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小千決定在此歇腳時,便已在門口留下茅山派的暗記,此時,宅於木門碰然一聲,被人大力推開。
來人.正是小幹那位麻子大師兄,和其他三名師兄弟。
這位麻子師兄打量一眼宅子中的諸般佈置,沒哼一聲,大刺刺的走入宅內,冷笑道:
“算你乖巧、懂得提前來候。”
他嘴巴不説,其實心裏暗暗驚服小千佈陣之老練與周密。小千過人的天份與資質,一直是他又羨又恨,不能平衡的最重要因素。
此時,他見小桂和客途陪同小千前來,忍不住心裏暗笑:“不知死活的傢伙,一點道行也沒有,竟敢來此鬼應看秀,只怕屆時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他冷冷瞥了小桂他們一眼,小桂回他一個鬼瞼,客途依然是温温和和,笑容可掬的向他點頭招呼!
想起上回莫明若妙的挫敗,這位麻子師兄仍然未能釋懷。
他拉長一張麻瞼,冷然遭:“小師弟,看你有備而來,想必你已猜到考題為何。殷家古宅內的殭屍雖兇,卻從不離開古宅一步,你自己體量着對付,若不行別逞能,速速脱出此地為上策。可別貪功丟了小命,還害師兄我難以向六師叔交待!”
“是!”
小千垂着眼,恭應了一聲。
麻子師兄滿意一哼,又道:“如此,便説你好運了!吾等在殷家匯十里外的樟木村靜候佳音。”
説完,他一揮手,轉身離去。
另三人亦隨之返身,但其中一名身着寶藍長衫,長得圓臉大耳,相貌堂堂的弱冠青年,卻在其他三名師兄弟步出宅子大門後,迅速回身,在小千手中塞入一物,含笑道聲:
“自己小心,別太強逞。”
話落,他即掠出門外.追上其他離去之人。
小桂精明道:“這個人是誰?前幾天,我們可沒見過他。”
“他是我三師兄,叫做古秀玉。”小千攤開手掌望道;“他也是所有師兄裏面,對我最好的一個。”
他説話的語調充滿感情。
客途好奇探問:“他送了什麼給你。讓你這般感動?”
小千笑道:“這是家門師伯隨身的伏妖寶物——辟邪紫玉。”
小桂和客途倍感興趣的擠上前,打量小千手中之物。那是一方晶瑩剔透,紫光琉璃,大小僅約寸金,上接八卦,中嵌太極的透明紫玉。
小千接着道:“掌門師拍既然命令三師兄送來此玉,以助我收拾們屍,足見師伯已知大師兄故意回我冤枉之事。而且,此玉在此,表示大師伯的人一定也已經到了這附近。
既是如此.我有掌門師伯這座大山可靠,那還怕收服不了這段家匯的怪物。”
“難怪你這麼用心。”小桂僵笑道:“原來是靠山到了的關係。不過,你也太小看我們哥兒倆了吧!有我們二個已經在場的大活人幫你,難道不比你現尚且不見蹤影的掌門師怕可靠?”
“話不是這麼説啦!”小千苦笑:“我知道你們二人功力不錯,可是收妖伏魔的事,終究不同於和活生生的人類拼鬥.所以我難免會有些擔心嘛!”
小桂不信邪的撤嘴道:“真有那麼不同?”
“等你碰上時就明白了!”小千扮若鬼臉:“反正你若沒親眼見識過,就算我説破嘴,你還是不信。”
小桂呵呵失笑:“也對,反正眼見為憑。我等着看就是了!”
小千略帶促狹的笑道:“希望你的膽子夠大.否則相見不如不見。”
小桂明眼道:“你是説我會嚇昏了?”
小千謔道:“嚇昏或許不至於.不過,尿液尿流和無法動彈的樣子.倒是最常見的狀況。”
客途可可一笑:“莫非你是在説你那些師兄們的糗樣?”
“然也!”小千咯咯直笑:“我有好幾個師兄在跟着掌門師怕或二師伯.見收妖時經常不是被嚇呆了,動彈不得,就是事後褲襠全濕,屎尿齊流,簡直是遜畢了!”
“你呢?”小桂不安好心的笑問:“你第一次撞邪時,又有什麼反應?”
小千回想道:“我第一次陪師父去收妖.只想到如果法事完畢,師父考問時我若答不上來,下次他就不帶我去。所以只忙着仔細記住師父收妖的全部細節。哪還有時間分心會害怕。”
小桂和客途同聲哧瘛失笑:“原來你師父的嚴管初教.比妖怪還讓你害怕!”
小千自己也覺得好笑:“説的也是!”
小桂笑道:“所以説,你的成就也算是你師父逼出來的。因此,你道同門師兄忌妒.迫害的命運.你師父得負絕大部份分責任。”
小千一怔,隨即辯白道:“話不能這麼説.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師父也是為我好,是師兄他們心眼太小,才會欺負我.你不能誤會我師父……”
小桂着他為了香自己的師父辯解.急得滿頭大汗,忍不住哈哈大笑!
客途拍拍小千肩頭,笑道:“這小鬼使壞,故意拿話迫你,你別理他。你一理他,就上當了!”
小幹恍然,忍不住笑罵道:“奶奶的!哪有人這麼狡猾的!”
小桂訕謔道:“誰叫你拿我跟你那一標鳥師兄比?跟他們比較,簡直是污辱我人格!
“我操!”小千歎服道:“你真能記仇,就這樣隨便比一下都不行?他們雖然爛,不過也不至於太爛嘛!呵呵……”
連他自己都覺得後面那句話,實在是句謊言,因此忍不住呵呵失笑!
小桂丟給他一個“現在你瞭解了吧”的白眼,小千只得笑嘻嘻的生受了!
客途道:“依我看,你那些師兄裏面,只有剛剛送辟邪紫玉來給你的那個比較正派。
其他人……只怕將來不會太有成就。”
他這話算是説得很含蓄,因為在他和小桂眼中,目前所見那些茅山派弟子,實在沒有一個上得了大台盤。
“那當然。”小千不以為講道;“三師兄是我掌門師怕親傳的首徒,也是將來最有可能接住茅山掌門的人選,當然人品出眾哄!至於你們所見,我其他那些師兄們,都是我二師伯調教出來的門人。由於我二師伯為人心胸較為窄狹,所以他所調教的弟子,自然氣度、品格各方面,都不如掌門師伯所教之人。”
小桂笑道:“這麼説,是主流與非主流之別峻!你到底有多少師兄?”
小千細數道:“與我輩分相同的師兄共有七人,其中大師兄、二師兄,五師兄和七師兄都是二師伯的弟子,其他三、四、六師兄都是掌門師伯的嫡傳。由於大師兄是二師伯的獨子,因此二師伯一直希望將來能由他坐上掌門寶座。不過,接任掌門這種大事,都由我師父那一輩的幾位師伯共同議定,並經過本派碩果僅存的師叔祖同意,才能生效。
所以,我那大師兄想當掌門,恐怕沒那麼容易。”
小桂奇道:“你還有師叔祖和師伯?你們茅山派的人可真複雜。”
“還好啦!”小千笑道:“找們茅山上中下三輩,除了我這一輩的八人,師父那一輩原本有六人,但是三師伯、五師伯已死,四師伯失蹤多年,加上師叔祖隱居在只有掌門師伯才知道的某個神秘地方,咱們茅山玄前現裏也不過只任了十來個。如今,由於我被派出來修業,二師伯的弟子跟出來監督,山上人口就更少了!”
直到此時,小桂和客途總算對茅山一派之傳承略有了解。
三人説謔聊聊,時間過得也快,不覺日漸西斜。
外面的風,呼呼地增強,吹得鎮上一些破舊的門靡“嘎吱!”“嘎吱!”直響。加以此刻,天色漸暗,令這座素有鬼鎮之稱的殷家匯,越發地陰森起來。
既然入夜尚得“上工”,小桂他們便趁着天色猶未全暗,匆匆飽餐戰飯,只待天色一黑,即刻動身前往殷家古宅,一窺究竟。
路上,小桂問道:“你那個麻子大師兄説,這個殷家古宅裏的殭屍雖兇,卻從不離開古宅一步,真的是這樣子嗎?”
“傳説是這樣。”小千聳肩道:“應該沒錯吧!若非如此,我想我師父和掌門師伯斷不可能放着它四處為害而不管。”
客途好奇道:“一般的僵户都只在固定的地盤內活動嗎?
“不一定!”小千道:“雖然殭屍大都有一定的活動地點,温是我就曾跟着師父收拾過幾個四處作怪的殭屍。”
小桂呵呵一笑:“原來你已經着經驗.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小千白眼道:“這個殭屍出名已久.火候不同。不是容易對付的。”
客途呵呵直笑:“莫非殭屍也和咱們武林中人一樣.有的功力高強,不易挫敗,有的本事平平,容易收拾?”
“答對了!”小千訕笑道:“你們雖然越來越有概念,再跟我多混幾天,你們也可以號稱收妖專家.唬一唬外行人.混碗飯吃,而不需辛苦的上賭坊‘賺錢’,還惹的滿身騷呢!”
小桂駁回嗤鼻:“這怎麼行.我和師兄如果山改行吃這碗飯,那哪還有你往下混的餘地,豈不是要換你去喝西北風?像我們如此講義氣的人,絕對不可以做這種不義之事,所以你安心繼續混吧!”
“什麼?”小千為之窒言,哭笑不得道:“這麼説、我還得謝謝你嘍!”
小桂故做正經的擺擺手:“不客氣,誰叫咱們是朋友,而我又是如此重義之人。”
“去你的!”小千忍不住踹他一腳,笑罵道:“説的比唱的好聽,跟真的一樣。”
小桂閃開這一端,扮個鬼臉道:“誰叫你吃我們豆腐在先!”
小千無奈笑道:“你可真是什麼都吃,唯獨不吃虧啊!”
客途呵呵失笑:“你果然越來越瞭解這小鬼了,能夠認清事實,總是件好事。”
“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小千停下腳步,攤開雙手,仰天而嘆。
小桂故示同情的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唉……真是財也、命也、運也,非你所能也!天意如此,你就認了吧!”
這小鬼唱作皆佳,頻頻搖首,滿面真誠慨然之態,逗得小千和客途捧腹不已。
小千忍不住要問客途:“這小鬼時常如此!動不動就發神經?”
客途故意感慨一嘆:“這還是最輕微的症狀,他若真的發作時,我一定聲明我不認識他。”
“我懂了!”小千頻頻點頭:“我會記住你的建議。”
小桂卻像不知二人所討論的主角正是自己,大方道:“師兄認識我一輩子了,你聽他的沒錯。”
小千傻眼道:“他知道我們説的是他嗎?”
“他當然知道。”客途含笑回話。
小桂亦愉快的頻頻頷首,附和客途的證言。
小千更見茫然:“他不介意人家當他是瘋子?”
“不介意。”客途笑得更絕。
“哦!”
這下,換成小千變成女二金剛,摸不着頭緒的猛搔着後腦。
客途和小桂對望一眼,兩人均是眼神帶笑。
“我不懂!”小千百思不得莫解,終於宣告投降,不想知道。
客逾呵呵一笑:“小鬼是不是瘋子,他自己清楚,你更清除,所以你何必在乎人家如何看他?”
“就是這樣?”小千怔道:“這麼簡單?”
“不強要多難?”小桂訕笑道:“這麼簡單的事,你都想不懂了.我們哪敢出太難的題目給你想。萬一,你想炸了腦袋.變成瘋子怎麼辦?”
“然也!”客途一本正經直點頭,眼裏卻飛揚着捉狹的笑答。
小千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自己被這對師兄弟聯手白整了一次冤枉,雖是好氣又好笑,偏偏發作不起來。最後,終於和小桂他們同聲爆出一陣鬨笑,以解尷尬。
原本有些陰森鬼氣的夜,經他們三人如此一場大笑,似乎也活潑了不少,不再像先前懲份令人覺得忐忑詭橘。
三人帶着一笑之後的默契,輕巧的掠向鎮尾,一棵那座殷家古宅。
鎮尾西側。一道早已傾原失修的風火磚僅,目起佔地極廣的一片宅地。
這片深似挨門的宅地,正是克名遠播的殷家古宅。
小桂他們三人來到宅前,不由破敗的大門進去,反而民身掠上搖搖欲墜的大門瓦格之上,遙觀這座令人聞之喪膽的大宅。
就着流脈的月光,三人清楚的看見這座古老前後共分四排,左右廂房俱全,雖是荒廢已久.雜草叢生,卻仍能令人輕易想見它昔日輝煌時期,僕人成羣,人丁旺盛的光景。
小千掏出八卦羅盤,測算一番,隨即向小桂和客途拍拍手,三人一起朝內宅掠進,直抵最後一道月洞門前,小千方始打着手勢要小桂他們伏身潛行。
三人經手輕腳的模向洞門旁,決種蔗裏探着,只見正中有座呈八角型,高僅有三塊磚,青苔滿布的怪異枯井。
枯井過去,是一道三級石階通向內宅正廳。廳外,另有迴廊,通向左右兩側之西東廂房。
此時,月色雖是明亮,但廳內陰暗難辨,且森寒陰氣奇重無比,便是如小掛和客途這般外行之人,亦深感其內必定隱有古怪明邪之物。
小桂指了指在井中的枯井,默問小千那是做何之用?
小千久觀之後,聳肩搖頭,表示不知。
三人互視一番,實在猜不透為什麼有人會在內宅深處的天井中,砌上如此一座古怪矮井。
尤其小千,手捧羅盤測量估算之後,更是眉頭直皺。
小桂耳語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小千亦是輕聲回道:“那座八卦井所在的位置實在離譜。根據此內宅格局推薦,那個位置正是八陰交匯之處,在那裏徹上一座八卦井,等於是將此宅四周所有極陰之氣吸入井.這宅子不出事才是奇怪。”
客途好奇低間:“會出什麼樣的事?”
小千扮個鬼臉道:“不管此屋主人家中風水如此興旺,福廕如此深厚,自此井建成的地一個月圓之夜起,此屋之中,每隔三日必死一人,直到此族血緣盡絕為止。”
“乖乖!”小桂和客途同時倒抽口涼氣:“這豈不成了令人絕子絕孫的無形殺手?”
“正是!”這小千點頭道;“按照此並之格局與結構還來,建此並之人必然也是深知陰陽五術的高手,不知他與屋主有何深仇大怒,竟以如此惡毒之計陷害這一族人。我想,這屋中的殭屍,大概就是死不瞑目的殷家人氏,因積結這股不甘心的怨氣,才會做殭屍作怪。”
小桂和客途對於人死之後,為何會變做殭屍一事,並不清楚箇中原由.既然專吃這行飯的小千如此推測,他們二人自然也猛點頭如此相信。
小桂道:“既然這殭屍是遭人陷害而死的殷家人,它又不曾離此害人,咱們跑來想要收拾人家,似乎有點説不過去吧?
再怎麼説,這還是他家嘛!它活着被人陷害,死後又無處申冤,只好變做殭屍嚇嚇人,出出怨氣,這實在無可厚非。”
“你説的真是全情合理,慈悲已極!”小千訕笑道:“像你這麼有仁法之心的人,才該人我茅山修習過法,以期廣渡無形眾生,那真是功格無量,善哉!善哉!”
小桂猝然出手.敲他一記響頭.蹬眼道:“我的看法不對嗎?你説什麼風涼活?”
小千不甘被襲,哇哇叫痛之餘,撲上前揉住小掛也還他一記爆栗子。二人登時扭做一團,互不相讓.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正做何事。
他們這一開打,似是驚動屋內異物,只見正廳那道除花木門“噼啪”一聲,無風自開,一陣奇寒刺骨的陰風自屋內吹出。
客途心中暗自一驚,急忙“噼啦!”兩下,各自賞了忘形的小桂和小千二人一個響頭,再將二人拉開.一起躲向洞門之後的陰影中。
三人正隱憂間,閒着那陣陰風襲過,一個臉色青灰慘白,眼中綠光閃山.嘴邊潦牙如虎,身做書生打扮的殭屍,直挺挺的自屋內走向天井,落地無聲的停於八卦井前,轉目四望。
這殭屍搜望一番,未曾察覺異狀,便打在八卦井前.翹首而望,似是賞起月來。
小桂等人乍見殭屍出現,渾身不由自主顫起一陣雞皮疙瘩,待習慣眼前殭屍的恐怖榜樣之後,膽氣復壯。
“現在怎麼辦?”小桂耳語低問:“真要會鬥它嗎?”
小千硬着頭皮,悄然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
客途苦笑不迭:“但要如何發法?”
這時——
那殭屍似乎已察覺有生人闖入,它忽然扭頭以綠森森的眼睛旺向月洞門,隨即信手猛揮!
天井內一塊重逾千斤的花崗巨巖,意隨這回屍揮手之勢,呼地砸向洞門外,三人藏身之處。
“媽喂!”小千怪叫一聲,滾身閃向另一處陰影。
“乖乖!”小桂和客途瞪眼驚呼,二人四掌,齊心吐勁猛然狂推。
“轟隆!”巨響。
花崗巨巖禁不起小桂師兄弟二人聯手一擊,如中炸藥般.轟然粉碎。
碎石四濺之後,小桂和客途不及藏身,只好和殭屍六目相對,正面朝相。
殭屍看清來人竟是二名小孩,似乎有些訝異的微側着頭,瞪着小桂和客途。
小桂他們心裏雖是直發毛,且不得在不臉上擠出一抹平笑。
“對不起,打擾你了!”小桂急中生智,胡言亂語道:“請問這裏是不是黃家寨?
我們是來找人的。”
不知殭屍是否聽懂小桂之言,它依然直勾勾的瞪着二人,眼中綠光閃爍如燈。
忽然——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護吾大道,驅魔降妖!着!”
小千自暗處飛身而出,並指如刀拈着一道黃符,口唸咒訣,將符猛地擲向殭屍!
黃符化做一道黃光,射向殭屍胸前,轟然一響,竟將殭屍震飛,直摔三級石階之前。
殭屍硬板的身子在觸地的瞬間,呼地平起,釘階伸前,它似被激怒的吱吱怪叫數聲,墓地探手,指爪暴長,碎然抓向小千。
小千不慌不忙翻手揮處,一柄長僅尺二的金錢短劍霍地削向殭屍指爪。
殭屍顯然有些忌憚這柄金錢短劍,指爪一縮,避開短劍,大袖猛揮,颳起強烈陰風撞向小千。
小千雖已見機閃避.但仍被這陣陰鳳尾勁掃中,頓覺渾身如置冰窟般,一陣奇寒襲來,手足立僵,無法掙動,砰然揮向地面,叫苦不迭,手中短劍亦告飛脱,叮噹墜地。
自小千飛身襲擊殭屍,到他碰然落地,也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
小桂和客途才剛張口,準備為小千擊倒殭屍喝彩,豈料,喝聲未起,情勢已轉,摔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已經變成小千自己。
“哇呀!”小桂怔眼大叫:“怎麼會這樣?”
他和客途忙不迭掠向小千,一個展勢阻擋悠然飄至欲下殺手的殭屍,一個忙將小千拖後,抵掌運功,幫着凍得牙齒直顫的小千逼除邪寒。
與殭屍動手之人是小桂,他猛力劈掌,硬將殭屍震退三步,生氣怒道:“你這個可惡的殭屍鬼、臭妖怪,竟敢傷害小老千,我跟你拼了!”
斥喝聲中,小桂雙掌掄飛,剎時劈出十數掌,掌掌正中殭屍胸口。
這殭屍每中一掌,即被震退一步,因此十餘掌挨來,已退出丈尋距離。但是,待小桂掌勢一過,它又呼地一聲飄回小桂身前三尺之處,挑釁的吱吱直叫,顯然在嘲弄小桂掌力不夠重,只配幫它搔癢。
“啊哈……”小桂不服氣道:“你在向我挑戰是嗎?好,再來!看掌!”
小桂驀地沉腰坐馬,氣貫百骸,雙手交封,猛然猝翻。登時——
小桂身旁空氣宛似遭到無形之手攪動一般,施出無負沉流氣流,發個陣陣咻然鋭嘯,衝向殭屍而去。
這這殭屍竟也驚覺厲害,呼然飄退。但是。它動作雖快,竟也快不過小桂掌勢,只見飄身而退的殭屍就像掉進旋渦激流一般,凌空打起轉來、並且越轉越快,令這殭屍不由得駭然吱吱尖叫起來!
小桂得意的望着亂轉鬼叫的殭屍,就像在和一個人類對手過招股,嘿笑嘲弄道:
“你有本事就別叫呀!我就不信你能躲得過撥雲掌。現在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小千邪寒已退,聞言苦笑不迭:“這小鬼又發神經了!他如果把但屍當人看,待會兒一定要吃悶虧。”
客途狐疑道:“這殭屍看起來不很兇惡嘛!真有必要收拾它?”
“婦人之仁!”小千無奈嘆道:“你看它不兇惡,那是因它還覺得咱們很新鮮、很好玩,所以才逗着咱們玩玩。等到它玩膩了,發起脱想喝人血時,你就知道什麼叫恐怖了!”
那邊——
轉昏頭的殭屍,終於擺脱勁道漸弱的掌勢撲通落地。
落地之後,它尚且有如喝醉了般,東旋西轉了好幾圈,方始站穩,一邊還不住地搖頭甩頭恢復清醒。
隨後,這殭屍竟似惱羞成怒,瞪眼撩牙,怒叫一聲,雙臂平舉,指爪暴長,隔空抓向小桂。
“小心!”小千和客途的警告同時出口。
小桂哇地一笑:“還來這招,落伍啦!”
他身若飄風隨着暴長逼近的鬼爪朝後飛去,令這殭屍迅速縮回的鬼爪,身如流失,隨之射向殭屍,同時左手又起雙指,一招“雙龍寺珠”猛然暴戳殭屍雙眼。
殭屍未料小桂竟敢如此行險,雙爪被卷無法禦敵,只得甩臂猛揮,自斷指爪,藉此拋開小桂糾纏。
小桂摔出之後,一記騰身側翻,飄然落地。身形輕盈曼妙,顯見輕功非凡。
小桂姿勢雖美,可惜眼前對敵者乃為殭屍,並不懂得欣賞如此上乘的輕功身法,反而因為自己連番失利,兇性大發,狂嘯數聲,揮袖掃出陣陣奇寒陰風,直撲小桂面至。
剎時之間,天井內勁風奇寒,嘯如冰裂,鬼哭神號,昏晦悽迷。
陣陣防風之強烈,竟讓小千和客途幾欲站不住腳,只得朝月洞門後退去。
“你看吧!”小千急道:“我説這妖物絕非善類,現在你們信了吧!”
他急急默唸咒決,將金錢短劍招四手中,準備施法以助小桂一臂之力。
“慢着!”客途阻攔道:“先別動手,否則萬一不能一擊而中,反倒激發殭屍兇性,會今小桂更加不利。”
小千雖然心繫小桂安危,聞言亦覺有理,遂不敢貿然出手,倒是凝神注意起天井內的變化。
他這不着剛已,一系鬥在吃驚得不能言語。
原來,天井裏面,小桂受陰風吹裝,但似乎不憑其富,反而展開身形,宛若水中游魚一般,輕鬆滋走於陣陣陰風的間隙之中,絲毫不將那裏以開山邊石的強烈陰風放在眼中。
小千驚奇道:“我剛剛才被這殭屍的陰風風層掃了一下,使渾身凍僵,不能動彈。
為何這小鬼居然不怕這陰風的酷寒?”
客途笑道:“我們所修習的功夫之中,有一門心法叫浴怫神功,令克各種妖功邪法,現在看來,這門功夫用來對付殭屍鬼手之屬的有風鬼火,顯然亦是功效十足哩!”
小千傻眼道:“光是一門心法就如此厲害,效果居然和咱們茅山派裏的收妖伏魔陣一樣,而我們那陣法,還得動用八名弟子和各種法器、符咒才搞得起來吶!”
他這下可真是見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真義了。
天井之中,那殭屍見小桂居然不將自己呼呼鬼號的明風當作一回事,亦是不服氣的吱吱怪叫。
它怒然將鬼眼一瞪.眼中綠光頓熾。
這殭屍竟也似小桂剛才一樣不服輸,雙臂突展,更加狂揮猛掃,死心眼的非憑自己修練多年的一身陰風能耐,和眼前這個小鬼一較高下。
足見,這殭屍對所謂的“輸贏勝負”可是和普通人類一樣在乎,所以想扳回方才輸給小桂的那一場顏面。
天井內,因殭屍的發成,非僅陰風如刃,便是鋪在地面上那些年代久遠的石板,亦被呼嘯旋刮的陰風一一掀起,隨風勢砸向小桂。
這些隨風飛面的石板,宛如或大或小的暗器股,狠狠向小桂身上招呼。
“玩這套?”小桂嘿嘿笑道:“我五歲時就已經檢定合格了!”
笑聲中,小桂一陣清嘯,身形立變,由方才靈動滑溜的游泳魚身法,展目換做如鷹如鶴的飛騰衝掠之勢。而那些石板碎片,就在他舒臂撥轉回掠之際,打個轉兒失去準頭砸向別處。
那些石板碎片非但砸不着小桂.有些反被小桂使壞的暗勁引帶,迴旋射向殭屍而去。
殭屍雖然不在乎石板砸身,但是自己砸人不成反倒被砸,怎麼説都顯得太沒面子,氣得這殭屍碰碰亂跳,怪叫不休。
躲在洞門外的客途和小千看得不禁失笑!
小千噗戲笑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逗’殭屍竟是這麼有趣好玩的事。這小鬼施的是什麼手法?竟能讓石片穿透如此強烈的防風,射中殭屍。”
客途饒有興趣的解説道:“他最早用的輕身術叫游魚……”
小千猛點頭道:“對!故名思義,看了就令人一目瞭然。”
客途不在意的打岔,接着道:“現在他施展的是‘野鶴戲雲’,他將自己化為野鶴,並當殭屍所發的陰風為浮雲,你瞧他揮臂之間都略帶弧度,是不?”
小千凝神細觀後,頻頻點頭。
客途道:“那些微的弧度.以是陰風與陰風之間.衝擊迴旋而成的間隙,只要能掌握住這細微的間隙.自然就能趁勢將自己的勁道插入,撥轉石片溜過陰風攻擊殭屍了。”
小千咋舌道;“這豈不就是高手過招的原理嘛!原來他拿殭屍當對手,正在練身手吶!”
“然也!”客途呵呵直笑:“因為殭屍所發時勁道極大,但是本身反應卻慢,所以正是試手的上乘活靶。這小鬼當然不會放棄這個練習機會。”
小千苦笑不迭:“現在我可明白,為何‘武林狀元’的盛名,能夠流傳二甲子依然不滅。光看你們的身手,就不難瞧出水前輩的武功是何等上乘,他的傳人都已如此,若是他親自出手,那還得了!”
客途笑道:“聽説我師父已經有一百年不曾出招了,連我和小桂都沒機會見識他出手。”
小千奇道:“那他怎麼救你們武功?”
“口傳心授,自己領會。”客途呵呵笑答。
小千不解道:“可是你們怎麼知道自己學對了沒有?”
客途道:“當然是我們比劃給師父瞧啦!不過,師父的評語一定抗是“嗯,很好!
很好!不過,差多!差多!’過後,他再指點我們應該修正的訣竅,而我和小桂自繼續再去悟啦!”
“這是哪門子教法?”小千傻道:“如果資質不夠的徒弟.悟不出來怎麼辦?”
客途笑道:“師父説,這就叫“無形換有形’.而且一定適合任何徒弟。因為這是真正的因材施教,完全順應徒弟資質高低不同,啓而教之,因此沒有任何的模式或界定會限制徒弟的發展,徒弟所學一定是最適合於自己性情,自然容易有所成就。所以這種教法,絕對不用擔心徒弟的資質如何。”
小千略有所悟道:“是呀!我想.這種教法的重點.應該是在於師父。不是每一個師父都有本事,如此教導、啓發徒弟……”
就在他們二人聊得起勁的同時,天井之中,小桂和殭屍相持不下的局面.異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