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説得十分誠摯丨丨本來我還多少有點‘小人之心’,怕他努力想和大山接觸,是別有用心。現在看來,那是他生命的目的。如今他又發現了不單是山,而且還有水和氣,也是相同性質的生命,他的高興發自內心,應該沒有疑問。
當下,各人又圍繞着這三大生命發表了許多意見,和我已經敍述了的大同小異,所以不再重複。
然後,各自散去,等小郭的消息。
我本來預料三五天之內,小郭一定會有消息。誰知道過了一個星期,仍然音訊全無,我和他聯絡,他的職員説,他離開了本市,去向不明。
離奇怪的是,這一星期來,天工大王、温寶裕和紅綾一直在戈壁沙漠那裏,也沒有和我聯絡,不知道他們在忙些甚麼丨丨我和白素討論過,白素的意見很是駭人聽聞。
她竟然説:“我想他們是在通過最直接的途徑,和金秀四嫂聯絡。”
我不明白:“甚麼叫作最直接的途徑?”
白素卻沒有回答丨丨看她的情形,不像是故作神秘,而是她自己也只有一個初步的概念,所以無從回答。
第一次我這樣問,她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再問下去。可是一直到了第三次,她還是沒有回答,我忍不住追問,要問出一個究竟來。
白素仍然不出聲,望定了我,神情大有責怪我不肯自己用腦去想一想之意。我心中一凜,立刻向她行了一個禮,表示感謝丨丨的確,我近來習慣於多向她,甚至向紅綾拿答案,而不是自己用心去思索。
這不是好現象丨丨腦子如果不經常使用,那是會生鏽的!
我又同她作了一個手勢,表示我自己去想,不必她告訴我。事實上,白素已經給了我很明顯的提示丨丨通過最直接的途徑,和金秀四嫂聯絡。
關鍵當然就在‘最直接的途徑’之上。
我從這一方面開始想:要是我要用最直接的方法和金秀四嫂聯絡,我應該怎麼做?
我首先想到的是:所謂‘最直接’,最好當然是和她之間的思想直接溝通丨丨有被稱做‘兩心通’的溝通方法。不過我並不以為天工大王,或是温寶裕、紅綾會有這個能力。
那麼,退而求其次,要通過一個媒介,接觸到金秀四嫂,這個媒介是丨丨一想到這裏,我靈光一閃,不由自主大聲叫了起來:“水!水!他們想通過水,和金秀四嫂聯絡!”
這時在我身邊,並無別人,可是我還是因為自己豁然貫通而大是高興,手舞足蹈,想大聲叫白素,告訴她我想到了丨丨天工大王他們在幹甚麼。
可是一轉念之間,我覺得我的想法並不完善丨丨剛才我想到了他們是想通過水和金秀四嫂聯絡。這個想法並無問題,因為金秀四嫂既然發現了水的生命,證明她和水的關係,密切無比,隨時都有接觸,所以水是要和她聯絡的最好媒介。
不過我想到的是:他們到了海上,潛入海中,然後集中思想,希望能通過海水,把他們的思想傳遞出去丨丨這樣的想法,已經可算匪夷所思之至。
然而不等我把這個想法告訴白素,我又有了進一步的設想。
我們曾經討論過,不但天下所有的水都是一體,而且水的三態也同為一體。那也就是説,根本不必潛入海中,隨便找一處有水的地方,就可以進行思想傳遞丨丨甚至於弄一盆水,或是一杯水,也可以進行。
更甚至於不必有可以看得到的水丨丨空氣之中,充滿了水蒸氣,水蒸氣就是水的身體的一部分。
更甚至於就算沒有水蒸氣,也一樣可以丨丨人的身體,百分之九十是水,人體內的水,當然也屬於水的生命。由此推想開去,水和人之間的關係密切無比,甚至可以説人的生命,是由水的生命衍生出來的。
只有了這樣密切的關係,兩者之間,進行溝通也就不是那麼毫無根據的事了。
我想到這裏,自然就明白了天工大王他們在幹甚麼了丨丨他們企圖把信息由思想傳遞出去,通過空氣中的水蒸氣,讓水知道,然後再由水把信息告訴金秀四嫂。
這種信息傳遞的方法,確然匪夷所思,難以想像,不過既然在理論上可以成立,也就有變成事實的可能丨丨如今已被普遍使用的通過人造衞星傳遞信息的方法,在二百年之前,如果有人提出來,其匪夷所思,難以想像的程度,也就相同。
想通了這些,登時覺得全身輕鬆,大笑了幾聲,把白素招了來,告訴她我所想到的那些。
白素笑道:“應該正是如此。”
她還有進一步的發揮:“有所謂‘兩心通’的神通,一般設想都是思想電波的傳遞和接受,又怎知道不是思想通過水傳遞出去的?”
我道:“或者通過空氣的傳遞,也能達到信息溝通的目的。”
白素接着道:“也可以是通過大地高山傳遞出去的。”
一時之間,我想像力如萬馬奔騰,想到了許多有關的事情丨丨大多數很雜亂無章,可是我知道只要整理一下,就可以變得有條有理。我衝口而出的是:“我知道法術之中的‘遁法’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話,聽來沒頭沒腦之極,換了別人可能莫名其妙,不過白素當然明白。
她不但明白,而且想法和我一模一樣:“對,遁法有土遁、水遁等等,都有可能是依靠了三大生命的幫助而完成的。”
當下我們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討論下去丨丨肯定了三大生命的存在,有無窮無盡的聯想,無法一一記述。
我立即又想到的是:“他們可以進行這樣的信息傳遞,我們為甚麼不可以?”
我性子急,想到了就要做,而且要白素和我一起丨丨兩個人傳遞出去的信息,總比一個人要強烈得多。
我把這一點提了出來,白素皺眉不語,顯然並不同意。我在考慮白素為甚麼不同意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時之間,我發出了一下古怪的叫聲,身子團團亂轉丨丨我想到了甚麼,可是卻還抓不住中心。
白素提醒我:“我們不必進行甚麼,天工大王他們也是白費心機,如果金秀四嫂和水的關係密切,她就應該想到可以利用無所不在的水,來傳遞信息。”
我剛才想到的也正是如此,我道:“她可以用這個方法,和爸他老人家取得聯絡。”
白素輕輕嘆了聲:“一切都只是我們的設想丨丨理論上如此,實際上怎麼樣,還要看金秀四嫂和水的關係,究竟到了甚麼地步而論。”
正説着,門鈴聲大作,門外還傳來了陣陣大笑聲。
那陣陣大笑聲聽得出是由兩個人發出來的,其中一個,我們再熟悉不過,聲音洪亮而充滿了豪邁之氣,不是白老大是誰!而另一個人,笑聲也不陌生,可是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那是甚麼人來丨丨實在是由於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會來到,所以腦中沒有他的印象。
不過白素顯然比我心思縝密丨丨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她內心的高興,不止是因為白老大來了,她同時也聽出了另外一個在大笑的是甚麼人。
我也沒有多化時間去想,就從樓上飛撲而下丨丨在半空之中翻了一個浸鬥,直落在門前,把門打開,白老大張開雙臂,抱住了我,在我背上用力拍着。
這時候我仍然沒看到另外一人是誰,不過那人已經開了口,他一面笑,一面道:“人生何處不相逄!我們又見面了!”
他一開口,雖然我看不到他,可是當然立刻知道他是甚麼人了。我心中這一喜,實在是非同小可丨丨此人正是這個故事一開始的時候就記述的那一個妙人:黃而皇之,簡稱黃而的就是。
我們正用盡方法想要找他,他居然自動出現,這當然令人大喜若狂。
我和白老大分開,黃而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我們不約而同張開雙臂,緊緊擁抱,我又用力搖晃他的身子:“太好了,令堂沒有一起來?”
黃而搖頭,白老大指着他:“此人你們雖然認識,可是卻不知他奇在何處!”
白素也已經下來,她接口道:“爸也太小覷我們了丨丨我們當然知道他奇在何處!”
我聽得白素這樣説,心中大奇。不過我對白素一向有信心,她既然這樣説了,我也就和她的話配合,現出一副‘我們當然知道’的神情來。
白老大像是很感意外,望定了我們:“説來聽!説得不對,重重處罰!”
我當然不敢出聲丨丨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黃而奇在何處!
白素走過去,雙手交叉,掛在白老大的肩上丨丨在她父親面前,她宛如小女孩一樣。她笑着道:“此人生而與水為伍,久而久之,養成了天下第二的水性。”
白老大搖頭:“那又何足為奇,又不是天下第一。就算天下第一,也不足為奇!”
白素笑道:“你且別性急,聽我説下去丨丨水性天下第一的始終是都連加農,本來第二是金秀四嫂,不過我想在很多年前,這第二的位置已經給了我們的黃而皇之先生了。”
黃而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向白素拱了拱手:“承贊!那是六年前的事丨丨不過,孃的年紀大了,當然不能和我年輕力壯相比。”
他説了之後,又補充道:“孃的水性,完全是無師自通,自己苦練而成。不像我,從小就有名師教導。”
我聽到這裏,豁然貫通:“你的師父,當然就是都連加農了。”
黃而點了點頭,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裹坐着,而天正下着大雨,他像是很享受淋雨,害得我們也全身濕透的情形。當時只覺得他行為古怪,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根本是在水中長大的,喜歡淋雨,正常之至。
白素神情嚴肅,緩緩地道:“都連加農是由章魚養大的丨丨更是有名師教導,所以我認為,水性天下第一的應該是金秀四嫂,請你一見到她,就把這話告訴她。”
白素話才説完,我和白老大就用力鼓掌,表示贊同。黃而也很高興,連連説道:“一定,一定,想來,師父也不會不服。”
白老大催促:“你別岔開去,他究竟奇在何處?”
白素吸了一口氣:“他從小在水中長大,水性好不在話下,奇的是他和水有了感情,把自己的生命和水渾為一體,終於悟通了一個大道理丨丨知道了水有生命!”
白素才説到這裏,我和白老大當然佩服無比,尤其是我丨丨白素講了出來之後,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是事先我卻不曾想到。
主要當然是我先入為主,一直以為發現水的生命者是金秀四嫂,腦筋轉不了彎,所以未曾想到黃而的身上,當然高明程度不如白素遠甚!
黃而的反應,更是大大佩服,他甚至於衝口而出,叫道:“真了不起!我早就説過,你是一朵鮮花插在丨丨”他曾説過白素配了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時我當然不會讓他再把這句話重複一遍。不等他講完,我就向他當面一拳打出。
此人在水中肯定靈活無比,不過在陸地上,他的動作卻稍為笨了一點,若不是白老大拉了他一把,他非給我打中不可。
他大聲抗議:“老羞成怒,不是君子!”
我瞪着他:“我是牛糞,當然不是君子。”
黃而大樂,指着我哈哈大笑:“這可是你自己説的丨丨這裏還有別人,可以作證,我可沒有説你是牛的甚麼部分。”
我早就説過,黃而此人很是天真可愛,此時他看起來就活脱是一個佔了點便宜的小孩子。
白老大也笑着:“別胡鬧了丨丨他這個發現,非同小可,雖然具體的情形如何,還待深究,可是他已經能夠和水作初步溝通,堪稱天下第一奇人。都連加農準備介紹他加入非人協會,他娘要聽聽我的意見,所以才要找我。”
這時候,我的思緒混亂之至,不知道有多少問題湧了上來,擠在一起,以致一個也問不出來。
白素的情形,比我好些,她舉起手來,提高了聲音:“先聽我説些事丨丨然後再容許我們提問題,這樣比較容易把事情弄清楚。”
黃而搶着要説話,白老大伸出大手,掩住了他的口,兩人的動作神情都十分有趣,不過這時我也沒有心情發笑。
白素趁機把我們討論所得丨丨有關‘三大生命’的理論介紹了一遍。
在白素説話期間,黃而不斷髮出怪聲,白素説完,白老大鬆開了手,黃而立刻叫了起來:“我完全同意!事實就是那樣,你們能憑空就想到這些,真不簡單!那天工大王竟一直在追尋和高山溝通,更不簡單!”
白素道:“這只不過是理論上的肯定,而你卻有了巨大的突破,請告訴我們,你和水之間的溝通,已到了甚麼程度?”
黃而搓着手,想了一想,才道:“我很難説得清楚,總之,我知道他的一些想法,而他則可以肯定知道我在想甚麼丨丨娘帶着我們離開之後,我因為把白老大的下落隱瞞起來,沒有告訴娘,心裹很不安,一個人在發悶時,他就告訴我,他可以把我要見白老大的信息傳出去。”
他説到這裏,略停了一停。
他説得不是很有條理,卻很生動丨丨我知道他口中的‘他’就是‘水’。他確然有能力和水互通信息!
這種情形,當真是奇妙之極!
白老大在我的表情上看出了我的心意,他道:“還有更奇妙的事,我在河面垂釣,忽然之間感到有信息不斷傳入我的腦中丨丨有人想見我,這要見我的人,就快出現了!當天下午,黃而就找上門來了。”
我大是不明丨丨黃而是怎麼會找到白老大的呢?
黃而笑了起來:“是他告訴我的,他告訴我該怎麼走,才能找到白老大丨丨過甚麼海,沿甚麼河,甚至於該跨過多少條小溪,他也説得清清楚楚。我就照着他的指示,穿江過海,找到了要找的人,一點也不差。”
我呆了半晌,説不出話來,黃而所説的經過,奇特無比,在我的經歷之中,竟找不到相同的例子。
過了一會,我才道:“據我所知,以前非人協會有一個會員,被大量植物指引,見到了一棵大樹。不過我看其經過也遠不如你的經歷那麼有趣。”
黃而很是高興,笑得歡暢。白素問:“你要找我爸,究竟是為了甚麼?”
黃而道:“説來話長,是我孃的主意。師父要介紹我做非人協會的會員,娘説,要是非人協會能把他的意思傳達出去,那也不妨,不然,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不如去找白老大,他一定有辦法把他的意思傳達出去。”
黃而一連説了兩次要把‘他的意思傳達出去’丨丨可知此事十分重要。我知道這其中的‘他’就是‘水’,可是不知道水有甚麼信息要通過人來傳播。我只是可以肯定這一定是所有事情的關鍵。我問:“他的意思是丨丨”白老大和黃而互望了一眼,白老大道:“你來説,你是直接獲得他的信息的人。”
黃而點了點頭,神情變得凝重,他敍事的方式很獨特,絕不講條理,會把許多事加在一起,一下子説出來,幸而只要用心一些,還可以聽得懂。
這時他一開口就道:“大事不好,他生氣了!他説,再這樣下去,他會使地球重歸洪荒丨丨反正由得人類再胡鬧下去,結果也是一樣,不如由他來提前發動,多少還能保存一些,不至於完全徹底毀滅!”
黃而所轉述的‘他的意思’清楚之極。這種‘他的意思’早在我們討論三大生命之前,就已經認識到,而在肯定了三大生命之後,這種認識開始具體化。我們也一直在為這種認識而感到震撼,可是怎麼也比不上如今聽了黃而的轉述之後那樣驚栗丨丨這已經是最直接的警告,再要忽視,地球就要重歸洪荒,人類也就不能倖存了。
我和白素緊握着手,兩人都手心冰冷。
黃而又道:“他還説,他絕不是虛言恫嚇,過去已經有過幾次,他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發動了反擊。他更説,他的反擊必然一次比一次厲害丨丨這一次,一直在進行破壞的生物,不會有任何生存的機會!”
我和白素手心冒汗丨丨他説‘過去已經有過幾次’,確然不是虛言恫嚇,人類在經過這‘幾次’之後,都曾經用文字把經過的情形詳細紀錄下來。
極其中最著名的當然是‘諾亞方舟’,其餘,在有悠久文化傳統的民族的歷史上,都有相類似的記載丨丨洪水曾經在大地上發威,令得所有的生物吃盡了苦頭。
比較起古代的破壞行動,現代的破壞程度何止加深了千萬倍,當然其結果也是使得反擊的程度厲害千萬倍!
黃而望着我們,顯然他已經把話轉述完畢。
白老大用力一揮手:“真正是事不宜遲,我看,非人協會可以起很大的作用,你不妨加入。我們這裏同時進行,雙管齊下,可以事半功倍。”
他説了之後,長嘆了一聲,神情十分沮喪丨丨白老大一向都是鬥志昂然,我幾乎從來也沒有見過他有這樣的樣子。
他連聲音都十分苦澀:“任重道遠,困難之至,別説在我有生之年,是無法完成的了!”
我們都沒有出聲丨丨別説是白老大已經年邁,就算是今天才出世的嬰孩,在他的有生之年,是不是能看到人類再不如此不知死活,任意破壞,也未可料。
白素首先打破沉默,她道:“我們不必太悲觀,已經有很多人認識到了這一點,正在努力推行停止破壞的運動,我們參加進去,儘自己一分力量,能不能成功,也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
白素的話,其實也不樂觀丨丨實在是由於世上不知死活的人太多,其中更有一大部分是手中有權的狂人:又愚蠢、又黑心的政客,例如不斷進行核爆,又例如企圖改變大江大河的自然狀態,無一不是在自掘墳墓。他們自己找死,還要拉上不知道多少人陪葬,真正是混蛋透頂!
看白老大漲紅了臉的樣子,他是準備破口大罵了。正在此時,大門打開,温寶裕一馬當先衝了進來,大聲叫道:“猜猜我們這幾天在幹甚麼?哈哈,老爺子來了!這一位又是誰?”
在他後面,跟着紅綾、戈壁沙漠,最後才是天工大王。
我知道這些人到,必有一場混亂,所以搶先道:“這一位能夠完成你們這幾天努力在做而又做不成的事!”
此言一出,果然大有作用,一時之間,人人都向黃而望去。
接下來,雖然我努力控制局面,還是不免有些七嘴八舌。不過總算在最短時間之內,雙方都把事情弄清楚了丨丨他們正如我和白素所料,努力想和水進行溝通,不過沒有成功。
知道黃而已經可以接收水發出的信息,温寶裕首先怪叫連連,紅綾和戈壁沙漠也很興奮。
離奇怪的是,最應該跳起八丈高的天工大王,自從進來之後,竟然沒有説過一句話。
我向他望去,只見他和白老大兩人互望着,神情古怪,像是兩個互相比賽誰能夠維持最長時間不眨眼的孩子一樣。
看來,他們維持這種狀態已有很久了,直到我們全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們丹時開口:“又見面了!”
從頭到尾,他們兩人就只説了這一句話丨丨肯定在他們之間,曾經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過,但那不屬於這個故事的範圍之內,所以不必多説。
贊同樣的,像金秀四嫂如何會嫁給黃天功,他們母子二人又如何曾遇見都連加農等等,都有很精采的過程,當然也都是另外一些故事。
當時,天工大王只是拉住了黃而,求他傳授和水溝通的方法,以便他應用在和山溝通上。
兩人在大廳的一角説了許久,天工大王突然長嘯一聲,竟然不告而別,就此離去,戈壁沙漠立刻追了出去。
過了一會,兩人垂頭喪氣回來,瞪着黃而,像是怪黃而不知道説了甚麼,才令得他們的偶像離去。
黃而高舉雙手:“我只是告訴他,要誠心誠意把山當作和自己一樣的生命,自然而然,生命和生命之間,就可以有溝通。我想他領會了這一點,所以才急不及待去進行了。”
戈壁沙漠仍然悶悶不樂,温寶裕道:“好極了!黃而先生可以和水溝通,天工大王有希望能和山溝通,要是再有人能和氣溝通,那麼人類和三大生命就都有了接觸。”
天工大王一走,白老大就恢復了常態,這時他哈哈大笑:“古時候,有一個人,我想他能和氣通信息。小寶,你要是知道這人是誰,我有獎。”
温寶裕大感興趣,不斷眨眼,可是他顯然不知道答案,他向我望來,我搖了搖頭丨丨我也想不起有哪一個古人有這樣的神通。温寶裕又向白素望去,白素笑道:
‘任何一個有法力的古人,都有呼風喚雨的本領,“呼風’就是把信息傳給空氣,‘喚雨’就是和水溝通。”
温寶裕一聽,立刻鼓掌。白老大笑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只想到了諸葛亮借東風,是人和氣溝通的具體例子。原來在傳説之中,有許多人類和三大生命交往的例子,而且還有一定的規律可循。”
白老大所謂‘一定的規律’,是指傳説中神仙的法力丨丨那是一種初級法力,幾乎甚麼樣的神仙都會。當然,人類要把這個規律找出來,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
這個故事敍述到這裏,已經可以告一段落。只有兩件事還需要交代一下。
極其一,我問了黃而:“令堂要見白老大,並沒有甚麼了不起的大事,只不過是想問一問老朋友的意見,令兄黃堂為何竭力阻止?”
黃而苦笑:“他知道我和娘一出現,他的身世就再也隱瞞不了,所以才那樣做。”
我仍然不明白:“他為甚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世?”
黃而大笑了起來:“他是一個堂堂的高級警官,可是父親是海盜,母親是湖匪,你叫他怎麼能不隱瞞?”
我呆了一呆,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黃而和黃堂性格截然不同,他顯然絕不以父母為恥,反倒覺得黃堂的行為很是滑稽。
這件事原來如此,當然也就不值得再提。
另一件事,就是小郭尋找金秀四嫂,一直找到印尼蘇門答臘的多巴湖邊上,互給兩固蒙面人抓住,綁在一棵樹上,警告他再要多事,就把他拋下水裹餵魚。
小郭脱身之後,感到環境險惡,就回來和我們商量,我一聽就知道那兩個蒙面人一定就是黃堂和金秀四嫂。
可惜黃而自從和我們分手之後,就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他,所以也無法證實。
小郭感到很是沮喪,我安慰他:“要不是你肯定了黃天功是金秀四嫂的丈夫,整件事還是弄不清楚。”
小郭道:“他們隱居所在,一定就是那個多巴湖!”
我伸了一個懶腰:“他們既然隱居,不想見人,我們何必再去打擾他們。”
小郭這才罷了。
白老大住了幾天才離去,在這幾天之中,我們計劃了很多行動,配合水通過黃而傳來的信息。不過是不是能令得那許多不知死活的破壞者覺悟,也就只有天磽得了。
丨全文完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