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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喂—~”佳佳拉扯着來福的衣袖,“少爺是想走去哪啊?咱們不是該趕回京嗎?”怎麼會僱着馬車一路逛大街呢?

    來福沒好氣的將官家的規矩攤在陽光下,“你聽好,佳佳,”他好整以暇的説:“咱們官家的第一條規矩就是,主子説東,下人就得往東,不得有二話;第二條規矩是,主子想怎麼做,下人就只能言聽計從,沒得商量;第三條規矩是,主子……”

    “停!”佳佳將小手覆住來福叨唸個不停的嘴上,“你只要先告訴我,官家一共有幾條規矩就行。”

    拜託!她又沒想待太久,等她騙回自己的賣身契,她就會跟他們主僕兩人説再見,誰理他們官家那勞什子規矩啊!

    但這回比較不同的是,她一直都想到京城裏瞧瞧,所以,她打算儘快去到官家,再找個好時機溜出來,憑着自己一身的“好本領”,快快活活的留在京城裏玩個夠。

    所以,她簡直無法忍受這麼慢的行程。

    “多着咧!”好不容易有新人能供他奴役,來福控制不住心底的快活,興高采烈的訴説着,“如果是官家的家規,一共有一百零八條;如果是少爺的私人規矩,就有七十二條;至於老夫人、大少爺、二少爺、四少爺他們的,那就各有……”他扳起手指開心的算起來。

    佳佳卻再次捂住來福的嘴,“哩賣擱員啊!”

    官雋棋也不懂,為何當他乍見到佳佳將小手觸碰到來福時,他心底竟酸酸的、澀澀的。

    是以,他立刻出聲喝止,“你們兩個還不快點分開!”

    他的嗓音實在太大聲、太有威嚴,以致佳佳與來福頓時嚇得火速跳開,還因跳得太急,兩人一起跌了個狗吃屎。

    “你們都是孩子嗎?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官雋棋實在太氣,以致説話都不經大腦,“來福,你真以為你是我的誰,竟敢隨便動我的人?!”

    來福從來就怕他家少爺,從小就見識盡官雋棋的不講情面,所以,他抖瑟着身於,排命的搖頭、插手,甚至渾身上下都在搖晃着,“沒、沒……我沒……我只是在講家、家裏的規矩而已……”

    這他倒是相信,畢竟,來福可是第一次有機會在新人面前擺出老鳥的姿態,這種心態他可以瞭解。

    “嗯~”所以,他稍微釋懷的鬆口,“那也不必靠那麼近吧?下回得距離她三公尺外,聽到沒?”

    來福趕忙點頭如搗蒜。

    可佳佳卻對官雋棋的某些話很感冒,再加上她又不打算長期伺候官雋棋,所以出言就不太客氣,“先説好,我可不是誰的人喔!”

    人也順勢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自己的嘴裏還沾着一些泥土,小臉上滿是灰塵,立刻雙手叉腰,雙腳岔開,擺出一副幹架樣,惡狠狠的告訴官雋棋,“我只是這兩年要做你家的奴婢而且喔!”

    看着她驕傲的模樣,來福都替她擔心死了,因為,在他家少爺的心中,下人就是下人,哪有回嘴的份?

    如果現在在官家,那她可能早被拖去海扁一頓了,因此,他很好心的扯了下她的褲角,小小聲的提醒道:“規矩、規矩!”

    可佳佳正在氣頭上,哪肯理會她先前所聽到的不平等規矩。

    官雋棋明明該生氣的,但他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然被她蓬頭垢面的俏模樣吸引住、被她鴨霸的茶壺樣勾得心神不知飛往何處,忍不住好言好語的輕聲哄她,“好好好,你彆氣,本少爺只是跟你説着玩的。”

    什麼?!

    來福臉上瞬間出現三道黑線,現在站在他眼前,表現得這麼沒骨氣的男人真是他家少爺嗎?

    怎、怎麼有這麼大的差別待遇啊?

    佳佳在聽到官雋棋的軟語哄慰後,心情馬上轉好,她的兩顆靈活的眼珠子轉啊轉的,像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似的,“哦~就知道少爺人最好了。”

    是啊!是隻對她一個人好吧?來福吃味的想着。

    官雋棋已開心的一把將佳佳拉過去,不避嫌的替她拂去臉上、身上的灰塵,“當然,誰教你小小年紀就得離鄉背井的。”

    “少爺~我……”人家他可是才三歲就被賣進官家,他才是小小年紀離鄉背井呢!

    而且,少爺剛剛不是教他要謹守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嗎?那為何少爺自己犯規?他好想上訴,卻得不到發言的機會。

    “你閉嘴。”官雋棋根本無心理會來福,“咱們還是快回旅店,你去洗把臉,換件乾淨的衣裳。”

    這裏距他們官家的布莊不遠,他今天就是想先帶佳佳過去試試她的“身手”的。

    可她現在看起來活像個泥娃娃,全身髒兮兮的,他覺得還是先讓她梳洗一番比較妥當,他又不差多賺那兒文錢。

    佳佳眼見官雋棋這麼好説話,忍不住將他歸類為先前那樣受騙一族的行列。

    於是,她好心情的邊走邊朝官雋棋旁敲側擊着,“那個……少爺,我們怎麼還要住旅店啊?”把那住旅店的銀子給她不更好!“為什麼不直接回京城官家啊?”

    她是真的好想到京城玩個夠喔!

    官雋棋覺得,他最好對她坦白,免得等一下她發現他的真正用意,或許會不太高興,因為,他記得她似乎不愛拋頭露面,於是,他婉轉的問:“佳佳,你真的有‘招客來’的本事嗎?你這本事是怎麼波人發現的?你討厭有這樣的本領嗎?”

    佳佳轉了轉靈活的雙眼,決定照實説,再找機會將話題拉到她想説的話題上,所以,她先誇張的長嘆一口氣,“唉~”

    但她只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發出這般的長嘆聲就顯得很不對勁,這讓官雋棋下意識就覺得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沒關係,你不想説就別説。”他忍不住體貼的安慰道。

    佳佳當然是想説,不然,她要怎麼把話題導向她想説的方面去呢?“啊!沒啦—一我早習慣了。”

    邊説她邊裝出一到有點落寞又不會太落寞的表情,“就……我才出生沒多久,有一回,娘説家裏缺米,一時沒注意她還將我背在背上,直接跑到米行去賒,而在我娘苦苦哀求米行老闆通融之際,卻接二連三的不斷有客人上門。”

    “可這也不能證明什麼啊?”來福好不容易趕上他家少爺的腳步,忍不住插入他們兩人中間,不客氣的插嘴道。

    官雋祺一把將來福推得遠遠的,“呿—一不關你的事,滾!”再和顏悦色的對着佳佳説:“請繼續。”

    佳佳馬上接着説:“米行老闆就是不肯賒米給我們,還淨趕我們走。沒想到,我們才一離開米行,那些剛上門的顧客卻像是中邪一樣,突然什麼也不買的離開了。”

    官雋棋狐疑地盯着佳佳,在心底暗忖,這……應該只是巧合吧!

    “米行老闆本來已經裝好一小袋米,眼看客人不肯買,一氣之下,就把我娘叫回去,才將米遞到我娘手中,突然,又跑進來一堆客人。”佳佳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娘本想趕快回家煮飯的,可她才一離開米行,米店裏的客人馬上又準備離開……”

    “就這樣發現的嗎?”那也太冒險了,官雋棋心付,沒做過十足十的實驗,他是不會輕易相信這種毫無道理的事!

    “沒—-”佳佳輕皺眉心思付着,“好像當時米行老闆突然覺得怪怪的,就要求我娘留下來幫他舀米,直到天黑才讓我們回家,而代價就是那一小袋米算是送給我們的。”

    “所以,是那米行老闆告訴你娘,你有‘招客來’的本領?”官雋棋臆測道。

    “才不是呢!”佳佳忍不住諷道:“如果是,你以為我們家還會需要賣掉我嗎?”

    “呃~”聽到她的嘲諷,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説到她的痛處了,官雋棋趕緊好商量的説:“沒關係,你不想説就算?”

    “那沒什麼啦!”佳佳揮揮手繼續講下去,“後來又有幾次奇怪的事情發生,像是我五歲時,有一回我大姊生病,娘好不容易攢了一點碎銀,就帶着大姊跟我一起到鎮上的小醫館看病,本來那醫館裏沒半個人,可我們才踏進去一會兒,突然就湧入數十名病患。”

    “連醫館都成啊?”官雋棋不禁想起那麪館王掌櫃的,甚至曾提到有棺材店找她去坐鎮!她……當時想必很怕吧?

    “對啊!”佳佳繼續説:“那時的情況也和過去一樣,我們才看完,正拿了藥方要到醫館外的小藥鋪抓藥,可那醫館裏的病患突然都離開醫館,跟着我們一起來到小藥鋪……”

    “所以就被大夫發現了?”官雋棋渾身的好奇因子都活了過來,事實上,他覺得如果她所言是真,那還真像是一種靈異現象呢!

    “哪是啊!”佳佳馬上擺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那些自以為自己很行的人才不肯相信這種事呢!”她嘟起小嘴,遙想着難堪的過往,“是小藥鋪的夥計發現我一跑出門外,那些客人就失去購買慾望説!”

    “所以,他才要你乖乖的待在藥鋪裏?”他很自然的猜測。

    “才不是咧!”她一副他很笨的模樣,“我們那裏只是個小鎮,我們家又是窮不拉幾的貧户,當然不會被人尊重囉!”

    她像是在講別人家的事般的不在乎,“我記得那個夥計突然跑到我的身旁,手裏拿着一塊糖,他掰開一點點,放在我的嘴裏,要我立刻滾進藥鋪,我才用做,那些客人就像是瘋了一樣,突然又衝回藥鋪買藥;然後,他又掰了一小塊糖給我,要我立刻躲到門外,果然,才一會兒的時間,那些客人就像是説好了他的,突然又全都走光光。”

    説到此,佳佳的秀眉微微蹙起,“他就用那塊糖,讓我進進出出那間小藥鋪十來次,後來,他又跑去告訴藥鋪的老闆,我……又被迫跑進跑出那小藥鋪十來次……

    “這回,連那醫館的高傲大夫都跑來參一腳,他們……”她突然頓了一下,像是想掩飾有點激動的情緒,但只是一下下而已,她又馬上恢復正常,以雲淡風輕的口氣繼續説:“然後,他們就像在逗小狗似的,一會兒叫我進藥鋪、一會兒又叫我跑出藥鋪;一會兒叫我進醫館、一會兒又叫我離開醫館……

    “反正,就這樣折騰了一整天,他們總算得到一個結論--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會聚集許多人咩!”她停住,眨着大眼看着官雋棋,“呵~不講了啦!人家講得口都渴了説。”

    官雋棋眼看旅店已在眼前,便體貼的説:“你先進去梳洗一下,我們待會兒再説。”

    可這哪是佳佳想要的結果?

    她趕快發言道:“少爺,人家剛才講得好不好聽?”她抬起髒髒的小臉,臉上堆滿柔柔的笑意,看起來就像個想討吃的小孩般。

    官雋棋忍不住拍拍她的頭,“你講得好好聽呢!如果有時間的話,本少書準備好好的從頭聽到尾。”

    但他真正的想法是,在聽她述説她過去的童年遭遇之際,他好想適時給予她安慰與鼓勵,因為,他剛才可是看到她受傷的表情,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

    而他好想在她難過時,做為支撐她往下走的支柱,他……甚至在想,或許……他不該再殘忍的帶她去他的布莊。

    “那我下回再講給你聽後面的故事,好不好?”佳佳一副他中計的表情。

    “好啊!我會洗耳恭聽。”官雋棋完全沒防備的承諾。

    “那……等我説完所有的故事……少爺,你要不要讓我幫您保管我的賣身契?”她瞄了一眼落後他們一大截的來福,“阿福看起來不太穩當喔!萬—……他把我的賣身契弄丟了可就麻煩了。”

    説完,她馬上露出一副看似憨厚的迷人笑容,乖巧的對着官雋祺傻笑。

    官雋棋只覺得剛才感動的心在一瞬間全都不翼而飛!

    先前他在她家所聽見她們母女倆的囂張話語,又霎時全都跑回他的腦海中,瞬間,他連原本不想帶她去試身手的想法都改變了,嗓音頓時變得冷淡許多,“再説吧!”

    啊—一怎麼會這樣?!

    佳佳抬眼看了官雋棋一眼,嗯—一這個男人有點不好對付,她似乎該多花點心思在他身上。

    “哦—-”她不再多説,很識時務的乖乖點頭。

    沒問題,她去找出他的弱點,再直接攻擊的。

    但他們才剛踏進旅店,只見慌張的店小二已急匆匆的迎向他們。

    “啊—一官公子,您終於回來了!”

    不只是店小二,連旅店的掌櫃都奔了過來,還焦急得直搔着頭,“那個……官公子,真是不好意思,由於今天莫名的來了一羣兵爺們,不如您是否……介意將三間上房讓、讓出一間?”

    官雋棋詭異的回頭望了佳佳一眼,她……的功力真這麼深嗎?

    不會吧!

    掌櫃的眼見他沒回答,只得儘量低聲下氣的解釋着,“是、是這樣的……今天來了個位高權重的兵爺,他帶了約十餘名隨從,將小店的客房全都擠滿,可那名兵爺卻不肯……不肯跟他的隨從擠……”

    “來福,你就搬來跟我住一間。”官雋棋心知這完全不是旅店的錯,而是佳佳的“招客來”的本事。

    “是!”來福立刻應聲上樓。

    “佳佳,你快去洗把臉、換件衣裳,咱們還有事要出去。”官雋棋因此時的情況發展,當下決定今天就要小試她一下。

    眼看佳佳“咚咚咚”的跑上樓,官雋棋發覺,自己的心變得好奇怪——

    他會因為她的一個舉動、一個眼神,甚至是無心的笑容而心動不已,並忍不住站在她的立場替她着想;但他又會因她狡猾的詭計,而覺得自己有滿腹的不爽。

    這……他是怎麼了?!

    他從來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讓自己變得這麼的……舉棋不定啊!

    更何況,她還不是個女人,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女孩。

    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竟會對一個小丫頭產生心動的感覺?

    不可能吧!

    皺緊眉,官雋棋猛然搖頭,想甩掉滿腦子的怪異想法。

    拜託!他可是個二十五歲的正常男子,就算他家每個兄弟的妻子都是十三、四歲就娶進門的,但他一直都認為,像他這樣的商業奇葩,當然得找個對他事業有十足助益的女人來協助他。

    換言之,他的妻就算沒有幫夫運,至少也要有助夫運,可以幫着他讓他們官家的事業更加發達。

    另外,他還希望他的妻能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要她除了能在事業上協助他,還期望她能知他、懂他,做他心靈上的最佳伴侶。

    是以,他一直認定這樣的女子絕對很難找,而他會不停的尋尋覓覓,直到找到他的真命天女為止。

    而他也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像這樣懂事又有才華的女子,絕對會是小有年紀的。

    沒錯,他就是一直這麼認定自己未來的一半是如此,所以,他實在不該對佳佳那個小姑娘動了心啊!

    別想了!他這麼告訴自己,她與他的年紀差太多,她絕不會是他想要的伴。

    她唯一能幫他的,就是充分發揮她“招客來”的功力,而如果她真那麼行的話,那他是不介意在她的賣身契到期後,放她自由的。

    他對她就只能這樣了,絕不可能有其他的。

    一這麼想,他的心情才終於定了下來。

    看到來福與住住從樓上的客房走下來,官雋棋硬逼自己面無表情的説:“好了嗎?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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