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剛才已經答應我了。”自彭肇輝變回以前那個任她予取予求的新好男人後,婉婉立刻爬到他頭上,企圖替自己爭取最大的權益。
彭肇輝當然知道,婉婉之所以會破天荒親自登門來找他,十有九成半是為了薄聿修,而先前他也已習慣了。
但從今天起……不!是從她哥哥來找他的那一刻起,一切就與以往不同了啊!
他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他下定決心,從此刻開始,他再不想幫除了她以外任何人的忙。“我從來就只答應幫你一個人,其餘免談。”
“哪有這樣的啦!”婉婉不依的直跳腳。
“就這樣,沒得商量。”他説得斬釘截鐵。
奇怪?他為什麼會在一夕之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婉婉忍不住滿心的疑惑,狐疑的盯住他的臉,發現他並未像剛才那樣“變臉”後,便鼓起最大的勇氣,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她本來還以為他是因為感冒發燒,燒昏頭了,以致變得語無倫次了呢!
彭肇輝揮開她放在他額頭上的小手,臉色變得很凝重,“以後不准你再把我的專線告訴任何人。”
至於現在這支專線,他會吩咐秘書換掉。
“你是怎麼了啊?變得怪怪的耶!”婉婉看他雖然將話説得冷冽,卻沒像剛才那樣裝出讓她害怕的陌生樣,忍不住以一貫的撒嬌方式抱怨着,“我還是比較習慣以前那個乖乖聽我話的你耶!”
“現在的我也會很聽話。”他突然站在她身前,大手強硬的端起她的小下巴,以拇指與食指固定住,不讓她老是扭動頭部,害他看不見她小臉上的表情。“可就只能聽你的話而已。”
咦?那怎麼行呢?
“我……”又沒什麼事要他聽她的,人家她是個很單純的人耶!再説,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滿心想的都只有如何為她的修哥做牛做馬而已。
只不過當她力不從心時,就只能靠他來幫她了。
“我只要你跟以前一樣就好。”婉婉甜甜的説着她的疑心妄想。
“不可能再像從前了。”彭肇輝以直勾勾的目光緊盯着她的雙眼,看到她的眼瞳裏映照着他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好感動,好想留住眼前這幅畫面。
因此,他默默的在心底立誓,從今以後,她眼中只能有他,不能再有第二個男人。
“為什麼?”婉婉哪會知道他心底的百轉千回,她不解的問出心中的疑惑。
“不為什麼。”他只是言簡意賅的説。
“什麼叫做不為什麼?我聽不懂啦!你跟我説到底是為什麼嘛?”婉婉急得直跺腳,想掙脱他的鉗制,卻駭然驚覺到,他的力道怎麼突然變得好強?!
她甚至掙不開他兩隻手指的束縛呢!
可怎麼會這樣呢?她記得以前她甚至還沒碰到他,他就已經“虛弱”的被她推離數公尺遠,怎麼今天他會突然長出這麼大的蠻力?
“沒有為什麼。”他動作温柔的輕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才放開對她的束縛。“這是我的新遊戲規則。”
可誰在跟他玩遊戲啊!婉婉好想把他搖醒,要他別淨跟她説些有的沒的,但她覺得這並不是重點。
“我為何要聽你的?”應該是他聽她的才對吧!
但婉婉不懂的是,為什麼今天……不!是現在,她產生一種很怪異的感覺──當他的大手離開她的小臉的剎那,似乎也切斷了她與他之間的牽連,而這股陌生的感覺讓她莫名的感到心驚!
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不想再幫我了……是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沙啞,像是喉嚨被什麼梗住了似的。
她忍不住在心底抱怨起來,哼!還説什麼他會幫她一輩子,説什麼為她服務是也是他這輩子的榮幸,根本就是騙人的!
婉婉轉過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她不想跟背叛她的人多説一句話,卻莫名的捨不得一走了之,至於原因為何,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可她才轉身背對着他,卻馬上被他一把拉近,讓她與他之間幾乎沒有一絲絲距離。
“我只是要你想清楚,你到底要我怎麼幫你?要我幫你到什麼地步……還有,我這麼幫你又有什麼好處?”彭肇輝適度説出他的想望,卻沒敢將話説得太白,免得把她嚇跑了。
“我……我……”她沒想過耶!
她希望他能幫她到什麼地步?就……幫到讓薄聿修終於能看到她的好,決定將她收歸為他的女朋友為止,這就是她想要的啊!
她希望他怎麼幫她?就……像以前一樣啊!她提出的每個要求、他都會替她做到完美無缺,她要的不多啊!
至於幫她他會有什麼好處?她……她會做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這樣的回報他還不滿足嗎?
“我……”
但她還沒來得及説出她的想法,彭肇輝已將食指貼在她的香唇上,“噓──別急着回答,我給你兩天的時間,等你想清楚後再告訴我,我會等你的。”
説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是雷殛嗎?還是被閃電電到?怎麼會電得她的心酥茫茫的?
更怪異的是,那股感覺瞬間自她的心頭傳達到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婉婉踉蹌的倒退了兩三步,直到與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後,她的心跳才恢復正常,她趕緊伸手拍撫着胸口,“你、你不要亂碰我!”
別害她隨隨便便對薄聿修以外的男人產生不該有的性幻想好嗎?
她可是立定志向要做薄聿修的正牌女友,才不想被他吃豆腐呢!
彭肇輝看到她的反應了!
原來,過去的他實在是太被動、太不積極了,才會看不出自己對婉婉所造成的影響;原來,過去的他曾經錯失那麼多機會,才會任由她追着薄聿修跑;原來……破壞他和婉婉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啊!
不行!既然他已錯過那麼多機會,從現在起,他得積極進取,採取猛烈的攻勢才行。
否則,他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疑了!
“不碰你。”他點頭承諾,卻在心底補充:只是暫時不碰而已。“你好好的考慮,等你想通後,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説完,他強忍住想將她緊擁入懷的衝動,將她推到辦公室門口,“不送了。”便酷酷的當着她的面將門關上,彷佛對她沒有半點留戀似的。
卻在關上門後,整個人滑坐在地上,滿心想的都是能與她卿卿我我的親密畫面。
婉婉也不懂自己今天是怎麼了,但她就是感覺到彭肇輝似乎很想跟她劃清界線,可她不要啊!
她就是要纏着他幫她一輩子,不行嗎?他明明對她承諾過的。
對!她就是要賴着他幫她追求修哥。
再説,她手上還有個大難題沒交到彭肇輝的手中,修哥若是知道她沒在第一時間處理他的事,絕對會生她的氣的,她才不要修哥對她失望呢!
至於她今天對彭肇輝產生的莫名感覺,她決定暫時先拋到腦後,等她有空時再思考。
但她知道,今天她鐵定是得不到彭肇輝的援助了,算了,她還是明天再來找他,假裝自己已經想通,直接上門找他就好。
反正,只要他別再擺出今天那種冷酷樣,她就可以照往常那樣逼他為她做牛做馬,畢竟,這種招數一直以來都是靈驗的,她才不信會突然失效呢!
好!她明天再來找他。
※※※
婉婉一點時間都沒浪費,她起了個大早,不到九點,她已到彭肇輝的公司報到。
女秘書目瞪口呆的望着婉婉,“啊──總、總經理沒這麼早來耶!”
“哦~~”婉婉這才懊惱的打道回府。
其實,她可以直接到彭肇輝家去的,可是……她可是對薄聿修很忠心的,她才不做那種會讓人產生曖昧聯想的事呢!
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好,她還是等好了。
婉婉只好繞到學校來打發時間,可她從不曾這麼早到校園過,加上又沒課,很快就淪為學長們的笑柄。
“咦?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怎麼會看到鼎鼎大名的缺課女王呢?”
哈哈!真好笑,婉婉只能假裝沒聽見。
“哇~~是我的眼睛糊到蛤仔肉,還是缺課女王今天看錯課表了,沒課她居然來得這麼早耶!”
婉婉耳中充斥着各種挖苦的嘲諷,卻只是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告訴自己別介意,為了修哥,她什麼都能忍。
好不容易在校園裏混了近兩個多小時,她才再次趕到彭肇輝的辦公大樓?
“你……又來了!”女秘書一看到婉婉,臉上的表情像是很尷尬。
婉婉舉起手看了一下表,“他應該到公司了吧?”
都十一點多了,婉婉心忖,若是彭肇輝再不出現在辦公室裏,她絕對會做個抓耙子,寫黑函給彭伯伯,説他兒子一點都不認真經營自家的公司,簡直是個敗家子説。
“總經理是在,可是……”女秘書很為難的解釋道:“可他説他今天不想見你,要你明天這個時候再來。”
婉婉當下氣得怒向膽邊生,直接捲起袖子,打算衝到彭肇輝的辦公室找他單挑。
可下一秒鐘她卻停下動作,垂頭喪氣的走出辦公大樓,只因女秘書緊接着又説了一句話──
“總經理有交代,如果你要硬闖,他就再也不幫你任何忙。”
好!算他厲害,婉婉直到離開彭肇輝的地盤後才回過神,“算你狠!阿輝,可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哼!以為她這麼好打發嗎?那她怎麼可能“利用”彭肇輝長達十年之久?雖然……過去的他從未這麼大膽的“忤逆”過她,可究竟是誰教壞他的呢?
她拿出手機,撥着他的專線。
沒想到聽到的卻是──您現在撥打的電話已暫停使用。
“阿輝!”婉婉氣炸了,顧不得自己就站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咬牙切齒的大叫:“你簡直可惡到極點了!”
可她此刻拿彭肇輝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她必須要求他替她辦事啊!
她只好撥打他公司的總機,“請幫我接彭總經理。”
可總機的回答是──
“對不起,唐小姐,總經理説他今天不想聽見您的聲音。”
可惡!她絕對會等彭肇揮“恢復正常”後,再好好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真諦。
可她不知道的是,彭肇輝永遠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了。
婉婉雖然滿心憤恨,卻只能強忍住心底的怒意,繼續撥打彭肇輝公司的電話,原因無他,修哥交代她的大事必須在明天完成,否則她就慘了。
她可是從來沒讓修哥失望過,她不想破例。
所以,當婉婉聽到接電話的是彭肇輝盡職的女秘書時,她刻意壓低嗓音,“我是他媽,快叫他聽電話。”
這招果然有效,婉婉很開心的聽到對方要她稍等一下。
“耶~~”婉婉忍不住歡呼,“成功羅!”
“喂──”
可當話筒那端再度傳來女秘書的聲音時,她的心霎時涼了一半。
“對不起,唐小姐,總經理要我轉告您,您好像忘了他母親目前人在美國,而那裏現在是半夜三更,所以……”
婉婉氣炸的掛斷電話,“阿輝,你給我記住!”
她只能不斷的“問候”彭肇輝的祖宗八代,最後,她決定採取最後一個招數──“守株待兔”。
※※※
婉婉沒想到的是,彭肇輝竟然這麼晚回家!
初秋的夜,雖是有點冷又不會太冷的季節,但那陣陣涼意讓上身僅穿着一件小可愛的婉婉凍得直髮抖。
“討~~厭~~怎、怎~~麼~~還~~不~~回~~來~~啦~~”她邊在彭肇輝的家門外跳着,邊牙齒打顫的嚷嚷着。
“冷~~死~~人~~”
婉婉將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卻只覺得陣陣涼意自她的腳底直竄頭頂,她只好努力的動動四肢,唱着onemore、twomore,但無論她怎麼跳都無法讓自己暖和起來。
在等了近三個鐘頭後,她開始眼淚、鼻涕直流。
她其實可以先回家穿件厚衣裳的,可她擔心的是,萬一她回家時,他也剛好回來,那該怎麼辦?
所以,她決定豁出去了。
顧不得自己凍得跟支冰棒似的,也不管她向來介意的名節問題,反正,她今晚一定要見到彭肇輝。
不但如此,她還要逼他答應替她完成修哥的不可能任務,否則,她絕不會離開的。
“快回來、快回來……”婉婉認真的祈求着她平日根本沒放在心上的上帝、菩薩、佛祖……
只是,她平日又不燒香,現在拜起佛來當然也沒什麼效果。
等啊等的,婉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天色愈來愈暗、天氣愈來愈冷,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唯一能做的只有等了。
終於,她累了、倦了……舉起手,看着腕上的手錶,才發現此刻已快凌晨三點,她已在彭肇輝家門外等了近七個鐘頭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不再覺得冷了。
她的頭重重的、感覺暈暈的,手腳似乎也不再冷了,只是有點麻麻的。
婉婉無奈的坐在彭肇輝的家門口,提不起半點精神,她……好想睡了説。至於修哥指定的任務,她已無力多想。
※※※
彭肇輝將車停在自家門口,人還未下車,就被眼前的畫面驚得衝下車,一把抱起渾身冰冷的婉婉。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他不滿的叨唸,卻發現她完全沒有意識。
“可惡!”彭肇輝趕緊打開家門,將她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再衝進卧房拿了兩條大棉被,將她裹得緊緊的。
然後,他急匆匆的自酒櫃裏取出一瓶烈酒,倒了半杯,再輕輕的將婉婉扶起,將杯緣貼近她已泛白的唇邊,想讓她喝點酒暖暖身子。
但她的牙齒咬得死緊,酒液緩緩的自她的唇角流下。
彭肇輝無奈的放下酒杯,卻不小心碰觸到她的額頭,發現她滾燙得嚇人,忍不住責備起她來,“你這丫頭,為什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
此刻,他已無法計較那些傳統禮教了……反正他從來也不甚遵從。
他啜了一大口酒液,再温柔的捧起婉婉的小臉,嘴對嘴的將口中的液體一點一滴的哺餵到她口中。
雖然仍有部分酒液自她的嘴角淌下,但彭肇輝很確定,她已多少喝進一點,而烈酒將會讓她的身體慢慢燃燒起來,她的體温才會慢慢上升。
於是,他再喝了一大口烈酒,重複剛才的動作……
直到半杯酒都哺進她嘴裏,彭肇輝這才稍微安下心來,看着婉婉原本蒼白得跟張紙般的小臉逐漸泛起微微的粉色。
緊接着他以自己温暖的大手用力的摩擦她冰冷的小手,讓她恢復熱度。
可摩擦了許久卻是效果不彰。
彭肇輝轉念一想,便街進浴室,在偌大的浴缸內注滿熱水。
趁着放水之際,他迅速的衝出門,將原本連車門都沒關的車子停妥,再直奔進卧房,把牀上的棉被鋪成温暖的被窩,最後再抱起仍然像支冰棍的婉婉,走進充滿熱氣的浴室裏。
試探了一下水温,他卻開始苦惱了。
這樣做真的不是趁人之危,他只是在做急救的動作,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的體温回升;可萬一她醒來後不能原諒他的所做所為呢?!
倏地,像是有一道閃電瞬間閃過他的腦海,他立刻作出決定──
過去的他就是因為想太多,才會讓情路走得這麼坎坷;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時間浪費,他不能再綁手綁腳了。
於是,他連試圖叫醒她都沒,直接替她寬衣解帶。
雖然認識她這麼久,但他從不知道婉婉的身材竟是這般凹凸有致呢!
但現在可不是淨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他儘量遵守非禮勿視,將脱得光溜溜的她小心翼翼的放入浴缸中。
而這也無可避免的讓他欣賞到她那堪稱比例完美的美麗身軀。
“我瞎了,看不見,看不見……”這是彭肇輝唯一能做的事──催眠自己,雖然效果不大。
直到看到婉婉的嬌軀開始泛紅,他才抓過一條大毛巾,將她緊緊裹住,再趕緊將她抱到牀上,
替她擦乾身體,讓她套上他的睡衣,再將她安置在温暖的被窩裏,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好好睡一覺,睡醒就沒事了。”他輕聲低喃。
但婉婉似乎睡不好,她才躺在牀上一會兒,小臉還在泛紅,但四肢卻已開始冰涼,口中也嚶嚶的發出囈語。
“唔──冷~~好、好冷……”
看得彭肇輝一個頭兩個大,他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只是……真要這麼做嗎?
他可以在她清醒後,避談他讓她泡熱水一事,但如果現在得跟她進行“人體取暖”,他很確定她絕對會發現的。
再説,他又不是柳下惠!
但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啊!他使出最大的剋制力,替她將剛穿上的睡衣褪去。
剛才那幕美人入浴已經夠要他的命了,現在他還得跟她袒裎相對……他沒把握自己會守得住君子之禮呢!
但看着婉婉,他又不得不照顧她。
“唉!”他忍不住嘆氣,“你還真是命中註定來整我的麻煩精啊!”
可他又能如何,還不是得趕鴨子上架,就跟……最初與她相遇那時一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