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明白的話,李鬧佛只有抱拳一笑:“多謝提醒!”
蒲麻衣看了他片刻,忽的笑了:“你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人,天下令你叱吒風雲的地方很多。”他深深的看着李鬧佛,接道:“我相信,日後武林史上必有‘李鬧佛’這三個字流傳──。”
這是一種前輩對晚輩極高的期許。
無論,他們將來是朋友或是敵人,最少他們都十分尊敬對方。
李鬧佛解開了蝶兒仙的穴道,只見這位原本如花似玉的美人臉色慘白直顫着聲音道:
“太可怕了!那……簡直不是人類可以做的到的殺技!”
不知年真的這麼可怕?
李鬧佛在嘆氣!陽東臨尚且大敗而走,何況他人?
東方曙光乍現!
這一天是奴爾哈赤的祭天大典。
整座八里罕城都充滿了歡欣和笑聲。但是,卻有一個人在嘆氣,一雙白色的長眉深深的皺着出現在萬香君面前。
不老翁緩緩抬眼看着眼前比他曾孫女還小的萬香君,眸子裏充滿了憂愁。“他又殺人了是不是?”
“是!”
那羣坦白的承認,“昨晚有人闖入了密道。”
不老翁深深一嘆,道:“當時我答應他守住寶庫而不抓他回去,為的是要報答前任可汗的恩情及讓他在裏面好好的修心調性……。沒想到五十年過去了……。”
五十年彈指間過去,不知年卻仍然和五十年前一樣。
萬香君並不清楚這兩個老人的來歷,但是他知道這個哥哥不老翁十分慈祥,而弟弟不知年好爭勝負。
話雖如此,不知年能五十年安於地下寶庫,這份近乎是聖人的定力又令人肅然起敬。
“不老翁爺爺你也別難過了!”
萬香君勸解道:“不知年爺爺只是盡職的守住地下寶庫而已,如果沒有人侵犯進去他也不可能殺人。”
不老翁的老臉痛苦一笑,緩緩搖頭道:“殺生──特別是殺人幾乎不可饒恕的重業啊──。再這樣下去,不知年長久以來的修行會完全毀掉!”
他沒有説出“長久”是多久的時間。
但是萬香君卻很明顯的可以知道,這對兄弟的修煉法和密宗有相當深厚的關係吧?
他們來自葱嶺,那裏是天竺與西藏的交界!而那個地區又以密法最為盛行。萬香君這時忽然想起一件事。
孤獨獨笑昨日一戰擊敗蒲麻衣,當時似定似空的神情,她曾在這對兄弟的身上分別見過不只一回!
不老翁卻在這同時看穿了她的疑惑!
“你想問孤獨獨笑的事?”
“是!”
“他來找過我!”
果然!萬香君點頭道:“你告訴了他甚麼?”
不老翁的神情立即陷入那種似空似定的境界,緩緩道:“我甚麼都沒説,就是這樣讓他一直站着。”
萬香君忽然一陣感動。
孤獨獨笑的確是個天下奇才,在不老翁的無言之言中,已體悟出禪定出手的圓融無疑妙義!
“他只達到了三成!”不老翁出定似的一笑,道:“因為我最多也只能到達這個層次!”
萬香君不由得驚歎道:“若是達到十成究竟,豈不是成了聖人?”
不老翁不否定這句話,只是很簡單的道:“在葱嶺,是有人達到了這個境界!”
那裏,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有怎樣的人?那羣在這剎那忽然好想去那裏好好的看看。當然,有一點很重要的是──希望是跟着李鬧佛結伴同去!
二十七名中原掌門在黎明日升的時候被放了出來。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甚麼毒?
因為根本在調息中沒有任何感覺!既然人活着,而且武功沒有失去,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有希望,還是美好的。
雖然穴道還是被制,雖然身上某幾處穴道的皮膚有好幾種顏色看起來怪怪的。但是,活着就是好事!
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傳染劇毒的滅門機器。
“不知道是不是比較好?”伍還情嘆氣道:“最少,在他們的心中現在是愉快的!”
不只是她,所有的人都不忍心破壞眼前這二十七名曾經不可一世,叱吒風雲於一處的掌門的心情。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自由與生存的可貴!
“現在將人交給你們──”萬香君和蒲麻衣雙雙過來,道:“祭天大典一個時辰後便要開始,暫且別過!”
這下可真是棘手的問題。伍還情苦笑的不知如何處理──這趟到關外之行的目的就是救出這二十七名掌門。
現在人家雙手奉送上門一切沒有血腥的詳和解決。
這原本是他們不敢夢想的事!
“這下好了──”杜禪定伸了個懶腰,道:“人家把燙手山芋丟過來啦!到底要如何是好?”
“説真的是沒主意──”伍大小姐發笑道:“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他們帶往某個秘處,想法子調整他們的經脈及心法。”
這點雖然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但是不見得那些掌門大爺們會接受。
“為甚麼要這樣?”他們果然紛紛出聲在問:“為甚麼我們要到那個叫甚麼‘清心谷’的地方住上一陣子?”
董天下不能不代表出來,明白的道:“因為你們身上中了一種會隨各門派調息法而傳染的劇毒!”
伍還情接聲道:“如果你們現在回去中原接觸到本門的第子,一日之內全派上下都會被感染此毒。”
“難道沒有解藥?”白準派掌門陳松貞朗聲道:“還是女真族故意不給來陷害我們中原人?”
“對!這是他們的陰謀──”這些掌門中有比較激動的已經鼓譟起來,要不是他們的穴道到現在還沒解開,只怕就要動手打人了。
無明破和尚苦笑一聲,朝李鬧佛、杜禪定低聲道:“這檔子事蒲麻衣真是高明!咱們忙這堆人就夠了,那有時間去看他們女真內部的變化?”
馬上就要往始的祭天大典勢必有驚天動地的劇變,現在如果不趕緊想個對策解決眼前這批人的問題,只怕屆時就掌握不住情況了。
“你們説這些話也沒根據──”俄然,在紛亂中青山劍派掌門丟穀道人朗喝道:“貧道以目前的調息來看並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不錯!”骷魂幫幫主伊舉也開口沉哼道:“本座也不覺得有中毒的跡象!你們一直不解開我們的穴道,又編出甚麼到‘清心谷’去調經換脈一套鬼話的目的,是不是想趁機盜取我們的武功心法?”
“對!對!一定別有目的!”
“快解開我們的穴道,別在那裏假借仁義之名──”當下這些掌門大爺紛紛鼓譟起來,勢難收拾!
董天下雙目一閃,冷叱道:“別太自以為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未技是天下珍寶!”
話畢抽劍,一道驚鴻畫過快越目轉。
“天山劍主”董天下的“天下公道一劍”果然是絕頂神技!
這不僅是那二十七名吵嚷不休的掌門大爺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就是鬧佛禪定、楚月還情也為之震異!
“這老小子的一劍大概不差於獨笑鬼劍!”每個人的心中都這麼想也這麼肯定。
這許久以來,他們第一次見識到董天下的武功!
杜禪定哈的一聲笑,緊接喝道:“你是掌門,他是掌門,可是掌門又如何?比自己門下徒子徒孫強有啥了不起?”
禪定一刀,法華精義!
杜大公子這一刀出沒,其中光飛動所爆發的氣勢足令所有人的毛細孔滲出冷汗來。
二十七名掌門,沒半個自信可以接下這一刀!
伍還情隨即也解下玉鈴蘭花,隨手一震在指尖巧妙難測的控制中,剎那隨着鈴音變化了最少四十種的手法。
那鈴音與七隻玉鈴起伏所搭配出來的畫面十分的壯闊,其中所運用的打、擊、拐、轉、拂、推,壓、按等等變化,更是無所捉摸極盡巧變之能。
當下,這二十七位自負甚高的掌門無不一個個冷汗沿頰説不出話來。
伍大小姐看着伊舉冷冷道:“貴幫行事向來不光明正大,原本我們這次救援行動中你並未考慮在內……”
伊舉臉色一陣慘白難看。
他心中十分明白,就算自己最巔峯的狀態也擋不下人家一招出手。
所以,剛才他所説的“盜取心法”變的很可笑!
“他們可以放心,”李大公子這時嘻嘻笑着,道:“天山劍主董大先生、杜法華傳人杜大公子、伍大小姐怎會要各位的心法?”
當下,這二十七名掌門全着紅了臉無地自容。
原來當面的是董天下和法華傳人伍還情!
伊舉差點昏倒,一顆腦袋早低的只看見頭髮。不僅是他,一夥子大爺們也個個吶吶在那裏不知如何説好。
這些人在江湖中都自有他們的份量,恩怨情仇也自有他們的原則。如今人家賣命深入關外想救,為的是一個“義”字以及天下武林同道安危。
方才個個那些話若是叫天下人知道了豈不笑死?
李鬧佛一嘆,將手上金剛經一翻一!
剎那,經中一句:“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説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三十一字飛出。
前面二十七“字”疾電似的解開這二十七名掌門穴道,後面的四個“字”則以一個極大的弧度牽引吸動那二十七個“字”,成一道彩虹般回入於李大公子的金剛經中。
這一手,全場鴉雀無聲!
董天下不禁一點頭,讚歎道:“南方有一指,般若渡世間。南大先生的神技果然令人大開眼界!”
原來還有般若先生的傳人在!
當下那二十七名掌門真不曉得是自己幸運可以承蒙這些人相救,還是特別倒楣被擒來做毒品試驗?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現在可比剛才對眼前這些人信任多了。
“不知清心谷的地點在那?”終於,有人問了。
“就在長城前清龍河兩大支脈分界點的雙子山裏。”伍還情終於展露笑容回道:“東側義院口,南為長城果嶺口,西是要關冷口,北有都山地理位置極好,亦是最近關內的一座山。”
董天下淡淡接道:“此處,是由雷菩薩所提供!”
雷菩薩曾經練武修行之處?眾人不禁興起了一陣激動,這種“朝聖”的心情大大減低了方才的無奈頹喪!
“個把月前孤獨獨笑大俠亦曾在那裏住過三日,”楚大美人乘興説道:“據説那裏有一處‘名俠壁’,歷代許多大俠都曾在該壁巨留下幾式得意手法──”這下別説是要他們去,就算五花大綁他們也要想盡辦法用跳的跳到那裏。
對這些人而言,還有甚麼比“歷代大俠的武功”還要吸引人?
當下眾人中已有人叫道:“那我們還不走,等啥?!”
工作很順利的分配完成。
“青天”的無明破和尚、周牆、駱氏兄弟帶領這批人往雙子山而去。萬香君夠意思,早就為他們準備了好馬,並且給了可汗通斥令沿途各處城邑好好接待。
“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伍大小姐看着這些人意氣風發的離去,感嘆道:“來時囚,走時賓,人間際遇變化着實微妙!”
可不是?誰曉得一個家財萬貫的富翁明日也許敗破散盡成為階下囚?又有誰敢説路旁乞丐不會明天暴發出入奴僕百十?!
他們走遠,另一端鼓聲俄然大響!
是祭天大典開始。
“那二十七名掌門如何調理他們的經脈?”
一路往老爺廟走,李鬧佛仍然在問着伍大小姐!
“目前為止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説來參考吧!”
“少林達摩易筋經。”
易筋經從基本式“架骨洗髓”開始就是在調換全身筋絡百脈,以易筋經的功法來治理的砣是最温和最省力的方法。
“不過,有誰會?會的人會傳給他們嗎?”
“易筋經分下中下三卷,已有少林高僧暗中傳了上卷調理經脈部份給無明破和尚來傳授他們!”
少林高僧?
李鬧佛雙眸一閃,“是不是在使節團的僧團之中?”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這時,鬧佛禪定、楚月還情、天下蝶兒六個人已到了老爺廟,飛身趴伏於左側屋頂隱蔽處往下看着廟前廣場的情況。
奴爾哈赤全身穿着鮮明的軍袍雄赳赳器宇軒昂的站在大廟門口之前正中。
兩旁,則是各部盟的部盟主!
“察哈爾盟的索拉地不在其中!”蝶兒仙眼尖,道:“難道他真的跟奴爾哈赤反目成仇了?”
在女真族之後的一排帳篷遮陽下放置了整齊橫列的椅子,即是各地使節團的所在位子。
這很那些使節團員為了表示敬意亦隨之而立。
“歷代的因陀羅(帝)遮閲那(王),你們的修跋怒(金)婆頗婆(光)鬱多摩(明)
照耀着我們,使得族人得以在這片天地中強壯而勇敢的生存下去……”
奴爾哈赤的雙手高舉雙手向天,頌唱道:“偉大的天上諸神,你們的慈悲得以令大地生長了我們所需的食物,也繁衍出無數的畜物來養活我們。請讓我們以卑微的生命貢獻上我們的誠心來歌頌你們……”
便是,從廟內有一最女真僧人敲打着法器走出,紛紛到各部盟主的前後左右繞圈唱頌。
場面極為壯觀華麗,唄音繚繞別有恭敬莊嚴。
董天下在上頭頷首道:“這種場面前不簡單,以儀軌來看頗有密宗的形式,顯然他們和天竺西城方面頗有來往。”
杜禪定接口道:“方才爾哈赤所歌頌的‘帝王’、‘金光明’就用的是梵語,這情況有點奇怪!”
下方,那些僧人唱頌祝福完畢便是結成一列往廟外走去。
依女真族祭天的行儀,這些僧人必須環繞八里罕城七圈參才算是完成了他門的任務。
奴爾哈赤待僧人們全數離開了之後,這才在鼓聲擂動之下領頭一步一步往廟裏去。
左右各部盟主亦紛紛井然有序的跟入,整個情勢令人覺得莊嚴,不由得也為之起敬。
蝶兒仙可是這裏的“熟客”,一下子便帶領眾人溜了進去觀看裏面的變化。
只見由奴爾哈赤開始,他到每一位可汗的棺寢前都會將手掌放在遺物上閉眼默禱須臾。
隨後的各部盟主也相同如是,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他們才魚貫的出廟。
“你看到沒有?”
楚月輕聲的道:“某些是膺品的遺物,奴爾哈赤並沒有觸摸!”
李鬧佛點了點頭,道:“因為那些膺品上有毒?”
杜禪定無聲無息的躲過侍衞滑身而下,須臾之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道:”的確是有一些附加的‘東西’,不過可能是一種‘混合毒’!”
混合毒就是分開沒有毒性,但是幾項東西聚集在一起就會產生“變化”!
這種毒最是難解,如果不事先知道由那些構成,在下藥解毒的時候不但費時耗力而且往往無法對症下藥而引生出更劇烈的毒性來。
“我們是不是應該下去先瞧?”有人這樣提議。
沒有人反對!
這並不是要跟奴爾哈赤作對,而是有些時候知道一些事情對於未來不可知的發展也許會產生極大的助益!
整個儀式在簡單而莊嚴中結束。
緊接着是由各部盟提供的表演、了宴,以及下午校兵的重頭戲!
在校兵點閲之後,則是女真族風行的馬賽比賽。
這種比賽是每隊九人,由各部盟自行組隊代表參加;比賽的方式是在場中豎起九支高,下頭掛有獵物。
每人配箭三支,這箭可以用來射上獵物,也可以在對方射中獵物後射斷系物繩索。後者當然是比較難!
射中獵物的勇士便可以拔刀砍斷木拿取上獵物,奔回己方陣中便算是奪得一分。這其中在射中人未取獵物以前對方不能阻擋,但在取得獵物以後則可以用任何方式搶奪回自己陣內減少對方得分。
比賽中最大的禁忌是,不得殺人!
長久以來女真族的剽悍和這種“遊戲”有相當的關係。更重要的是,每逢關外的大節日都有這種比賽,卻不曾聽説過有人因此死亡的事情。
“這表示他們對於原則十分的重視!”董天下他們一行潛行了出來,混身在使節團中邊看錶演邊交談道:“另外一種説法是,他們的紀律很好!”
伍還情輕輕一嘆,大明軍隊的紀律與士氣是目前最大的隱憂。她難以想像如果雙方交戰,中原方面能挺多久?
董天下這時又低聲的朝李鬧佛、杜禪定道:“西歸秘笈的事,那位格格有沒有甚麼迴音?”
李大公子搖了搖頭,萬香君此刻正好踱了過來朝李鬧佛招了招手。楚大美人皺了一下鼻子,哼的轉過頭假裝沒瞧見!
李鬧佛有點尷尬的起身朝香君美人位置走來。
“你們還有多久要離開關外?”萬香君問道。
“魔教知道了西歸秘笈在此,想來會有不少人陸續出關──”李鬧佛看了一下四周,道:“我們換個地方説!”
一樣的庭園,樣的茶。
一片寬廣的樹蔭下,一樣的人對坐。
李鬧佛接着剛才的話道:“一來他們勢必會對那本秘笈想盡辦法到手,二則如果鬧下去我怕會引起令尊惱怒藉此名意侵犯中原。”
萬香君點頭道:“我也不想發生大規模的戰役。但是為了族人過冬,挑選某一個地區卻是難免的事!”
李鬧佛嘆了一口氣,道:“有關那本秘笈之事……”
“我可以進入寶庫內觀看後參考着説出來──”萬香君不得不有顧忌道:“這……終究對我立場而言不是很對的事。”
李鬧佛明白這位那羣格格是因為感情而做了這個抉擇!他很惑動,幾乎忍不住要握住對方的柔荑!
驀地,這庭園裏突然冒出許多人來。
李鬧佛有點訝異,萬香君卻大大的皺眉!
這些前不是魔教的徒眾,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漢人。
女真人來找萬香君是甚麼意思?
李鬧佛想到了索拉地。果然,這位察哈爾盟盟主瞪大了雙目從入口處冷冷的進來。
萬香君起身揚眉怒斥道:“索拉地盟主,你這什甚麼意思?”
索拉地嘿嘿冷笑,聲音充滿了憤怒道:“昨天有機會殺託穆的只有你們兩人,所以你們一起死了最好!”
李鬧佛剎然明白託穆為甚麼會死的原因。
當然,他也同時想到了別的事!
萬香君的臉色一變,冷冷道:“你以為殺得了我?你以為這麼做還能出八里罕城?索拉地我勸你沒動手以前還來得及回頭!”
“小賤人你給我住口!”
索拉地憤怒極了的狂笑道:“你以為我那麼信任奴爾哈赤?你爹表面是拉攏我,骨子裏卻想併吞我盟的勢力,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冷沉沉的寒下笑聲,緩緩道:“告訴你,這回我南下也帶了三萬勇士隨行,在這一天一夜內他們已經到了八里罕城外!”
原來索拉地第一天一夜消失是調動他的兵馬?
萬香君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冷哼道:“你真的是執迷不悟?”
索拉地狂笑道:“只怕哭的人是你!”
説完,便立即退出庭園之外!
他退出的原因是,有一張巨大的銅絲網將整座庭園罩住!這可真的是天羅地網,而同樣在裏面的那些察哈爾盟勇士顯然也抱着必死的決心!
李鬧佛苦笑道:“看來這老小子玩真的!”
萬香君一嘿,回道:“他玩不過我!”
正説話間,四下的勇士已是大喝拔刀齊往他們兩人攻來,幾十把快刀閃着奪命的光芒罩下!
驚人。
李鬧佛一嘆,掌中金剛經全力阻擋,舉手投足間亦不斷點制這些人的穴道!
銅網在這時開始收縮,更有陸續加入戰鬥的察哈爾勇士一波波的湧入。
“照這情況下去,擠都被擠死啦!”李大公子大叫!
萬香君冷冷一哼,斗然一道煙火自她袖裏衝上半空!
砰!
煙火的聲響和散開的面積都不小,別説是老爺廟內就是在三里外也可以清楚看得!
外頭傳來索拉地的怒喝,叫道:“快殺了那賤人和賊小子!”
立即,又有十來名身赤膊背滿火藥的漢子衝進來。
李大公子大大嘆一口氣,只有在他們剛一進入便出“字”點住他們的穴道。但是,在這些人背後的火藥他卻無能為力。
更驚人的是,從庭園的牆上亦有近二十名的死士揹着火往自己這方向跳來!
李鬧佛已近乎是無計可施!
銅絲十分的堅韌,根本無法以內力扯破。
萬香君的臉上表情也變了。在眼前這麼擁擠的空間,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地,再加上銅網的阻隔,對於縱躍下來的死士在攻擊上造成了極大的不方便。
難道就這樣認命?
李鬧佛隔着銅絲網只能盡全內力震開那些死士,但是看着他們拼命欺近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壓力,看着火藥引線越來越短,他也只有在肚裏叫罵!
“難道這銅絲網弄不破?”李大公子嘆氣在想。
不是不能破,不過需要有一把刀!
一把既沉又有力的刀才有可能做的到。
杜禪定的刀很沉!
禪定一刀砍下來的時候沒有人會説它沒力。
也不敢説沒有!
“你好!”鬧佛公子從洞裏鑽出來的時候朝咱們杜大少爺大叫道:“哥哥我今生第一次這麼想見到你!”
“謝啦!”
杜禪定看着這一對男女狼狽樣,嘖嘖搖頭道:“喂,是誰對你們這麼有興趣……”
話沒説完,下頭已是一陣巨炸爆響!三個人可急急飄身下牆頭到了外面。四下,奴爾哈赤的兵勇正和索拉地的人大戰,一片混亂!
“快抓索拉地──”在混亂中,萬香君斥令叫道。
八里罕城陷入了一片混亂!
街坊間不斷傳言索拉地帶領軍隊自北方攻來。
又有傳言指出可汗奴爾哈赤早有準備,以一萬八千兵馬對付索拉地的察哈爾三萬精兵。
傳言最後是,雙方對峙於八裏罕城城北里許外的草原!
雷菩薩現在沒有心情去聽這些消息,就如同黑竹竿也沒有這等同樣的心情。
他們之間正以八里罕的巷道為戰場進行一場彼此追殺的生死之戰!
赤夕的十二星殺和黑竹竿的四名鬼僕都已死亡。現在,剩下的是兩位主角正為這場戲做最後的結局。
黑竹竿竄入一座傾廢的庭園內,他知道雷菩薩很快就會追到。
一個多時辰來,他今生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可以給他這麼大的壓力。
無論他用甚麼方法移換位飛,雷菩薩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並不是怕這個人不敢正面跟他交手。
而是,這種對手有一種十分堅韌的毅力和鋼鐵般的意志。
這場戰鬥已經變的不單單是武功之間的生死勝負。
更重要的,它正嚴格考驗着雙方的“心”!
黑子竿迅速的在這頹廢的庭園內做死亡的佈置。他託轉手上黑竹竿的某一段從裏頭倒出白色粉未算準位置着。
他又旋開了另外一節,倒出許多晶瑩的小珠。
黑竹竿的動作十分冷靜而迅速,將那些小珠分別彈在方才他所下白色粉未的地方。
他無聲的退入庭園一側的木屋。
木屋不算小,擺放了不少的木柴,看來是曾經被當作倉庫的地方。黑竹竿迅速的環顧四下,在沉沉災暗中他竟然發現有人!
黑竹竿皺了皺眉,卻立刻放下心來。
那個人的呼吸必定是受到重創,才會如此混濁!他一聲冷笑,飄身到了那人面前!喬寂滅。
喬寂滅被阮將帥鎖在這裏已經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了。
他不怕死。
因為,他早有心裏準備非死不可!
現在無論是誰都要他的命──魔教的人要逼問他,中原俠義之士不容他,女真族更非要他的命不可。
喬寂滅感嘆的是,自己一生並沒有做過甚麼大奸大惡之事,但是卻要死的比那些該死的人還要慘!
更可惡的是,在這種地方也許要死了好幾年以後人家才會發現一堆枯骨,連名字都沒留下來。
所以,當他看見黑竹竿的時候反而笑了!
黑竹竿的眼神顯然有些不高興。他一向不喜歡人家無緣無故的對他笑!
因為這往往代表這個人想跟你“要”東西。
尤其在江湖上,要的往往是你命!
“我姓喬,叫寂滅──”喬寂滅以極低微的聲音道:“是魔教首座白長老的第子!”他用力將湧到口的血吞了回去,繼續道:“閣下……打扮是不是鼎鼎大……名的一根黑……竹竿?”
黑竹竿也很訝異自己會開口!
他的聲音很特別,是一種“混和”的發聲法。
模模糊糊的,讓人家沒法判斷是男女老少!“不錯!我就是黑竹竿──”黑竹竿笑道:
“你有甚麼事?”
“沒有!”
喬寂滅搖了搖頭,道:“死前能和前輩見面已無所求!哈哈哈,我喬寂滅大可以痛快淋漓的走了!”
黑竹竿沉沉一笑,道:“如果有機會,你想不想活?”
這種話由別人説出喬寂滅不會相信!
因為,以自己這樣的重創,這世上能治得了的人很少!少而可以用手指頭就算的出來。
黑竹竿“應該”是其中之一。
但是這句話由黑竹竿説出來卻又令他不敢相信。
他以往所知道的資料中,對黑竹竿這個人太瞭解了。
殘忍和頂尖的武功是僅有的兩個結論!
“你為甚麼給我這個通會?”喬寂滅是聰明人。
黑竹竿的眼瞳裏似乎有了那麼一點的讚許,用他那奇特而變調的聲音道:“因為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喬寂滅喘着氣,淡淡一笑:“很……難殺的……對手?”
“他姓雷──”黑竹竿沉笑道:“叫雷菩薩!”
雷菩薩?喬寂滅興奮了起來,雙眸發光用着力氣道:“真的是那個用一雙手掌打開地獄門的雷菩薩?”
黑竹竿冷冷的一點頭:“願不願意?”
“當然願意!”
喬寂滅的精神在斗然間似乎好了許多,大聲道:“反正我本來就是要死的人。如果能在死前多做一件值得死的事,那為甚麼不幹?”
雷菩薩確定這裏是終點!
“想在這裏面決一戰生死?”他淡淡的笑了,剃光的頭在今日極豔亮的陽光下發亮。
“很好,是該有個了結!”
雷菩薩大步的邁進廢園,他很快的就看見黑竹竿。
黑竹竿坐在一屋像倉庫的木屋前,全身一襲黑袍罩住低垂的頭,那根血腥滿沾的黑竹竿則靠在右肩上。
一動也不動!
雷菩薩冷冷一笑,他想玩甚麼把戲?!
“鼎鼎大名的殺人魔王不敢跟雷某一戰嗎?!”雷菩薩大步向前,距離眼前的黑竹竿只剩四步之近。
這點距離,以他們的輕功而言可以説是“貼身”了!
黑竹竿還是沒動,是睡着了?
雷菩薩當然不信,但也知道他沒有死!
因為這個人還在呼及,雖然呼與吸之間有點奇怪?
難道這個人不是黑竹竿?
雷菩薩立刻以兩個理由否認:第一,他事先查的十分清楚,黑竹竿只有四名鬼僕同出關外,絕沒第五個!
第二,他的手下十分肯定的報告,從黑竿進入以後,這廢屋的四周絕對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進出。
基於這兩點,眼前這人應該是黑竹竿沒錯!
雷菩薩是個十分謹真但也是充滿魄力的豪傑。
他注意到黑竹竿的手,那絕對是高手才具備的手形。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資質就是其中之一。
一個人適合練那一門武功,可以練到那一種程度,這都和他的體、相有十分密切的關係。
雷菩薩斷定這雙手絕對是練武奇材!
他另外一個肯定的判斷是,這人身上有一股邪氣。
這種邪氣在鬼僕四人的身上也有相當的感覺。在中原,雷菩薩就只見過魔教中上層份子才具備有這種特異的氣勢!
魔教目前在八里罕城活動的人全在孤獨獨笑的掌握中。眼前這個人不會是那三名,因為芝麻正在城的另外一端跟他們玩迷藏的遊戲!
這點,在他進來以前手下已經將消息稟告了他。
雷菩薩決定動手,不管這人是不是真的黑竹竿!
只要他出手,假的黑竹竿會變成死的假的黑竹竿。
如果是真的黑竹竿,他可裝不下去這把戲!
雷菩薩的雙掌真具有開天劈地之力,像不可擋禦的暴風捲向“黑竹竿”!他一出手,對方抬起了頭。
喬寂滅!
雷菩薩手上的勁道大力的往後收,因為他不想殺一個已經廢掉武功的人。
這就是他被稱為“菩薩”的理由!
但是,這正也是黑竹竿要利用來殺他的理由。
喬寂滅的背後,黑竹竿快電竄出在電菩薩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時候,將靠在喬寂滅肩上的黑竹竿抽起,刺出!
雷菩薩不愧是天下頂尖高手,在這不可能的情勢下猶能變身還招。
黑竹竿的黑竹竿十分有力的穿透雷菩薩左腹,但是雷菩薩的一雙鐵掌也同樣遙打在黑竹竿的雙肩上。
黑竹竿忍住了強震和劇痛旋身抽出竹竿。
這點對雷菩薩而言是極大的重創!
他彈身後退,百險中猶可惑覺到腳底似乎踩到了甚麼?一陣脆響中衝冒起一柱白煙將自己罩住。
劇痛!
剎那雷菩薩只覺得左腹傷口痛徹百脈入心,幾乎不是人類可以忍受。
他不是普通的人類,這正是他叫“菩薩”的第二個理由──諸菩薩為渡眾生出離苦海行大心願,一向不就是忍人所不能忍?
再退,又一次;三退,復是!
雷菩薩終究能竄遁脱離這庭園而去。黑竹竿也不得不有一絲敬佩,天下人中他可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中了他一竿又中了“水晶銷骨毒”後還能走得了路!
黑竹竿冷冷一笑朝身前背對着自己的喬寂滅道:“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活下去。”
喬寂滅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這個世界上,終於有自己容身之處。
“我想知道一件事……”喬寂滅在被提起來的時候問道:“你一向都帶着另外一套衣服,以備有人可以假份是你?”
“我是隨身攜帶了另外一套!”黑竹竿竟然意外的答話:“不過,從來不用來叫人打扮成我!”
“那是做甚麼用?”喬寂滅還有力氣好奇。
黑竹竿竟然在者盧了片刻之後,十分人意外的回道:“難道你的衣服都不用換洗?”
有理!真他媽的有理極了!
喬寂滅真想大笑,無論是大俠還是殺手,如果他們的衣物半個月沒先,那就只有一種人──乞丐!
他沒笑出聲,因為聞到一抹好清淡的松脂香,之後……便像飄在雲端似的不醒人事!
八里罕城江戰雲密佈,伍相對旗幟大纛迎風招揚,拍拍聲中正添肅殺氣氛。
索拉地騎在灰色高馬上朝對面的奴爾哈赤叫道:“奴爾哈赤,你為甚麼為了坦護那個中原人而不惜破壞我們‘兄弟’間的情誼?”
奴爾哈赤揚聲回道:“他曾經救了我的女兒,是個英雄,所以在沒有查出真兇以前,我不能把他交給你!”
“胡説──”索拉地叫道:“兇手明明就是他!”
奴爾哈赤冷冷一笑,回道:“那你為甚麼要殺我女兒?”
這一句反問,索拉地一時啞口無言!
奴爾哈赤再逼問道:“你帶那麼多軍隊前來是何用意?如果不是早有預謀想殺光參加祭天大典的各位‘兄弟’,不會有三萬之多。”
祭天大典是恭敬而歡樂的日子。
索拉地以賓客的身份前來,頂多帶有一千兵馬已是引人則目。
如今重兵三萬那真的是很難令人信服。
當然在索拉地而言,這是啞巴吃黃連的事!
奴爾哈赤暗中想併吞察哈爾盟的事他早有警覺。對於這次祭天大典,他更明白是中原所由的“鴻門宴”!
所以不能不有萬一的準備。
但是事情微鼠的演變,卻讓自己成了意圖對所有“兄弟”絕情的人!現在如何解釋也沒人會相信。
既然如此,乾脆一不作二不休。
索拉地怒喝道:“奴非哈赤你別含血噴人,我今天單純是為我的兒子討個公道──”他的右臂奮力一揮,三萬大軍立即大吼隨着震天戰鼓往前衝來,一場大戰已是勢無可免!
那奴爾哈赤在馬背上自信熠熠,神色自若的看着對方衝過一半距離,這才喝道:“三路迎擊!”
“是!”萬八千勇士同聲大喝!
背後,各國各部盟使節團及李鬧佛他們在城垛上觀看着。只見奴爾哈赤的軍隊以六千人為一路分成左、左、中三路挺進迎敵!
每一路,又各以一千人、兩千人三千人成金字狀“錐”進對方的陣營中。
“先求突破震敵士氣,復加以後續壓力的確是初戰的高明兵法!”城垛上沈華楨分析道:“三路兵馬皆以三千人在後,屆時前破敵成三後聯己為一,前攻後鎮必造勝果。”
果然,在一炷香的交鋒後察哈爾盟的軍隊已是節節潰退,三萬大軍被一萬八千勇士打的幾無招架之力!
這點不禁讓女真各部盟主看的心驚膽跳,其餘諸國使節團亦紛紛低語交耳暗自不安。
察哈爾盟的騎兵一向是關外着名的悍兵勇士,大部份的部盟兵隊都不願與他們交戰。
但是,今天看到的是奴爾哈赤以一萬八千名兵士輕易的打敗了察哈爾的鐵騎隊。如果奴爾哈赤調動他全部的二十萬兵馬,那豈不是可以一統關外甚至入主中原?
沈華楨輕輕喃喃語道:“這人是奇才,卻是留不得。”
半個時辰過去,八里罕戰役的第一戰已然結束。
向來強悍的察哈爾鐵騎折損了近兩萬人,退守到三十里外;而奴爾哈赤這邊只不過是兩千名的死傷!
無論怎麼看,這是一場大捷!
八里罕城又陷入了歡樂和狂歡中。
人們又跳又叫,街道上一片喜氣洋洋!
但是,對於宋翻處的三名魔教刑堂殺手卻十分的憤怒,這點可不能怪他們!
一個女人,一個小小的女人竟然可以耍弄他們半天。
“鬼頭雙刀”軌兩砍、“斷首一下”夏一次、“破頂無疤”皮沒有,在魔教刑堂是何等令人聞名喪膽的人物。
但是,這個叫芝麻的小女人不但不怕他們,而且簡直是把他們當作呆子在耍!
芝麻的輕功實在好,鬼點子又特別多。
兩砍、一次、沒有他們三個奉了宋翻處之令事先到八里罕城要做一番佈署,那裏知道有個小女人在他們剛進城就向前來招呼道:“喂──是不是宋老頭叫你們來的?”
膽敢叫“宋老頭”在魔教沒有。
軌兩砍當時強忍脾氣問道:“你是……”
“你看我像誰?”芝麻十分自負的昂了昂首!
“難道是宋老再三交待要去拜會的那羣格格?”夏一次提醒另外兩位兄弟,轉向芝麻道:“想來你就是……”
“沒錯──”芝麻揮了揮手,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跟我來。”
於是,咱們鼎鼎有名的“兩砍一次沒有”便乖乖的跟着芝麻小姐逛大街。一下子進這子買東西,一下子到那站裏辨貨物,而且都是叫他們三個付錢。
買啥?皮草胭脂香料吃的穿的用的全有。
付銀子是小事,叫他們三個大包小包的拿才着火。
終於,逛了一早他們忍不住懷疑了。
“你到底是不是奴爾哈赤的女兒──那羣?”皮沒有沒有叫的很大聲,因為如果是的話那就不太好。
“誰?”
芝麻在前頭回頭笑:“我怎麼會是?你看我像是女真人嗎?女真人有講這麼標準的中原話嗎?笨!”
笨?
“殺!”皮沒有這個字可叫的好大聲!
這聲音是似和城北外第一聲戰鼓比大。軌兩砍和夏一下早就丟了那些大包小包,拿刀子要殺人啦!
芝麻的腳下功夫可真不錯,東跑跑西跑跑後面三個大男人又叫又吼的猛追,就是擒不住她。
一女三男就這樣從城北大戰前“玩”到大戰結束,家家户户燃煙火放鞭炮,滿街煙硝還沒了結。
軌兩砍一肚子惱火,心想:“我們三人在魔教刑堂中一向是人見人怕的頂狠角色,現在叫這個小女人玩弄,豈不是丟大了臉的事?”
於是,口中一聲呼嘯長長昂起,夏一下和皮沒有聞聲雙雙停住了腳步,只讓軌兩砍一人追下!
芝麻嘻嘻一笑,繞了個圈回來竄上了屋頂,朝下頭待着的夏一下和皮沒有叫道:“怎麼,沒有力氣追本姑娘啦?”
皮沒有沉沉一笑,道:“想玩?由我們軌老哥陪你就行,我們兩個沒空陪你!”
“你説那個軌兩砍啊?”
芝麻咯咯笑道:“他人怎麼不見了呢?”這種口氣分明是在調笑人家!
皮沒有臉色一變,舞動他那把兵器“降魔杵”喝道:“你到底是誰?”
“我姓麻,芳名芝!”芝麻笑的好愉快:“人家都叫我芝麻──雖然不起眼,但是很香的喔!”
皮沒有大吼一聲,喝道:“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芝麻又叫又笑的開始跑啦,皮沒有又吼又叫的一路追。夏一下只見他們兩道身影漸行漸去,不禁在思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個小人絕不是平白無故的來尋他們開心。
有誰能夠掌握他們的動靜,在剛入城時即阻止他們的行動?!
這小女人的背後一定有個組織的力量在配合!
問題是,這組織的目的是要阻止他們跟那羣見面?還是要阻止宋大刑堂主取得“西歸秘笈”?或者是單純的要以魔教為敵?
“只要不是阻止我們取得‘西歸秘笈’一切都好辦!”夏一下心中暗想:“可是如何能知道對方真正的目的?”
頂那位芝麻姑又咯咯笑着的站在那兒。
“奇怪奇怪,你那兩個朋有怎麼跑一跑腿軟了就不玩啦?”芝麻笑的那樣子實在是可惡!
夏一下這下也忍不住了,竄身一彈便往芝麻的身上攻去。咱們這位頑皮的姑娘咯咯一笑,回頭就跑!
夏一下調息好全身百脈倒是不急不徐的追下。
他這回有前兩人作借鏡,心中早已料定這個小女人只是一個“餌”,後面一定還有一雙握竿的手在等他們上鈎。
夏一下保持距離的跟着芝麻,心中不斷冷笑:不管你這個餌的背後是甚麼手,我夏某人“斷首一下”一定讓你“斷手一雙”!
這位夏大刑堂執行手還是估計錯了。
因為這個人根本沒有“手”!
但是,這個沒有手的人的那一雙袖子卻比天下絕大多數的手可怕得多了。
夏一下就像前面兩位“朋友”一樣被孤獨獨笑留了下來。來者是客,芝麻小姐還親手泡上了茶,挺香的。
“孤獨名劍‘請’我們三位來有何指教?”軌兩砍沉聲問話。
“宋翻處派三位先入八里罕城的目的是甚麼?”孤獨獨笑淡淡道:“這些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願意插手!不過……有件事我卻不能不管!”
軌兩砍沉聲道:“請説──”“如果貴教想引起關外女真和大明朝廷之間的戰事,那就怪不得孤獨獨笑在你們還沒進入八里罕城以前全變成了死人!”
軌兩砍放心的一笑,回道:“你放心,本教中許多人也不願意見到雙方戰事……”
“只要你們能做的到,我自然不會為難魔教!”孤獨獨笑淡淡一笑,道:“甚至,你們想要得到西歸秘笈的事也不是不能幫忙!”
這話一出,軌兩砍他們三人齊齊眼睛為之一亮,道:“有孤獨名劍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當然,無論是誰只要有孤獨獨笑願意為他“出手”,他的心裏最少可以踏實九成!
更況孤獨獨笑一袖打敗蒲麻衣之事,在一日之內已轟動關內關外。正是信鴿滿天飛,消息滿街走,誰不知道?
現今的情勢和幾個月前已是大大的不同。
魔教中沒有人要跟孤獨獨笑為敵!
不僅僅是他太危險歹可怕,而是新教主已經產生,追殺孤獨獨笑變成一件十分沒有意義之事。
“我們一定把這句話傳達給本堂宋堂主!”夏一下肯定而誠懇的道:“希望日後大家在武林中見面不會是敵人!”
“朋友”他可不敢説。
但只要不是“敵人”,最少就可以安心多了。
奴爾哈赤這一仗打勝可沒有得意忘形。
“索拉地暫時兵敗,勢必會再微調察哈爾盟的兵隊前來。”奴爾哈赤對着在會的將領道:“我們目前二十萬兵馬,其中有一半要分駐於各處,有五萬則巡弋於個部盟邊境。”
會中,科特模將軍起身道:“稟告可汗,就算我們運用僅剩餘的五萬雄兵來對付索拉地亦綽綽有餘!”
察哈爾盟部邱馬十五萬,扣除必須駐守的之外最多也只能調動十萬左右。
如果索拉地派邱來攻,以奴爾哈赤調動這八里罕城附近兩百里人的軍隊也可達十之數。
再加上地利,其實並不需要畏懼!
奴爾哈赤考慮到的是:“圖呼博見盟的卡羅也在稍早趁亂離開八里罕城,如果他和索拉地結盟就比較麻煩。”
另外一名將軍格鳥真則起身揚聲道:“如果卡羅出邱,可汗大可號加各部盟聯邱攻擊!”
察哈爾盟之事各部盟主尚可以“諒解”的理由是,索拉地是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到也説的過去!
但是如果圖呼博見盟的卡羅發動兵馬對奴爾哈赤不利的話,這就難免引起各部盟的不滿!
奴爾哈赤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他有更深一層的計劃!
“格烏真將軍的話很有道理──”奴爾哈赤淡淡一笑,道:“但是,如果事情鬧大而引起我們女真族內部重大的戰爭絕不是好事!”
這點大家都同意。
奴爾哈赤微微一笑,虎目含威的道:“所以,為了阻止這件事漫延擴大,唯一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我們出兵攻下察哈爾盟!”
他更進一步的道:“最好的方法是,在索拉地的援兵還沒到達以前,我們即刻出兵將他擒獲以挫對方士氣!”
這是極高明的高招!
如果能做的到,圖呼博見盟的卡羅就勢孤力單,屆時奴爾哈赤自然有辦法來併吞掉那塊盟部。
但是要這麼做,先得讓自己的手下樂意以攻代守主動的出兵攻擊。
因為索拉地出兵有理由,奴爾哈赤防禦也是“迫於形勢”。但是,如果奴爾哈赤要出兵,卻不能不先給手下一個十分充足的理由不可!
奴爾哈赤深知沒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打仗一定輸!
所以就算他早想兼併各部盟一統關外,也得給族人一個充份的理由才能動手。
現在他的這番話冠冕堂皇,整個在座的眾人情緒十分高昂,紛紛起一振臂高喊道:“可汗英明”、“可汗仁慈”!
那羣格格進入藏寶庫內當然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寶庫密道內的守衞早就放開一條安全而順暢的通道讓格格輕鬆的通過。
那羣是自己一個人單獨下來,這就更沒有顧慮了。
不知年呵呵笑着在秘道的底端一把抱住那羣,疼愛的摸着她的頭道:“小丫頭,還記得來看老爺爺?”
這位神秘而題尖的超級高手一生中自負自傲,但就是對三個人折服──對奴爾哈赤忠心、對那羣疼愛、對他的兄長不老翁敬重。
除此之外,普天下沒有人在他的眼裏!
那羣咯咯一笑,摟着不知年的脖子道:“人家這三年到中原去了,好忙的。最近才回來的嘛──”不知年哈哈大笑,由那羣扶着手臂踏階而下到腹地的一處桌椅坐下。
這地底腹地四周環繞了九洞三層,總共是二十七個分門別類各有不同歸屬的珍寶異物儲放。
“小丫頭,你到中原去見識瞭如何?”不知年含笑問道。
“那個地方很大,人也很多。”
那羣想了一想,道:“比關外更適合生存的地方!”
不知年點了點頭,道:“不錯,中原的確是比關外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更適合生存!”
他笑了一笑,“另外呢,你在那邊一定搞得天翻地覆吧?”
那羣咯咯笑着,回道:“我用了一個假名字!”
“叫甚麼?”
“萬香君!”那羣得意的道:“現在那些中原武林人物聽到這名字的,不是咬牙切齒就是手腳發軟!”
“好!”
不知年拍掌大笑:“不愧是我抱長大的,也不愧是可汗的女兒,真的是做出一番大事來了。”
那羣嘻嘻一笑,道:“老爺爺我想研究一本書,你可不可以指導我?”
“當然可以!”不知年笑道:“甚麼書?”
“西歸秘笈!”那羣回道。
“這本書?”不知年翻眼想了一下,促的看着眼前這個小女人,笑道:“那個中原魔教對這本書也很有興趣是不是?”
“是!”
那羣用力點頭,咯咯笑道:“因為魔教的武功東臨絕學的剋制法都在這本秘笈內。如果學會了,魔教的武功根本就是廢物。”
“他們的武功本來就是廢物!”
不知年傲然一昂首,接道:“不過,那個陽東臨也可算是個人物──他是我鎮守這裏五十年來功夫最像樣的一個!”
他一頓,看向那羣道:“你跟他們結下樑子?”
“好玩呀!”那羣吃吃笑道:“你到底答不答應教人家嗎?”
不知年呵呵笑道:“你這小丫頭求情,我還會不教的嗎?不過……他頓了一頓,看着那羣上下打量了片刻道:“小丫頭你這麼聰明,還要老爺爺指導你甚麼?”
那羣格格咭的笑沒有回答。
不知年翻了翻眼,道:“是不是要我幫你動‘手腳’?”
那羣嬌笑的一把抱住不知年直笑嚷着道:“老爺爺最聰明瞭!”
八里罕城南不到五十的地方有一處叫皇姑屯的地方。這裏,算是個不小的市集。
日斜西山,無明破和尚朝眾人道:“我們今晚就住宿在前方的皇姑屯,奴爾哈赤的通已先一步到了那邊!”
這些掌門們紛紛點頭道:“一切就聽憑小師父的安排。”
對他們而言,在一日之內能從死地重生回覆自由,而且可以受前往武學聖地清心谷,那真是如夢似幻的事。
這些大老爺能充份合作,當然是令無明破和尚他們噓一回氣。個個是前輩,位位比老大,一路上能平安無事沒少半個的到清心谷最好。
無明破和尚正邊想邊領路往任姑屯鎮前行,驀地是前方來了一行人。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跋涉了好長的路!
這些人都相當狼狽,低着頭有氣無力的樣子。
無明破和尚正為之一皺眉,身旁的周牆卻呼叫道:“爹──爹是你嗎?”
在對方的人羣中,赫然有失蹤已久的周松天!
這下不僅是周牆激動,就是無明破和尚和駱家兄弟也十分諂異的紛紛出聲叫道:“的確是周世伯!”
周松天這時也急步嗔躓的走出人羣,當下駱家兄弟疾快往前扶住,道:“周世伯。這是怎麼一回事?”
話聲才停,便覺得腰部震麻全身穴脈為之一滯。
他們是背對着無明破和尚和周牆,所以破和尚也沒注意的往前跟來,驀地,周松天大喝一聲一掌拍出!
“青城飛虎”周松天的“虎掌十八擊”可是鼎鼎有名的絕學,無明破和尚在無備之下只覺胸口劇烈一震,立即運起身上罡氣想抗,卻已晚了一步!
周松天正欲向前再加一掌周牆驚叫着奮身阻擋在前駭異道:“爹──你這是在做甚麼?”
這時,那一羣“狼狽”的路客已紛紛朝二十七名掌門動手。只見他們用一種特殊的布罩捂住鼻子,同時手上扔出冒着了五彩煙的瓶罐!
這種煙霧十分的嗆鼻,而且具有極大威力的迷醉效果。偏偏,這二十七名掌門的某些穴道事先都封閉住以免身上的毒物流轉全身百脈。
當時的想法是:“如果遇上危急情況以我們的修為立即可以解開來應付。”
更何況,他們有四名高手隨行,有可汗通照顧。
按理,這是一次安全而快的“旅遊”!
但是他們估計錯了。
危險不是來自女真,而是來自中原的魔教。
在這短短的彈指間,二十七名掌門已是紛紛頹倒!
駱家兄弟也倒了下去,睜大了眼睛卻不知説甚麼好。周牆則死命的抱住她的父親,好讓破和尚有一線生機!
無明破和尚搶得一匹馬拼命的奔逃。
丟了二十七名掌門的大事一定要傳回八里罕城。
他到現在還不明白周松天的身份,更不明白他為甚麼這麼做。
但是他知道,如果二十七名掌門放回了中原會有多可怕的後果。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