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妮如果可以離開精神病院,自然理想之至。
在杜良和居比走了之後,年輕人和公主都默然不語,半晌,年輕人才道:“美國一向是一個開放社會,如今居然冒大不韙,這樣對付杜妮,真令人難以置信。這種情形,發生在蘇聯才正常,發生在美國,反常之至!”
公主笑:“或許是美蘇合作的過程之中,美國也沾染了蘇聯的行事作風。”
年輕人乾笑了一聲。公主雙手交叉,掛在他的肩上:“當然是開玩笑,我相信,軍方在整件事中,一定遭到了極大的損失,所以老羞成怒,非要追究出秘密泄露的原因不可,杜妮可能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線索,所以他們不肯輕易罷休,而且,既然有了重大的損失,自然也有足夠的理由,説服各有關方面,准許他們那麼做!”
公主的分析合情合理,年輕人道:“那麼我們要找的人,必須是軍事情報機構的首腦,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最高情報負責人,水銀將軍,怎麼樣?”
公主搖頭:“不適合,他不是美國人,美國進行這個計劃。是半瞞着盟國進行的,處事的機密,不會達到水銀將軍那裏!”年輕人想了一會,又舉出了幾個人的名字來,自然都是美國情報機構和大空總署的有頭臉的人物。公主沉吟了一下:“找到他們之中任何一個都有用,可是他們憑什麼接見我們?”
對於這個問題,年輕人早就有了答案:“衞斯理早幾年,和兩個盜墓專家,一起和美國太空總署打過交道——開始時曾有誤會,衞氏夫婦甚至被美國方面當作是異星人捉了起來,後來誤會冰釋,關係不錯!”
公主“嗯”地一聲:“當時的負責人泰來將軍已經退休,另一個重要人物胡非爾上校已經成了將軍,你剛才也提及他的名字。”
年輕人點頭,一手拿起電話來:“請他和那位胡非爾將軍聯絡一下,我們就可以去見他。”
公主輕輕拍了幾下掌,表示對年輕人的這個提議,十分欣賞。
年輕人撥了電話——著名的傳奇人物衞斯理有一個電話號碼是供少數友好使用,年輕人在撥號碼的時候,道:“這位先生在家的機會,大約只是十分之一,不過總得試一試——”
他陡然歡呼,電話有人接聽,先是一個青年人的聲音,然後才是年輕人要我的衞斯理。
大凡出色的男人,都不會在電話中浪費大多的時間,年輕人説明了來意,衞斯理一口答應,並且提醒:“胡非爾這個人……他説是將軍了。這個人,乍一見面,不是很討人歡喜,可是他是一個十分負責的人,我會立刻和他聯絡,請他直接打電話給你,還有,原醫生一直在找你。”
年輕人道謝,前後不到三分鐘,就進行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商議。
年輕人望向公主:“衞斯理説,原振俠醫生一直在找我。唉,大家都太忙了!”
公主伸了一個懶腰,姿態撩人之極,年輕人雙臂一圈,把她擁在懷中,公主道:“是啊,自從幽靈星座回來之後,原醫生就説要約我們一起,把經過情形對衞斯理他們説一説,可是也沒有實行!”
公主軟軟地偎依在年輕人的懷抱之中,想起了幽靈星座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經歷,都仍然心有餘悸。雖然最後由禍得福,公主因之還換了來自幽靈星座的身體一她已越來越發現這身體的無限潛能,有些,甚至絕不能用實用科學來解釋。
她是地球人之中,最具特異功能的人。她能輕而易舉地克服地心吸力,使自己浮在半空;她的聽覺系統,比普通的地球人靈敏不知多少。究竟有多少異能,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因為她得到這個身體(她的靈魂,進入了一具來自幽靈星座的身體)的時間還不是太久,需要時間深入去發掘,但是她十分高興自己有種種異能,每當發現一件新的異能時,她會像小女孩一樣歡呼!
他們相擁着,享受寧靜和温馨的時刻。大約十分鐘左右,電話鈴響起,年輕人一手仍然摟着公主的細腰,身子傾斜,伸出手,拿起電話來。
年輕人聽到一個相當生硬,有點拒人子千里之外的聲音:“年輕人先生,我是胡非爾將軍!”
年輕人發出了一聲歡呼:“真是太好了,多謝你打電話給我,我極想和閣下會晤,不知道將軍閣下是不是可以接見我們?”
電話那邊靜了一會,才有反應:“事情是這樣的,事實上,我有一些事,要求衞斯理幫助——我和他,以前曾合作處理過一宗……怪事,現在又想找他合作,可是他卻拒絕了,説……實在抽不出空來。”
年輕人“嗯嗯”答應着,和公主互望了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心中都道:“真巧!”
胡非爾繼續道:“我是在三個月之前請他幫助的,一共是三次,每次相隔一個月左右,可是他都拒絕了!”
胡非爾將軍的聲音之中,有着明顯的不滿,年輕人只好代衞斯理解釋:“我想,衞先生一定真的有事走不開,而且,以貴國的實力和人才,似乎也不應該有什麼……需要私人力量幫助的!”
胡非爾悶哼了一聲:“剛才,他居然打了電話給我,他沒有説你有事想見我,只是説,我本來想要他幫助的事,不論是什麼事,都可以轉向你……和尊夫人求助,尊夫人是……一位公主?”
年輕人笑:“大家都那樣稱呼她!”
胡非爾的聲音略為遲疑,“衞斯理的推薦,可信程度怎麼樣?”
他竟然問得如此直接!年輕人感到衞斯理説他“不好相處”的評語,十分恰當,他仍然十分客氣:“我當然沒有衞先生那麼能幹,但是我們兩個人合力,也算解決了不少艱難怪事。”
胡非爾仍然不滿意,竟然問:“例如?”
年輕人吸了一大口氣,若不是自己想見他,解決一些困難,他當然會立即放下電話來。
這時,年輕人一面向公主作了一個鬼臉,一面向電話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接受面試的學生!”
胡非爾的回答,是一聲悶哼,那簡直是承認情形確然如此了,由此可知,這位將軍,是一個自負之極的人!
年輕人只好嘆了一聲:“我最近發現了宇宙之間,有許多力量在影響地球。有一股力量,不斷在令得尖端的軍事科學家死亡——”
胡非爾將軍在這時,表現了他的不凡,年輕人才講到這裏,他就唸出了一連串的人名來,正是這幾年來在“意外事件”中死亡的軍事科學家,然後他的聲音十分嚴厲:“來自外星的謀殺!”
年輕人嘆了一聲:“起先我們也以為是這樣,後來知道那是來自外星的力量,儘量在挽救地球,使武器發展的速度放緩——武器不斷的進步,是人類的自殺行為!”
胡非爾又悶哼了一聲:“聽來像是和平主義者的創作,很動人。”
年輕人又道:“我和公主都曾經死亡過,公主現在的身體,甚至不是地球人的身體,有許多異能,不知道將軍閣下是不是滿意了?”
胡非爾冷冷地説了一句,“對不起,你們想見我,有什麼要求?”
年輕人不禁苦笑,心想這個將軍,不但是“有點難以相處”,簡直是難以相處之極矣!他涵養再好,一時之間,也被噎得説不出話來。
胡非爾又硬繃繃他説:“對不起,我和衞斯理有點小過節——我下令殺死過他的一個好朋友,所以對他的推薦,我必須小心,因為事情十分嚴重!”
年輕人這才道:“畢竟是你也有事求我!”
胡非爾沉默了片刻,才有了決定:“好,請你們儘快來見我!”
他説完之後,竟然立刻掛上了電話,公主知道年輕人的脾氣,忙把雙手交叉,掛向他的肩上:“別為他生氣,他或許是唯我獨尊慣了,很有些人是這樣子的!”
年輕人不免有點憤然:“也不能太養成習慣,不然以後怎麼共事?”
公主忽然十分調皮地笑了起來,年輕人雙手捧住了她的臉:“想到了什麼主意?”
公主笑:“離開紐約很近的大湖,我們到湖上泛舟去,享受一下悠閒!”
年輕人立時大叫:“好極!去十天!”
公主伸了伸舌頭,“太久了怕衞斯理説我們小器!”
年輕人“哈哈”大笑一陣:“不會,這位先生自己的脾氣也不好,換了他,只怕根本不會去!”
年輕人和公主説做就做,美國和加拿大交界處的大湖,是世界著名的好去處。
湖光山色,年輕人和公主在湖邊相擁,什麼也不做,就可以甜甜蜜蜜的過上一整天,十天時間,對他們來説,一閃即過。
至於胡非爾將軍在這十天之中,是如何暴跳如雷,心急如焚,他們也不去想。
只是在十天之後,他們在會客室中,看到一個瘦肖陰森的人,像一陣風那樣捲進來,雙手張開,看來早已蓄勢以待了,要把他們掐死的時候,他們才可以得知一二。
衝進來的自然就是胡非爾將軍,世界上最強的大國的太空總署負責人,對於宇宙星空的探索,肩負着重要的責任,若説他是地球上最出色的人之一,相信沒有問題。
他才衝進來的時候,若是有一組陪審員在場,相信對他有殺人意圖這一點,絕不會懷疑。
可是當他一眼看到了以十分優美的姿態,坐在沙發上的公主的時候,卻陡然呆住了,神情古怪之極,喉際發出“荷荷”的聲響來。
對於自己的美麗能令人失態,公主早已習慣,胡非爾的失態,一下子就恢復了過來,視線硬生生地自公主的身上移了開去。他那雙灰色的,看來一點感情也沒有,堅硬如石塊的眼珠,停在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人攤了攤手:“對不起,我們來得遲了一點,我們是散步來的!”
胡非爾將軍的喉際,又傳來了一陣如同野獸發出的咆哮聲,可是他隨即冷靜了下來,聲音也很正常:“真幽默,可惜我請來的俄國朋友等不及,走了!”
年輕人呆了一呆,胡非爾將軍求衞斯理幫助不遂,轉而要求他的是什麼事,年輕人一點也不知道。如今聽了將軍的話,才知道事情和俄國人也有關係,那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可知事情非比尋常了!
這時,他不禁有點後悔,自己行事大任意了。
公主在這時盈盈站了起來:“從莫斯科來,只要不是散步來,很快就可以到,請蘇聯朋友立刻再來。”
公主一開口,氣氛立時緩和。
胡非爾忙道:“自然可以,我請來的俄國朋友,是兩個太空人,都曾經在太空中作長期的逗留。”
年輕人“哦”地應了一聲:“為什麼要他們參加?”
胡非爾想了一想,一副“説來話長”的神態,年輕人忙道:“別急,從頭説起,我們有的是時間。”
胡非爾吸了一口氣:“請到工作室。”
“工作室”在建築物的地下第七層——胡非爾所主持的機構,有許多幢建築物,有的被列為一級軍事機密,這幢是其中之一。
當電梯下降的時候,年輕人和公主留意到,這幢建築物深入地下有十二層之多,需要如此深入地底,只怕是軍事上防衞之用。
地下第七層有許多工作室,胡非爾帶着他們,進入了其中的一間。那是足有兩百平方公尺的一個大房間,一邊用玻璃隔着的,是電腦設備和巨大的熒光屏,有幾個人在操作電腦,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那玻璃顯然起着隔音的作用。
房內有許多張桌子,都配有十分舒適的椅子,在桌上,都有電腦的終端熒光屏。他們一行三人才一進來,就有兩個身形魁偉的軍官,一起站起來,向胡非爾行禮。
胡非爾介紹了這兩個軍官的名字,雖然兩個軍官的視線,又膠着在公主的身上,移不開去,但公主還是和年輕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他們都聽過這兩個軍官的名字,他們是資深的太空人,都曾在太空作過長期的逗留。
雖然胡非爾還沒有説出是什麼事來,但是年輕人和公主都知道,事情一定和宇宙航行有關,只是他們仍然想不通,何以竟然這一類的大事,要向私人力量求助。
胡非爾示意年輕人隨便找一張桌子坐下來,年輕人先拽過一張椅子來,和公主並排坐在一張桌子面前。
胡非爾皺了皺眉,但沒有説什麼,也坐了下來。他開門見山:“事情屬於特級機密,所以就我們五個人開會,那邊的電腦操作員聽不到也看不到這裏的情形。在我們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通知他們給我們資料,資料會顯示在桌上的熒光屏上。”
年輕人讚道:“先進之至。”
胡非爾指着那兩個軍官中的一個上校:“請你先説!”
上校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摸了一下,神情十分怪異:“在一次大空飛行中,我們接收到了一些異樣的訊息——”
胡非爾打斷了他的話題:“能和我們討論這件事的人,就可以和我們分享任何秘密,請説出確實的日期、地點以及一切資料!”
上校直了直身子,指了指熒光屏:“請注意這上面的詳細資料。”
年輕人和公主即在熒光屏上,看到了上校剛才提及的那次飛行的一切資料。
那並不是一次特別的飛行,可是特別事情發生在軌跡中飛行的第三天,太空船的通訊設備,接收到了十分奇特的訊號。上校在提及此事的時候,神情依舊駭然。
他説:“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收到的訊號,竟然佔用了地面指揮中心和太空船通訊的頻道!”
胡非爾補充:“在那四分二十六秒的時間中,控制中心和太空船的聯絡中斷。”
年輕人和公主都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的神情也變得十分嚴肅。
上校吸了一口氣:“開始的時候,只是接收到許多奇怪的聲音——”
他説到這裏,按下了幾個掣鈕,當時有十分雜亂的聲音傳出來——年輕人和公主知道,那就是當日太空船在航行軌跡上,突然收到訊號轉化的聲音。
開始是十分雜亂的聲音,全然沒有意義,聽起來,像是一個由各種各樣的機器開動的工廠所發出來,持續了大約一分鐘。
上校補充着:“在這一分鐘,我們還以為通訊系統有了毛病,十分緊張,可是電腦顯示沒有毛病,訊號來自何處也不知道。”
在雜亂的聲音之後,可以肯定是語言的兩句話,大約佔了一秒鐘的時間,兩句話的聲音不同,顯然是發自兩個人——如果是,那就是兩個人的對話。
年輕人和公主互望了一眼,都搖了遙頭,這兩句話,在他們的語言知識之外。胡非爾説了一句:“我們檢查了地球上所有的語言,都沒有這兩句話。”
大家都不出聲,胡非爾又開口道:“所以,假定是異星人在交談。”
年輕人同意:“完全可以作這樣的假設。”
他本來想説,那會不會是什麼江湖上的黑話之類,像中國幫會的一些黑話(切口),只怕再好的語言專家,一樣不懂。但是他自己是這一類黑話的專家,他也不懂,自然也沒有什麼別的人懂得了!
公主也同意:“異星人的交談,是偶然進入通訊頻道的,還是故意來傳遞訊息的?”
胡非爾作了一個示意繼續聽下去的手勢,上校放開了按在暫停掣上的手指,立即又聽到了一句話,那句話説的卻是俄文,年輕人和公主聽得再清楚也沒有,説的是:“請別轉換通訊頻道,我們有話要説!”
接着這句話,是兩三個人的驚叫聲:“天!俄國人有什麼話要和我們説?”
上校解釋道:“這是我和兩個同僚的驚呼,我們以為是俄國人佔用了我們的通訊頻道,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小,但我們聽到的,確是俄語!”
然後,是大約三秒鐘的沉寂,才又聽到了聲音,這次講的卻是十分標準的美國英語:“唔,弄錯了,這才是你們使用的語言,對不對?”
上校的聲音出現在錄音中,可以聽得出當時他十分憤怒,他在叫:“這違反太空探索的協定,請立即停止這種行為!”
上校嘆了一聲:“我們知道,和我們同時,有一艘蘇聯太空船,也在太空軌跡中飛行,我們以為是他們在惡作劇,是他們不知用什麼方法佔據了我們的通訊頻道——這是十分嚴重的干涉行為!”
胡非爾揚手:“為了使兩位更快地明白事情的經過,我補充一些:那艘在軌跡中航行的蘇聯太空船,同時出現了相同的情形。地面控制中心的通訊頻道被佔用,先是雜聲,後來是一句英語,再接下來,就全是俄語的説話。”
年輕人和公主都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劇,他們互望了一眼,雖然整件事發展下去會怎麼樣,他們還不知道,可是,他們都是感覺極靈敏的人,他們都已經感到,事情巧到了極點!
所謂“事情巧到了極點”的意思,就是他們感到,他們要來找胡非爾作進一步瞭解的事,極可能就是胡非爾要他們幫助的事——兩件事是一件事!
美、蘇太空船亦在同一時間收到了異星人的訊號,單是這一點,已經很有理由促成美蘇兩國在太空探索中合作了——美蘇合作探索太空,世人都奇怪是由什麼因素促成的,看來,雙方有了共同的敵人,那才是主要的因素!
胡非爾的感覺也十分敏鋭,他看出年輕人和公主的神情有異,忙問:“你們想到了什麼?”年輕人和公主沒有回答,胡非爾道:“你們不可能早已知道這件事,那是絕對的機密!”
年輕人和公主齊聲道:“是,我們確然不知道,再聽下去,聽……講了些什麼。”
上校控制着暫停掣,各人一討論、説話,他就令錄音暫停,這時,才繼續聽下去。
傳出的聲音聽來十分嚴肅:“聽着,你的飛行必須提前結束,限期是二十四小時之內,如果到時你仍然在軌跡上,一切後果,我們都不負責!”
上校的聲音十分憤怒,他十分清楚地罵了一句粗話,才喝問:“你們究竟是誰?”
在太空船的通訊設備上罵粗話,上校不算絕後,也屬空前,可是他的喝罵不起作用,而聲音只是把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就寂然。時間,從雜音開始至寂然,一共是四分二十六秒。
接下來,是上校和地面控制中心的聯繫聲,雙方都十分着急,因為通訊不可思議地停止了四分多鐘,上校也立時向地面控制中心報告了他們收到的訊息。
胡非爾將軍的神情,仍然有些啼笑皆非:“我們的另一考慮,當然是想到那是俄國人在搗蛋,這種行為,需要向對方提出最強烈的抗議,可是,幾乎我們的抗議才一發出,就收到了莫斯科同樣的抗議,三小時之後,就弄清楚並非對方在搗蛋,搗蛋恐嚇的,另有其人。”
胡非爾又説:“那時,我們想到的,還只是地球上出現了另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