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秋在家人母兄面前,哪有絲毫戒心,老太太這一喝,果真把他嚇了一跳,惶驚得手足無措,半天才叫了一聲:“媽!”
老太太見他嚇得這樣,母親的心又軟了,不由輕輕一嘆,道:“孩子,你看這秋香長得如何?”
老大老二已是忍不住,“噗哧”一聲,大笑起來。
古劍秋平日那張表情最多的俊臉,這時除了一片紅之外,便再也做不出別的顏色了。
他瞼紅不説,嘴也笨了,半天才聽他回説道:“她……好……”
“她”了半天,真正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懂得。
老太太也忍不住笑出聲,道:“説呀!在媽面前,有什麼不能説的?”
古劍秋定了定神,想起這場合的尷尬,也不由暗中笑破了肚皮。他又暗歎倒黴,在娘面前也成了浪子。
這種複雜的心意,在古劍秋腦中一掠而過,隨之,他趁機爭回了主動,吞吞吐吐地説:
“我以前好像沒見過她呀?”
老太大笑道:“那是娘怕你見到她,把她藏起來。”她話一頓,接道:“你喜不喜歡她?”
古劍秋反問道:“媽,她是什麼時侯到莊上來的?”老大劍虹笑道:“是前些日子我買來送媽媽的。”老太太緊逼着問道:“現在你該回答媽的話了。”
古劍秋苦笑道:“媽,您不要讓孩兒出醜了好不好?”
老太太關心地説道:“説真的,你一天忙到晚,也該有個細心的人服侍你才好,你如果喜歡她,媽就叫她跟在你身旁好了。這孩子聰明伶俐,很不錯哩!”
老大古劍虹忙接口道:“媽,別忘了孩兒買秋香回來時,對您説的話了。”
老太太笑道:“老大你真死心眼,我們可以問問秋香呀,要是她也願意,豈不就成了。”接者,又自言自語道:“我想她只怕不會不願意,關鍵還是在我們老三身上。”轉頭又向古劍秋問道:“劍秋,你説一句話吧!”古劍秋厚着臉皮道:“多謝媽了!”
老太太哈哈笑道:“好厚的臉皮,我還沒有完全答應,你竟就先謝出口了。”突然,笑容一斂,正色道:“人是可以給你,但你可不能隨便糟蹋她!”老太太到底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不是隻知道替自己兒子打算的人。
古劍秋又紅起臉來道:“媽交代的話,孩兒決不敢忘。”老太太這時又叫進了秋香,向她道:“你們三少莊主事情太忙,衣食乏人照料,你願不願到他身邊照顧他?”
秋香猶豫再三,才點了一點頭,不等老太太再説第二句話,就扭腰跑出去了。
老太太笑道:“老大,你放心了吧!”古劍虹向古劍秋道:“三弟,你現在有了秋香了,我再交待你一句話。”古劍秋道:“大哥有什麼話,請説。”
古劍虹道:“在我買秋香回來的時候,曾答應過她,只讓她服侍媽一個人,希望你記着媽的話,要尊重她一些。”
接着,他又作了一番解釋道:“秋香的出身並不比我們差,她原是官家之後,只因父親死在殿下,才流落異鄉,自願賣身為奴,求個依靠,因此我們不能像普通丫頭一樣對待她。”
古劍秋滿口答應道:“大哥放心!小弟記着就是。”
從此之後,古劍秋卧榻之旁,多了一個穿進穿出的俏丫頭,這俏丫頭的介入,對司徒兄弟來説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減少了他們處理古劍秋個人瑣屑事情的麻煩,壞處就是古劍秋身邊多了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卻使他們的日常生活,也增添了不少麻煩。
其中最惱人的是,她的介人,使他們在古劍秋面前,陡然減輕了分量。
最氣人的是,那丫頭來了之後,對古劍秋的巴結,使人看了有點噁心,但她對他們的面孔,是進門的晚娘,呼來喝去,處處自高身價。
各種苦他們吃了,連申訴的地方都沒有,向古劍秋説,顯得他們太沒有氣度,向旁人説,又怕告訴別人,他們不再是少莊主面前的紅人了。
最使他們傷心的是,古劍秋有時親眼看見了她的囂張,竟也視若無睹,等於是默認了她的作為。
他們要不是説過斬釘截鐵的話,表示跟定古劍秋,當真隨時可以提出一百個理由,自找出路去了。
但是,現在他們只有認命了。
認命是認命了,他們對秋香丫頭也就更恨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中霸天開府,大宴天下羣雄的日子。
全府上下簡直忙得氣都喘不過來,獨有那秋香,找了一個藉口,一溜煙鑽進了廚房雜物間。
雜物間中堆積的東西差不多把整個房子都佔滿了,但她卻一矮身,從一張破桌子底下爬了進去。
原來,雜物堆裏早有人理開了一塊小空地,地上還鋪了一牀毯子,毯子上躺着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
那漢子真會享受,毯子旁邊,酒肉魚鴨樣樣都有,擺滿了一大堆。只是那漢子似乎胃口不好,他望着那些東西只是皺眉發怔,甚至秋香爬到了他身邊,他都沒有發覺。
直到秋香輕輕地叫了聲:“大師兄,小妹來了!”
那漢子才一震,回望秋香,苦笑一聲,道:“師妹,我想起你的事,不由就出了神。”
秋香道:“為什麼?”
那漢子雙眉一蹙,沉重地長嘆了一聲,道:“師父枉然教了我們三個徒弟,有事弟子不能服命。卻要師妹你以千金之軀來忍受古劍秋那小魔頭的折辱,叫師兄好不慚愧!”
秋香慘笑一聲,道:“師兄,這原是我的主張!你為什麼老是想不開呢?”
那漢子搖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説的,要是我們早知用功,把師父-身的絕藝全練好了,我們可以合三人之力和那小魔頭一拼。如今竟要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來和他周旋,師兄我如何想得開。”
秋香笑道:“師兄,你還是死腦筋。不贊成我這種手段。”話聲一頓,正色接道:“其實‘遇文王談禮儀,逢紂桀動干戈。’乃是千古不移的至理,我們用這種手段對付古劍秋這魔頭。正是以牙還牙的不二法鬥,你未免太固執了。”
那漢子只是搖頭道:“師妹。你得手之後,我問你,你逃得脱嗎?”
秋香昂然道:“我根本就役做逃脱的打算,能替天下武林除去一害,那是留名千古之事,死了有什麼不值得的?”接着,卻嘆了一聲,又道:“只是連累了大師兄和二師兄.叫小妹難以瞑目。”
那漢子倒不是怕死,只是不贊同師妹的做法,勸她縮手,抓住她“死不瞑目”這句話,寧可有怕死之嫌,接口道:“那你現在縮手還來得及,不就救了我和二師弟的命嘛!”
“什麼?大師兄,你怕死?”又一個漢子鑽進來了。
來的這個漢子正是中州劍客的二弟子定風劍陳平!
顯然,那秋香是中州劍客的愛女天香銀鳳卓菁雯了,那勸她縮手的漢子便是追風劍丁威。
敢情,中州劍客卓哲元被西霸天洪傑手下擒獲,廢去武功送回家之後,一切罪過都落到了古到秋身上。
天香銀鳳卓菁雯是什麼性格的人,自然忍受不了,一怒之下離開了家,一心要找古劍秋報仇。
當然,她也有自知之明,不是古劍秋的敵手,於是,利用古莊增添人手的機會,混進了古莊,準備不惜任何代價,除去古劍秋。
後來,大師兄二師兄趕來了,都想勸她回去,哪能勸得了,於是二師兄陳平也只好在古莊找了一份廚下的差事,正好分配管理雜物,大師兄丁威也有了落腳的地方。
大師兄之不願在古莊找事,那是因為還想勸卓菁雯離開古莊,怕找了事後被派出去,反而見不到卓菁雯的面,失了講言的機會,寧願於一角,每天苦口婆心,勸他這位師妹回頭。
這時,他又在下功夫説服了,不想二師弟陳平斷章取義和他唱起反調。
急得他連連向二師弟陳平使眼色,偏又被天香銀鳳看見了,她“噗哧”笑道:“大師兄,老實告訴你,現在要縮手已經來不及了,小妹在古劍秋身上已經下了一種劇毒。”
定風劍陳平也道:“大師兄,我看現在該是怎樣幫小妹了。”
追風劍丁威瞪了定風劍陳平一眼,怒道:“二師弟,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與小妹一個鼻孔出氣,你也不想想,師父就師妹這一個根苗,我們對得起師父教養之恩嗎!”
定鳳劍陳平垂手道:“師兄,小師妹的脾氣,你難道不知道嗎?”
追風劍丁威輕叱道:“你該先告訴我的!”
定風劍陳平苦笑道:“師妹她不依又怎樣?”
追風劍丁威他自己拿這小師妹也沒辦法,這時苛責師弟也未免太沒道理,搖頭嘆了一聲,道:“如何幫她?”
天香銀鳳卓菁雯道:“古劍秋中了小妹‘血裏紅’之毒,眼下就是叫他身上見血!”
要知,“血裏紅”之毒,無色無味,給人服了之後,縱是運功都查不出來,最是叫人難防,它的唯一缺點,非得刺破中毒者的身體出血,否則所中之毒,永遠不會發作,也就是説,不論什麼時候,哪怕是一根小針,只要刺出了血,中毒者也會馬上毒發身死,無從施救。
追風劍丁威一怔道:“這‘血裏紅’你是哪裏來的?”
天香銀鳳卓菁雯道:“這個……”
她原本不想説,而追風劍丁威更不等她説出來,趁她分神之際,突然出手一指,點了她的穴道。
他們原是並肩而坐,追風劍丁威一指還不點個正着,天香銀鳳卓菁雯連哼都沒哼出一聲便被制住了。
追風劍丁威吁了一口長氣,道:“二師弟,準備好了沒有?”定風劍陳平抽出一隻麻袋道:“早就準備好了,總算這次瞞過了師妹。”
追風劍丁威道:“把她裝起來!”
定風劍陳平先用卓菁雯的衣服裹了她的頭,免被粗麻袋擦傷了皮膚,然後,才非常小心地把她裝入麻袋之內。
追風劍丁威道:“師妹交給你了,你要好好把他送到師父身邊去。”
定風劍陳平道:“師兄,你不和我們一道去嗎?”
追風劍丁威道:“師妹一片苦心地播下了種子,我要親手替她完成。”
定風劍陳平凝目望了追風劍丁威片刻,知道無法挽回,一挺胸道:“好!祝師兄一舉成功,小弟去了!”
一彎腰,把天香銀鳳卓菁雯扛出了雜物堆。
追風劍丁威算是了了一樣心事,這才把現成的酒菜吃了一個飽。
他估計了一下外面的時間,差不多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再凝神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覺得絲毫沒有異狀,看來二師弟和小師妹已是安然逃出去了。
他繼又檢查了一下腰中三把飛刀,拔出腰中的長劍,彈指輕釦了一下,一陣隱若可聞的劍鳴聲傳入耳中,他肅然舉劍默告道:“這些年來,你助我做了不少行俠仗義的事,今日我已是有死無生,我不能讓你落入賊手,清白為賊所污,還是我先把你毀了吧!”
接着單掌一切,落在劍身上,“鏘”的一聲,那把隨他多年的長劍一分為二,落在地上。
追風劍丁威留戀地望着那兩截劍,輕輕一嘆,一伏腰也爬出了雜物堆。
這時外面的時光,似乎比他估計的晚了半個時辰,如不借助燈火,已經看不出四周的景物。
這正合他的心意,他一閃身,疾如狸貓,投入燈火照不到的陰影裏。
可是當他人一進入陰影的時候,卻見陰影之中已經藏着兩個人了,那兩個人哈哈一笑道:“丁威,我們兄弟在此久候了。”一左一右把他挾在中間。
追風劍丁威見事情暴露,再沒有藏身的必要,也是哈哈一笑道:“本人就先找你們兩個人吧!”
一式“左右開弓”,左掌右拳,分迎兩人。
哪知,那兩個人功力比他高的多,兩人來勢不變,也不知他們用的是什麼手法,追風劍丁威便被二人扣住了左右手腕。
二人扣住丁威手腕之後,並未再出手製住他別的穴道,就那樣挾着他,到了一處彩繪的別院門口。
門口停身,忽然鬆開了丁威的腕脈。向他一躬身道:“敝少霸主有請丁大俠相見!”一禮之後,便退開了。
追風劍丁威向院內一打量,只見裏面擺了五桌酒席,中間一席,赫然坐着他的小師妹和二師弟。
奇怪的是,古劍秋竟是和他小師妹肩並肩地坐在一起。
追風劍丁威一愣,被這情景弄糊塗了。
就這時廳內的古劍秋已是堆着滿臉笑容,迎了出來。
定鳳劍陳平把天香銀鳳卓菁雯裝在麻袋裏,帶出雜物堆,把麻袋向肩上一扛,便大模大樣地走出雜物間。
他在古莊原就是一個小雜差,搬運東西,乃是他的職責,因此,認識他的人,誰也不注意他,不認識他的人,更管不着他,他便利用這個便利,自自然然地把天香銀鳳卓菁雯帶到大門口。
只要一出大門,便等於逃過了陰陽界,完全成功了。
定風劍陳平走到大門口時,心裏不自主地直冒冷氣,一雙腿也顯得不聽話,走起路來顫抖不停。
他原是鐵錚錚的漢子,只因為在古莊混了些日子,深知古莊的厲害,個人生死事小,誤了小師妹,卻不是一個“死”字,贖得了罪的。
因此,他那些膽氣,怎麼也鼓不起來了。
事情也真怪,你怕出事,他就偏出了事。
迎面遇見少霸主古劍秋帶着司徒兄弟走過來。
古劍秋兩道利劍似的眼神向他身上電掃而來,冷笑了一聲,道:“你膽子不小,敢在本府里弄鬼,尊駕貴姓?”
定風劍陳平情急智生,把肩上的天香銀鳳卓菁雯向古劍秋一拋,喝聲:“人還給你了!”點腳騰飛,人便向另一個方向射去。
司徒青輕喝一聲,道:“你走得了嗎?”身影疾射而起,後發先至,一把抓住定風劍陳平背上衣領,一帶一搶,把定風劍陳平掄向司徒艾。
司徒艾伸手接住定風劍陳平,抬手點了他的穴道,向地上一丟道:“古府豈是容人撒野的地方!”
定風劍陳平原是打的如意算盤,準備在自己圖逃之下,被對方出掌打死,由於麻袋內裝的是天香銀鳳卓菁雯,自然地會使人誤會他是圖謀卓菁雯而來,這樣,犧牲自己之後,卻可以保全小師妹。
哪知人家身手太高了,一出手就擒住了他,而且穴道被制,連自絕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司徒青伸手一搭那麻袋,“咦”了一聲,道:“少霸主,裏面裝的是一個人!”説着,便要解開麻袋。
古劍秋插手道:“先把他們帶回去再説!”
司徒青挾着麻袋,司徒艾從地上抓起定風劍陳平,一同回到古劍秋住的獨院。
古劍秋叫司徒艾拍開定風劍陳平的穴道,司徒青也把秋香放了出來。但古劍秋沒叫拍開她的穴道。
定風劍陳平見古劍秋沒有拍開小師妹的穴道,心裏定了不少,只要不和小師妹對口,他仍有求死以開脱小師妹的機會,當時怒目一瞪,吼道:“你們這些惡鬼,為什麼不把小爺殺了!”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陳大俠,別裝腔作勢了,在下要殺了你,我又怎樣對得起我這愛婢……”話聲一頓一揚,一字一吐接道:“天一一香一一銀鳳一一卓菁雯小姐呀!”
定風劍陳平一愣,馬上變成了泄氣的皮球,揚聲道:“你你都知道了?”
古劍秋笑道:“本少霸主志在逐鹿江期,要是這樣容易就折在賢師兄弟妹手中,豈不叫天下英雄笑掉了大牙。”
定風劍陳平心急小師妹安危,脱口道:“你要把我們怎樣?”
古劍秋滿面堆笑道:“那得看你怎樣了?”
定風劍陳平道:“要你饒了我師妹,便是把我挫骨揚灰,我也心甘情願。”
古劍秋哈哈一笑道:“殺了你,抵得了我的命嗎?”
定風劍陳平不解其意,道:“你……”
古劍秋道:“令師妹沒有告訴你,我已中了她‘血裏紅”的毒?”司徒兄弟聞言驚得跳了起來,道:“少霸主你……你……屬下兄弟該死!”撲地拜了下去。
古劍秋一抬掌,發出一股柔和的勁氣,托起司徒兄弟,笑道:“兩位不用把此事放在心上,‘血裏紅’雖然厲害,但只要不破皮流血不見風,便絕無生命危險。不是愚兄説大話。
當今江湖上能叫我破皮流血的人,實在太少了。”
這話説得很狂,因其狂得過分,也就使人不得不相信,尤其司徒兄弟,對古劍秋早已視作天人,心裏確實安慰不少。
定風劍陳平只覺一切計劃落空,又驚心,又沮喪,暗中為小師妹叫屈。古劍秋笑聲一斂,忽然叫了一聲:“陳大俠!”
定風劍陳平一震,道:“少霸主。”
古劍秋正色道:“雖説‘血裏紅’之毒,無礙本人生命,但終是惹命之事,事由賢師兄弟妹而起,希望陳少俠能給本人一個公道!”
定風劍陳平改了一個對策,道:“這都是我的主意,少霸主心氣難平,那就把我殺了吧!”
“令師妹呢?”
定風劍陳平道:“冤有頭債有主,憑少霸主的聲望,總不成還要難為一個婦道人家。”
古劍秋道:“本人並不以正人君子自命,你這一套激不動我。”定風劍陳平玩不出什麼花樣了,一嘆道:“我們認命了,你看着辦吧!”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令師妹人很聰明,也很能幹,説來倒真替我做了不少事情,我想永遠把她留在身邊,不知陳少俠……”話鋒至此一頓,意在不言中。古劍秋是出了名的小色鬼,這幾句話只聽得定鳳劍陳平暗叫了一聲:“苦也!”答不上話。
古劍秋不等他答話,又抱拳一揖道:“令師妹醒來之後,還望陳大俠美言一二,彼此雙方都好!”話聲一落,親手替天香銀鳳卓菁雯解開穴道。
天香銀鳳卓菁雯睜開秀目,見了眼前情形,以為是他二師兄陳平出賣了她,玉面一寒,道:“二師兄,你你你原來人面獸心,出賣了我們!”古劍秋哈哈大笑道:“秋香……啊!不,我的天香銀鳳卓菁雯女俠,你可不能錯怪了你二師兄,出賣你的完全是你自己。”
天香銀鳳卓菁雯柳眉一皺,道:“是我?”
古劍秋道:“當日在下一眼就認出了姑娘,姑娘沒想到吧!”
天香銀鳳卓菁雯氣得從臉上揭下一層人皮面具,拋在地上,一腳踩了個稀爛,恨恨地道:“你認出了本姑娘又怎樣!”
古劍秋笑笑道:“在下對姑娘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有姑娘的兩位師兄,在下卻為他們準備了幾樣大菜,要請他們嚐嚐人間異味。”
話説得笑裏藏刀,叫人聽了,全身都發冷,天香銀鳳卓菁雯嬌軀一顫,尖叫道:“不!
你不能對他們那麼殘忍。”古劍秋道:“那就看姑娘的了。”
天香銀鳳卓菁雯怒目一橫,道:“你有什麼條件,可以饒過我兩位師兄?”
古劍秋轉向定風劍陳平道:“陳大俠,一切拜託你了。”向司徒兄弟使了一個眼色,三人同時退了出去。
天香銀鳳卓菁雯急急地道:“二師兄,他要怎麼樣?”定風劍深深一嘆道:“話可以告訴你,但我第一個不答應。”天香銀鳳道:“他的條件很苛刻麼?”陳平吞吞吐吐道:“他的你嫁給他!”“他要我嫁給他,才肯放你們?”
定風劍陳平點了點頭,可是喉中好象塞了什麼東西,説不出話來。天香銀鳳突然哈哈一笑,道:“好,我答應嫁給他!”陳平為之一呆,急得滿臉發白道:“不,你不能嫁給他,你如果答應嫁給他,我們就先死在你面前。”
天香銀鳳卓菁雯玉面一寒道:“你們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一樣要嫁給他!”
定風劍陳平心中一酸,悲聲道:“師妹,你……你名門之後,難道不為師父想想嗎?”
天香銀風正色道:“為我們一家着想,怎比得上為天下武林着想。”她原來就有一個捨己為人的理想,不除古劍秋,將來武林中,恐怕就不是今日這種正派人物尚有一線生機的情形了。
定風劍陳平完全懂得師妹的苦心,更知道她的脾氣,要想勸説,其結果,將會越弄越糟。於是他只好抱着待機而動的希望,順着天香銀鳳卓菁雯的意思道:“師妹,你的理想很高,愧死我們當師兄的了。”
天香銀鳳卓菁雯下定了決心,道:“希望兩位師兄也能忍辱負重,免使小妹犧牲的毫無價值。”陳平道:“師妹,你要我們怎樣做?”“收起你們的硬骨頭,莫叫古劍秋起了戒心。”定風劍一嘆道:“我個人可以答應你,但是大師兄。我無法負責。”
卓菁雯又何嘗不知大師兄的性格,可是哪能面面俱到,幽幽一嘆:“那就盡人事而聽天命罷。”接着,便怪笑一聲,道:“二師兄,你去告訴小魔頭一聲,就説我很喜歡他。”説着,兩行清淚,已是如缺口黃河般,一湧而出。
定風劍陳平頓足一嘆,反身奔了出去,只見古劍秋和司徒兄弟站在數十丈之外,談笑風生。一見陳平現身,司徒兄弟立即向古劍秋一禮退去。而古劍秋卻迎着他走來,老遠就抱拳一禮,叫了一聲:“二師兄!”
這是顯而易見的,要是天香銀鳳卓菁雯不點頭,定風劍陳平不會出來。
可是陳平卻沒想到這一點,怔了一怔後,才冷笑道:“不敢當!”
古劍秋如今身份不同了,微微一笑道:“二師兄,你這麼説雯妹聽了不難過嗎?”陳平一言不發,轉身走回室內。
古劍秋跟在陳平身後,進入室內,只見天香銀鳳寒着一張臉,瞧也不瞧他一眼,他走到她身前,長揖一禮道:“雯妹,小兄雖然有點不擇手段,但請你相信小兄愛慕你的赤誠,今後我……”
天香銀鳳卓菁受瞪雯挑眉,冷“哼”一聲,道:“廢話,現在你趁了心,該還我兩位師兄的自由了!”
古劍秋笑臉相向,道:“當然,當然,小兄馬上恭送兩位師兄出府,不過,我們總不能太簡單對待兩位師兄吧!”接着,更不讓卓菁雯有任何表示的機會,向陳平一揖,道:“二師兄,大師兄已經在等着我們了,請!今天小弟和雯妹要好好謝你們兩師兄一杯!”
定風劍陳平和天香銀鳳卓菁雯一聽提起大師兄,深恐大師兄被古劍秋捉弄,雖滿肚子不願意,但在能與大師兄相見的引誘下,也就跟着古劍秋到了另外一座花廳。
這座花廳裏,不但已經擺好了五桌酒席。而且,在四桌客席上,還坐滿了四十位貴賓。
仔細一看,啊!凡認得的無一不是黑白兩道身份極高的人,自然,那不認識的,其身份一定也不低了。
定風劍陳平和天香銀鳳卓菁雯不由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欲待縮身時,花廳中已然暴起了一陣歡迎的掌聲。
敢情,古劍秋處處有了安排。
卓菁雯愣了一愣,突然一咬銀牙,輕輕向陳平傳音道:“二師兄,這個難關我們得咬緊牙關渡過去。”
回頭向古劍秋冷冷地道:“我們大師兄呢?”
古劍秋道:“雯妹放心,我已派司徒兄弟去請了。”頓了一頓,又道:“我知道你這時心裏還在埋怨愚兄使手段,千言萬語我只有一個‘愛”字,因為我很尊重你,所以不得不鄭重其事,請了數十位知名人士,替我文定之喜作證。”
夭香銀鳳卓菁雯也豁出了,毅然點頭,道:“好!我就給你一個全臉!”玉容一開,嘴角掛上了一抹心酸的假笑,陪着古劍秋步入廳中。
先拜過老莊主古斌,再見過古劍虹、古劍輝二位兄長。但座中卻不見古老太太。
中間一席留了兩個上座,那是準備給女方親長的,定風劍陳平坐了一席,另一席虛位以待追風劍丁威來到。
古劍秋和天香銀鳳卓菁雯坐了個肩並肩。這時,恰好追風劍丁威也被司徒兄弟請到了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