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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宇光中學的門口聚集了一堆欲接兒女下課的父母。

    “咦?現在台灣的父母連高中生都接得這麼勤啊?”殷幻風有點訝異的説道。

    紫世昌哪兒知道啊?他尷尬得直搔著頭皮。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接送過女兒上下學。

    可一旁跟著等待的司機小吳就不同了,他的寶貝女兒今年讀小學二年級,若要聊起兒女經,他可是如數家珍呢!

    “對啊、對啊!我們做父母的,就算孩子讀到高中、大學,只要孩子還待在身邊,總覺得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當然得天天演一段温馨接送情羅旦”

    這段話本來是沒有啥問題的,但錯就錯在小吳是紫家的新人,根本不瞭解狀況,所以,他還不怕死的對老闆使了個眼色,“紫老闆,您説對不對?不然,您今天就不會來接心愛的女兒了。”

    紫世昌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彷彿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

    但他在心中已作好決定,像這麼不上道的司機,今晚他就會讓他回家吃自己了。

    殷幻風看著紫世昌臉上的尷尬表情,體諒的轉移話題,“不知紫璃的口味如何,我們晚上該吃什麼?”

    他哪兒知道啊?紫世昌沒有好氣的説:“她隨便吃吃就好!”但轉念一想,又怕女婿產生誤解,他連忙再補充説明,“啊——我的意思是,小女孩嘛!吃什麼都好,她又不挑嘴。”

    “不對、不對!”小吳雖然才來不久,但對家中的小主子倒是挺了解的,“小姐怕胖,所以,她超喜歡口味清淡的日本料理。”

    是嗎?那麼,就決定去吃日本料理好了。

    殷幻風向他們主僕兩人點個頭,便走到一旁,以行動電話聯絡餐廳訂位。

    “小吳,你的聲音有特別好聽嗎?”一旁的紫世昌還是忍不住發飆了。

    “有嗎?”小吳卻受寵若驚,“其實好多人都嘛這麼説,看來,我應該去當歌星,不然,去做廣播節目主持人也可以。”

    “那麼,你就去吧!”紫世昌殘忍的校對,“今晚回去後,你找黃管家領退辭金,當作你踏入歌壇的創業基金吧!”

    他的意思是,小吳被開除了。

    “老——板,您對我真好,我……日後成名,一定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的,對了!”

    小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萬一我成名之後,跟您失去聯絡,我會請超級任務幫我找到您的。”

    唉!他在説什麼跟什麼啊?

    紫世昌頭痛的思忖,他在開除小吳耶!他幹嘛還一副將他當成大恩人的模樣呀?

    果然新世代的年輕人腦容量就是比他那一代少粉多。

    只有……他的阿峯不是!

    “爸——”

    突然的呼喚聲,打斷了紫世昌神遊老遠的思緒。

    “您怎麼來了?您……是來接我的嗎?”紫璃掩不住心底的雀躍之情。

    紫世昌正想嗤之以鼻,小吳卻興奮的自作主張替他答話。

    “是啊!小姐,老闆還是拋下工作,特地來請小姐吃飯的呢!”至少這是他以為的。

    好感動喔——紫璃正想感性的撲進十來年沒抱過她的老爸的懷裏,卻不小心以眼角餘光看到一個不識相的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立刻沒好氣的問道:“你來幹嘛?”

    “當然是接我的水某下課羅!”

    殷幻風親暱的一把摟住她的腰,並在她的耳邊低聲説:“我怕你還會痛,特地來接你的呢!”

    啊——他怎麼説這種煽情的話啦?

    不過,她剛才滿溢興奮之情的心卻一落千丈,不是老爸來接她、而是他啊!但她轉念一想,不管!她就是要假裝老爸是來接她的!‘她回過頭,看著人羣中的同學,突然,她揮手朝人羣大叫道:“小莉、小朱!我不跟你們一起回家了,我爸來接我了!”

    她熱情的將小手緊抓住她老爸的手臂,想嚐嚐與老爸親暱的感覺。

    但紫世昌卻不著痕跡的揮開她的手,“快上車!”

    紫璃的小臉頓時寫上落寞的神情。

    老爸——還是依然故我,仍然不一月原諒她。

    殷幻風看到了,他技巧性的將失落的紫璃一把摟進懷裏,“快!我們去挑結婚鑽戒,讓你美一下!”

    可這完全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殷幻風再接再厲地道:“你爸還説要選一樣結婚大禮送給你呢!快去挑吧!”

    真的引她的雙眼又立刻迸射出想望的光芒,她忍不住期盼的看著紫世昌的老臉,“老爸——”

    “那是你老公説的!”紫世昌沒好氣的説上言下之意就是上不是他的本意。

    但紫璃卻覺得好開心!因為,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老爸就沒有再送她任何禮物了呢!

    一路上,全靠小吳與殷幻風拚命的閒聊,才沒有冷場。

    紫璃的話不多,她一心全沉溺在老爸對她的友善表現上,她突然覺得,或許,她老爸還是會原諒她的。

    她好想跟老爸恢復正常的父女親情喔,,自從媽不在她的身邊後,除了奶媽之外,她真的找不到真正關心她的人。

    她的小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她詫異的抬起頭來,剛好望進殷幻風的眼裏,“你幹嘛?”

    她的語氣就是很不馴,誰教他老是以捉弄她為樂。

    “想、你。”他以唇形告訴她。

    莫名的,紫璃的心跳加快了,甚至差點跳出口來。

    她不僅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更不知道她是喜歡殷幻風多一點,還是討厭他多一點!但她的心就是會隨著他而枰然狂跳不已。

    “討厭鬼——”她就是忍不住回他一句責備的話語。

    “阿璃!”紫世昌警告的嗓立曰一止刻迴響在車上。

    ﹁“——”她不高興的瞪了殷幻風一眼。都是他!又害她被老爸怪罪!所以,她忍不住偷偷地掐了他的大腿一下,心底暗忖,痛死你活該!

    可她完全沒有想到殷幻風的反應是這般誇張。

    如果她知道,她真的不會任性的。

    “啊——”殷幻風假意的大呼,“好痛!”

    紫世昌彷如殺人的目光立刻盯在紫璃的身上,讓她的心霎時跌入谷底。

    殷幻風看了他們父女一眼後,才好整以暇的説:“岳父,您別介意,我們兩個打是情、罵是愛啊!”

    紫世昌原本冷寂的臉色這才恢復正常,“呵呵……幻風,只要你喜歡,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要的不多,就是殷幻風別將女兒退貨就好。

    但他的笑意是傳遞給了殷幻風,卻絲毫未讓紫璃感受到。

    直到走進珠寶店,紫世昌一把拉住落後的紫璃,“你給我聽好畫我不管你的想法是什麼,但你對紫家的責任就是伺候好他,如果有半點閃失,休想我會原諒你!”

    警告完畢,紫世昌便頭也不回的進入妝點得珠光寶氣的店裏。

    獨留紫璃站在騎樓,她剛才的興奮之情全部不翼而飛,此刻,她只想大哭一場,讓心底的委屈全化為淚水。

    原來老爸只要自己的事業,根本就無視於她的未來。

    她必須為了紫家,而交付出她終生的幸一幅嗎?

    哥——原本這一切都是你的責任,可現在我卻得替你扛……

    嗚嗚嗚……她扛得好辛苦!她真的快扛不動了……

    “怎麼不進去?”殷幻風走到她的身邊,“沒事別浮想那些有的沒的,過去的事,有必要再斤斤計較嗎?”

    説完,他推著她往店裏走去。

    她本來一見到他,心底就有氣的,都是他的出現,才害得她必須犧牲自己後半生的幸一幅,可他剛才説了什麼?

    什麼叫過去的事?!

    他……知道什麼了嗎?

    她想叫住殷幻風問個清楚,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立刻打消念頭。

    “你還在磨蹭,小心等一下你老爸不耐煩,連精心選的禮物都不買了。”

    不——她要老爸買給她的任何東西。

    哪怕只是一張色紙上校鉛筆,甚至一條手帕……她都會很珍惜的啊!

    所以,她決定回家再來嚴刑逼供,現在,她先進去陪老爸敗家,這種機會對她而言可是很珍貴的。

    選結婚鑽戒時,她根本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每枚殷幻風放到她眼前的鑽戒,她連瞄一下的工夫都懶得瞄。

    “好——”第一枚結婚鑽戒放在她的眼前時,她這麼説。

    “是嗎?你不覺得有一點——不夠分量?”殷幻風卻狐疑著。

    “不錯啊!”第五枚婚戒放在她的面前時,她大方的説出三個字。

    “真的嗎?你不會覺得有一點——小家子氣?”他皺眉的發現!她根本沒有用心挑選。

    “這枚好了。”當第十五枚結婚鑽戒再次放在她的面前,她很不耐煩的作下了決定。

    “你確定?”

    紫璃不高興的抬眼看著他,但又礙於老爸在身旁,她不敢隨便發飆,“是我要戴的耶!當然我喜歡就行了!”

    但她説話的時候!卻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也對!”那麼,他就沒有意見了,“但你得戴著上可是我送你的結婚鑽戒。”

    他提出唯一的要求。

    紫璃從來不知道男人也會這麼羅唆,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結婚鑽戒,直接戴在中指,“這樣你滿意了吧?”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殷幻風笑得很詭異,但她沒打算理那個神經線怪怪的男人。

    “老爸——”她轉過頭,臉上的表情立刻換成一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模樣,“我……可不可以選條項鍊?”

    她好期望能在朋友的面前炫耀,她有父親贈送的禮物。

    “你自己選!”紫世昌吝於言語的只説了四個字。

    她認真的瀏覽珠寶櫃裏的各式項鍊,終於選定一條看似簡單卻很美的普通白金項鍊,“老爸——這條……”

    “很適合你耶!”殷幻風對她的眼光不禁刮目相看,這條樣式優雅的項鍊真的很符合她的氣質。

    完全不像她剛才選定的那枚結婚鑽戒。

    紫世昌卻在一見到那條項鍊的樣式後變了臉,“你——”

    “我……”她真的很想要這一條,因為,她記得哥的身上也有一條類似的簡單項鍊。

    “不準!”紫世昌突然氣惱的衝到她的身邊,拿開那條項鍊,隨手拿了另一條樣式粗俗的,“就這條!”

    説完,他便走去櫃枱付帳。

    紫璃傻愣在當場,她忍不住再拿起那條項鍊,依依不捨的把弄著。

    “走啦——”紫世昌在店門口粗聲粗氣的喊道。

    紫璃再看了項鍊一眼,這才挺起胸膛,露出一抹天真的笑靨!默默地走出珠寶店,但她的笑意卻絲毫沒有傳達到自己的眼裏。

    殷幻風突然止步,“等我一下,你們先上車。”

    看他匆匆地再次走進珠寶店,紫世昌竟開始幻想,殷幻風會不會是也想替他這個岳父買個小禮物啊?就像他的峯……

    但是直到上車往餐廳的路上駛去,紫世昌仍然沒有等到他以為的小禮物。

    唉——父子連心,女婿……終究是差一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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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家,紫璃才走進房間,連房門都還沒有關上,就聽到奶媽的驚呼。

    “小姐!你的手上——戴著什麼鬼東東啊?”遊玉香一副“看到鬼”的模樣。

    哪有什麼啊?不就是她的結婚鑽戒嗎?

    她這才舉起小手,正視著屬於她的結婚鑽戒。

    可她不看還好,一看她差點痛哭流涕,“我——我要去殺了他……”

    “殺誰?”殷幻風已經站在她的背後了。

    “姑爺——您看!小姐手上居然戴那麼醜的蝦蟆戒……”哪有女生會選這一款呀?

    “都是你害的——”紫璃也氣得肝火上升,“不管旦你要賠我的損失……”

    殷幻風卻開心的笑得好大聲,“奶媽!那是小璃親自選的結婚鑽戒,你説醜可是會傷了她的心喔!”

    那A按呢?遊玉香又多看了紫璃的小手一眼,“小姐,奶媽怎麼都要説,你——真沒有眼光!”

    説完,她搖頭嘆氣的離開紫璃的房間。

    “不管啦——”紫璃氣得都快哭了。

    “我不要戴這種的啦!”

    這是一枚造形很奇特的男性鑽戒,上面有一隻烏漆抹黑的大蝦蟆,戴在男人的手上確實可凸顯出與眾不同的氣質——就像是暴發户戴的。

    但戴在女性纖細的手指,尤其是像紫璃這麼嬌小型的女人的手上,那真的是醜得可以了。

    “不對喔——”他壞、心的將食指放在她的面前刖搖晃,“我可是再三詢問過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説會戴著,這可是結婚鑽戒呢!”

    她氣得好想一口咬掉放在她眼前的手指喔——唉!誰教她當時的心思都沒有放在選結婚鑽戒上面呢!

    “我——”她真的只能戴這枚醜東東一輩子嗎?

    莫名的委屈突然襲上她的心頭,她有點哽咽的説:“哦——知道了。”

    換言之,她決定認命了。

    殷幻風此時卻突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對我説句好聽的。”

    “説個屁啊?”她很不給面子的回嘴,人家她的心裏現在可是難受極了,哪有心情説好聽的呀?

    再説!她才不要對他説好聽話呢!

    基本上,她要討厭他、不屑他、杯葛他一輩子!

    “那就閉上眼睛!”他退而求其次的説。

    “不要——”她決定不理他,直接上牀睡覺,“你走開!我要換衣服洗澡了!”她用力的推他。

    “等等,”他不肯放手,並從口袋裏取出一隻錦盒,“閉上眼睛。”

    這一次,她遵從他的命令,還有點期待的問道:“是要換掉這枚醜鑽戒嗎?”

    “小姐,請容我提醒你,這枚醜鑽戒是你自己選的喔!”

    紫璃只感覺到自己的頸子突然涼涼的,她立刻睜開眼,訝異的望著他。是——那個嗎?

    “傻瓜裏去照鏡子啊!”他寵溺的笑著,並將她推到梳妝枱前。

    一看到剛才她好喜歡的項鍊!現在就躺在她的脖子上,她開心的馬上喜極而泣,“謝謝你、謝謝你……”

    她在鏡子前不斷的擺著姿勢,“真的好美喔——”

    他沒有説話,只覺得橫亙在他們父女之間的心結真的是結得太緊了。

    “可是……”她含淚的笑説:“我得先藏起來……不能被老爸發現,免得……他會生氣……”

    説著説著,她原本的笑臉沒有了,換上的是苦惱的神情。

    “要告訴我,你跟你老爸之間的事嗎……”

    但他的話並沒有機會説完,她便再次裝出開心的模樣,“啊——哪有事啊?”她將項鍊自脖子上取下,“以後我每天都要戴一下。”

    殷幻風有點動容,他雖無父無母,但義父對他的照顧算是無微不至,而且,當他情緒不佳時,他還有大哥以及小弟可以荼毒。

    可是她呢?

    他忍不住想多寵她一下,“閉上眼睛。”

    紫璃還處在開心的時刻,“幹嘛?你還有東西要送給我嗎?”

    “一記法式吻。”他滿懷綺唸的告訴她。

    “作夢!”她回答完,再收好項鍊!便想衝進浴室洗澎澎,“先説好,我要先洗,不准你搶在我的前面!”

    她才不要在一間充滿他的味道的浴室裏盥洗呢!

    他卻伸手拉住她,“會後悔嫁給我嗎?”

    不知為何,才短短的幾天,他現在竟是心甘情願的想與她攜手共度一生,而他更希望她的想法會跟自己一樣。

    “喂——”紫璃卻不給面子的提醒他,“是你嫁給我耶!”

    “一樣。”他才不想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傷神呢!

    “嗯——”她放作考慮狀。

    而他的心竟跳得好快,快到幾乎就要從他的口中躍出來似的。

    “還好、普通、馬馬虎虎。”她終於找到機會侮辱他的帥了。

    但她也知道!如此説完,絕對會被他修理,所以,她立刻作逃命狀。

    但他還是一把摟緊她,“是嗎?那麼,我還得再努力羅!”

    他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讓她頓時臉紅心跳,但她仍嘴硬的説:“對啦!你就是努力得不夠啦!”

    “我會改進的。”他神情正經的望進她的眼中,“但在那之前!我再問你一句真心話!你——願意跟著我嗎?”

    紫璃沒有見過殷幻風這般認真的瞼孔!她甚至羞得不敢直視他,“你……關你什麼事啊?”她才不要告訴他咧!

    “當然關我的事了,説!”他的口氣又不自覺地霸氣起來。

    “如果你不欺侮我、不扁我、不威脅我……那麼,我才要——”她囁嚅的説著。

    殷幻風似乎對她的話感到很滿意,他再自口袋中取出一枚作工精緻的結婚鑽戒,套在她纖細的手指上,並舉起她的小手親吻著。

    紫璃一看樣式美麗的結婚鑽戒,忍不住笑得眼眶隱隱泛著淚光。“那——我可以不戴那個醜東東了嗎?”

    殷幻風此時卻極殺風景的説:“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可,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你想得美!”啥?她不解的先看看他,接著!她便領悟了,“你最討厭了啦——討厭鬼、沒品男……”

    然而,她罵人的話語全被他的唇堵住!此時!他只想將她吻到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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