅賽火,他靠在一尊和他一樣大小的酒葫蘆上,沉嘿嘿笑着。
大酒葫蘆的中間部份還突伸出個小葫蘆,一拔開塞子便洎洎的冒出酒來用嘴接着喝。
“大葫蘆公?”談笑訝異道:“想不到你這個紅髮老怪還沒死,真是禍害遺千年!”
那個大葫蘆公冷冷一哼,對着身旁那名胖得像顆球似的老婦人嘿嘿道:“老伴,有人咒我們早死哪!”
他身旁這個老婦人一雙眼兒閉得緊緊,不知道是不是肉太多了擋住眼珠子,還是怎的,冷肅怪笑了起來,道:“我聞到年輕人的味道了,嘿嘿嘿,好味道,好味道!年輕人最補了,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姑娘,哈……”
尹小月臉色一寒,冷哼挑眉道:“久聞江湖中在十五六年前有個吃人鬼婆,就是你這惡婆娘了?”
“哈……罵得好,罵得好!”在吃人鬼婆身旁,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矮方型的漢子,雙雙同聲笑叫道:“吃人鬼婆最喜歡人家罵她,越罵越有力,吃起人來越上味!”
這雙矮方漢子不但容貌相同,就是説話的聲音、語調,以至於面部的表情簡直分不出差別。
好像他們中間有面鏡子。
“鏡子雙方”就是他們的名子。
“想不到你們四個在這兒當差!”談笑看見那名黑大漢,嘆了一口氣道:“閣下大概就是那個惡名昭彰的黑修羅了?”
“哈……不錯,老夫正是黑修羅!”
談笑點了點頭,招呼那位只露出腦袋的好朋友道:“老弟,你幹啥這付難看的樣子?”
王王石怒哼叫道:“有啥辦法?人家玩陰的,哥哥我一生光明正大,這種事那比得過人家?”
談笑搖了搖頭,拍了拍身旁的秦妙棄朝黑修羅道:“老黑,咱們作個交易如何?”
“哈……交易?”黑修羅大笑了起來,道:“你不會笨到拿秦妙棄來換王小子吧?”
尹小月冷眸一閃,哼道:“那有什麼不對?”
黑修羅一雙深沉的碧眼閃了閃,嘿道:“修羅鬼道只有敵人沒有朋友,哈……除了布大先生之外,誰在我們手中都是一樣。”
尹小月冷冷一哼,道:“那布香濃呢?”
“布香濃”三個字鑽入黑修羅耳裏,斗然打住了他的笑聲,沉寂得有若死神的呼吸。
“小女人,你再説一次!”黑修羅的聲音恍如是來自地獄內的怒吼。
“我可以救治布香濃體內氣機斷脈!”尹小月淡淡笑道:“不過,你得放了他們三個!”
黑修羅嘿嘿冷笑,打量着尹小月半晌不語。
談大公子也嘿嘿笑了回去,道:“你不敢決定他們三個的生死對不對?是不是要等到布楚天回來?”
黑修羅鋼牙一挫,雙目暴睜道:“談小子,黑某人怒起來就算現下殺了他們三蚌,布大先生也不會異議!”
談笑哼道:“如果事關他女兒的生死,那就難説了。”
就此一句,雙方四道眼光可死瞪得緊,氣勢自身上來充湃於秘道之間,呼吸間都可以感受到殺機。
老半晌,那黑修羅“桀桀”冷笑,挑眉道:“黑某人可以放心不管,不過……”他看了下頭的鬼頭大刀一眼,冷哼道:“我後面這四個人的想法怎樣,黑某可不想幹涉。”
“行!”談笑身了個懶腰,笑開了臉,道:“葫蘆翁、吃人婆、鏡子雙方是四大惡,我早想試試他們到底惡到什麼程度了!”
秦妙棄竟然在這一刻笑了起來,而且還很放心似的籲一口氣道:“我保證你等一下就有非常難看的臉色!”
他説着的時候,大葫蘆和吃人婆雙雙由石棺蓋上飄了下來。
露的這手輕功,簡直是鬼魅般足不沾地。
“好!”談笑拍掌道:“真他奶奶的『鬼飄雙渡』的輕功,在武林已有十來年不見了。”
這門輕功心法大為不同的是,需要兩個人同使。他們彼此間以內力氣機相互激湯,使得雙方的腳下不斷盤旋着一股“氣”。
剎然見了,還真以為碰上了鬼物。
尤其是一個紅髮童面,一個是陰沉怪婆,嚇死人了。
談笑嘻嘻笑着,忽然伸手一拉身旁的大美人,低聲説道:“這兩個老傢伙的內寶心法一致,自來搏殺同心。不過,碰上咱們可倒楣了!”
尹小月的小手兒叫談笑這一握,心頭熱上了臉頰,輕哼道:“你打算個怎麼破法?”
“他們有『鬼飄雙渡』,咱們可有大自在心觀無相波羅密神功……”談笑笑了起來,道:“正好是佛來降魔!”
尹小月眼眸一閃,又羞臊了起來,道:“可是……他們可有着數十年合作的經驗!”
這點很重要。
江湖中日日生死搏殺,經驗往往是勝敗一線中不可或缺的一點。
“怕什麼?”談大公子大笑着,有一種男人飛揚的神采,道:“心若有靈犀一點,千古不笑剎那短!”
這話語多雙關,聽得尹大小姐心中甜甜的,但是,王大公子嘆了又嘆,道:“喂!生死關頭多做事少説話可不可以?”
歐陽弦響也嘆氣道:“他真是你的朋友?”
“有時候不是!”王王石又嘆氣道:“譬如説,這小子吃飯時從來不付賬的……”
他們在鬼扯,人家葫蘆翁和吃人婆可是玩真的。
但見驚鴻似的兩道人影竄前,伸出來同樣是乾枯無血的兩雙爪子。
不但沒有血色,而且還是一個十指指甲殷紅,一個十指指甲慘綠,紅綠交揮成一片網,好詭異。
談笑和尹小月看了一眼,雙雙彈起。
王王石不得不有些訝異,眼前那對金童玉女的身法、韻律、擺動,甚制眼眸內的神采,幾乎是一模一樣。
包絕的是,談笑和尹小月的出手,簡直可以用“完美”兩個字來形容。彈指間,雙方四道人影在半空中交擊。
葫蘆翁那一雙爪子上是殷紅的指甲,猛然對着迎面來的談笑一縮一彈。
十道紅影激射出去。
他身旁的吃人婆一點也不含糊,兩排的綠光亦罩向尹小月而來。
別看這是尋常擊打暗器的手法,緊跟着來的殺着那可厲害了。葫蘆翁大大一喝,兩臂一開一便朝談笑抱來,怪!
談大公子先是拗身側過了指甲十道,緊是見那葫蘆翁隨着兩臂錮了過來,他可不願抱一個老頭子。
雙拳化掌一拍,着着實實的扣住對方的雙腕。
葫蘆翁冷冷一笑,一頭亂髮竟然飛了起來。
咱們談大公子還沒搞清怎麼一回事,就叫這老頭子暴長的頭髮蓋了滿臉,雙眼只見一片紅。
棒端,尹小月堪堪避過了十道藍沉沉的指甲暗器,那個吃人婆已是張大了口咬向脖子來。
尹小月急慌中伸手一扣,捏住了吃人婆那圓肥嘟嘟的脖子,亂是溜手的不好掌握。
猛可裏,沒料到一直閉着眼的這個鬼婆子會睜開眼來,大有玄機。
吃人婆一雙眼招子被肉堆擋着,這一張開你猜發生了啥事?
王大公子看了都會全身雞皮疙瘩的大叫道:“我的媽呀!”
表婆子的一張“臉”竟然飛了出來,“啪”的一聲,貼上了尹小月的面孔滿滿。
這等詭異的手法,當真是江湖中僅見。
葫蘆翁殷沉沉的桀笑道:“老伴,咱們讓他倆,你身中有我,我身中有你吧!”
吃人鬼婆尖笑回叫道:“好極了,一男一女陰陽最調和,我吃人鬼婆最愛吃這道菜了。”
丙然,葫蘆翁手上用力,一旋轉着談笑和吃人鬼婆旋打來的尹小月兩人在半空中猛撞。
“我的媽呀!”王王石又大叫道:“談小子,你怎的不回手?”
他問這話的時候,可是談笑和尹小月第二次相撞了。
王王石奇怪是,明明是談笑扣住了葫蘆翁的手腕,怎會任由那屁老頭子作弄?
葫蘆翁大笑了起來,殷惻惻的摔打着談笑撞向尹小月,邊朝王王石哼道:“小子,你不明白是不是?”
王大公子的確是搞不懂,不過,他知道那頭紅髮和那張臉皮必然大古怪。
“哈……你大概猜得到是頭髮和臉皮的關係!”葫蘆翁得意的道:“不錯,這是昔泥一神蠱主陰人麟留下來的八大毒寶之二的『紅禍發』、『無目臉』!”
有這些東西?
王大公子不知道,不過他看得到談笑和尹小月已經撞到第十三次,他嘆氣道:“談小子,振作點!”
這一嘆,果然有效。
葫蘆翁和吃人婆沒有機會玩第十四次了。
本來一直在咧嘴笑着的秦妙棄,好像突然喝下一大罐墨汁似的,眼都直了。
在這種情況下,談笑竟然還可以出手。
不但談笑可以,尹小月也可以。
葫蘆翁先看到它那一頭寶貝的紅髮變成紛紛斷段的細絲,然後就感覺到自己被摔向了牆角。
吃人婆也好不到那兒去。
她只覺的手上握着的尹小月兩肩頭變得空無一物,看到那張“無目臉”往下掉。
然後,發覺自己的腦袋撞到牆壁時的聲音好大響。
黑修羅的臉色大變。
“你們用什麼方法可以解掉那『紅禍發』和『無目臉』上面疆陰蟲?”黑修羅實在不信道:“從來沒有人中了這種蠱以後有那一條筋可以動的。”
因為,中了這種蠱毒以後,全身硬得像疆。
談笑和尹小月互視一眼,兩人的心中都有一股奇妙的感覺,這是密。
大自在心觀無相波鑼密神功在兩人不斷撞擊的時候,自然而然彼此感應互助。
一陰一陽,一乾一坤。
乾坤定位,陰陽調和,這剎那心靈相通時互引所產生的氣機,在不可思議的時間內逼散了蠱毒。
也同一瞬間,他們出手敗敵。
“好也!”王王石雖然也不明白,不過還是大叫了起來,道:“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勝得漂亮極了。”
東方寒星卻不得不承認道:“兩位露了這一手,簡直是可以留名武林史的大事。”
王王石嘿嘿校着瞅了歐陽弦響一眼,道:“喂!你幹啥不誇個兩句?”
歐陽公子苦笑了一聲,道:“我只要想到只剩下腦袋在上面,什麼事兒一點興趣也沒有啦!”
他説到最後一個字,忽然覺得頭上一陣風過。
轉眼兒看去,只見那對一模一樣的“鏡子雙方”由石棺上躍了下去,方方正正的兩個身體,朝談笑和尹小月猛瞧着。
“他們剛剛的表現好像還不錯!”兩個人同時開口道:“能打敗那兩個老傢伙的人都不算差!”
“你看他們的訣竅在那裏?”
“大概是利用某種方法相互以氣機幫助對方解毒。”
“這麼説,他們聯手的話,威力會增加不少了。”
“怕什麼,鏡子雙方的聯手才是天下第一!”
接連四句,兩個人講的話不但一模一樣,而且聲調高低相同到產生合鳴的效果。
那是一種玄功武學,不但可以惑人心神,而且對敵人的耳膜產生了極大的壓力。
這種效果,和當年修羅大帝的“清音神功”差不多。
談笑突然笑道:“原來你們這對傢伙是源自無月池!”
“他知道我們的來歷!”
“所以,一定要殺了他!”
鏡子雙方同時動手,這回有了差異。
一個自上三路彈殺而來,一個由下三路猛擊而至。
他們兄弟其實是有名字的。
一個叫方形,一個叫方正。
這對兄弟的身貌就如同他們的名字,方方正正的很好笑,像是規規矩矩擊出來似的。
不過,看他們的出手可一點也不好笑。
方形和方正的速度好快,幾乎是來不及反應就叫他們兩個連續打着,足足在退後一十六步中捱了有八十拳之多。
全部都招呼在談笑一個人身上。
這八十拳可不是娘們撒嬌的繡粉拳兒,捏着空心輕輕下。
是結結實實的,好重手要人命的。
這回換成談大公子飛了出去,撞到了牆上,“啪”的好大一聲,趴在地上不動。鏡子雙方嘿嘿笑了,雙雙過去把談公擰起,又摔向石棺下好一大撞,死了?
尹小月芳心一急,怒叱道:“好惡賊!”
鏡子雙方同時調轉過身來,瞅着尹小月片刻。
“這小女人漂亮極了!”
“討回去做老婆不錯!”
“所以,我們下手要輕一點。”
下手輕一點?秦妙棄正想開口警告,自己就是因為輕敵才會落入人家的手中。
可惜,鏡子雙方已經出手。
他們的速度還是很快,也同樣是一上一下。
不過,尹小月的“玄空大四化”講求的也是快。
快的在剎那間變成四道身影。
鏡子雙方顯然被眼前的事弄呆了,那一個是目標?
這回兩個人猜的目標不同。
既是不同,也就是有了空門。
尹小月立即明白了一件事。
這兩個方形的傢伙每次出手只能攻擊一個目標。
否則,他們的拳便有缺點。
鏡子雙方出拳非常快,是因為他們可以不顧一切的攻擊敵人,四隻拳頭飛出去的時候,彼此互補着空門。
這是他們能只求快而不求守的原因。
尹小月讓他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當秦妙棄看到鏡子雙方這對寶背躺下去的時候,只有一句苦笑,道:“為什麼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常常會以為她的肚子裏沒有什麼東西?”
黑修羅在驚怒中抄刀站了起來,有如一座鐵塔。
但是,這座鐵塔也有倒下去的時候。
談笑等這個機會太久了,所以當他在石棺下遮掩着出手時,甚至掌心都滾着汗。
卧刀化作一道橋,一片片的鋼片分成三十六個角度而去,剎喀全貼滿在黑修羅前身三十六處穴道上。
談笑出刀!
“這招叫做『滿天風雲』!”談笑嘆氣的爬上石棺,站到黑修羅驚怒的面孔前蹲下道:
“我想,天下沒有一把刀可以變成一片片半寸寬寸半長的鋼片,用貼的打到人家的穴道上,所以……”
談大公子下結論道:“你別生氣,壞了自己的身體,這其實是你的運氣。”
天下的確沒有一把刀能做到這樣。
就算昔年米凌自創的“陵峯斷雲刀”最多也只能殺人,天下絕對沒有一把刀全力施展時,只點了人家的穴道而不殺人流血。
除了卧刀。
“你們兩位去那?”
j問話的是王王石。
被問的是東方寒星和歐陽弦響。
“回家睡覺!”這是他們的回答。
同時,又問了一句:“你們三位呢?”
“看戲!”
“看戲?”
“對!因為我們有一位姓杜的朋友正在跟人家搶老婆。”
一陣沉默,東方寒星終於嘆一口氣道:“小心慕容春風!”他看了尹小月一眼,繼續道:“就算尹姑娘也可能不知道,那個慕容公子有幾招不為人知的殺手絕學!”
談笑笑着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也不很清楚!”東方寒星雙目一閃,説道:“不過,洛陽四公子彼此間總是知道對方比別人多一點。”
他沒有明説。
不過談笑他們都知道,所謂洛陽四公子其實暗地裏還是時常互探虛實,彼此較量。
慕容春風怎麼將冷無心打下凌空迴廊的,在場中沒有一個人看得清楚。
趙古鳳深皺雙眉,對站到身旁的蒲紅葉和謝謝問道:“方才他那一招出手你們可看清楚了?”
“回王爺的話!”蒲紅葉嘆氣道:“沒有!”
趙古鳳嘿嘿一笑,冷哼道:“看來是不能小覷這個慕容春風!”
謝謝和蒲紅葉互視一眼,低頭道:“王爺,要不要小的去試試他?”
趙古鳳虎目一閃,看向布楚天一眼,搖頭道:“嘿!那個布老賊大概也很吃驚,咱們不動!”
布楚天的確很吃驚方才慕容春風的出手。
從他這個角度看,最後一招都該是冷無心佔了上風。
為什麼在最後的變化裏,卻是冷無心訝叫的被摔了下去?慕容春風到底用了什麼手法?
他皺眉的看向鶴仙人,得到的答案仍然是一團迷惑。“慕容春風最後倒了下去,冷無心掌握攻勢上前一拳。”鶴仙人苦思半天,方是嘆了一口氣道:“沒道理在冷無心要打在慕容春風身上時會震了一下!”
就是那一剎那,慕容春風一掌結結實實的拍飛了冷無心,勝負立判。
這時,何平安再踱大步的跨巷中央,朝着僅剩的四名決戰人道:“各位在經過兩戰之後也相當的耗損,方才一梅姑娘特別提示下,剩下的最後兩戰留到明日舉行,四位今晚且好好休息,以待明日之戰能輕騎過關。”
杜三劍沒有意見,身旁的那位鄺寒四則舉雙手贊成。
至於房藏,只淡淡一句話:“無論什麼時候,結果都是一樣!”説完,便傲然的大步走了。
慕容春風陰沉着臉站了起來。
一梅君夢閣前在他和冷無心交手時已沒了簡一梅的身影,這是一種恥辱。
冷眉對向何平安,淡淡的語氣道:“轉告一梅姑娘,明日戰後,慕容春風就帶她回慕容世家。”
聲寒,令得何平安為之一悚。
好殘的殺氣,一雙瞳子裏有如要噴出火來。
四周,上千個人紛紛離去,接頭交耳的議論匯成了好大一片的聲浪,一波卷一波,傳到了上方。
上方,君夢閣內佳人獨坐懊惱。
綠綺和秋笛早已經避到外不敢吭半句辭兒。
等了老久,綠綺略掀了珠朝裏頭瞧,可嚇了她一大跳,從小姐的銅鏡上反映,一梅姑娘竟然是淚雙垂。
這位人人傾慕的天下第一名妓,猶是守身如玉的一梅姑娘竟然也有哭泣哽咽的時候。
綠綺大驚中和秋笛雙雙奔入,呼叫着:“小姐……”
簡一梅苦笑的搖了搖頭,對鏡!
不語。
“小姐,是什麼事委屈了?”綠綺大着膽子,輕輕問道:“還是那兒不舒服了?”
簡一梅還是沒有説話,一線朱唇閉緊抿着。
秋笛也勸道:“小姐,我們是你的貼身婢女,有話就跟我們説吧!”
這話可觸痛了傷心處,那簡一梅再也忍不住的低泣一聲垂下了頭。老半晌,方拭了拭淚水,抬頭悠悠道:“你們知不知道,在二十三年前我已經許配給了一個人……”
“什麼?”綠綺和秋笛都以為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
簡一梅輕嘆,苦笑道:“你們別訝異,這也是三個多月其我爹才告訴我的。”
綠綺點了點頭,道:“不知道簡老爹有沒有説是誰呢?”
“有!”一梅姑娘的淚又滑了下來,道:“他還説那個人一定會來參加招親比武大會,而且以他的武功必然可以得到第一。”
“那……”秋笛緊張的問道:“那個人來了嗎?”
“來了!”
秋笛吁了一口氣道:“這不就好了?”
“可是……他中途棄賽!”
“什麼?”綠綺和秋笛雙雙呆住,驚叫道:“那個人是誰?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簡一梅搖了搖頭,道:“他不知道指腹為婚的事!”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既然對方不知道,簡老爹又死了個沒對證,再加上半途人就抽腿走了,事情要怎的了結呢?
綠綺和秋笛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那人到底是誰?”
談大公子一張嘴張得大大的,笑不攏來。
現在,他的旁邊坐着尹大美人,前面是王王石、杜三劍和這兒的主人鄺寒四公子。
他們又到了鄺宅將軍府住着。
談笑望着鄺寒四,嘻嘻道:“鄺大公子,原來你真是藏龍卧虎,真人不露相呀!”
“那裏的話!”鄺寒四還是一付公子哥兒,沒一處正經的迷糊相,道:“在下只不過是一時運來,趁着人家不備的時候把那個秦妙棄扔了下去。”
尹小月嫣然一笑,搖頭道:“秦妙棄的武功我領教過,如果不是取巧,很棘手的。”
她一頓,看了鄺寒四一眼,道:“所謂取巧,也得相當的成就,否則只會自討苦吃。”
鄺大公子嘿嘿笑道:“別盡説着我,談談你們到布楚天的地盤上結果如何吧!”
王大拳頭第一個嘆氣道:“要不是哥哥我神勇在先的話,豈能讓談小子有當英雄的機會!”
“這句話我不信!”杜三劍搖頭道:“我只聽説人家談金童、尹玉女見到你時只有一顆腦袋在棺蓋上。”
王王石跳了起來,大罵道:“他奶奶的,哥哥我出來後本想狠那個黑烏龜三百六十腳的,卻被這談小子拉開……”
他喘了一口氣,又道:“而且尹小妞還真答應替那個布香濃悍蠻婆治好內傷才氣人!”
“有啥辦法?這可是事先説好的事!”談笑嘆了一口氣,道:“再説,如果不是這樣,你們三個怎麼出石棺?”
談笑和尹小月根本不知道機關的樞紐在那。
就算找着了也不敢亂動,萬一完錯了豈不是終身的大憾事?
鄺寒四可很有興趣的追問了一句
:“那麼,尹姑娘什麼時後替那位小姐療傷?”
“現在是什麼時辰?”
“申盡酉起!”
“那就對了,便是現在。”
“現在?”鄺寒四看了談大混混一眼,訝道:“那你們怎麼還不走?難不成就是在這兒?”
“對極了!”布楚天在窗外後園中淡淡傳聲過來這道:“尹大小姐,你是不是可以開始治療小女子了?”
晚風正吹動滿目好情致。
凝睇夕斜,一道頎長的人影獨立。
布楚天沒有帶任何的手下來。
因為,他來的目的是為了女兒的傷勢,而不是為了殺人,他也相信對方不會出手殺他。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信任。
談笑大笑的走了出來,手上還拿着棋盤。
隨着在後的,杜三劍、王王石和鄺寒四、端茶執壺的、搬桌抬椅的,一個個接着出來。
布香濃小坐於亭下,妙眸凝視郎君,千種風情。
步楚天回身,看着談笑手上的棋盤,雙目一閃,笑道:“好!談公子他日成就是不可限量了。”
談笑哈了一聲道:“下盤棋而已!”
看起來是下盤棋而已。
但是,氣勢恢宏,談笑自若的風範,正是自古以來成大業者所必備的條件。
棋盤已置,入雙對坐。
布楚天絕對沒有看女兒那邊一眼。
既然來了,便一切放心交給人家。
他深愛他的女兒,但是絕對做應該做的事情。
治傷是尹小月的事,這是他們的約定。
如果尹小月有了差錯,他會不顧一切的殺了眼前這些人。
如果尹小月治好了女兒的傷,多少是欠了一點人情。
縱使這傷是尹小月所狙擊,但是原則就是原則。
已落!
一黑一白交錯排置,緩緩間已經形成了氣勢。
有的如龍磐,有的如虎踞,交插翻騰,各逞風雲。
布楚天的手很穩,每一顆子的力道都相同。
甚至,他的神情很祥和,讓眼前的四個年輕人差點錯以為是跟一位慈祥的長者下棋。
布楚天的手穩,是因為他的耳朵。
每一個出自女兒的呼吸,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尹小月的確是在用心治療,而且已到了最後關鍵。
布楚天又落一子,耳朵卻傳來了兩道異樣的聲音。
王王石是第一個站起來,朝牆外飛進來的兩個女人道:“姑娘,是來陪我們助興的?”
“助你的大頭鬼!”來的是綠綺和秋笛。
王王石聳了聳肩,道:“好啦!你們來幹啥?”
“找談笑!”
布楚天的耳朵一動,他聽出來布香濃的呼吸有點亂。
不止布香濃!
尹小月的呼吸也不平穩着。
“找談小子?”杜三劍回過了身,笑道:“人家在下棋,有話待會兒説行不行?”
“不行!”
“不行?這麼霸道?”鄺寒四叫了起來,道:“喂!這兒可是我鄺某人的家哩!”
“那又怎麼樣?”綠綺哼着叫道:“談笑,你聽清楚了,在二十三年前你已經苞我們小姐指腹為婚了,言盡於此,再會!”
她們説完就走,但是談笑和布楚天同時出手。
目標是尹小月和布香濃。
這兩個女人的嘴角都滲出了血,整個氣機已為之大亂。談笑按住尹小月的肩頭,急呼道:“月兒,別中了他人的計謀!”
另廂布楚天亦點着女兒的肩頭,道:“濃兒,只要命留着,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也可能改變!”
兩個男人各一句話,剎那讓兩個女人又平靜了下來。
話雖然不同,但相同的是“情”。
鄺大公子看着一切恢復正常,正吁了一口氣。
冷不防,牆外翻入了十六道人影。
好一排殺氣洶湧而來,是買命莊的人。
當先的一個,正是“設計第一殺人技法”的武管命。
王王石嘿嘿笑道:“喂!你這回的目標是誰?”
武管命冷冷一哼,指着鄺寒四道:“他!”
他指,杜三劍出劍。
“叮”的一響,最少有三十根細如牛芒的細絲落地。
“噯呀!好狠好毒!”王王石叫道:“這小子的命也有人要?值個多少兩銀子?”
“五十萬兩!”
“哈!五……十萬兩?”王王石大叫道:“那僱你們殺哥哥我和杜三劍的出價多少?”
“一個三十萬兩!”武管命沉嘿嘿道:“現在,你的話問完了,可以到一旁去了沒有?”
王王石還沒有回答,後頭的鄺寒四好像對自己為何被殺很有興趣似的,急問道:“人家幹啥殺我?是不是有人想除去了我到明天遊雲樓招親大會時少了對手?”
他這一問,可有杜三劍的事了。
“我們從來不問理由!”武管命身後一十五名冷肅漢子迅速的蒙上了面,他依舊冷笑道:“我們只問目標和價錢!”
王王石忽然發覺事情很奇怪。
眼前這個買命莊的二員外今天好像特別多話。
這點很不合理。
第二點,幹啥那些殺手要出手了才蒙面?
他幾乎要問出來的時候,杜三劍忽然朝寒四公子問道:“你宅子裏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鄺寒四的臉色大變,道:“有一些是御賜的畫軸。”
杜三劍看了屋房一眼,嘆道:“除此之外呢?”
“呃!還有幾樣傳家之寶!”鄺寒四大聲的給自己信心道:“不過,那裏頭都派有人守着,武功不錯的。”
杜三劍嘆了一口氣,對王王石道:“大拳,這些人你看怎麼樣?”
“什麼怎樣?”王王石瞪眼道:“如果你想上茅坑就快去,如果想拉個人作伴,把姓鄺的一道帶走!”
杜三劍真的帶着鄺寒四走了。
武管命冷斥,身後一十五道身影彈起,奔殺!
王王石當然出拳,打算好好露個臉當英雄。
他可沒注意到,這個時候有一條人影滑了進來,無聲無息的潛到了亭子之畔。
武管命是買命莊的二員外,也是殺手一界中的佼佼者,但是如果和這個人比較起來,似乎差了一點點。
蜈蚣!
杜三劍和鄺四衝入屋內。
杜三劍有一絲的訝異,發覺這位寒四公子的輕功很好,好到不會比自己差。
似乎,這個鄺寒四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的多了。
兩個人這廂踏了進去,立即有兩把刀招呼了過來。
但是,他們躺下來的速度也一樣快。
一個是讓杜三劍的劍鞘打發,另一個則是莫名其妙的在鄺寒四面前躺了下來。
杜三劍面前那個人是活的,鄺寒四身前那個人卻是死的。
好驚人的殺技!
杜三劍沒有時間去想鄺寒四是如何出手的,他只看到這位鄺大公子的表情冷肅,周身一股前所未見的殺氣。
好霸烈。
鄺寒四轉頭過來,淡淡一句道:“這屋子內我一個人已夠應付了,杜兄弟,請到後頭照顧亭子裏運功的四人吧!”
屋子裏,前後左右最少有三十道殺氣。
鄺寒四説他能應付,杜三劍竟然相信!
他伸手拍了拍鄺寒四的肩頭,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道:“別造太多的殺孽,談杜王一生都不殺人!”
鄺寒四竟然讓杜三劍拍着肩頭,而且還笑着點頭道:“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會記住你的話!”
蜈蚣全神貫住在他的手指上。
十根手指頭正緩緩、緩緩的控制一個小木偶。
那木偶的背後有幾條細得不能再細的線系在蜈蚣的指頭上,他用力貫住,絲線硬時若鋼,柔又似棉。
木偶約莫半個巴掌大。
它每走一步,足印就在亭子地面留下一個淺藍色的足印很淺,恍如是放晴天空的藍映下來般。
這時已是夕盡,小夜稍臨蓋住了一切的跡象。
木偶沒有生命,所以沒有殺機。
它一步一步的接近尹小月,那是蜈蚣的目標。
不遠處的殺伐之聲,間或傳來王大拳頭打在敵人身上的脆響,夾着他老兄大呼:“過癮極了!”
木偶已到了尹小月的裙角。
蜈蚣的時間計算的真好,一亭子留下的小腳印冒起了一股強過一股的藍煙,一剎那蓋滿方圓七尺的同時,小木偶裏面的火藥在他內力的引動下爆炸。
這威力,足夠將這亭子炸飛了一半。
王王石驚愕的回頭,正好杜三劍也奔了出來。
蜈蚣得意的笑了,想到自己這個妙絕了的傑作。
可惜的是煙開始散的時候,他可看見有二男二女站在亭子外面相對,打量着自己笑着。
尤其是那個年輕的男子,還問道:“那小子是誰?”
“蜈蚣!”布楚天淡淡回道:“是宇文磐的手下!”
蜈蚣還真嚇了一大跳,立刻用了十七八種方法又竄又跳連帶放煙丟暗器的竄出了牆去。
現在,剩下的是武管事這邊的事。
王王石笑道:“武二員外,你打算如何交代?”
武管命淡淡一哼,道:“你能將我們如何?”
他帶來的十五名殺手,已經躺下了九名。
王王石嘆道:“你還想作困獸之鬥?”
“我?哈……”武管命仰首大笑,雙掌一拍,剎時,那些躺在地上的殺手全又跳了起來。
只是,方式有點兒詭異。
那一十五明蒙面的殺手一排列到武管命身前,個個兩眼瞳子茫然無神,不像是有知覺的人。
布楚天一哼,道:“原來是苗疆的遷魂大法加上茅山的渡鬼橋!”
“嘿嘿,有見識!”武管命冷笑道:“不過,知道歸知道,看你如何救得了自己才是真的!”
談大公子嘆氣道:“喂!姓武的,反正你的目標也不在這兒,大夥兒談和算了!”
“談和?哼!是你談笑的弟弟啊?”武管命竟然也會説笑話,道:“今天是你們阻止了買命莊的生意,當然得貼一些上來……”
他又是雙掌一拍。
這廂可是有了事,但聽得一串街一串的呼嘯。
那一十五名殺手全身骨骼隨着自喉中高吭的聲音而“格格”暴響了起來。
沒片刻,每個“人”的骨骼好像七零八落似的,一個個身子全成了奇形怪狀出來。
“小心這個鬼渡橋!”布楚天沉聲道:“他們的出手完全不合乎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
這聲警告的同時,一十五名蒙面殺手已動,好殺氣!
王王石第一個不信邪,大步往前一邁,雙拳各自左右擊打一雙,“叭叭”好個兩響。
眼前這對殺手的肚子、胸口陷了下去,有如彎曲的蝦子般,王大拳頭的震擊之力讓這兩人的身子跳了起來,頭和腳幾乎碰成一塊。
但是,還能攻擊!
他們四織手同時盡力伸前,左右搭住了王王石的肩頭,剎那,又有兩明殺手陰沉沉的揉身而來。
那姿勢很怪異,有點重心不穩似的“偏”着跑來。
掌上的匕首慘芒一閃,分別刺向王王石的太陽穴。
尹小月這廂可皺起雙眉,説道:“真是詭異!”
談笑看了杜三劍,苦笑道:“怎麼玩?”
杜三劍也是一臉的無奈,道:“點穴可不知有沒有效?”
眼前,王王石沉嘿了一聲,將先前那兩名殺手一拍一擲,撞向後來的那一對。
又是一樁怪事。
只見兩個人一撞,好像泥巴黏向泥巴似,後頭的那個只不過是頓了頓,再度衝了上來。
布香濃這刻瞧着,眼珠子不時看向尹小月,她可不管現下的情勢如何,反正是非殺了這個女人不可。
當另外一十一名殺手衝上來,一片混亂中眾人紛紛出手相抗時,布香濃一個矮身竄到了尹小月身後。
她的右邊可有一道人影急速而至,陰沉沉的揮動手匕首,好似有深仇大恨般。
布香濃輕叱,騰身越過了那明殺手,冷不防人家的身子倒拗彎下,竟是腦袋可以彎到腳跟背。
布香濃人在半空看了,心中着實吃驚。
猛然的人家發動攻擊,就是這種姿勢沒有改變,全身彎成一個圓圈的彈起。
邪門!
眼見這殺手彈起了,倏的一挺身子刺匕首來。
布大小姐冷笑一聲,此刻顧不得對尹小娟狙殺,右腕一抖一振,紅斷帶匹練飛揚的纏了出去。
她這一拂掃是拍向人家的雙眼。
殺手挪身,紅緞帶再進,“啪”的一響中卷下了面罩來,正在這剎那,幾名鄺宅的家丁執着火把出來。
面罩不偏不倚的落到火把上,“嗤”的一脆耳燒響,濃濃的一股綠煙冒了起來。
敝事可發生了。
眼前這名殺手好比受到電擊似的大大一震,剎時動也不動的摔到地面上躺着。
這可是個大發現。
談笑嘻笑着讚道:“妙極人!”
眾人這廂有了樣兒在先,一個個紛紛如法泡製,不過是轉眼的工夫,那十五名殺手便躺了下去。
尹小月堪堪收拾了最後一名殺手,噓出一口氣來,冷不防脖子上一緊,布香濃的紅緞帶已然纏緊扣匝着頸,稍一用力便得血濺五步。
另一端,武管命已是陰沉沉笑着,飄身出了牆外,猶飄聲過來道:“你們能護得了鄺寒四一時,護不了一世!”
王王石啐道:“去你奶奶的!有種留下來……”
他喝,人家早已走了,這廂一肚子氣的回頭,可發覺每個人的表情都相當奇特。
啥事了?王大公子立刻看到布大小姐的作為。
“呀!喂!你這個人怎麼恩將仇報?”王大公子叫了起來道:“人家好歹救過你一命!”
布香濃冷冷一哼道:“救我?如果不是她,我會受傷?”
談笑輕輕一嘆,道:“布大小姐,你這是何必?説起當時在六台寺外””ㄅ是你從背後先對人家下手的……”
“是又怎樣?”談大公子這一説話,布大小姐可蠻上了,道:“我那天出手還不是……”
她頓了頓,終於大聲叫出來道:“還不是為了想見你一面!”説着的時候,昂起首來直烈烈的看着談笑。
這話太直接了吧!
在那個時代,説這種話的可真是“驚心動魄”,尤其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對郎君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道着。
布楚天苦笑一聲,踱步向前道:“濃兒,人的一生可以去競爭很多事,不過,原則永遠是原則!”
布香濃手指扯緊緊了紅緞帶,不依道:“爹,我……”
“別説了!”布楚天回身,仰天淡淡道:“我們回去吧!”
布香濃一顆心慌亂亂的,眸子投向談笑。
真是千百情懷盡在雙眸中,無語凝噎。
布楚天這廂一個翻身,已經落向了牆頭,依舊是背向着眾人對自己女兒道:“濃兒,你不聽爹的話?”
好一陣為難,那布香濃憤憤的收回了紅緞帶,朝着尹小月怒聲道:“尹小月,我們兩不相欠,日後相見就是生死!”
尹小月淡淡的轉身,淡淡笑道:“就依你的意……”
布香濃臉色是寒到了底,瞅向了談笑愛恨交加道:“如果讓我確定你和那個簡一梅果真有婚約,一定不會放過她!”
她的話可真直接,説完揚身躍到了父親身畔。
這廂布楚天總算是回身過來朝談笑等人一抱拳道:“今日一番棋,布某十年為如有如此安適過,告辭!”
談笑等人亦紛紛抱拳相送。
今夜一別,來日相見真的只有生死。
杜三劍一嘆,看向屋舍的方向。
一道人影,是鄺寒四換新了一件衣袍出來。
是不是原來的袍服已經沾滿了太多的血?
談笑嘻嘻瞅着鄺寒四道:“喂!裏頭少了什麼沒有!”
“沒有。”鄺寒四還是那付公子哥兒的模樣,笑着臉道:“還好他們來不及拿走……”
“是啥寶貝?”王王石熱烈的迎上前,拍着人家的肩頭道:“給我們瞄一眼怎樣?”
鄺大公子看了杜三劍一眼,嘆氣道:“你猜到我是誰了?”
“差不多。”杜三劍苦笑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想一想大蓋是猜到了一半。”
“另外一半呢?”寒四公子緊接的問了一句。
“六天前的事!”接着的是談笑:“六天前,據説有一個人出手嚇壞了雲宇世家的雲中陸公子,使得他道破趙古鳳那老小子的陰謀!”
鄺寒四笑了起來,有一絲的孤寂,也有一絲的安慰。
“我一生中從來沒有朋友!”鄺寒四仰首,一穹的星辰鋪排,跨着天際灑開。一種奇異的笑意在他的嘴角漾起,道:“因為,我本來不相信人間真有情友誼之情!”
他望了望談笑,緩緩的又看向杜三劍和王王石,道:“你們住到了鄺將軍府來,我看到了。”他笑了起來道:“而且,也把我當成朋友。”
尹小月還是不明白,問道:“你的身份到底是誰?”
鄺寒四笑了,有生以來第一回在別人面前顯露身份,説道:“買命莊的大莊主!”
“什麼?”尹小月和王王石叫了起來。
談笑和杜三劍已經猜測得到,倒是王大拳頭這會兒吃驚的一拍鄺寒四肩頭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這是很“朋友”的招呼方式。鄺寒四覺得有一股温暖。
他們並沒有因為他是天下第一殺手而排斥他。
朋友,永遠是朋友。
鄺寒四淡淡一笑,道:“不過,現在的買命莊已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一個買命莊的創辦人,為什麼已不再是買命莊的主人?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詭異的陰謀產生?
鄺寒四在前頭走着,帶談、杜、王和尹小月由秘道進入一間秘室之內。
落眼,訝異!
這間秘室可以説相當大,大到可以容納五十個人。
大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麼大的秘室內,竟被一幅又一幅的畫懸掛得滿滿四壁。
每幅畫上面是一個人的肖像,像的右邊有字,左邊也有字。
右邊的字是畫中人的生年、籍貫、高度、兵器。
談笑看到的那一幅是青松門的掌門人白雲子。
“戊丑年,泌縣城人,六尺三寸,古松九紋劍。”
畫上的確是拿着一把青松門標誌的古松九紋劍。
右邊呢?則是姓名、江湖評價、一生戰果。
“白雲子,人稱『白雲飛劍,斬魔如朽』,殺出山寨三兇、凌霄閣閣主、木虎幫幫主、長白吳氏兄弟。”
下面還有一小行字。
字是:缺點,出劍時左肩下垂有空門,好飲恆山化龍溪所釀的菊花酒。
談笑噓了一口氣,朝負手而至的鄺寒四道:“這裏面總共有多少人?”
“三百二十六個!”鄺寒四淡淡一笑,道:“不過,有些人不是我有把握能百分之百殺死的,沒有在這間房內。”
杜三劍踱了過來,好奇道:“難道是在另外一間房?”
鄺寒四點了點頭。
“的確是有另外一處地方!”他長長一嘆,道:“不過,凡是掛在裏面的人,全都是值得我尊敬的。”
所以,他也不會動手。
王大公子可好奇了,笑道:“有那些人?隨便舉幾個。”
“有蘇大俠和他的後人,也有和尚刀俠姓俞……”鄺寒四的表情相當尊敬,道:“當然,更有一位冷大先生……”
這些人的名字,誰聽了都不由得不為之肅然起敬。談笑笑道:“看來,你這個人還真不錯!”
這時尹小月忽然訝異一聲,指着一幅畫哼道:“原來我也在這兒……”
眾人看了過去,那絹紙上的人兒不是尹大美人是誰?只見那右邊寫道:“庚卯年,魯東白照鎮,五尺八寸,無兵器。”
左首下寫道:“尹小月,人稱『小月一笑,顛倒眾生』,曾敗布香濃、秦妙棄!”
下面那行缺點則是:“為情所苦,身不由己。”
這會兒大夥一看,我們談大公子最是尷尬。
那尹小用也是這廂才看清楚了,不禁臊紅着臉,瞪了鄺寒四一眼,道:“滿口的胡言亂語!”
鄺大公子一笑,舉目環顧了一巡滿牆的畫,輕嘆道:“買命莊是我一手創立的,沒想到敗在自己手上!”
他苦笑一聲,陷入了沉思,緩緩説道:“六年前出創,自來天下中沒有人知道買命莊的大員外是誰,包括武管命和陰豪奪在內。”
這有最大的優點,神秘而且沒有人知道那個天下第一殺手什麼時候在自己的身旁。
而最大的缺點是,沒有人可以證明鄺寒四才是真正的買命莊大員外。
談笑嘆一口氣道:“可真的是發生了這件事?”
“我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鄺寒四挑着眉哼着,完全不似乎平時那付吊兒郎當的樣子,這:“他卻猜到了是我……”
王王石皺眉問道:“難道這期間你曾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控制買命莊,以致於他人有機可乘?”
“買命莊的運作相當完整……”鄺寒四皺眉道:“幾乎所友的案子到了陰豪奪那邊就結束了,偶爾才用得着武管命出手……”
尹小月嬌豔一笑,問道:“你什麼時候被人家冒用了?”
“三年前!”鄺寒四冷冷一哼,道:“買命莊創立六年,最初的三年只對巨惡之人下手……”
他昂首又道:“原先我創立這個組織,目的是要狙殺奸臣、外蠻之用,沒料到會教人暗裏偷天換日……”
杜三劍點了點頭,一嘆道:“難道買命莊中沒有稍有懷疑?後來那個人和你之間的差異?”
“這個謎我一直解不開……”鄺寒四一嘆着,踱向一個角落,那兒懸着一幅畫,畫下是唯一有着靈位牌子的。
談笑原先早已注意道這點,也注意到這幅畫只有名字、籍貫、年歲。
“邱滿滿,庚卯年生,長陽城人。”
尹小月看着一愕,這女子和我同年生,怎麼有靈位?難不成是死了?
只見鄺寒四站到靈位之前,垂首默立了片刻。
方是,眼眶略濕的轉過身來説道:“我一生中只愛過這一次,可恨的是她和全家都叫奸官劉瑾滿門抄斬了。”
鄺寒四雙眸一肅,朝杜三劍道:“如果明日之戰杜兄獲勝,請務必問出一梅姑娘以什麼法子可以讓那賊子露出原形!”
鄺寒四的聲音充滿悲憤。
杜三劍朗聲道:“鄺兄,你放心!談、杜、王三人亦是以殲滅惡官劉瑾為首務!”
夜,已經很深,卻是依舊小燈猶着。
兩人相對坐,是談笑和尹小月。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有指腹為婚這件事?”
尹小月問得很直接,談大公子則是一腦袋的霧水,道:“別冤枉人,這事兒我壓根兒不知道。”
“真的?”
“發一百二十個誓,真的!”
總算這尹大美人好像是稍微放心了一點,不過,話頭還是在打轉,道:“空穴不來風,那一梅姑娘總不會沒事拿這個來開玩笑吧?”
談大公子咧嘴一笑,道:“如果不信,那天我帶你到我師父那邊當面問問就清楚了。”
“你還有師父?”尹小月好像吃了一驚。
“當然有了!”談笑説得理直氣壯的,訝異好笑道:“人家蘇小魏蘇大俠都有師父,我怎麼會沒有?”
他搖了搖手腕,“卧刀”那兩環串的鋼閃呀閃的配合談大公子的聲音,道:“不然,你以為哥哥這東西怎麼來的?”
尹小月好像陷入了沉思,須臾方是一笑道:“這件事我從來沒想過,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她好奇的一偏頭,模樣兒嬌媚迷人,説道:“不知道你和杜三劍、王王石是怎麼認識的?”
“小時候的完伴嘛!”談笑大笑了起來,大概是腦海中滑過兒時往事,老片刻了,方是歇了一口氣道:“我師父、王王石的師父和杜三劍的爹是好朋友,而且就住在同一個鎮上相鄰,想不認識也難。”
尹小月淺淺一笑,道:“原來如此!”
她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站了起來道:“夜已入三更,我得回房去了。”
談大公子當然很君子的站了起來,笑道:“我送你!”
兩人的房間也不過是相隔幾步,總是一種情義。
佳人小垂頭,輕點一笑着,低語道:“謝謝公子!”
這辭兒可像章回小説裏頭那般旖旎,談大公子心中一震,鼻息一陣香味,恍恍惚惚的走到門口。
忽然,他覺得有些不對。
全身一股氣兒提不上來,前胸又是驀地一緊。
着了我們眼前這位尹大美人的點穴啦!
“談公子,恕小女子無禮!”美人湊到了耳畔,小聲儂軟的道:“不過,為了還人家的恩情,不得不如此!”
談笑在苦笑的表情下要昏過去前,只聽得來自美人朱唇裏悠悠的一嘆。
很深!
杜三劍和鄺寒四的表情都很難看。
“若想談笑活命,今日足不出户。”
簡簡單單的一張素色棉紙上,清秀端麗的十二個字,分明會害死人。
“女人啊女人!”王王石捶胸頓足道:“要如何才能讓男人瞭解你?”
他搖了一會的頭,衝到了杜三劍和鄺寒四面前叫道:“要你們足不出户,豈不是擺明着今天遊雲閣一戰,那位一梅姑娘不過這邊的門?”
人不過門事小,那位一梅姑娘身上、心中的密才是大事。
杜三劍苦笑道:“難不成你有旁的辦法?”
遠遠的,遊雲閣那廂傳來了喧鬧譁然之聲,又是一天洛陽城裏的大日子。
王王石的確沒有辦法,那位鄺寒四公子也是一臉莫可奈何,他一聳肩,苦笑道:“尹姑娘的意思是不要我們去遊雲樓。”
杜三劍一笑,道:“所以,我們還可以化個裝到各處去探探那個談笨蛋的人到底被丟到了那裏?”
王王石很聰明,道:“還用説,一定是慕容世家!”
“很好!”杜三劍笑道:“慕容世家那邊就由你去繞一圈,看看有沒有機會當英雄?”
“啥?我去?我一個人去?”王王石大叫,指着眼前兩個傢伙罵道:“那你們兩個呢?”
“當然是去遊雲樓看戲!”
清晨的涼風,有種令人舒泰已極的快意。
慕容春風的心情特別好,尤其是尹小月那種奇特的神情令他有種説不出的快感。他拈起花圃上一朵玫瑰,笑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慕容春風笑道:“尹家欠慕容世家的恩情你果然一直沒忘!”
尹小月淡淡一笑,輕哼道:“不過,我不會把談笑交到你手上。”
“我知道。”慕容春風的表情很複雜,嘿道:“這又何妨?最重要的是今天遊雲樓只剩下我和房藏而已!”
尹小月全身一震,默默的沒有説話。
慕容春風的嘴角一絲笑意,語氣也有點奇怪,道:“你還是慕容春風未過門的妻子,哈……”
倏的,尹小月雙眉一抬,哼道:“慕容公子,我只想問你,當年訂這婚約是你爹口頭上決定的,你自己認為如何?”
慕容春風嘿的一笑,冷冷道:“你是反悔了?”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尹小月巡目了一會這座苑園,冷冰着聲音恍若沒有一絲的感情,道:“而今天你也可以達到你的目的的娶那位一梅姑娘入門……”
她笑了笑,隱藏眼角下的淒涼,道:“所以,我想從今以後離開慕容世家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
一陣沉默,暴然的,慕容春風仰首大笑道:“哈哈哈……好,很好!尹小月,你想走?
哈!天下何處是你容身之處?別説談杜王他們現在恨死了你,布處天、趙迸鳳和洛陽四大公子會放過你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容春風雙目冰寒,更冷的是聲音,道:“布香濃不會放過你,當然布楚天那老賊也會為他女兒出力……”
他一笑,沉沉道:“因為,我知道布大小姐找上了你,你絕不會是束手就擒的人……”
不束手就擒唯有動手。
尹小月的武功可比布香濃好上一截。
布楚天又怎會眼看着他的女兒落入人家手中?
“至於趙古鳳和四大公子……”慕容春風淡淡一笑,道:“只要我傳出去一梅泵孃的秘圖叫你帶走了,會怎樣?”
尹小月挑眉怒哼道:“誰會相信你這鬼話?”
“不管相不相信……”慕容春風笑得很殘酷,道:“最少他們會認為你尹小月是我慕容春風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會很珍愛你超過一切……”
這原本是合情合理之事。
“所以,只要你離開了慕容府半步,我保證前前後後最少有十個人盯着你,隨時準備下手!”
風,還是一樣的吹動一園子裏的玫瑰花,好一陣香。
慕容春風就如同這陣風一樣大笑的離去。
他是要去遊雲樓約會,就是今天要娶那位一梅姑娘回來。
當然,有他得意的理由。
尹小月的心卻在哭泣。
無論慕容春風對她怎樣,他的上一代慕容傲世對自己尹家的恩情太大。
不但報了滿門的血仇,而且教養了自己十五年。
這是個實實在在的“情”。
尹家唯一生存下來的尹小月是非還不可。
所以,她今天不能放了談笑。
不但是今天,慕容春風的要求是半年內絕不能讓談笑在中原武林露面。
她長長一嘆,知道半年以後就算是放走了談笑出來,郎君絕對不會原諒她,甚至殺了她。
難道這就是尹小月的命?
簡一梅一夜未睡,看起來可憔悴不少。
不過,這絕不會影響她天生絕豔天下的姿容。她的心已夠亂,更亂的是今天又聽到另一則消息,談笑昨夜已和尹小月雙雙消失無蹤。
消息的來源不知是誰?
簡一梅整個人剎那茫然不知所措。
她原先還有一絲期望,期望杜三劍會贏得今日之戰。
最少,杜三劍和談笑的友誼,可以緩和許多時間,甚至在找到了證明以後,杜三劍會將自己讓還給談笑。
杜三劍要的只不過是那份圖而已。
至多再加上如何揭破劉瑾的陰謀。
這些她都可以給。
唯一不行的是貞節。
凌天迴廊下,人潮更多於昨日。
滿壓壓的一羣羣人俱在議論紛紛,哄哄一大聲浪中可以偶爾聽到:“真怪了,尹小月和談笑怎會就這樣兒離開洛陽城不知所蹤?”
“更怪的咧!杜三劍和鄺寒四今個也沒見到人影,聽説放棄了。”
“真是的!連那個王王石也不見了蹤跡,難不成他們一夥人全走了不成?”
這一大片議論傳入慕容春風的耳裏,心中訝異轉為憤怒,以至於怒極冷笑。
散播出消息的一定是尹小月這個賤人!
今日的一席話,讓她乾脆先發制人表明了脱離慕容世家,和談笑“私奔”出城。
既是這樣,自己嫁禍給尹小月盜走秘圖之事是不可能的了!好!尹小月,你狠!
慕容春風冷笑握劍站了起來,對峙那端的房藏。
“各位英雄!”何平安踏在中央,朝四下宣佈道:“今日的決戰由於杜三劍和鄺寒四棄權,所以直接由慕容公子和房藏公子一決勝負!”
慕容春風嘴角一絲沒笑,朝房藏抱拳道:“請!”
房藏亦仰首大笑,抱拳回禮道:“慕容公子,請!”
雙雙各逞輕功造詣,飄上了凌空迴廊。
慕容春風恍若一片飛雲,全然不帶點勉強的立足到欄杆上,同那剎那,房藏也站立迎風而笑。
“好!”慕容春風一笑,右掌一抽那柄慕容世家最是著名的碾碧劍。
這一映着朝曦,翠綠的光彩柔和醉人。
從來沒人見過慕容春風用過兵器,但是他這手拔劍的氣勢已夠震懾心魄,快而霸!
房藏的瞳孔一縮,凝視對方的碾碧劍冷冷一哼道:“這把就是專門破碎天下兵器的碾碧劍?”
“不錯!”慕容春風冷笑,得意道:“神兵譜排名第三!”
“很好!”房藏臉部肌肉一緊,重哼道:“我來試試!”
房藏的出手有若雷霆萬鈞而至。
慕容春風長嘯一聲,掌中名劍已飄灑而出,一濛濛的劍影有若綠霧般滿滿封住方圓七尺。
而且,在剎那之間已不斷的往外擴張。
房藏的拳勢似乎受到了阻礙,慕容春風的劍恍如是披臨無隙的春風,一卷又一卷的罩向自己。
每一個變化,他又覺得自己的拳活動範圍越來越小。
甚制逐漸變成死僵,完完全全被對方鎖住。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房藏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這點沒人懷疑,不過房藏當然不會就此死心。
慕容春風的劍已經在他的兩臂上各劃出一道血口子,血隨着他揮灑的拳勢而滴滴晶瑩映着晨曦。
房藏是不是一定敗給慕容春風?
錯了!
這是大大的錯,致命的錯。
慕容春風也忘了一件事,他得意而瀟灑的戲弄房藏。
左一劍,右一劍,前前後後已經在房藏的兩臂上留下十三道血口子,他笑了。
因為,怎麼看都是自己必勝。
房藏在這剎那也笑了,因為他沒有忘記,當年老鬼創出這雙刀飛卷的刀法時,是沒有手臂的。
“無臂刀斬”,就是不用手臂砍殺敵人。兩道驚鴻自房藏的背起,奪目映着朝曦化兩斬刀泓蓋嚮慕容春風的頭頂而下。
這勢來得好快。
慕容春風大驚,挫身、騰起、舉劍。
碾碧劍不愧是神兵譜上第三名器,在慕容春風的揮灑中破了當頭下來的第一刀。
但是,攔腰的這一刀卻沒有避過。
好深的一道血口子,好重的一股氣機,慕容春風大叫一聲,撞斷了欄杆摔到了下面,趴在那裏喘氣。
黃不盲大驚上前,點了慕容春風的數處穴道止血。
這時的勝負已經很明顯,何平安在趙古鳳的領手指示下,高聲宣佈:“房藏公子勝……”
他一頓,勉強似的接受這大意外道:“一梅姑娘出閣比武大會,最後由房字世家的房藏獲勝!”
慕容春風抬起了頭,雙目盡赤,咬牙切齒,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