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七十四章:蝸婚(74)
斜對面一對男女,正在情到濃處,你餵我飯吃,我夾菜給你吃,肉麻,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女的也就二十歲出頭。看來温安年還不算是頂級敗類了,四十多歲的男人照樣帶着二十歲的小女孩眉來眼去卿卿我我。
這就是世道,不管在哪裏吃飯,總是能看到一對年齡極不相稱的男女在曖昧的吃飯,多麼情事,都是從飯桌上開始,哪怕是和網友見面,也是先吃吃飯,吃吃就吃出了感覺,接着就是酒店開房。
很明顯,有一方一看就是已婚人士。
賢芝翹着精緻的小腿,高跟鞋在桌腳邊擦來擦去,不停的朝斜對面的桌上的那個男士拋媚眼,我拿腳推推她,説:“公共場所,注意形象,這不是酒吧,這是餐館。人家女朋友在旁邊坐着的,你小心人家女朋友吃醋。”
撼“噓,你別説話。我一看就看出那是個偷腥的男人。我們打個賭,你看那桌的一男一女,我能讓他們倆一分鐘內吵起來,然後女的抽男的一巴掌,男的又還手一巴掌,你信嗎?”賢芝妖媚地一笑,漂亮的手指上深紅的丹蔻。
我低聲説:“喂,你別惹事了,今天事夠多的了。”
賢芝搖曳生姿的起身,手把頭髮往後一縷,對我眨了一下眼,叫我就等着看好戲吧。
調我沒拉着賢芝,望着桌子上還剩下一大半的菜,我拿着筷子在盤子裏夾來夾去,食不知味,胃裏還是有些做噁心。估計是最近天天看温安年和秦湯湯那副狼狽為奸樣,刺激了我的食道。
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這家川菜館座位桌子全部都是木製的,古色古香的,我偏着頭看着賢芝跑到斜對面的桌子邊,那一桌是一箇中年男人,戴着框架眼鏡,乍一看還是有點商人的成功氣質。
賢芝扭着翹臀,手上把玩着墨鏡,走到男人身邊,彎下身,V形領口的水手服露出了她胸前深邃的溝壑,她調皮地説:“哎喲,先生,真是巧,好久不見你來我們店了,你怎麼都不來照顧我生意了啊,是不是又相中了別的小姐了?”
她的髮絲都繞在了男人的臉上,我注意到,那個男人的眼睛雖在躲閃卻一刻也沒離開賢芝的胸部。賢芝又朝坐在男人對面的一個二十歲的女孩看去,很顯然,這是老牛吃嫩草,又是一個揹着老婆孩子出來偷腥的男人。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可沒有到你的店裏去。”男人嚥了咽口水,緊張地説,説得那麼沒有底氣,估計他自己都不敢確定這是不是自己以前沾染上的那個女人。
“喲,你怎麼説這話,你不能喜新厭舊啊,難怪你不來找我,原來是有了她。”賢芝手撐在男人的肩上,指了指坐着的女孩。
這個女孩臉色都變得青了,穿着鵝黃色連衣裙,估計是大學剛畢業。
“你跟我説有個比我價格便宜的妞你泡上了,就是她啊?那我怎麼辦,還有我上次介紹給你的丹丹和麗麗,你都不管了嗎?”賢芝繼續説。
“王思明!你騙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不是説你一直單身嗎?你竟然是這麼齷齪的人!”女孩氣得起身拎起包就要走人。
“小青,你別走啊,我沒有騙你,我是真心的喜歡你……”那個叫王思明的男人站起身挽留叫小青的女孩。
“滾開,別拿你的髒手碰我!”黃裙女孩甩手就是一巴掌響亮地打在了男人臉上,驚得大廳裏吃飯的人都停下嘴抬起頭看向這邊。
“王總,你也真丟人,眾人眼皮子底下,被一個小丫頭打,你以後別來我們姐妹這邊玩了。”賢芝説着作勢要走。
同樣啪的一聲,沒錯,那麼叫王思明的男人一耳光打在了女孩的臉上,嘴裏説道:“你敢打我,你什麼東西,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我有的是錢,什麼女人找不到,你還敢打我!”
女孩抹着被打紅的臉哭着跑了出去,賢芝將手上的墨鏡戴上,輕鬆的拍拍手,她成功了,她的演技果然越來越高超了。
“哎,小姐,別走啊,坐下來,我們慢慢聊啊,晚上有空沒?”男人站起來,擋在賢芝的面前説。
賢芝摘下墨鏡,用墨鏡在男人的胸前推了一下,假裝仔細端詳了一下,説:“天啊,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那個,你不是我的那位客人。抱歉,讓讓。”
該男人被撂在了那裏,無語地搖搖頭,買單走人。
賢芝哼着歌回到位子上,雙手撐在桌子上,問我:“怎麼樣,很成功吧。事實證明,這樣的愛情,不算是愛情,一點也不牢固,經不起推敲,不過是一個老男人玩弄一個小女孩罷了。我隨便説幾句,他們就可以打起來。你想想,如果是夫妻,會這樣嗎?”
我苦笑了一下,説:“你以後別這樣了,今天是這個男人好色,一瞅見你的火辣身段,就掂不到自己幾斤幾兩了。要是遇到聰明的,那捱打的就是你了。”
賢芝喝下一口酒,説:“我就是看不慣,看不慣這種男人,雖然我清楚鄭兆和在外應酬也會是這樣的,可我不是沒碰見嗎?就算是現在有人打電話給我,説鄭兆和在哪個賓館哪個房間和女人開房,我也不會去捉姦的,我看不得,看不得這個。很奇怪吧,我自己和男人調***,那是因為我寂寞,我還是很在乎鄭兆和的。”
“賢芝,我想到了我和温安年,他對秦湯湯也只是玩玩而已嗎,可他明明是動了情。離婚這兩個月,我嘗試着去淡忘淡漠,可當他護着那個女人,他温柔對着秦湯湯時,我總是忍不住會想起,他曾經也是這麼待我的。我從懂得愛情時,就和他在一起了,我只有過他一個男人,我想忘,我想瀟灑轉身,可我……”説不下去,我端起酒一飲而盡。
正文第七十五章:蝸婚(75)
我喝的爛醉,也吐的賢芝寶馬車裏到處都是,吐完後就説胡話,也不管賢芝在開車,摟着賢芝的脖子,滿臉淚水,滿嘴酒氣不停地説:“為什麼騙我,為什麼要背叛我,你説我哪裏比不上她,她不就是比我年輕比我會撒嬌嗎……她有我愛你嗎?她有我在乎這個家嗎?”
温安年,我多恨你,我恨你對我無情無義,恨你説不愛了你便真的不愛了,在你面前,我總是自尊不起來,酒醉的我,原本偽裝的堅強消失腿筋。我愛了那麼多年的愛人啊,我將一生託付與你,我還記得我們蝸居在那不足十平米的房子裏,你每天下班後第一件事就是擁抱我,不管你再累,你抱我你説你踏實。
可現在,你抱着另一個人,你依然那麼踏實。我多想灑脱的遠離你,不再見,過我自己的生活,我的心,住着兩個小人,一個要我遠離你,一個還在懷念你。
我哭鬧着,摟着賢芝,眼淚都流在了賢芝的頸窩裏,賢芝打開歌,放的是陳琳的《愛了就愛了》,我抱着賢芝哭,陳琳在歌裏磁性的聲音灑然地唱着:你是你,他是他,何必説狠話,何必要掙扎。別再計算代價,愛了就愛了。若失去感覺,算了就算了,結果別去管他,愛了就愛了,別再自我懲罰,做了就做了。
撼賢芝一隻手擦着我的眼淚,説:“素丫,別哭了,聽歌,這陳琳的歌唱的多好,愛了就愛了,別自我懲罰,拿臭男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幹嘛!你一哭我心都跟着疼了。”
她説完,我哭得更兇了,胃裏絞痛着,酒精燒灼着,我扒在車窗上作嘔,哇哇的空吐。我忍啊,我忍得自己醉後暴露原形。
“賢芝,陳琳死了,陳琳上個月死了你知道?你知道怎麼死的嗎,她跳樓的!”我捂着自己的胃,説:“她為什麼跳樓,是因為,她放不下她的前夫,她是在她前夫生日那天自殺的。以前,他過生日,陳琳都在給他慶祝,她那麼滿不在乎的唱着歌,她心裏始終沒法滿淡漠那個男人。”雖然醉了,但想到陳琳,我一字一字的説得很清楚。
調賢芝立馬關了歌,摸着我的臉,疼愛地説:“素丫,你當然比陳琳要勇敢的多,你還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有我的,對不對?你可以忘掉他的,我給你介紹比他好的,楊之放怎麼樣,又高大又帥氣,多好,這世界上男人有幾十億,你喜歡哪個國家的我都給你找來。”
“賢芝,你給我搶個男人來吧,你幫把温安年給我搶回來,好不好?我還想他,我為什麼還是想他?他對我發過誓,他發誓這一生只愛我一個人的,為什麼他還好好的活着,沒有被天打雷劈……為什麼”我念着,在賢芝的懷裏淺淺睡去。
是賢芝把我抱上樓的,把我抱到牀上,她給我脱掉鞋和襪子,幫我把鞋刷的乾乾淨淨的擺在牀頭,她坐在牀邊,看了我很久,我聽到她在嘆氣。我多想抬手握握她,説一聲別為我擔心,但一絲力氣都沒有,在車裏鬧得筋疲力盡。
可能是提到陳琳自殺的事情,賢芝對我有太多不放心,她以為我徹底對温安年只有厭惡了,在我醉酒後,我的心出賣了我的臉,和温安年在一起七八年了,就是和一隻狗在一起這麼多年,也是深深的感情了吧。
為什麼,他可以絕情如此,在秦湯湯流產,他掐着我的脖子,冷冰冰威脅我,那一秒,我們是那麼陌生,陌生到他像是剛坐上我車的綁匪。
瀟灑離開,為什麼會這麼難,當初他出軌事發後,我和他幾乎是潑命地鬧,鬧着要離婚,打他罵他砸東西,真的離婚了,心如刀絞,看着他和另一個女人出雙入對,我的眼睛總是顫着痛。
我所謂的蝸婚,所謂的前妻復仇,是不是,我還在心存幻想,還抱有希望,還是不甘心。結婚這麼久,細細想,我也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三年來,他想要孩子,我卻沒能給他一個孩子,如果有孩子,這個家庭也許不會散了吧。
我偷偷去看過醫生,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中醫,她説是遺傳性的卵巢較衰,很難有孩子,排卵很不穩定,就算有孩子,千萬要生下來,因為很難懷上第二胎。這件事,我告訴了温安年,我説我要是不能給你生孩子怎麼辦,他説沒事,你不就是我的孩子嗎?
後來我看見他把自己反鎖在衞生間哭,我看出他多麼想要一個孩子,一個流淌着他的血液,跟着他姓温,一聲聲叫他爸爸的孩子。
賢芝罵我不該把很難懷孕的事告訴温安年的,她説男人的心多深,表面上説不在乎,可是心裏很在意傳宗接代的事。那時,我甚至想過,倘若自己五年內真的不能懷孩子,我願意讓他出去和別的女人生一個屬於他的孩子。
還沒等五年,他就自己行動了。秦湯湯多有本事,這麼快就懷了温安年的孩子。他是那麼的緊張秦湯湯肚子裏的孩子,就像是他在這世界上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因為那是我沒能給他的。
賢芝到很晚才走的,我聽見她輕輕地帶上了門,關了燈,我的意識一直都是醒着的,我多想借着酒醉來瘋一場來大哭一場。
以前,我總説,如果有人説我死了,温安年才能活,那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去死,那麼的愛。書上説,愛一個人八分剛好,剩下的兩分,留來愛自己。而我,是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他身上,我以為,他也是這麼對我的。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很多人拿着刀追殺温安年,我就跟着他後面不停地圍着他跑,邊跑邊擋在他身前,我在夢裏還想給他擋刀。
正文第七十六章:蝸婚(76)
早上起來,酒氣散去,臉上泛着桃紅,以前每次這樣的臉色去公司,那些大嬸們就要笑我昨晚是不是累了,被男人滋潤的粉嫩粉嫩的。現在,沒了男人,就靠酒精來滋潤來温暖自己的胃吧。
涼的時候,就去喝酒,或者吃點辛辣的東西,全身就會熱乎起來,這多像温安年第一次擁抱時,我全身燙了起來的温度。
衞生間的牙刷原來是我和温安年放在一個漱口杯裏,現在,是秦湯湯紅色的牙刷和温安年藍色的牙刷靠在一起。
牙刷是三笑牌子的牙刷,還三笑,我看是你們倆笑,我一個人哭!我氣的拿起牙刷,用力的砸在牆上。還不夠泄憤,我撿起牙刷,秦湯湯的那支牙刷,我在馬桶上用力的刷,刷到馬桶都亮了,再放回遠處。
撼做完這些,我手撐在衞生間的鏡子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嚎啕大哭,哭的連同這個房子都在震動,這裏的每一樣東西,我都是按照温安年的喜好裝修佈置的。
浴缸是他喜歡的,熱水器是他喜歡,洗臉枱是他喜歡的玫紅色,連馬桶都是他喜歡的惠達牌子,我苦心經營的這個家,現在卻不屬於我,我像個怨婦一樣,畏畏縮縮的住在本就是屬於我的家。
想勇敢起來,多難。
調蝸婚,我想温安年蝸婚的原因是因為房價的節節攀升,他雖在廣告公司做個總監,可想要再買套房子,那還是要遙不可及的。
而我是為什麼蝸婚受罪,賢芝和程朗都不止一次提起讓我搬他們閒置的房子裏去住,都被我回絕了,我沒去,是我內心不甘和不服氣,説走就走,需要多大的決心,甚至比離婚還難。
生活還是要面對的,我還要吃飯,必須工作掙錢,卡里也沒有多少錢了,總想着給媽媽存點,以後弟弟結婚,我多少也要意思一下的。
準備上班,換衣服,化精緻的妝,頭髮長了好多,好像呼呼噌噌的直長,就在離婚的這兩個月裏越長越濃密,細想自己幾個月都沒有來例假了。這段折磨的日子,把我的生理都氣得紊亂了。
打算去做個髮型,然後再去中醫院買點阿膠回來吃,給自己補補,我不能在糟蹋自己的健康了。
在浪濤剪了個頭發,是總監剪的,價格要比普通的髮型師貴的離譜,我偏偏就讓總監給我剪,温安年不也是總監嗎,總監都是一副模樣吧。
到底是總監,還是總奸?温安年不就是利用自己是廣告總監那點破職權,把秦湯湯這個模特把到手的,其實他那家小型廣告公司,温安年能有多大的權利,也不過是唬唬想做明星夢想瘋了的年輕女孩。
這個髮型師總監看起來還真是娘們,脖子上圍着個紅色的絲巾,頭上還包着個頭巾,手上還捏着個汗巾,活脱脱是個我受不了的那盤菜。
“姐姐,你喜歡什麼樣的髮型啊,今年流行BOBO,還有蛋卷頭,你的髮質不錯喲,就是欠修理。”娘們總監近距離看着我的頭髮,拿手把弄着,我深度懷疑他嘴裏飛出的唾沫星子都掛在了我的髮絲上。
我喝口咖啡,天啊,沒放糖,我強忍吞下去這口苦咖啡,説:“別叫我姐姐,而且我也不欠修理,先洗頭再説吧,對了,咖啡加塊方糖,不然很苦。”
娘們總監拿着汗巾在我肩上飄了一下,笑着説:“老妹你説話真有型,來,我給你洗頭,我親自給你洗。”
汗,從姐姐成老妹了。
洗個頭還真是舒服,我閉上眼睛,享受着音樂,心情不好時,去換個髮型,會好很多吧,遇上這麼個總監,還真是個趣事。
他自娛自樂給我講笑話猜腦筋急轉彎,他自己撲稜稜地笑個不停,我睜開眼,看見他撇着嘴笑,左邊的下牙竟然豁了一顆,我説:“你的牙是怎麼弄的?”
“拔了,反反覆覆的痛,我就拔了。”他説,臉上的笑就沒了。
“為什麼要拔掉呢,多痛啊,再説,你也去再種一顆牙啊,現在醫院不都是可以種牙嗎?”我疑問道。
他給我頭髮上發膜,熟練的操作着,他説:“和戀愛有關唄,我喜歡過一個女孩,是來店裏做髮型的女孩,長得漂亮還有氣質,我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同居了一段時間,她愛上了她的上司,據説事後承諾讓她去國外拍MV,我就是一個可以打扮她的,但人家能包裝她啊,她就把我甩了。正好那段時間我牙疼的厲害,去醫院看一次管不了多久就復發,我索性就拔了牙,也算是忘了她吧。”
牙齒的背後,原來是有一個故事,我想到了我和温安年離婚時,我切掉的那段病變的闌尾,倘若感情真的可以像手術一樣,一刀切下去,便可骨肉分離,再也不相思,該多好。
“我們竟然遭遇很像,我是闌尾,鬧離婚的時候,我闌尾炎犯了,後來我也徹底切除了,不管是拔了還是切了,都好,都不會再犯了。”我對他説。
娘們總監像是格外的熱情了,給我的咖啡里加了好幾塊放糖,還給我泡了杯菊花茶,給我設計了韓式OL的髮型,他確實不愧是頂級設計師,頭髮經他打理後,我竟然年輕了好幾歲,店裏的其他男設計師都投來了驚歎的目光。
“現在的你,看起來,只有二十歲,我可以保證,你的前夫看見你,一定後悔死了,你很美,是我經手的為數不多的美女顧客。我希望下次看到你來我們店裏,你還是這麼的美。”他滿意的看着我在他的精心打理下像變了一個人般。
正文第七十七章:蝸婚(77)
我粲然一笑,朝他説:“好,借你吉言,不過,前夫倒無所謂,能釣到個金龜就可以了,我總算明白,嫁給愛情不如嫁給金錢。錢真是個好東西,還能把人變得漂亮。”説完我掏出信用卡,買單。
他給我打了折,還贈送了我一些美容小冊,並説:“我叫阿莫,以後做頭直接找我。再給你點美膚的小建議,取新鮮雞蛋一個,洗淨,泡在一斤優質米醋裏,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蛋殼就溶化在醋裏了,這樣每天取一湯勺醋蛋液加入温開水中喝下,這樣堅持效果很好的,這樣可以去掉你臉上的妊娠斑。”
“好,謝謝你,我還會來找你給我做髮型的。”我笑着告別店裏,前腳剛踏出店門,我突然想起什麼,回身問他:“剛才你説什麼,什麼妊娠斑?”我眼睛瞪大到了極限,驚詫的問他。
“妊娠斑啊,剛才給你洗頭時我就看見了,雙頰兩邊的蝴蝶斑,你遮瑕粉擦的很淡,一湊近你的臉就可以看出來了嘛。生完孩子時,你就該注意保養了,只要注意,都可以自行消退的。”娘們總監阿莫不耐其煩的説着。
撼我的反應是馬上衝回店裏,湊到鏡前,拿出化妝棉使勁地擦去遮瑕粉,我確實注意到臉上的小斑,我以為你曬斑,怎麼是妊娠斑呢?我仔細的盯着雙頰的斑,確實是這幾天突然就冒出來的。
我恐慌地對着鏡子問站在我身後的阿莫:“我沒有生過孩子,怎麼會有妊娠斑,你是不是看錯了,是曬斑或者是黃褐斑,不可能是妊娠斑啊!”
阿莫自信地笑道:“我怎麼會看錯,我也是美容師,皮膚保健這一塊,我看過的斑比非洲平原上的斑馬還多,你這一看就是妊娠斑啊,要麼是生過孩子,要麼就是懷孕,難道你自己都不清楚嗎?”
調我咬住自己握緊的拳頭,呼吸都有些停滯,天搖地晃,感覺這個店所有的東西都在晃動,頭暈目眩,我雙手撐着化妝台,甩甩頭,讓自己理智清醒點。
阿莫扶了我一下,説:“你沒事吧?要不坐下來休息一下,我倒杯檸檬水你喝。”
“不用了,我沒事,我還要上班,先走了。”我有氣無力地説,神情恍惚的走出了店,走在街道上,聞到了小吃店裏傳來的雞蛋葱花味,我胃裏又是痙攣,我跑到路邊的垃圾桶旁,吐的都是剛才喝的咖啡。
周圍人驚訝的目光,一位花白髮的老婆婆走來關心的問:“姑娘,你沒事吧,要緊不,難受的話就去醫院哈。”説着在旁邊的報刊亭買了一瓶農夫山泉遞給我。
“謝謝你,婆婆,我可能是吃壞了東西,不要緊。”我朝婆婆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把礦泉水錢還給婆婆,她堅持沒有要。這些陌生人,對我的關心,都比如今的温安年強。他現在在做什麼,一定是守在秦湯湯的病牀前喂她雞湯吧。
路過蘇果便利,我悄悄買了一個試孕棒,付錢的時候生怕被人看到,離婚了的女人,買這種東西,比如安全套,試孕棒,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聯想到近日反覆的噁心嘔吐,食慾不振,還有例假也是好三個月都沒有來了,我起初以為是自己心情不好造成內分泌紊亂,吃點中藥看能不能調理好。可現在不能當兒戲了,妊娠斑都被人看出來了,莫非我真的懷孕了。
我邊走邊回憶,想起來三個多月前,那時我和温安年之間沒有任何矛盾,是長髮和絲襪出現在衞生間之前。我帶團去了一趟西湖,和他分別了五天,回家後打開門,他做好了晚餐等着我。
沖洗了個澡,沒還有等吃飯,剛出浴室門,就被他攔腰抱起扛在肩上,像是土匪一樣,把我丟在牀上就壓了過來。我們沒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那時那麼想要一個孩子。
除了温安年,我也沒有再接觸別的男人啊,好像也就是楊之放,對喲,我記起來了,他教我游泳時,他的手是貼着我的小腹的,這算不算是親密接觸啊。我用手垂垂自己的腦袋,季素啊季素,你想什麼呢你,遊個泳就能讓你懷孕嗎!我倒真希望這些日子我和誰有一夜情,不管是誰的孩子,總比是温安年的要強的多啊!
完蛋了,我該怎麼辦,我快步往公司走去,我想拿着試孕棒趕緊先試一下,等確定了再説。要是真的懷孕了,這孩子我也不能留,我怎麼能給那個王八蛋生孩子,他不是摟着秦湯湯説要和她生孩子嗎!
失魂落魄的樣子到了公司,公司裏的大嬸們都和我打招呼,説:“早啊,季素,好久不見你,換了個髮型,變漂亮了許多嘛!”
我強裝歡笑,我笑的有些嚇人,那是在哭得基礎上擠出來的笑容。
我的鄰桌張悦見我來了,高興的説:“季素,你總算來了,我想死你了,你不在,我都幫你把辦公桌擦乾淨了,你不在,我都沒見過程總臉上有過笑容。”
“那個仙人球啊,你找程總啊,前兩天我看他拿走了,誰曉得他搞什麼名堂,整天發呆,搞笑的是,我昨天拿遊客訂單讓他簽字,他竟然揮筆就寫下了你的名字。寫完還自言自語,埋怨我干擾他,説是我成天念着季素,影響他工作,你説可笑不可笑。”張悦趴在辦公桌上,笑着説。
我此刻沒有心情和她開這些玩笑,我偷偷從包裏拿出試孕棒,立即插到褲子口袋裏,生怕被同事看到,假裝無事地説:“他是怕少了我這個做牛做馬的好員工。哎喲,肚子疼,我去一下衞生間,你幫我把電腦打開,謝啦。”
在飲水機旁,拿了一個一次性杯子,我趕忙跑進了衞生間。
正文第七十八章:蝸婚(78)
認認真真一點不敢馬虎的看了試孕棒的説明書,一條紅槓就是沒懷孕,兩條就是懷孕了,我戰戰兢兢地將試孕棒從一次性杯子裏拿出,赫然,被擊中!兩道紅槓!
懷孕了,無需質疑了,我傻了一般癱軟坐在馬桶上,中標了,是温安年的,怎麼會這麼倒黴。努力了三年都沒懷上,卻在離婚後荒唐的有了他的孩子,老天怎麼這麼捉弄人,和我季素開了這般大的玩笑。
在衞生間足足傻坐了一個鐘頭,我不敢面對,不敢面對這肚子裏的小生命,這個可憐的孩子,投胎投錯了時辰,這注定他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是不會給温安年生小孩的,那我算什麼,單身媽媽?這孩子就註定一出世就沒有爸爸,多可憐。
直到衞生間門傳來張悦的敲門聲,她擔心地説:“季素,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沒出來,要是不舒服就去醫院啊。”
撼程朗的聲音響起,他緊張地問張悦:“季素怎麼了,是不是你們誰又説錯什麼話了?她最近情緒不穩定,你們少提一些敏感問題行不行,該工作的都去工作。尤其張悦你,不要在工作時間拿領導和同事的關係開玩笑。”
“是,程總,我記住了。”張悦小聲説。
門上又傳來了有力的敲門聲,程朗對着門説:“季素,還好嗎?不舒服就要説啊,別悶着自己,不行就再回家休息幾天,工作的事咱也不急。”
“程總,我沒事,你忙去吧,我就是有些頭暈。”我努力站起身,將試孕棒用紙巾包好放進褲子口袋,打開門,竭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亂了馬腳。
我能想象到我的臉色有多難看,嘴唇都發白了。我的雙腿甚至都在不自覺的顫抖,那是來自內心的恐懼和擔憂,我深呼吸,朝程朗擺擺手説:“你忙去吧,我沒事,趴一會就好。”
我病怏怏的扶過椅子,看見桌上的仙人球被換成了黃金葛,這都是防輻射的植物小盆栽,仙人球是以前温安年送我的,他下班回來買了一盆仙人球,抱着我説:“老婆,仙人球可以防輻射,我花了五塊錢買了一盆,還能開黃色的小花,你肯定喜歡。”
我那麼寶貝那一盆仙人球,因為那時他連兩塊錢的公交車都不捨得走,徒步回到我們租住蝸居的小合租房,他下班時總會在路上給我帶點什麼,有煎餅,有小草莓,還有小白兔呢,省下的幾塊錢他總是花在我身上。
那盆仙人球,擺在我辦公桌上擺了多年,開了多少朵淡黃的小花啊。我們搬出了那個小合租房,換上了屬於自己的大房子,可那盆仙人球都沒有換過。
即使我外出帶團很多天,沒有澆水,它總是極強的生命力在存活着。
它的生命力,那麼頑強,頑強的超過了温安年對我的愛情。他對我的愛都死了,可是曾經愛的證明還活着。
“我的仙人球呢?你把我的仙人球拿到哪裏去了?”我沒好氣不悦地問程朗。
程朗看看周圍的同事都關注的投來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説:“那個仙人球啊,我看它快要死了,我就把它換掉了,換成這個,黃金葛,一樣可以防輻射,還沒有刺,多好。這樣你要是午睡的時候就不怕被刺到了。”
“什麼破東西,拿走!我不要,把我仙人球放回來!有沒有刺,會不會扎到我,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我也不知打哪來的氣,閉着眼睛就是一頓撒,伸手就把放在我辦公桌上的黃金葛摔到了地上。
辦公區的同事都望着我,第一次有人敢對“鐵面朗”發火,程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的立在那裏,也沒想到好心會辦錯事。
張悦機靈地彎身把黃金葛撿起來,放在桌角一邊,打着圓場説:“程總,前台那邊還等着你去簽字,再不去,又要打來電話催了。”
程朗這才離開,他沒有想到,温温順順跟着他四年的季素,會爆發出這麼大的火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為了一株仙人球這麼讓他下不了台面。
我發完火,看着程朗無辜的表情,我就後悔了,我其實是對自己有火,無處發泄,我痛恨自己為什麼會懷上了温安年的種!
“張悦,待會程總回來,就説我去火車站接我弟弟了,我出去走走。”到公司剛一個小時,我就要走,程朗會不會開除我都説不定,隨他便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婚姻都是如此,過得不好,一拍而散,何況是職場。
我想先去接弟弟季颯吧,暫時讓他住在我的書房,温安年總不能干涉吧,他都可以帶小三回來住,我親弟弟來住,總是無可厚非的。
出了公司,外面的陽光已經很大了,晃得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我覺得頭冒金星是絲毫不誇張形容我現在的狀態,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像是發了一場高燒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隨時一陣風或者一個人擦肩而過都能把我推倒。
紙人,我就像是一片紙人。
順着人行道在樹蔭下走着,換的新發型沒有讓我興奮多久便得知自己懷孕的事實,別人懷孕那是天大的喜事,男人會像寵愛女皇一樣尊寵着,而我呢,我是個棄婦,連同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沒人要的。
温安年,你以前不是信誓旦旦的抱着我,説你會像孝順你媽一樣的孝順我伺候我照顧我嘛!你就是這麼孝順你媽的嗎!
腦子裏重複着離婚前的種種,每個月都期盼着懷孕,幾次都以為懷上了,温安年欣喜的把臉貼在我的肚子上,最後還是空歡喜一場,我仍然記得他那股失落的表情。
正文第七十九章:蝸婚(79)
腦子裏重複着離婚前的種種,每個月都期盼着懷孕,幾次都以為懷上了,温安年欣喜的把臉貼在我的肚子上,最後還是空歡喜一場,我仍然記得他那股失落的表情。
頭昏腦脹的走在馬路上,連抬腿走路的力氣都那麼的不堪重負,過紅綠燈時,我幾乎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顏色的燈,而到底是綠燈行,還是紅燈行?偌大的城市,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潮湧着,卻沒有我安生立命之處。
一些車輛尖鋭的喇叭刺耳的鳴起,震得我耳膜疼,我晃晃悠悠終於站不住了,頭中腳輕,迷糊中看見楊之放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問我:“季素,你沒事吧?”
這些天,聽到最多的關懷,就是四個字:你沒事吧?這些天全世界都在發生事,這裏海嘯地震,那裏飛機失事暴亂啥的,誰能沒事?我只想苟且偷生,卻被老天開了一個個嚴重的玩笑。
撼到底還讓我不讓我活,我還能不能活下去,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問我你沒事吧?我有事,我事大了,我的天都塌了。我就這樣緩緩的暈倒在楊之放的面前,姿勢一點也不優美,是四仰八叉的倒下去的,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我覺得好輕鬆,從未有過的輕鬆。
感覺自己的身子在往下沉,眼皮很重,身體裏某樣東西在向上漂浮,是我的靈魂嗎?多想離開這具肉身,難以面對這來之不易卻又不該來的孩子。
我被一雙有力的手抱起,再後來的意識,就是醒來後了,睜開眼睛,是在醫院裏,楊子放立在一邊,正在接受醫生的訓責,我繼續閉上眼睛,假裝沒有清醒,悄悄聽着動靜。
“你是怎麼當丈夫的,你看看你妻子瘦的,我都沒見過這麼瘦的孕婦,她懷孕三個月了,你難道都不知道?”女醫生問楊之放。
“對不起醫生,這我還真不太清楚,她沒什麼大礙吧?我該做些什麼?”楊之放像個大男孩一樣,向醫生打聽着。
女醫生也沒有不耐煩,細緻地説:“她是精神壓力過大,難以理解一個準媽媽會有這麼大的壓力,平時多注意飲食,必須要胖起來。還有,她的體質擺在那裏,這個孩子很可能是你們唯一的孩子,切記要小心謹慎,這是她來之不易的做母親的權利。你要照顧好她,別欺負她,聽到沒?”
“好,我都記下了,謝謝你醫生,我一定履行照顧好媳婦的職責!”他認真的説。
女醫生咳了一下,小聲地補上一句:“記住,這段時間,能忍則忍住,不要同房,邊緣性***都不能有,她體質太差了,這孩子能保住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蹟了,是註定要做她孩子的,要珍惜。”
“嗯,我盡力控制自己,你放心,七個月後,保證生一健康寶寶。”楊之放拍着胸脯對醫生説。
他撒起慌來還真是鎮定,什麼時候我成他媳婦了,這醫生也是,説什麼不要同房,我真不好意思面對楊之放了。
醫生走後,他拿棉籤沾水在我嘴唇上擦拭,然後就坐在病牀邊,自言自語説:“是程朗讓我沿路找你的,他擔心你會出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都要當媽媽了,還這麼神經大條,幸好你摔的輕,沒摔到肚子,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
“這個孩子多麼命大,多麼的來之不易,你要快點讓自己胖起來,不要虧待了孩子。你前夫如果不管這個孩子,那麼我來管,總之,你得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楊之放第一次話這麼多還這麼認真。
我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到枕畔,我清楚,就在這個醫院的同一棟樓裏,還住着秦湯湯,她的身邊,坐着的是温安年,温安年一定會温柔呵護她,安慰她説我們再生一個孩子。
温安年,那我肚子裏的孩子呢,這個孩子算是什麼,是你不要的嗎?我一想到温安年懦弱的任意讓秦湯湯踐踏我的尊嚴,我恨不得馬上跳起來,使勁地捶打我的肚子。都沒有愛了,卻留下這麼個小生命。這個男人,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我的身邊,坐着的,頂多是一個朋友,有着幾面之緣的朋友,他與我肚子裏的孩子,毫無關係,他卻勸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是為了我好,因為這個孩子可能是我唯一做母親的機會。
楊之放用手背拭去我眼角的淚,他的手背暖暖的,我冰涼的淚水,沾濡在他手背。楊之放,你能懂得我嗎?我面臨着多麼難的抉擇是懂嗎?
賢芝一會就趕來了,她風風火火的進來,還沒進病房,我都已經聽到她的聲音。她這一次竟然連香水都沒有噴,她撲到病牀上就握緊我的手,還沒説出聲,眼淚已經出來。
“素素,你是怎麼了,你怎麼能倒,你説你是鐵人銅臂,你別這樣嚇我……季颯已被我接到你家裏去了,我沒敢告訴他你在醫院的事,我怕年輕氣盛的季颯會直接拿刀剁了温安年。你放心好好休養,我會陪在這裏。”賢芝説。
我睜開眼睛,努努嘴,想給賢芝一個笑容,卻哭了出來。
“寶貝,哭出來吧,哭了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賢芝摟着我,像摟着一個孩子。
楊之放輕輕地走出病房,帶上了門,他高大的背影,有些惆悵,他不想看到我難過成這個樣子。
“賢芝……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我懷孕了,我懷了温安年的孩子,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邊哭邊呢喃地訴説。
“素素,這孩子咱不能要,堅決不能要!不能給那個禽獸生孩子,不能,他風流快活,憑什麼給他生孩子!給誰生也不能給他生。”賢芝擦着我的眼淚,怒氣地勸説。
正文第八十章:蝸婚(80)
我的心擰成了一團團的打在了一起,孩子如果要,那就意味着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的疼愛,他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完整的家和童年,可氣的是,還是温安年的種,他這個負心漢,怎麼能給這個負心漢生孩子!
可要是不要這個孩子,也許我這輩子都無法再體味到當母親的幸福,我再也不會有一個孩子叫我一聲媽媽,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賢芝把我扶起來,靠在枕頭上,她餵我水喝,她拉着我的手,她手心很燙都有了汗濕,她也是非常的難受,誰能想到會發生這麼戲劇性的一幕呢?
我一口口地喝着水,喉嚨很乾,喝了沒幾口水,就犯惡心想吐,孕吐怎麼這麼強烈,這個孩子一點也不乖,折磨着我的神經和我的身體。
“賢芝,我躺會我們就回去吧,我不想呆在這個醫院,一點也不想。你也早點回去,好好和鄭兆和過日子,再生個孩子,孩子在婚姻中實在太重要了。要是這個孩子來的早點,我和温安年也不至於這樣。”我哀怨地説,看着為自己擔心的好友,我由自身的情況引發了對她的擔憂。
“你都這樣子了,你還操心我做什麼,孩子的問題,看落到什麼樣的家庭,拿我和鄭兆和來説,我們婚前就説好了丁克,他和他前妻生了兩個兒子,沒我的事。我愛玩,他忙着他的事業,孩子就等於麻煩。我可告訴你啊,這孩子必須打掉,我待會就去和醫生商量流產手術的事,越早越好,拖到後來對你身體不好。”賢芝説。
我沒有再説話,手慢慢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我想摸摸這個孩子,想説是媽媽沒有本事不能保護你,下輩子吧,下輩子你再做我的孩子,我疼你寵着你給你找個最好的爸爸。
調賢芝出去了一趟,帶來了一個婦產科醫生,滑稽的事,竟然還是一個男性,我還有心思琢磨着一個男性婦產科醫生的妻子一定得很偉大,自己男人每天面對不同女人的隱私器官,得承受多大的心理攻勢。
我默默地將自己的病例遞給了這個位趙醫生,他翻看了我的病例之後,面色嚴肅地説:“你考慮好了要將這個孩子流產嗎?目前的B超顯示,胎兒發育都很正常,你的卵巢先天性的功能性衰弱,這個孩子做掉,你下一個孩子的懷孕機率幾乎只有百分之一。”
我低下頭,不知該怎麼説下去。
“醫生,這個孩子反正是堅決不能留的,你安排一下時間,手術越快越好。”賢芝果斷的替我做了決定。
“既然你們都沒意見,我很樂意做這個手術,無痛人流,三分鐘就可以輕鬆完成,我做這樣的手術每年都有幾百例,手術操作上絕對沒有問題。好,你先出去一下,我給病人檢查一下。”趙醫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讓賢芝先出去。
我不得不鬆開了緊握賢芝的手,看着賢芝出去。
“把上衣往上掀起來,褲子脱掉,脱到腳踝。”趙醫生戴着口罩説。
脱褲子,他是男性啊,我的身體還從未暴露在第二個男人眼中,我露出了難為之色,又羞又愧,手停留在腰間遲遲脱不下來。
“鎮定點,我是醫生,你是我的病人,我是在給你例行檢查,不要把我當作男性,把我當醫生。你也許不能相信,現在很多女性更親睞男性婦科醫生,因為男性婦科醫生會比女醫生更關愛女性,更加尊重女性。”趙醫生手拿着鑷子在解説着。
哐噹的一聲響,門被撞開,我剛褪到大腿間的褲子嗖的提到了腰間,驚恐地看着門。
楊之放將手裏的煙猛地砸在了地上,大步上前,一隻手鎖住趙醫生的脖子,抵到了牆上,低低冷冽地聲音説:“你想做什麼!以為她沒男人就好欺負是不是,揩油吧你!給我滾出去!你敢動她肚子裏的孩子試試,我廢了你!”
趙醫生哆嗦着指指我説:“不是的,你誤會了,我是例行檢查,誤會,你鬆手,有話好好説。”
“楊之放,你幹嘛啊你,人趙醫生是給我檢查身體的,你闖進來幹嘛,婦科,這是婦科!你趕緊撒手聽到沒有!添什麼亂啊你。”我唬着楊之放。
楊之放這才鬆開了手,高大的個頭,那趙醫生足足矮了一大截,被楊之放像老鷹提小雞一樣制住了,這讓我哭笑不得。
趙醫生收拾着儀器,説:“你的手術我做不起,你另請醫生。”説完趕緊就走人。
楊之放坐在牀邊的椅子上,酷酷的臉龐帶着一絲温柔,説:“這些醫生都是打着醫生的幌子,四處揩油,你別信他的,你得信我。”
我搖頭苦澀地笑笑,拿他沒辦法,打算換一個女醫生,説實話,男醫生我自己真覺得彆扭,將身體袒露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而且還是戴着手套拿手電筒照來照去,我還真沒法接受。幸好楊之放闖入,不然我真不知怎麼收拾局面。
賢芝甩着手上的水,驚訝地進了病房,説:“咦,醫生哪去了,楊之放,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醫生逃命去了,賢芝,換個女醫生做手術吧,男醫生我沒那麼個膽量。”我説。
“哎呀,你都多久沒被男人碰了,我也是好心找個男人碰碰你。素奶奶,開心一點,你就當你在做一件對温安年打擊很深的事,多爽多開心。你也太不OPEN!換做是我,我就找男醫生。”賢芝的慣用詞OPEN,就是開放一點。
賢芝就是賢芝,總是能本性的暴露她最原始的一面,我以前就愛説她是原始女郎,是現代社會迴歸原始的產物。穿衣服恨不得是樹葉蔽體,走得是母系氏族制。
正文第八十一章:蝸婚(81)
至於私生活那方面,更是多多益善,用賢芝的口號那便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林則徐要是聽聞賢芝這麼理解他的有容乃大,無欲則剛,定會氣的從墳墓裏噌噌的跳出來拿出虎門銷煙的勢頭來滅了她。
我徹底對賢芝無語,我説:“我OPEN不來,換個女醫生吧,我也能放鬆一點。賢芝,就下午吧,下午做流產手術,我要快一點,最快的時間拿掉這個孩子。不然,我怕我會遲疑。”
“素奶奶,就算咱一輩子不做母親,咱也不能給温安年那個混賬生兒子,再説,不是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可以懷孕嘛,科學這麼發達,想要個孩子能有多難,那些都是醫生嚇唬你的。我跟你説,我剛才去秦湯湯的病房裏偷窺了一下,他們好像在吵架,沒準温安年還真問出了什麼。”賢芝滿意地説。
撼我想,我也沒心情管他們吵架還是打架了,我想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忽然來襲的傷感聚集在我的心頭,我剛得知自己做了媽媽,不到一天時間,我又要失去他。他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我媽對我説過,男孩長得大多像媽媽,女孩則多像爸爸。
我就是遺傳了爸爸的長相,而季颯則完全遺傳了我媽,甚至他還有我媽優良品種像長長的睫毛和淺淺的酒窩,要是搬到我身上,該多好。
“我不同意你把孩子打掉,至少,你應該和孩子的爸爸商量一下。”楊之放坐在一旁,冷不定的冒出來了一句。
“商量?你讓我和他商量,還有商量的餘地嗎?”我反問,想到開車送秦湯湯去醫院,他那雙冰涼的手,有力地掐住我的脖子,那刻起,恩斷義絕,沒有迴旋和回頭的餘地了。
“就是,他就是一混賬東西!他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嗎!他是怎麼負了季素拋棄季素還幫着那個小狐狸精欺負季素的,你又見到嗎?你們男人都一樣,都站着説話不腰疼,你們什麼時候站在我們女人的立場上考慮過問題!”賢芝火大,也忘記楊之放是她痴迷的美男了。
楊之放沒有理會賢芝的話,他柔和的目光直視我,他想看到我內心的想法,他説:“季素,其實你也不捨得這個孩子的,是不是?醫生説了,這也許是你一生中惟一一次做母親的機會,你就因為孩子爸爸的緣故,放棄他,你不怕你自己會抱憾終生嗎!你會後悔的,我不想看到你後悔的那天。”
窗户開着的,一陣涼風吹了進來,綠色的窗簾被風揚起,整個病房裏,飄舞着綠意盎然的窗簾。醫院是很人性化,將很多設施都替換成綠色,目的是為了給病人希望。
而我看來,人生是充滿了諷刺意味,甚至是無處不存在的。
當初愛的死去活來忍窮受貧的和温安年相依為命在北京,那時我總驕傲的對周圍朋友同學説,温安年,是我此生見過的最好的男人。這句話,現在想想,實在太諷刺了。我都忘記了我説這話時有多麼的炫耀多麼的趾高氣昂,他曾是令我那麼驕傲的男人,能共苦,卻未能同甘。
除了賢芝親眼目睹,能有幾個熟識的人會相信我和温安年最後是走到了這一步,走到了一個死衚衕,中間隔着一道高牆,鑽不出去,也跳不出去。
生活對我要多殘忍就有多殘忍,有幸福婚姻時,沒賜給我一個孩子,現在離婚了,孩子來了,我多想生下來,可是對孩子公平嗎?
我不能為了滿足自己做媽媽的私心,而讓這個孩子沒有親生父親的疼愛。
一個孩子,沒有父愛,該是多麼難過的事情,我不想我的孩子這麼難過。
賢芝怕我動搖,她實在是不能甘心好朋友為前夫生孩子的傻事,她堅決的反對生下這個孩子,她説:“我怕是生下這個孩子,才是真正會後悔!孩子沒有爸爸,誰來照顧他們,孩子以後户口怎麼辦,上學別的同學問他,你爸爸呢,他該怎麼説。再説了,要是以後季素再婚,帶着個拖油瓶,能挑到好的男人嗎!”
賢芝的考慮,是方方面面為我着想的,單身媽媽得承受多大的壓力,沒有父親的孩子又該面臨多大的痛苦,我思前想後,下定決心要打掉這個孩子。
“我告訴你林賢芝,你這麼考慮是對季素極其的不負責任,你們想得就是仇恨她前夫,他辜負了她,可孩子沒有錯,一個女人想當媽媽的也沒有錯,這可能是僅有的孩子。不要打掉他,也算是給自己一次機會。季素,你聽我的,好嗎?何必拿仇恨來懲罰自己。你生下這個孩子,是和你前夫沒有任何關係的,他是你的孩子,你長在你肚子裏的,懂嗎!”楊之放仍堅持的勸告我。
“你不要用男性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你沒有像和一樣陪季素過這段非人的日子你根本不理解,男人在外風流快活,女人來買單付賬,憑什麼!季素,你別聽他的!他是高尚,高尚的都不清楚自己是誰了!”賢芝怒斥着説。
可見賢芝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起初她被楊之放的外表吸引,而大獻殷勤大拋媚眼,一旦楊之放的言論在她看來侵犯到我的利益時,賢芝立馬鐵面無私不顧美男不顧自己的形象,潑婦一般個楊之放打着口水仗辯論着這個孩子的去向問題。
“我只是站在季素的角度考慮問題,我希望她放下仇恨,她活的這麼累,為什麼要這樣?值得嗎?林賢芝,你和季素根本不是一類女人,你的思想前衞你丁克主義,你懂什麼叫做母親的快樂嗎?你這樣決定,你會害了季素,你會讓她最後陷入哀痛無法自拔的!”楊之放仍不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