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龍蓮出手,的確是驚人無比。俞傲逃亡了七天七夜,總算回到了洛陽。一到洛陽,他立刻去找範老頭。範老頭檢視了俞傲的傷勢後,沉重道:“還好你跑得快,否則,只怕你連命都沒了。”
俞傲忍住痛苦道:“是不是有特殊的方法,可以將俞某的潛能全部發揮出來。“範老頭訝道:“你是説像冷明慧提煉出戰刀七人組那樣?對不起,老夫辦不到。”
俞傲冷汗直流道:“別管我生死,幫我做……。”
範老頭不説話,只是將紫氣佛珠拿出來,分別在俞傲全身十八處重穴用氣機灌入。一柱香後,俞傲體內衝激的奇怪回力已然大減。
俞傲喘氣道:“鷹爪幫被破,大悲和尚他們又遭擒。我俞傲拚死也要救出他們。萬夫子,你號稱天下無事不知的『神口鬼爪』,請用那法子逼出俞某的潛能!”
範老頭搖頭道:“那法子太過邪門霸道,老夫不知……。”
俞傲“忽”的站起,左手拔刀道:“若萬夫子不願,俞傲又無力可以救朋友,只有以死以謝朋友被擒之辱。”
俞傲説完,便舉刀要自刎。範老頭出手,只是他右手暴長,赫然是失傳已久的“通臂神功”!俞傲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已昏倒,頹然倒下。
範老頭看着俞傲,嘆口氣向外命令道:“立刻備馬車,將俞先生送往嵩山少林,請不空大師調養。”
蘇小魂見到範老頭時,俞傲已經被送走了三天。蘇小魂問道:“俞傲的傷勢怎樣?”
範老頭道:“傷勢無礙,只怕他心自責。”
蘇小魂點頭道:“這樣晚輩就放心了。不空大師佛禪高深,自是能治的了俞兄的心疾的。”
鍾玉雙問道:“萬前輩,你知不知道大悲和尚他們將會被囚禁在那裏?”
範老頭沉思道:“一定是在『歸元流水』。”
“歸元流水?”蘇小魂急道:“怎麼去?”
範老頭道:“不遠,就在鹿邑之旁的濟河分支!”
“歸元流水”,無疑是武林最神秘的幾個地方之一。大悲和尚、趙任遠、潛龍便是被困在流水上,舟舫後的木桶之中。那木桶極大,約有小屋大小,正好塞得下三個人,和一大堆的火藥。火藥的引線,由管子引到拉住桶子的舟舫之上。只要那端一點,這木桶便成了碎片。三人不但被綁了牛筋繩,更被點了全身三十六處穴道,動也無法,只能留着一張重不過兩兩的嘴皮子嘆氣了。
潛龍嘆氣道:“只要我能動,少不得要把這些兔崽子好好教訓一頓。”
大悲和尚嘆道:“要你動還不容易。只是這牛筋是淬練過的,用內力也無法震得開。”
趙任遠瞅了大悲和尚一眼道:“你有什麼法子可以令我們能動?”
大悲和尚笑道:“吃雞肉!”
“吃雞肉?”潛龍叫了起來:“喂,和尚,你不會是想還俗了吧!怎麼吃起肉來了”大悲嘆道:“有所為有所不為。”
負責看守他們三人的吳嵐真的送雞肉來,而且是相當瘦的雞肉。因為,幫主交待要這三人吃點苦頭;因為,那個頭特別大,特別討厭的和尚口口聲聲説絕不能吃肉,尤其不吃又瘦、又多骨的雞塊!吳嵐毫不猶豫的在下一餐,便飽了三人又硬又瘦的雞肉塊。
吳嵐由木桶爬出來時,簡直是愉快極了。他甚至幻想着,如果將此事報告上去,説不定可以再升一瓣。現在,整個歸元流水都由他和鄭夫人管轄。其餘的,全數到了襄陵籌備十天後的立幫開宗大會去了。
吳嵐由舟舫乘小舟到了岸邊,跳了下去猶自欣喜着。嘿,我吳嵐雖然只有黑色五瓣,過不了多久一定可以爬到六瓣、七瓣,到時候,可光彩啦。放眼在歸元流水內,也不過一個鄭夫人的黃色七瓣比自己職位高而已。
吳嵐得意的走着,一名女子由樹林中走近了來。吳嵐一愕,叫道:“喂!你是誰?
怎麼跑到這裏來?”
那女子聞言,反罵道:“你又是誰,本姑娘為什麼不能來?”
吳嵐一愕,正待説話力一名女子在背後冷冷道:“吳嵐,讓我來見見這位不講理的姑娘吧。”
吳嵐回頭,知道是鄭夫人親駕,一恭身,便退到了一旁肅立。那女子不屑朝鄭夫人道:
“你的男人可真沒用啊!”
鄭夫人冷笑道:“嘿!小小年紀,便如此口快舌利!”
那女子笑道:“總比你這黃臉婆好多了”鄭夫人眼中殺機一現,冷聲道:“吳嵐!”
吳嵐聞言恭身道:“屬下在!”
鄭夫人吐出一個字:“殺!”
鄭夫人話出,吳嵐雙手便已直釦眼前這位女子的百會、天柱兩穴。吳嵐難免覺得殺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是有點可惜,所以下手時並不很重。這瞬間,他立刻後悔了。
紅玉雙劍!
鍾玉雙手上的紅玉雙劍已然劃破了吳嵐的喉頭,直落向鄭夫人而來。鄭夫人一口氣提起,右手阻敵,左手往上一揚,一道火紅火花便自由空中展開。立即,四周湧出許多龍蓮幫的手下,齊齊困住鍾玉雙。
鄭夫人一聲冷笑,卻又見一人由樹林中走出!鄭夫人就算不認識鍾玉雙,卻一定認識眼前這人。蘇小魂!
鄭夫人臉色一變,隨即爆笑道:“蘇小魂啊,蘇小魂。只可惜你晚來了一步。”
蘇小魂笑道:“是嗎?你説説看。”
鄭夫人風情萬種的攏發,道:“你可有看見我剛剛打出的那顆死亡信號彈?”
“死亡?”蘇小魂道:“誰?”
鄭夫人狂笑了起來,身後,流水上,舟舫後的大木桶轟然的炸碎!江面上,一團火、一團紅。
蘇小魂緊盯住鄭夫人道:“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鄭夫人皓臂微抬,拋了個媚眼,道:“當然是一個和尚、一個大官、一條土龍。就這樣啦。”
鄭夫人説着,又故意輕抬皓腕要攏頭髮,順勢又拋了好幾個媚眼。一旁,鍾玉雙冷笑道:“你眼珠子亂轉,我就挑你招子。你頭髮不順,我就剃光你的頭!”
鄭夫人一愕,果然把雙手放了下來,冷笑道:“你不喜歡別看嗎。妾是做給蘇哥哥看的。小姑娘,你別吃醋啊,以後長大了……。”
鄭夫人這輩子永遠不會明白,自己恃以為傲的青絲烏髮怎的在兩道紅光交匯之下,全數落得精光。鄭夫人的反應是呆立當場,甚至連出手攻擊都忘了。
鍾玉雙發完了,艱辛的走到蘇小魂身側。茫然見江面上只剩濃煙的木桶。這回,一次死的是三個患難的生死之交,鍾玉雙可以明白蘇小魂心中的感受。自己,眼眶也不禁濕潤了起來。蘇小魂頹然坐在岸邊,鍾玉雙嘆了口氣,已無語可慰死別傷心人。她也坐下,依江波低泣。
鄭夫人早率着所有人馬走了。甚至,舟舫上的人也全換乘了小舟,到了對岸,急急離去。因為,雖然蘇小魂沒殺過人,可是他身旁的鍾玉雙,任誰也受不起紅玉雙劍中的任何一劍。
蘇小魂低低長嘆一聲,復轉為悲泣高吭,嘯聲綿綿山谷之外而去,氣機所動,連江波都動搖起來。蘇小魂連嘯三聲,竟抱頭痛哭了起來。鍾玉雙心中一酸,抱住了蘇小魂,兩人相擁而泣。
“喂,你説這兩個傢伙夠不夠朋友?”
“朋友?我恨不得一腳踢死蘇小魂這臭小子。”
“一腳踢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那能這麼簡單就讓他死。不好好教訓一頓,煎炒煮炸怎麼成?”
蘇小魂和鍾玉雙強抑動,慢慢抬頭,只見眼前不是大悲和尚、潛龍、趙任遠,是誰?只是,他們三人被綁得像粽子一樣,不,更像弓着身的紅蝦。
蘇小魂訝道:“你們怎麼逃出來的?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大悲和尚叫道:“我犯戒啦。”
鍾玉雙笑道:“幹嗎。和尚,是不是那個鄭夫人叫你給迷住啦?”
大悲和尚氣結道:“是吃肉。”
“吃肉?”蘇小魂訝道:“吃什麼肉可以死裏逃生?”
潛龍叫道:“吃蘇小魂的肉。拜託你快點幫老子身上的牛筋解開好不好?“鍾玉雙把玩手上的紅玉雙劍道:“有人要一腳踢死我,又有人要吃我肉,還有人説要用煎炒煮炸。當然,有人説我們不夠朋友。唉呀,説得真是對啊。”
大悲和尚、潛龍、趙任遠三人齊叫道:“姑奶奶,我們錯了,原諒我們吧。”
往洛陽的官道上,正有五騎飛奔着。四男一女,四男中,有一個是和尚。不錯,正是頭特大的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顯然剛剛説完一段話,猶自露出得意貌。蘇小魂讚歎道:“和尚,你頭這麼大,心眼兒果然用得上。”
潛龍道:“和尚把骨頭由口裏吐出,打開了我的穴道。單是這份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潛龍實在佩服。”
趙任遠笑道:“潛龍兄水底功夫才真是天下一絕呢!”
大悲和尚笑道:“若無趙兄以大內秘術暗中震破了木桶底部,我們還是無法逃過這一劫啊。”
三個各自大笑。冷不防,鍾玉雙冷聲道:“被抓了還那麼得意,羞也不羞?”
三個大男人立即住口,他們突然發覺,太久沒見到眼前這位“天下最具有婦女美德”的女人,似乎開始忘了些“規矩”!他們早該知道的,因為蘇小魂的話特別少!
蘇小魂一行五人半夜趕到了洛陽醉仙樓,範老頭竟已早一步離開,目標是嵩山少林寺。
潛龍訝道:“難道萬夫子親自出馬了?”
蘇小魂沉思道:“萬夫子俱大悲慈懷,不過其心境已然達到知性明心的境界,他這次重入人間江湖,恐怕是另有深意。”
大悲和尚點頭道:“再過十天,龐龍蓮立幫開宗大會即將在襄陵舉行。我們是否直接到襄陵去?”
蘇小魂道:“和尚,不如由你和潛龍、趙兄先走一趟武當,聽取破塵道長的意見。我和玉雙則往嵩山少林寺,一則探尋萬夫子,二則看看俞傲的近況。”
大悲和尚一揖合十道:“南無阿彌陀佛。施主可千萬小心才好。十天之後,襄陵城內『興和百泰樓』見。”
鍾玉雙搶先答道:“南無阿彌陀佛。和尚塵緣未了,可千萬別擅闖極樂世界,要自個兒多多保重啊。”
大悲和尚不再説話,看向潛龍和趙任遠。可恨的是,這個老小子竟然裝聾作啞。鍾玉雙一笑,將座下“白雪烏雲”調了個頭,衝着潛龍、趙任遠一笑道:“兩位多多保重啊。
別苦着一張臉行吧,十天後不就又要見面啦。”
潛龍、趙任遠雙雙急抱拳“恭敬”道:“是、是,保重。”
蘇小魂突然道:“鄭夫人必然回去稟告龐龍蓮你們葬身在歸元流水。所以……。”
趙任遠道:“所以,我們就要裝死;你們要裝哭……。”
蘇小魂嘆道:“鷹爪幫被破,葛浩雄幫主下落不明;不知道僵門怎了?”
大悲和尚道:“就由我們化裝成僵門的弟子到武當山去,以免引起龐龍蓮的注意……。”
鍾玉雙看着大悲和尚的大光頭,笑而不語。大悲和尚嘆道:“老衲少不得是要犧牲一點色相,戴假髮了。”
蘇小魂大笑道:“好。就這麼辦。蘇某立即將你們三位的死訊傳達出去。”
説完,五人齊聲大笑,分兩路各往少林、武當。
龐龍蓮注視各處傳回來的消息,沉聲道:“你確定大悲和尚三人之死千真萬確?”
彭剛恭敬道:“江湖上傳言言之鑿鑿,而且武當、少林、丐幫、唐門俱開了追悼典堂,並趁機結合勢力,打算對抗本幫。”
龐龍蓮冷笑道:“蘇小魂和鍾玉雙呢?”
彭剛道:“他們兩人估計在今午可以達到少林寺內。據河南那方弟兄傳來的消息,蘇小魂和鍾玉雙兩人頗為消沉,甚至日夜以酒消愁,夢囈中不時念着大悲和尚他們三人的名字。”
龐龍蓮大笑道:“本座之所以要將大悲和尚等三人不立即處死,而留置在滿裝火藥中的木桶,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彭剛臉上露出欽佩的表情,恭敬道:“莫非以此讓他們三人死在蘇小魂面前,用來打擊蘇小魂的心理?”
龐龍蓮冷笑道:“不錯。不過這事還沒確定。”
彭剛訝道:“幫主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詐死?”
龐龍蓮道:“不錯。如果他們詐死,不是往武當便是往少林。立刻派兄弟去查!”
彭剛恭敬道:“是!”彭剛回答後,正轉身要走,龐龍蓮突然又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定在這兩處?”
彭剛皺眉沉思,道:“因為本幫即將開宗立幫,只有從少林或武當才來得及參加本月底的立幫大會。”
龐龍蓮點頭,道:“本座以往倒是大材小用了,以後,你就暫代行總護法的職位!”説完,取出一本武學心經,交給彭剛,一笑道:“有空,多練點!”
“是!”彭剛激動道:“多謝幫主恩賜!”
彭剛走出到室外,正好看見包了頭巾的鄭夫人。彭剛心中一凜,以鄭夫人的武學造詣,尚且擋不住鍾玉雙的雙劍一擊,那鍾玉雙的武學未免太可怕了。他突然覺得一個人很重要,那個人就是唐羽仙。
彭剛在資料室內思索唐羽仙一切的資料,他突然發覺,唐笑死後,唐雷也隨着消失在江湖上。而唐雷和唐羽仙又是親兄妹,那麼,這點是不是有關聯?皇甫副幫主曾經饒了唐雷,此後,唐雷似乎由人間中消逝。奇怪的是,蘇小魂並未追查!彭剛皺眉沉思着,屋外,風鈴依着暗號響。一名屬下進入,恭身道:“有嵩山方面的消息傳來。”
彭剛點頭道:“説!”
那名屬下道:“蘇小魂已經到了嵩山之下。只是,奇怪的是,蘇小魂和鍾玉雙的身後,還跟了一名女子。”
彭剛急道:“是不是唐羽仙?”
那名屬下搖頭道:“不是。那邊的人傳達時肯定不是唐羽仙。”
彭剛下令道:“立刻用各種方法調查那名女子的身份!”
彭剛用心推敲了三個時辰後,悚然驚覺,唐羽仙會不會回唐門去了?只有在唐門內,才能完全封鎖住遍佈江湖各幫各派的情報網。唐門的後山,最少有四、五個地方是唐家的機密重地,除了唐門的核心份子,沒有人知道。那麼,唐羽仙是被迫的,或者是自願留下?彭剛大膽的推測,極可能是唐雷也回到了唐門,而且用了某種方法將唐羽仙留唐門重地。否則,以唐羽仙的個性,必然會在江湖上不斷尋找蘇小魂。
那名神秘女子的報告傳回來了,按灰色蓮瓣弟子和紅瓣弟子的試驗,那名女子用的是鍾家正宗的玄功。而且,她自報的名字是“鍾念玉”!這條消息很有用,彭剛驚歎的是,竟為此損失了七名紅瓣、三名灰瓣的幫中弟子。顯然,這名鍾念玉的武學造詣,也是高得可怕!
蘇小魂幾乎認不出俞傲來了,他實在無法想像俞傲會瘦得那個樣子。深陷的眼眶,皮包骨的身子“掛”了一件衣服像極了竹竿上面晾棉被似的在風中飄啊飄的。
俞傲正在掃地,掃大雄寶殿前面的落葉,用的是僅存的左臂。不空大師、範老頭陪着蘇小魂和鍾玉雙來看俞傲,鍾玉雙忍不住叫了起來:“俞傲?俞傲怎麼變這個樣子?”
不空大師藹然沉聲道:“老衲眼中,俞施主和以前一樣!”
鍾玉雙怒道:“一樣?難道你眼瞎啦?”
不空大師淡淡一笑,道:“老衲用的是心眼,眼中所看,天下萬物皆一般無二。俞施主還是俞施主,天地還是天地l”蘇小魂突然抱拳向不空大師謝道:“禪定一門學問浩瀚無涯,一切法乎自然大道之間。大師真是用心良苦了……。”
不空大師方自一笑,範老頭瞅了鍾玉雙一眼,笑道:“丫頭,你也知道是不是?只不過你想氣氣不空大和尚罷了。”
鍾玉雙冷哼一聲,終於忍不住展開笑顏,道:“萬夫子,你是不是又想説上一大套外相迷惑,明心見性真實悟我什麼的?都是給不空這和尚給污染啦。”
不空大師笑看着鍾玉雙,突然一嘆道:“老衲這時才驀然發覺鍾施主竟已俱備了『瑪哈噶啦』的大破無明心境界。真是可喜可賀之事。”
鍾玉雙一楞,道:“和尚好利的眼睛啊。”
眾人在談笑,俞傲卻恍然無視於四人的存在,兀自清掃着滿地落葉。蘇小魂有感而道:
“往復無際,動靜一源,合眾妙而有餘。俞兄真能體會到這層境界了。”
俞傲聞言,瞬間如遭雷擊,動作為之一滯!葉落不息,掃者不息;春去秋來,而人立依然,可不是天地萬妙俱在這等心境之中?往復無際,動靜一源,含眾妙而有餘!俞傲眼中、意中、心中,便自入了禪定之中。
不空大師讚歎道:“蘇施主每每啓人悟道於天地造化之中,老衲心中甚是欽佩。”
蘇小魂也笑道:“大師暮鼓晨鐘的頌佛之聲,直入人心,更是叫蘇某由衷感謝。”
他們一個説的是在小屋之前,不空大師被蘇小魂和大悲和尚的禪機對話所悟;一個指的是,在少林寺外蘇小魂獨立時,不空大師以頌經之聲相予見性。此時,兩人談來,不禁各自湧出欣喜,大笑了起來。
此時,前院門口傳來聲聲吆喝聲,眾人不覺一愕。只見一名少林弟子飛奔到不空大師面前。不空大師道:“承釋,發生了什麼事?”
那名叫承釋的和尚喘氣道:“稟告方丈,有一名女子闖山,口口聲聲説要找蘇……蘇大俠。”
蘇小魂一愕,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承釋看了看不空大師,不空大師一點頭,那承釋才答道:“弟子不知。她並沒有説……。”
鍾玉雙瞅了蘇小魂一眼,詭笑道:“説不定又是唐羽仙唐姑娘千里尋夫來了。“蘇小魂苦笑,這檔子事,沉默總是金。立即,吆喝聲已然由前院傳到了大雄寶殿的前庭;來得好快!
不空大師皺眉道:“以戒律院今天輪值的八名弟子竟然還擋不住,來的人武功想是不差!”
鍾玉雙看了蘇小魂一眼,道:“蘇哥哥,你認識的女人,可是個個才貌俱備,文武全修啊。”
蘇小魂苦笑,接着,心下一驚!因為那個女人已經出現在前庭之上,不是別人,正是鍾念玉!
鍾玉雙訝道:“蘇小魂,你真厲害。連我們鍾字世家絕地八莊中排名第一的鍾念玉都會追你追到人間江湖來。”
蘇小魂覺得今天不知道走什麼狗運,整個臉上表情除了苦笑,就是苦笑。鍾念玉已然看見了蘇小魂和鍾玉雙,呼喝一聲座下,立即如狂飆般策馬直來。
蘇小魂和鍾玉雙他們三人是站在大雄寶殿門口;鍾念玉是由寶殿前的拱門而來;而他們之間,則是俞傲默立和一堆堆俞傲盡心掃成的葉堆。鍾念玉的馬快,快如風,風捲葉飄,鍾念玉一路來已連踢了四處葉堆,將側由俞傲身旁過。這瞬間,俞傲心動!
那一堆堆的樹葉,是俞傲揣摩武學造詣所留痕。而今,卻被鍾念玉快馬所摧。一種氣機,由葉堆的零亂四飄,牽引了俞傲心中的湃湧。猛然一聲狂笑出自俞傲心中。
俞傲出手,驚鬼泣神!
唐雷已然知道無法再留住唐羽仙。七七四十九日的守靈,到了第五十夜,唐羽仙跨上了那匹“火雲千里”。唐雷只是隔着窗户,望着他的妹妹坐在馬上的英姿。唐羽仙也投來深深的一瞥,一轉馬頭,呼嘯往山頂而去。翻山之後,又將是引起人間江湖的狂濤巨波。
唐雷無語,走出了木屋。這裏,是唐門兵器重鎮的後山,而這居“戀祖齋”正是唐門列祖列宗的守靈之地。唐羽仙這些日子來,便自隱藏這裏,除了唐雷,唐門中人亦無人知曉。
唐雷一嘆,翻手,掌上多了顆晶瑩的淚!
觀音淚!
唐笑已暗中選定他為觀音淚的繼承人。觀音有淚,淚眾生苦。唐雷長嘯一聲,出手,觀音淚沒入天際;其勢所及,裂空劃然有聲。
“唐雷!”唐雷聞聲一驚,是老祖宗的聲音。
唐雷急回身,肅手恭立,道:“老祖宗。”
老祖宗笑道:“你用不着這麼拘謹。”一頓,又嘆道:“羽仙那丫頭走了?”
唐雷訝道:“老祖宗,您也知道羽仙她……。”
老祖宗微微一嘆,身子在風中顫抖,道:“唐家的事,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唐雷一驚,道:“請老祖宗責罰,唐雷犯了……。”
“你犯了什麼?”老祖宗道:“我忘了。”
唐雷聞言,看向老祖宗,只見眼前這位唐家奉為神明的唐老太太,已然是在風燭殘年。
瘦乾的身子,似乎經不起半山腰的風捲,大有臨風而去之像。唐雷心下一酸,對着這位九十高齡,為唐門付出一生心血的祖母,顫聲道:“老祖宗,您快回去歇歇吧,這裏的風大,恐怕……。”
老祖宗一笑,緩緩自袖中伸手出來;打開,赫然有顆淚。淚,是觀音淚!唐門排名第一的觀音淚!
唐雷驚道:“老祖宗,您……。”
老祖宗一笑,臉色復又一整,道:“天柱貫百會,氣海入少衝……。”
唐雷聞言,不假思索即答道:“申脈通後溪,肩井連印堂……。”
老祖宗將手微抬,又喝道:“若敵在前後,如何?”
唐雷答道:“以迴轉之身,用倒行之力,攻其期門穴!”
唐雷邊説,邊隨着口訣,做出了動作。老祖宗又喝道:“若敵在左右,又將如何?”
唐雷身影,起落之間答道:“以龍騰之勢,用中渚氣機,攻其卒谷穴!”
老祖宗再喝道:“敵由上下來,又如何解?”
唐雷就地一滾,以左手支地,右手上下揚動,道:“以虎撲之強,用乾坤顛倒,攻其中腕穴。”
老祖宗大喝道:“敵由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而來,你又將如何?”
唐雷聞言,身形剎止,呆立當場,訥訥説不出來。老祖宗冷冷一笑,道:“何是敵?”
唐雷恭敬道:“只要殺機所及於我之處,皆是敵!”
老祖宗道:“唐笑雙手之破,破於多少人之手?”
唐雷恭敬道:“兩人之手。”
老祖宗點頭,道:“以兩人合擊,唐笑便只有選玉石共焚之道。若是你,又將如何?”
唐雷汗流滿面道:“唐雷不及伯父”老祖宗狂笑,道:“唐雷,看好。”
老祖宗一喝,竟自出手演了一手。唐雷大驚,叫道:“老祖宗,小心。”
老祖宗由飛舞的身影中,怒斥道:“好好看。”
唐雷不敢再出言阻止,只見老祖宗身法所動,竟似傳説中“十臂魔女”再復生。滿天裏,俱是老祖宗的雙手臂影。唐雷倏然想起,老祖宗在六、七十年前,正是唐門裏最有名的“千手觀音”!這一瞬間,唐雷立即專心看去,由老祖宗飛舞的身韻中,慢慢揣摩出一種合於自然造化的運行。
唐雷看了許久,方自有些領會。驀地,一聲清嘯,老祖宗手上的觀音淚出手,竟在周圍三尺內,破空裂聲的繞了一圈,其勢驚人,唐雷簡直不敢相信。
老祖宗喘氣,頹然坐在地上;唐雷大驚,急往前扶。老祖宗長吸一口氣,道:“你都看清楚了?”
唐雷急道:“老祖宗,您何必?”
“啪”!的一聲,老祖宗打了唐雷一巴掌,怒聲道:“我問你,你看清楚沒有?”
唐雷不敢叫痛,恭敬道:“看清楚了。”
老祖宗點頭道:“好,很好。我不會看錯人!當今唐門千多名子弟之中,便只有你能繼承唐家絕學。”老祖宗喘了一口氣,又道:“唐笑把觀音淚傳給你,他也沒看錯人。”
唐雷恭敬道:“老……老祖宗,孫兒帶您回去歇着吧,免得着了涼……。”
老祖宗冷冷一笑,站了起來,喝道:“唐雷聽命!”
唐雷聞言,“噗通”一聲,跪在老祖宗面前。老祖宗道:“現在,命令你立即出唐門,入江湖。代表本門參加龍蓮幫成立大典!而且,絕對不可以讓它完成!”
唐雷恭敬應道:“是!”
老祖宗又喝道:“活着回來,準備接任唐門第二十四代掌門職務。不可有違!”
俞傲實在自覺倒楣得要死!“煩惱皆因強出頭”,這話真他媽的有道理極了。自從三天前在少林寺中出手,他就惹上了最怕的桃花劫。可不是,鍾念玉的誓言他沒聽過,什麼非要嫁給第一個打敗她的男人不可,真莫名其妙。
蘇小魂可是輕鬆高興極了,連鍾玉雙都笑得臉色桃紅,就只有俞傲他是愁眉苦臉。他們三個在前,後面一丈處,鍾念玉就是不徐不緩的跟着。俞傲回頭看了一下,只有嘆氣。
蘇小魂很夠朋友的安慰道:“俞兄,有佳人青睞,怎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嫌人家不好看?”
俞傲還能説什麼?除了嘆氣!蘇小魂一笑,又道:“人家不但是才貌俱備,文武全修,而且……。”
“而且,而且還莫名其妙。”俞傲低聲道:“喂,鍾家的女孩子是不是都這麼具有婦女美德?”
俞傲實在是很想破口大罵的,無奈,鍾玉雙就在左近,打死他也不願冒這個險,偏偏蘇小魂還大聲道:“你説什麼,我沒聽清楚?”
俞傲氣結,大叫道:“我説……,我説……,肚子餓得要死啦。”
後頭,鍾念玉策馬並列,笑道:“這是剛剛買的包子。吃吃吧,免得餓壞了身子。”
鍾念玉竟真的手上有了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你説,俞傲看着這些包子,還能説什麼?
大悲和尚,不但多了頭髮,還多了鬍子。尤其身上的袈裟成了道服,不禁覺得蹩扭萬分。潛龍和趙任遠可是覺得很新鮮哪。大悲和尚瞅着他們,實在沒好氣。
“你們這麼高興幹什麼?”
“沒穿過道士服,新鮮嗎。”
“新鮮?要新鮮是不是?下回讓你們穿和尚服。”
“好啊。只要不剃頭髮,穿什麼都行。”
破塵道長看他們三人鬥嘴,不禁搖頭一笑。眼前,襄陵城已然在望,半路上,已經有許多的武林人物往襄陵而去。破塵道長這回帶了七名弟子,加上大悲他們三人,一行十一個道士,又是武當掌門親臨,早已轟動襄陵城內!
丐幫雷齊雷幫主,率領幫中一百零八弟子,浩浩蕩蕩往襄陵而來。然而,到了襄陵城外,雷齊便自失去了蹤影。雷齊去了那裏?不但武林人士關心,彭剛更關心!彭剛不斷研究手頭上的消息。
少林寺的代表,據説是個老頭子,其身份來歷不明。
唐門代表,是下代掌門的唐雷。也是到了襄陵城外,便自消失無蹤!
蘇小魂一行四人,又是到了襄陵城外,便自失去蹤影,和前些人,如出一轍。
彭剛方自奇怪不已,又有消息傳來。一是唐羽仙已進入到襄陵城中!這點,彭剛立即要報告皇甫秋水,這是極佳的一個棋子。另外一件讓彭剛驚訝的,是冷楓堡最後一任總管,冷庭竹也到了襄陵而來。冷楓堡的人,在江湖上消失了好一陣子,冷庭竹的出現,是代表了什麼?
龐龍蓮對彭剛送來的消息沉思着。自己手下的五大天君、七妾;其中五大天君只剩下黃土天君在恨天洞陪伴、照料老鬼。七妾裏,梅夫人、陸夫人已死,鄭夫人大受打擊,已然被自己所囚禁。另外,衞夫人在進攻鷹爪幫時被大悲和尚的大悲指所傷,早已無法勝任重責。
冷庭竹此來的意向不明,最好的方法,便是要趙夫人前去接洽。
至於唐羽仙,皇甫秋水已早一步前往,自是沒有問題。現在,龐龍蓮奇怪的是,那些人消失到那裏去了?
他又重新對照這些人到襄陵城外的時間、地點,已然發覺了一個關鍵的地方。龐龍蓮冷笑,招來了彭剛、命令道:“加強對武當派的追蹤調查。如果本座估計得沒錯,那些失蹤的人,已全部喬裝換成武當弟子。”
彭剛訝異道:“這是用移花接木之法,來擾亂我們的情報消息?”
龐龍蓮冷笑道:“不錯!原先武當弟子必有好幾個人暗中潛回武當山去,由消失的那些人代替。他們的目的是要造成我們自亂陣腳!”
彭剛欽佩道:“幫主神算,屬下不及……。”
龐龍蓮一笑,道:“傳令出去,將暗中回武當山的武當弟子,全數滅掉,將他們的首帶回來。”
皇甫秋水由唐羽仙的房中出來,他實在滿意極了。明天將要召開本幫的立幫大會,倒是今晚,襄陵城內已然是風雲湧起,各逞心機。他相信今晚唐羽仙夜訪武當派的住處,多少可以看出一點對方在玩什麼把戲!
皇甫秋水另外一件任務,便是要逼葛浩雄説出鷹爪幫內部的機關密圖所在。他們現在不能殺葛浩雄,一是因為用來挾制鷹爪幫上下;另一則是看中鷹爪幫內部機關結構,當可以和唐門相比。皇甫秋水笑了起來,今夜只要能取得密圖,明天開宗立幫大會,少不得要把武林上反對勢力全數剷除!
皇甫秋水得意,身後的蘇小魂可是跟得很小心!
蘇小魂知道唐羽仙到了襄陵城後,立即判斷皇甫秋水會找她。果然,一入夜皇甫秋水就來了。而叫蘇小魂心驚的是,他運用天蠶絲的“千里傳音”所聽來的消息,皇甫秋水竟然能猜測出自己一夥人原來是躲在武當派之中。
蘇小魂立即把消息傳出去後,便一路尾隨着皇甫秋水往鷹爪幫中而去。蘇小魂相信葛浩雄還沒死,因為龐龍蓮需要利用葛浩雄在壓制鷹爪幫八千多名的弟子。蘇小魂之所以要跟蹤皇甫秋水,乃是用他恃以自傲的“千里傳音”神功。利用對方談話的振動,由天蠶絲傳入耳中。現在,蘇小魂已然明白了今夜他們的暗號,大可以登堂入室了。
趙夫人出現在冷庭竹門前時,冷庭竹的眼睛都直了。那副表情,趙夫人看得可多啦。天下那個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這般色眯眯?趙夫人嫣然一笑,嬌聲道:“我可以進來坐坐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冷庭竹簡直高興得有點手足無措,堆了一臉的笑意,強調道:“姑娘不進來,冷某用搶的都要搶進來。”
趙夫人當然不是十八、九歲的姑娘。只是三十年歲,才更見風韻剔透。趙夫人蓮步微移,好似凌波洛神般,款款扭扭的向眼前這位“搶也要搶進來”的男子貼近。一個有意無意,像是腳踝扭了一下,便自要跌。冷庭竹如果這時不表示一下大丈夫的本色,那真不是男人了。
當然,冷庭竹是男人,而且是十足的男人!
要當個真正的男人並不容易,最重要的,便是在女人表達出嬌弱的時候,你便要表現出男人的強壯來。
本來嗎。世界上只有兩種人,男人和女人。所以,趙夫人要摔倒的瞬間,冷庭竹已然迎上,抱了個滿懷。接着,趙夫人出手,點了冷庭竹背後肩點、天宗、及六華炙點八處穴道。
趙夫人嬌笑的哈一口氣在冷庭竹耳根道:“怎樣?舒服嗎?我的小親親?”
冷庭竹苦笑道:“姑娘貴姓?”
趙夫人笑道:“妾可不是黃花閨女呢?公子就叫我趙夫人好了l”冷庭竹道:“好,趙夫人,在下好心扶你,你又為什麼點了在下背後八處穴道?”
趙夫人媚笑道:“怕你的手不規矩嗎。”
天曉得,誰怕誰的手不規矩。現在,他們兩個依舊貼得很緊,説話時輕聲細語對着對方的耳朵呢喃,看起來真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侶呢!
冷庭竹嘆氣道:“好吧!趙夫人,你可以告訴在下,你的來意是什麼了不會嗎?總不會是想要在下就這樣抱着你吧!”
趙夫人笑道:“你真聰明。妾是奉本幫幫主之命,來問問冷總管為什麼事到襄陵來。”
冷庭竹哈哈一笑,道:“本堡堡主有件要事和貴幫幫主相商,由冷某代表傳達。”
趙夫人冷笑道:“是嗎?這件事倒是可以幫你轉告。”
冷庭竹的手拍了一下趙夫人的屁股,笑道:“那就先謝了。夫人慢走!”
趙夫人至此,臉都綠了。冷庭竹的手竟然可以動,簡單的説,那就是自己根本沒有點住對方的穴道!趙夫人一驚,退後一步,訝道:“你……你竟會移穴大法。”
冷庭竹微微一笑,道:“或許是夫人點的穴太輕了呢,也説不定啊。”
趙夫人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點的穴太輕。她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據我們所知,冷庭竹沒這份功力!”
只見冷庭竹仰天長笑,手往臉上一揮,已然恢復了五十歲的容貌,傲然的看着趙夫人,笑道:“認得老夫嗎?”
“冷、明、冰!”趙夫人用力一字一字道。
破塵道長和雷齊可真忙。首先,調回去的武當弟子已然被人殂殺於半路,而龐龍蓮又知道了頂替之事。再加上唐羽仙將來找蘇小魂,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要丐幫中派六個人來代替俞傲、鍾念玉、鍾玉雙、蘇小魂、唐雷、雷齊的位置。至於大悲和尚他們三人,大可維持原來的打扮,以免被龐龍蓮所得悉真相。
雷齊嘆道:“龐龍蓮這招好狠,簡直要我們露出底牌!”
破塵道長嘆道:“不錯!恐怕現在外面早已佈滿了他們的眼線。”
門外庭院,唐羽仙已到!
唐羽仙冷冷叫道:“蘇小魂,你給我出來!”
門開、人出。出來的不是蘇小魂,而是鍾玉雙!
鍾玉雙此舉,不唯唐羽仙一愕,就是屋內的人也為之吃了一驚。他們原先設計應變的方法,是由丐幫弟子喬裝成武當派弟子,唐羽仙一來,自然查不到蘇小魂,那麼一場風波便此停住。誰知,鍾玉雙千可忍、萬可忍,絕不可忍的就是有女人叫蘇小魂,而且還叫得又愛又恨!
雷齊捂着臉嘆道:“糟了、糟了,鍾丫頭怎麼這樣不顧大局,那真是……。”
“那真是什麼?”冷聲回答的是鍾念玉:“這有什麼不對!”鍾念玉緊接着一改嬌蠻語氣,温柔的以手勾住俞傲的手臂道:“要是有人敢這樣叫我的俞傲,本姑娘也一樣出去好好教訓那婆子一頓!”
潛龍失笑道:“你的俞傲?喂,俞兄,你什麼時候賣給這位……這位……,貴姓?”
鍾念玉冷冷一笑,道:“鍾!”
“鍾?”潛龍吞了口口水道:“嘿,總不會是和玉雙那丫……丫……那玉雙小姐一樣是……。”
“不錯!”鍾念玉寒聲道:“正是從鍾家絕地出來的。”
“我竹媽呀。”潛龍叫道:“俞傲,你怎麼不早説?”
俞傲看了一眼鍾念玉,嘆道:“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潛龍苦臉無言,看向門外,只見兩女已然兵刃在握。一個是紅玉雙劍,劍紅如血;一個是蟬翼薄刀,刀薄如晶。兩女各自冷笑一聲,兩股罡氣旋起,雙雙出手如雷奔!
鍾玉雙手上紅玉雙劍,已與大憤怒、大破邪、大破無明心的瑪哈噶啦心法意境!
唐羽仙掌中蟬翼刀,則已參悟三天極門的逍遙境界,其中刀跡所生,隱然是天地中大化所成。
一個是“帝王絕學”,一個是“天地道運”。
已然半柱香的時間,唐羽仙和鍾玉雙依舊是原先那招,劍勁刀勢不變,依然取得是天地間冽濃的殺機!
大悲和尚嘆道:“兩劍一刀,俱已參悟禪意!”
破塵道長也嘆道:“果真如此。兩人所達的意境,大已有飛脱出招式規囿之外,近達於無相?”
潛龍注視了良久,才輕嘆道:“從沒想到,鍾丫頭的武學造詣,竟然可以達到這般境界。以前倒是看錯了她。”
鍾念玉冷哼一聲,道:“叫你以後知道要小心鍾字世家的武學……。”
俞傲雙目注視,精光暴射,淡淡道:“好!一式無式,有招無招,眼前這兩人的天資參悟,倒真的是武林奇材。”
門裏是評論的很,門外,伏在暗處的彭剛也未免心驚不已。彭剛並未看見屋裏還有些什麼人,不過,鍾玉雙由裏面出來,大概幫主的估計不會有錯!彭剛現在最感興趣的,是鍾玉雙的雙劍殺了唐羽仙,還是唐羽仙的蟬翼刀殺了鍾玉雙?彭剛暗下判斷,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天下間,有誰可以在此時阻止得了兩劍一刀?況且,場中刀劍所發出的忌氣,已然籠了七尺範圍,又有什麼武器長於比數?彭剛已準好了傳訊的消息,就要發了出去。
突然,彭剛的動作停住了,他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蘇小魂!彭剛訝異的是蘇小魂的勇氣,竟敢出現在兩個為自己爭風吃醋的女人面前。而且,讓彭剛疑惑的是,蘇小魂是外面而來;而同時,破塵道長又帶了十一名弟子出現。彭剛簡直訝異極了,武當已然六名弟子被殺,如今竟補充了個完好,為什麼?最有可能的是找人頂替,當然,一定找丐幫最方便。另一個問題是,蘇小魂這段時間做了什麼?如果他原先就不在武當派之中呢?甚至唐雷、雷齊他們都不在武當派中的話,那事態就嚴重了。
蘇小魂出手,硬生生將兩劍一刀給分開來。唐羽仙執刀,冷笑道:“蘇小魂,再問你一次,答案是不是不變?”
蘇小魂一嘆,無言點頭,唐羽仙仰天狂笑,突然一止,盯視蘇小魂冷笑道:”好。
今天就在這裏解決吧!”
蘇小魂一嘆,道:“唐姑娘,你何必如此執着?”
唐羽仙沉聲道:“太違背常理了是不是?是不是?”唐羽仙長吸一口氣,注視蘇小魂道:“當時老祖宗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立刻回絕?當時我救你於火藥之屋中時,你又為何接受我的照料?你可以為鍾玉雙深入鍾字世家九死一生,你憑什麼來阻止我如此愛你?我問你,你又何必執着於鍾玉雙?你又為何連個機會都不留給我?”
唐羽仙一段話説完,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右手遞出,狂風暴雨般蟬翼刀卷往蘇小魂!
鍾玉雙大驚,雙劍自後向唐羽仙背部刺到;然則,唐羽仙用的是玉石俱焚的決心,全然不顧身後,只想將蘇小魂刺殺在刀下,共赴黃泉!
蘇小魂一聲長嘆,出手,天蠶絲帶動蟬翼刀,往牆外而去。唐羽仙用力一掙一脱,往後掠,竟迎上的是鍾玉雙的紅玉雙劍!鍾玉雙進得快,唐羽仙退得也快;兩相一逼,鍾玉雙想抽身已然不及。
門內,唐雷終究不忍,暴喝一聲,觀音淚!
觀音淚雙,“叮”的兩聲,只能稍偏紅玉雙劍的去勢!蘇小魂再度出手,欲救唐羽仙於雙劍之下。唐羽仙悲泣一聲,刀出,硬是把天蠶絲擋開,去勢更急,只覺雙肩一痛,紅玉雙劍已然插入雙肩!
唐雷大驚,急出,欲抱住唐羽仙。唐羽仙一聲冷笑,出刀,唐雷後躍!唐羽仙又復狂笑一聲,飛身上馬,任那雙肩血流,恨恨盯住蘇小魂一眼,策馬而去,只留下迤邐一路往外的血跡!
龐龍蓮接到彭剛的報告,交給在旁的副總護法。那位衣繡黃色八瓣的神秘人看了一眼,不做任何表示。
龐龍蓮一笑,道:“先生,你的意思如何?”
神秘人道:“掌握行蹤,半夜一舉摧毀!”
龐龍蓮撫掌笑道:“依先生的意思,如何作法較好?”
神秘人道:“傾全力圍剿!”
龐龍蓮道:“火藥或毒,如何?”
神秘人道:“襄陵城大,火藥易引起官家查訊,況且趙任遠是朝廷大官,不妥!至於用毒,對方個個是行家,更是遭人笑柄!”
龐龍蓮笑道:“如果不用圍攻,還有什麼方法?”
神秘人一愕,道:“在下不知!”
龐龍蓮冷冷一笑,道:“用蠱!”
“蠱?”神秘人一顫,道:“誰?”
龐龍蓮大笑道:“老字世家,要命的老子!”
神秘人一嘆,道:“要命的老子也踏入了中原武林?”
龐龍蓮點頭道:“不錯!今夜才剛到。本幫副幫主老鬼雙臂被廢,他是為他弟弟復仇而來。”
神秘人道:“他人呢?”
龐龍蓮笑道:“早已和彭剛見面了,現在,大概已準備下手了吧!”
神不語,龐龍蓮又笑道:“本座有件事煩請先生去辦辦!”
神秘人道:“幫主請説!”
龐龍蓮道:“找喬裝成冷庭竹的冷明冰,轉告他今夜子時,半座會他一會!”
神秘人才剛走,內室裏,皇甫秋水和冷明冰便走了出來。龐龍蓮道:“冷副堡主,可看出那人是誰了?”
冷明冰皺眉搖頭道:“在下並未看出!”
龐龍蓮一笑,道!“此事本座自會查明,煩請轉告貴堡主,合盟之事,本座答應了就是。”
冷明冰豪爽一笑,道:“幫主快語,在下即刻便啓程回去覆命!”
龐龍蓮點頭笑道:“代我向冷先生問好!”
冷明冰抱拳道:“告辭!”
皇甫秋水看着冷明冰離去的背影,轉向龐龍蓮道:“幫主,合盟之事,是否可靠?”
龐龍蓮冷笑道:“屆時自會明白。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查明副總護法是否暗中破壞我們行動的人。”
皇甫秋水道:“幫主的意思是……?”
龐龍蓮沉聲道:“近半年來本幫許多行動,有暗中被人通風報信而遭破壞。你立即跟蹤他,若真有此事,立刻將消息傳遞回來!”
皇甫秋水抱拳道:“是!”
躲在樹林中的蘇小魂抽回了天蠶絲,待皇甫秋水離去,方自起身噓一口氣,龐龍蓮已然到了樹下,冷視着!
唐羽仙的心情實在是惡劣透了。幫她包紮傷口的,是一名老者,一個她不認識的老人。
待那老人幫她一切料理好了,唐羽仙才冷冷道:“現在,你可以把我的穴道解開了吧!”顯然,她是被強迫來的。
那老人一笑道:“可以,當然可以。”
老人隨手一揮,唐羽仙身上穴道自解。唐羽仙注視那老人,聲道:“前輩,你大名是……?”
那老人一笑,道:“你就叫我範老頭吧!”
“範老頭?”唐羽仙冷冷道:“以前輩的身手,當今江湖上足可排名前五位,只怕這不是真名吧!”
“是與不是,又何妨?”範老頭依舊笑得很慈祥,道:“有個得失的經史典故,你不知道讀過沒有?”
唐羽仙未答。範老頭兀自笑接道:“古時候,在四川有一個人掉了斧頭,給後面一個四川人撿到了。於是,記載了一句話:『蜀人失之,蜀人得之』。“唐羽仙雙眉一挑,未置一詞。範老頭又笑道:“孔夫子知道了以後,説,如果改成『人失之,人得之』,豈不是更好?是不是?”
唐羽仙哼了一聲,範老頭又笑道:“結果這事給道家的始祖老子李聃知道了。他説,改成了『失之,得之』,那不是更能傳達自然大道的真諦嗎?”
範老頭説完,長吸一口氣,緩緩道:“蜀人失之,蜀人得之。人失之,人得之。失之,得之!有失有得,又何必在乎是誰失誰得?天地運轉,豈不是往復無際,動靜一源,含眾妙而有餘?”
範老頭説到最後,人已出到門外,話聲依舊迴繞獨坐的唐羽仙。外面,夜已深。
要命的老子實在要命。當他到了興和百泰樓,便不顧一切在四周的花草樹木中佈下了蠱陣。等到一切妥當了,他猙獰醜陋的臉上,不覺露出一絲陰狠的冷笑來。他根本不在乎多殺幾個枉死鬼,只要是住在興和百泰樓後院的,全數要一舉殲滅!
今天,他用的是苗疆最毒的七彩金線蠱!只要一中蠱,保證在一個內翻滾吐血而死!接着,要如何引出那些人來?最簡單的方法,便是用火藥!要命的老子他身上的“要命毒彈”,不只單單是火力強大而已,更厲害的,是煙硝中的劇毒。當然,他不會狠不下心來,所以,立即一揚手,要命毒彈已然在後院中爆開。煙消,隨風迎散!
要命的老子絕對自信,只要是住在興和百泰樓後院的人物,如果能逃得掉要命毒彈的攻擊,一定躲不過七彩金線蠱所佈下的天羅地網!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屋裏竟然沒半個人出來!這點,要命的老子不得不稍感訝異。他不相信自己的要命毒彈,竟然可以使破塵道長一干人連呼叫奔逃的機會都沒有。況且彈藥的巨響,自會引起他們出來查看。怎麼可能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門開,終於有一個人走了出來。是個老頭子!老頭子走得相同悠閒,全然無視於天地間所籠罩的殺機。
要命的老子一皺眉,當即催動了腹中的本命蠱。瞬時,滿樹滿林的蠱蟲,化成七彩的弧線,盡投向那老頭子身上而去。要命的老子冷笑,便要欣賞眼前這位猶自悠哉的老者,慘死在蠱陣之下。
老者不語,只是任那些蠱蟲擊來;腳步不停,已然走到要命的老子所藏的屋檐之下。老子的冷笑凍結,他不敢置信三十年培育的心血,便自此全軍覆沒。
要命的老子終究按捺不住,飛身落到那老者面前,冷聲道:“閣下如何稱呼?“那老者一笑,道:“小老兒姓範,你叫我範老頭便是!”
要命的老子冷笑道:“閣下好深沉的氣勢,竟然可以捱得起要命毒彈和金線蠱陣。”
範老頭笑道:“你奇怪是不是?”
要命的老子不得不點頭承認。範老頭笑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這樣東西?”
要命的老子注目望去,只覺胸口腹裏一陣疼痛,體內的本命蠱竟自亂竄不已。那範老頭手上,便是佛門聖寶的紫氣佛珠。只見一波波紫氣氤氲之下,那要命的老子便自顫抖不已,顫聲道:“你……你是『神口鬼爪』萬夫子?”
範老頭一笑,道:“閣下怎麼這般健忘,剛才不是説,小老兒姓範嗎?怎麼又姓萬了?”
要命的老子冷汗直流,奮起餘力,大喝道:“都一樣,殺。”
要命的老子出手,一雙烏黑的爪子,狂罩範老頭。範老頭微笑後退,道:“老夫己久不開殺戒,閣下又何必向小老兒犯了嗔呢?”
範老頭退得急,要命的老子雙爪進得也快;剎時,便到了門口。範老頭輕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要命的老子喝道:“回你的十八層地獄去!”
當然,回去的不是範老頭,而是要命的老子。因為,他最後留在世間一眼所看到的景象是門裏,一道驚天動地的刀光破出。
彭剛在暗處中看得心都快停了。他不認識範老頭,可是打死他也知道紫氣佛珠,更知道佛珠的主人和幫主之間的過節。另外,俞傲一刀,已不是隻有驚鬼泣神而已!
龐龍蓮在樹下注視蘇小魂良久後,噓一口氣,道:“好,很好。閣下想必就是聞名天下的蘇小魂了?”
蘇小魂也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慢慢道:“不太好。閣下,想來是統霸半個武林的龐龍蓮了?”
龐龍蓮一笑,道:“這十年來,你是第一個敢直呼老夫名字的,又有什麼不太好?”
蘇小魂微笑,道:“當然不好啦。蹲在樹上蹲了老半天,連個茶都沒得喝。你説,這好?”
龐龍蓮朗笑一聲,立即有三名勁裝漢子肅立在側。龐龍蓮命令道:“備几椅、煮普洱。
本座將與貴客長坐賞月。”
三名漢子,立即備好一切用品;一幾兩椅,几上,已然放了香清氣勁的普洱極品。龐龍蓮點點頭,朝蘇小魂笑道:“請。”
蘇小魂朗笑起身,落到幾桌之旁,道:“若是席地促膝,豈非更大快人心?”
龐龍蓮一笑,道:“好,主隨客意。”
龐龍蓮説完,便暗自兩股柔勁,捲住几旁兩椅;驀地,天蠶絲生,將兩椅往旁一提。只是,有一椅已然破成粉碎;天蠶絲下,只能救得了一椅完整。
蘇小魂嘆道:“閣下武學修為,當真可稱天下第一。”
龐龍蓮微笑道:“閣下武學造詣,又迫少讓?”
蘇小魂朗笑,道:“值此良月,且品普洱來着。”
龐龍蓮亦笑,道:“閣下先請。”
蘇小魂不再客氣,右手微動,只見那茶壺升起,便自要倒茶入杯。原來,那茶壺之下,有一線天蠶絲託引,是以能凌空而起。龐龍蓮笑道:“好。妙,乃妙於氣機一線,混然引得水落如是!”
可不是,由茶壺往下注的茶水,便如天蠶絲細,直如線垂;杯中,更不見稍有波痕。龐龍蓮一笑,右袖微鼓,立即,另一隻茶杯已然飛到,便半途要截住下落水勢。蘇小魂眉心一皺,又復一笑,只見天蠶絲延伸,硬生生在龐龍蓮的茶杯之前阻了四圈環圓。
龐龍蓮冷哼一聲,右袖更形鼓起,瞬時,那四圈環圓,已被擠壓成一平面。更且,那茶杯依舊往前一毫一毫推進,立即,便要截住了水勢!
蘇小魂長吸一口氣,壺、杯俱退;龐龍蓮冷笑,杯勁去勢更速,似成了一杯追壺之象。
此際,蘇小魂的杯已退至幾邊,再退,已有一半露在邊緣外。龐龍蓮一笑,左袖亦鼓隆而起,杯在半空,其緣已接近了水勢!便此掙扎,驀地,蘇小魂一聲朗笑,杯壺俱往前進,又到了幾桌中央。待龐龍蓮驚覺欲回,蘇小魂杯已滿注,伸手握入掌中,呷了一口,嘆道:
“好茶!”
龐龍蓮一愕,怒容浮起,又復恢復笑容。伸手,將茶水注入杯中,也喝飲一盡,才道:
“此是普洱極品,當真排名天下茶道前三名。只遺憾,本座尚無緣到海外仙島的仙品,難免有憾。”
蘇小魂愕笑道:“海外仙島,幫主也相信此事?”
龐龍蓮放下茶杯,悠悠道:“傳説東海之外,有青翠蓬萊仙島獨立。而據海岸漁民所言,仙島中部高峯野茶,當真才是天下一品。”
蘇小魂一笑,道:“聞閣下之言,令蘇某食指大動!”
龐龍蓮道:“來日,君與我,共泛舟求仙茶如何?”
蘇小魂大笑道:“顧所願也。怕只是君無仙緣。”
龐龍蓮注視蘇小魂良久,沉聲道:“主已盡待客之道。”
蘇小魂抱拳一揖,道:“蘇某打擾,就此告退!”
龐龍蓮一嘆,淡淡道:“不送!”
蘇小魂無語,一笑,轉身便自緩緩大搖大擺踏大門而去。身後,龐龍蓮也又一嘆息,便自返身入屋。
皇甫秋水跟蹤神秘人老半夜,只見神秘人當真在找冷明冰。一直到了寅時之末,東方已然晨曦將至,神秘人長長一嘆,回鷹爪幫而去。皇甫秋水見狀,不覺啞然失笑。顯然幫主故意透露要命的老子施蠱之事,眼前這位副總護法並未有通知破塵道長一干人。
皇甫秋水方自隨神秘人回到了鷹爪幫,彭剛已自迎面而來,恭聲道:“『神口鬼爪』萬夫子已經到了襄陵城內!”
皇甫秋水驚道:“你怎麼知道的?”
彭剛道:“因為老字世家,要命老子的蠱陣便是壞在紫氣佛珠的手上。”
皇甫秋水急道:“那……,要命的老子,他……。”
彭剛嘆道:“已死!死在俞傲的刀之下!”
葛浩雄受到的囚禁算是相當的好。尤其有趙夫人、張夫人、陳夫人,三位龐龍蓮的愛妾在側,更是齊人之福。只可惜的是,他只能看,只能説,不能動!所以,當他看見蘇小魂的時候,真的是樂歪了。
蘇小魂當然不會讓趙夫人她們看見,只是很巧妙的躲在暗中,以傳音入密的方法和葛浩雄交談。
蘇小魂道:“喂,老葛,過得不錯嗎。”
葛浩雄本來已經是一肚子委屈,乍聞此言,大喝道:“不錯?好你他媽的不錯。”
葛浩雄驀地這一喝,嚇了趙夫人三人一跳。張夫人當先嬌聲道:“浩雄啊,你嚇死人哪。”
葛浩雄一愕,冷冷看了張夫人一眼,便自閉目不語。耳中又傳來蘇小魂的聲:“喂
,保重點。我問你,龐龍蓮那老小子有什麼陰謀?”
葛浩雄一睜眼,冷笑對着張夫人道:“叫你們幫主死心吧!鷹爪幫的機關地圖,葛某絕不會交給他。”
趙夫人冷笑接道:“只怕,到時吃足了一番苦,到頭來還是交了出來。”
葛浩雄大聲道:“嘿,別以為龐龍蓮用了那什麼斷魂散便能叫老子屈服……。“陳夫人小手一揮,摸了摸葛浩雄臉道:“葛哥哥,別逞強了,那斷魂散發作起來的痛苦,你不是不知道啊。”
葛浩雄冷哼一聲,耳中傳來聲音道:“喂,老葛,你那地圖藏在那裏?”
葛浩雄長吸了一口氣,喝道:“喂,老子的背癢,誰幫我抓抓?”
趙夫人媚眼一飛,嬌笑道:“唉唷,葛幫主,這件事,讓妾來替你做做吧!”
趙夫人石完,竟真的到了葛浩雄背後抓了起來。只是,她手上真力,直扣的葛浩雄冷汗淌面。趙夫人嬌聲問道:“葛哥哥,舒服點了嗎?”説着,手上又加了幾分力。
葛浩雄忍着痛,哼了一聲,道:“輕點,別把葛某身上這件祖傳的長衫給撕壞了。”
趙夫人笑道:“什麼?要把長衫撕掉?”
趙夫人説做就做,兩手一扯,葛浩雄身上長衫已然裂成兩半。趙夫人冷笑道:“這種衣服穿在你葛幫主身上,未免太有辱你的地位吧!”
趙夫人説完,便將衣服揉成一團,扔到窗外去了。張夫人拍手笑道:“趙姐,葛幫主沒有了長衫,我們是不是要借他一件啊?”
陳夫人也笑道:“唉呀,好主意。如果再化點妝,那才真迷人呢!”三個女人説做,真的幹了起來。
葛浩雄仰天長嘆,大罵道:“你真他奶奶的折磨人。滿意了吧!還不快滾,老子都已經被撕成兩半了。”
趙夫人猶自笑道:“葛哥哥,誰敢把你撕成兩半啊?”
蘇小魂傳聲安慰道:“老葛,忍耐點。她們化妝化得還不錯啦。我走了。”蘇小魂取了窗外的衣服,消失黑夜中。
蘇小魂三進三出鷹爪幫,斗的是一個膽字!可是當他看見鍾玉雙時,可真是老鼠見了貓,乖得很啦。
鍾玉雙冷笑道:“你這一夜到那兒風流去了?”
蘇小魂陪笑道:“那敢風流,賣命去了。”
鍾玉雙冷聲道:“跟誰賣命?”
“龐龍蓮!”蘇小魂小聲回答。
“龐龍蓮?”眾人驚問道:“那個龐龍蓮?”
範老頭又道:“你們怎樣了?”
“沒什麼,喝了杯普洱茶而已!”
“就這樣?”鍾玉雙問道。
“對!就這樣!”
鍾玉雙冷笑道:“喝杯茶要這麼久?”
蘇小魂苦笑道:“不只。只是我後來又見到了葛浩雄!”
“葛浩雄?”眾人又驚問道:“那個葛浩雄?”
“還有那個葛浩雄?”蘇小魂沒好氣道:“能夠拿到機關圖的那個葛浩雄!”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晨曦即將東臨,一切武林恩怨,顯然要有了個了結。風雲已起,殺機已罩!
蘇小魂道:“我們的人力有多少?”
破塵道長嘆道:“絕對沒有龐龍蓮在襄陵城內的一半”蘇小魂一笑,道:“不過,還好有趙任遠在。”
趙任遠訝道:“幹啥?要趙某人一夫當關啊。”
“不是。”蘇小魂笑道:“而是要你拿着聖上的龍紋金牌……。”
龐龍蓮對屬下辦事的能力,相當的滿意。今天實在值得高興,不但會場佈置得體,就是各處暗樁和人員的分配也是完成了最好的防護。尤其令他特別高興的是,唐羽仙將由皇甫秋水帶到此處,準備參加立幫大會。龐龍蓮巡視了一下四周,微笑浮上了臉。雖然,其中有個小小遺憾,便是葛浩雄堅決不吐露出機關圖的所在。不過,這並不太重要。
皇甫秋水走近了來,恭敬道:“啓稟幫主,唐羽仙已由屬下帶來,現在正在客房內休息。”
龐龍蓮一笑,道:“好。這是對付蘇小魂最好的棋子。”
皇甫秋水猶豫道:“幫主,昨晚蘇小魂他……。”
龐龍蓮看了皇甫秋水一眼,道:“皇甫,你是不是奇怪本座昨晚為什麼不殺了蘇小魂?”
皇甫秋水尷尬道:“屬下只是奇怪。”
龐龍蓮一嘆,道:“蘇小魂是極難得人才,本座難免有愛才之心,想收為己用。況且,本座縱使能殺得了他,只須在五百招以後。這段時間的騷動,必然引發了對方全力攻擊。”
龐龍蓮説完,看了皇甫秋水一眼,又意味深長的道:“如此,本幫勢必實力大為折損;而今日立幫開宗大典,恐怕在形象上大損。對於以後本幫統御武林,甚至和冷明慧結盟之事,必然大打折扣。以蘇小魂一命,而失去這麼大的利益,得失之間,千萬不可只顧眼前。”
皇甫秋水聞言,不覺冷汗浹背,欽佩道:“幫主思慮之周全,足令屬下汗顏。“龐龍蓮一笑,拍拍皇甫秋水肩膀,道:“副幫主切勿作此言。幫中之事,尚須煩勞之處頗多。”
皇甫秋水恭敬道:“是。多謝幫主教誨。屬下四處巡視那裏還有不周之處。”
龐龍蓮搖頭道:“不用了,本座已經看過了。副座不用心急,急則亂、亂則敗。你回房歇歇吧,再一個時辰即採有風雲四集,此刻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大可安心。”
龐龍蓮説完,便往客房而去;皇甫秋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欽佩,不覺又多心折了幾分。
唐羽仙看見龐龍蓮時,真不敢相信眼前這位慈祥的老者,竟是半年來最轟動武林的人物。龐龍蓮坐下,慈祥的道:“丫頭,蟬翼刀法和三天極門的心法,練得怎樣了?有沒有什麼疑惑的?”
唐羽仙聞言,不由得肅立恭敬道:“羽仙多謝龐先生教誨,在武學意境上已大有突破!”
龐龍蓮點頭,道:“很好!你演練一次給老夫看看。”
唐羽仙一愕,看看屋內大小,道:“這屋子內太狹小了些,恐怕施展起來……。”
龐龍蓮笑道:“是嗎?兵無分大小,便是殺人利器;學無分淵少,俱有可用之途。老夫做給你看!”
龐龍蓮説完,當真揚身而起,便竟自在屋內以指代刀將蟬翼刀法,三六極門的心法演舞了起來。
彭剛在大會門口,接待由四處湧來的武林人士。他細心的觀察一陣後,將接待的工作交給助手,便到暗中和皇甫秋水討論了起來。
皇甫秋水注視場中問道:“有那些可疑人物?”
彭剛道:“沒看見萬夫子、蘇小魂和鍾玉雙。不過,俞傲、鍾念玉、雷齊、唐雷倒是都恢復了本來面目,和武當派坐在一起!”
皇甫秋水點頭,道:“破塵這牛鼻子只剩下四名弟子,這些弟子有沒有什麼古怪?”
彭剛沉思了一下,道:“沒有。原先便是他們隨着破塵道長由武當山而來的。“皇甫秋水注視了一會兒,道:“不太對勁!這四名弟子中有三名的氣勢大非凡人之相,要多留意了。”
彭剛問道:“是不是要試試?”
皇甫秋水道:“來不及了,人已到齊,而且時辰已屆,幫主即將出現。多注意點便是!”
彭剛恭敬道:“是!”
這同時,百笙齊響;場中有一半的人站了起來。剩下沒站的,便是和龐龍蓮作對的了。
百笙響中,當正中最大木架蓬上,緩緩降下一朵包住的蓮花來。那蓮花顯然是精鐵打造,只見迎在晨曦中,閃閃發亮。此時,台此已然有四位持刀勁裝漢子待立。笙聲達頂點,蓮花座開!
座裏有兩人,龐龍蓮和唐羽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