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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傍晚,穎潔和紀行顥逛完博物館回到飯店後,他在庭園餐廳訂了位子,邀請她一起享用晚餐,順便欣賞波里尼西亞傳統舞蹈。

    暮色一寸寸地降下來,吞噬了天空中最後一抹橘紅色的殘陽,月兒也緩緩地爬上樹梢,入夜的大溪地,除了美麗外,還多了些神秘誘人的色彩。

    紀行顥回房衝過澡後,換上白色休閒衫和藍色牛仔褲,走出房間,整個人顯得俊酷有型。

    他單手插在口袋裏,站在甲板上,看見穎潔穿着一件雪白色細肩帶洋裝走來,她細緻的五官依舊上着淡淡的彩妝,一頭微鬈的秀髮飄逸地垂落在胸前,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身上,讓她彷佛像是踏月而來的精靈般清麗動人。

    她美麗迷人的身段,令他胸口一熱,眼底流露出一股灼熱。

    他的唇畔勾着一抹性感的笑容,朝她伸出手,她怔愣了半秒鐘,才將手心放進他的大掌。

    當兩人的手碰觸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感受到一種男人與女人互相吸引的熾熱電流。

    在外人眼裏,他們的互動自然,就像是一對相約來度假的情侶。

    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走進庭園餐廳,户外的舞台上,幾位舞者頭戴花冠,穿着草裙,隨着傳統樂器敲出的節奏,輕快地跳着曼妙的舞姿,讓人輕易地就感染上那股慵懶愉悦的氣氛。

    他們坐定,點好餐後,在等待侍者送餐的空檔,他覷着她甜美的嬌顏,想找話題和她閒聊,好拉近彼此的距離。

    「妳的法文怎麼會説得那麼好?」他低沈的嗓音裏含着笑意。

    他注意到不管是在跟司機打交道,還是在向服務生點餐時,她都能用法文和周圍的人溝通。

    「很好奇嗎?」她淘氣地瞅着他。

    「一瓶紅酒買妳一個秘密。」

    「好啊。」穎潔笑説。

    對她來説,能在旅途中遇見紀行顥是個意外,他俊逸的外表、迷人的笑容、體貼的舉止,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能輕易地牽動着她的心。

    在服務生為兩人送上餐點的同時,他加點了一瓶紅酒,服務生照他的吩咐開了一瓶紅酒,並在透明的玻璃杯裏傾注了暗紅色的酒液。

    他啜飲着紅酒,醇美略帶酸澀的口感勾誘着他的味蕾,一如她甜美又帶着謎樣的深邃。

    「所以妳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法文能説得那麼好?」就着暈黃的燈光,他看着她紅潤的嘴唇輕湊在杯緣,優雅地品嚐着紅酒,令他胸口一熱,貪戀地將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性感甜美的模樣,挑撥起他體內最原始野蠻的慾望,巴不得能化成她手中的酒杯,親吻着她的唇。

    他猜想着她的唇嚐起來是不是也像這瓶紅酒般,鮮醇甘美,但帶着點微微的澀味,形成一種甜澀誘人的滋味。

    百分之十五的酒精濃度,不夠醺醉一個男人,卻已經魅惑了他的心。

    「我會説法文是因為我……」她頓了一下,抬起頭,凝視着紀行顥,隱約感覺到空氣裏有一股幽微的情愫在蔓延,讓她的心在胸臆間熾熱地怦跳着。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天,但瞬間迸發的熱情早已讓她的心悄悄地陷落。

    其實,她原本就對他有好感的,但是一直到在博物館,當她跌下階梯的那一瞬間,他不顧一切地用身體護住她時,他才真正地攫獲了她的心。

    這貼心的舉措,讓穎潔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呵護着,有一種温暖的甜蜜。

    時間能夠決定一段感情的長度,卻沒有辦法決定它的熱度。

    她忽然想起在二十歲那年,她接受了醫學系學長的追求,兩人談了一個學期的戀愛,在暑假時,她陪他一起回南部,當他的母親聽到她有個破碎的家庭時,那鄙視的眼神和刻薄的言語教她學會了什麼是現實,而什麼才叫門當户對。

    和醫學系學長分手後,她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然後拋開自己卑微的過去。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上紀行顥了,但正因為如此,她就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卑微的一面,只想在他眼前呈現出完美的形象。

    「因為什麼?」紀行顥等待着她的答案。

    「因為我曾經在法國留學過,我在那裏學服裝設計。」反正到年底她也存夠了錢,到時候會到法國學服裝設計,再説,離開大溪地後,兩人也不會再見面,撒一點點謊應該無傷大雅吧!

    「所以妳的工作是服裝設計師?」原來她曾在法國留學過,怪不得法文説得那麼流利,對藝術的靈敏度也很高。

    她心虛地點了點頭,便機靈地轉移話題,反問他。「那你呢?你的工作又是什麼?」

    她切了一塊烤牛小排送進嘴裏,秀氣地咀嚼着。

    「我在一家影視公司擔任執行長。」他兩三口便解決掉盤子裏的焗烤明蝦。

    她點點頭,又好奇地追問道:「那你為什麼一個人大老遠地跑來南半球的熱帶小島度假呢?該不會是失戀了,跑來療傷吧?」

    紀行顥怔愣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仰頭喝光杯子裏的紅酒。

    事實上,愛情已經離紀行顥太過遙遠了,距離上一回真切地去愛一個人已經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一千多個日子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包括癒合一顆被撕裂的心,以及摧毀一個人對愛情的憧憬。

    從周嫚莎在電話的另一端委屈地泣訴自己的無奈與身不由己時,紀行顥的心就碎了。

    他竭盡所能地為她付出一切,包括愛情和金錢,但依舊無法滿足她家人的需求。而且,她最後還選擇背叛了他們的愛情,嫁給一個印度尼西亞富商。

    當她流着淚告訴他,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是他,那時候他是完全相信的。

    但後來幾次在公開場合裏,無意間遇到她挽着那男人肥腫的手臂,笑得一臉甜蜜時,他才意識到兩人的愛情淺薄得可笑。

    他不想去探究周嫚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説謊,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但他已經無法再輕易地交出自己的心了。

    他接受女人的討好,接受感情的刺激,卻不再追求真正的愛情。

    「我該不會猜對了吧?」她挑了挑秀氣的眉,一臉驚訝的表情,沒想到自己隨口亂猜,居然説中了。

    「妳想太多了。」他輕笑道,忍不住佩服她太過豐富的想象力。

    「你不是來療情傷的?」她投給他一個頑皮的眼色,由零錢包裏掏出一枚硬幣,攤在他的手心。「一塊錢買你來大溪地度假的原因?」

    「小姐,用一塊錢買我心裏的秘密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要不然呢?」她一臉認真。

    「起碼也要一個吻……」

    他傾身向前,趁她來不及反應過來時,便做了他一整晚最想做的事——吻住她紅潤的唇。

    她怔愣地瞠大水眸,心跳得好快,整張臉熱得像要燒起來般。

    「閉上眼睛。」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低聲誘哄後,性感的薄唇再度輕柔地吻上她紅潤的小嘴。

    她像被施了魔法般馴順地閉上眼睛,不自覺的分開唇,任憑他的舌頭挑逗地滑入她的嘴裏,輕刷過她唇內的每一顆貝齒。

    一瞬間,她彷佛隨着他的吻墜入在迷濛柔美的夜色裏,聽不見賓客喧擾的交談聲,也聽不見舞台輕快的樂音,所有的知覺全被他攫去,只剩下他帶着淡淡酒味的男性氣息充斥在她的唇齒間。

    紀行顥原本只想輕吻她的唇,但她甜美的氣息卻瞬間撩撥起他的渴望,貪婪地吸吮着她的味道,由試探性地淺吻進展到欲罷不能的深吻。

    她的唇比他想象中還要柔軟,她的吻和她的外表一樣甜美誘人,她的每一個舉動和微笑都挑動了他男性本能的慾望。

    良久,紀行顥依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調勻氣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低聲地説:「妳的吻值得我説出所有的秘密。」

    她的心跳得好快,神情恍惚地凝視着他。

    「最好你的秘密值得這一切,要不然你就完蛋了。」她斜睨了他一眼,軟軟地威脅他。

    「罰我讓妳吻回來嗎?」紀行顥看着她因害羞而緋紅的臉蛋,更覺得她清新可愛。

    「你少無賴了。」她柔斥道,心裏漾起一絲甜意。

    她原本就對紀行顥有感覺,更因為剛才的吻而意亂情迷,感覺臉頰燙得像在發燒,她猜自己現在的臉一定超紅的。

    她很努力地移開視線,企圖要緩和曖昧緊張的氣氛,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説:「紀行顥,你欠我一個秘密。」

    他的眼底浮現一抹笑意,佯裝無奈地説:「妳想知道我什麼事都可以問。」

    「真的?」她輕輕一愣。「什麼事都可以問?」

    「當然我也有選擇性回答的權利。」他啜飲着紅酒。

    「真沒誠意。」她柔柔地數落他。

    他聽着她軟軟帶點童音的聲音,靜睇着她美麗的臉龐,兩扇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恍若搧翅的蝴蝶,悄悄地誘動了他的心。

    「那你的初吻發生在什麼時候?」她故意鬧他。

    「要不要順便把地點告訴妳?」他失笑地説道。

    「也可以。」她一臉認真。

    「老天!」他輕拍額頭,叫苦道:「妳非得這樣為難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不可嗎?誰會記得十幾年前的瑣事?」

    「記憶力不好的話可以多吃點銀杏。」她繼續鬧他。

    「我會考慮妳的建議。」她慧黠的語言再次逗笑他。

    「上一段感情結束是在什麼時候?」語畢,她馬上警告他。「不要説你又忘記了。」

    「三年多前。」他坦白地説。

    「你該不會是為了她才一直單身吧?」像紀行顥外形這麼出色的男人,事業又成功,居然會單身這麼久,該不會是因為對前女友的餘情未了,念念不忘吧?

    「也不是故意為了她才單身的,只是沒有遇到適合的對象。」他慵懶地靠向椅背,凝睇着她那雙像是會説話的瑩亮大眼,覺得很吸引人。

    「那一定是你太挑了。」

    「要遇上一個彼此喜歡、價值觀相近,又談得來的人本來就沒有那麼容易。」

    「是嗎?」她一臉疑惑。

    「女人身材太好的,就不夠聰明。」他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那就挑選聰明的。」

    「太過聰明的又太難駕馭。」他笑了笑。

    「那挑美麗的怎麼樣?」

    「太過美麗的女人野心又很大。」

    「我看根本是你選擇女朋友的條件太過嚴苛,所以才會一直單身到現在。」她下了最後的結論。

    他低笑不語,又各自為兩人倒了一點紅酒。

    「依照你嚴格的擇偶標準,我猜你的前女友一定很漂亮。」她啜口紅酒,發覺話題談到他的前女友時,她的心情就跟這杯紅酒一樣,帶着微酸的澀感。

    她想起他為她搽藥時温柔的舉措,忽然之間,她羨慕起被他愛過的女人,他那麼體貼,個性温柔又健談,能夠當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他沒有否認她的話,就算周嫚莎再美麗、再聰明,都無法抹去她曾經狠狠背叛他的事實。

    「你有試過再和她複合嗎?」她好奇地追問。

    紀行顥啜飲着紅酒,隔着杯緣覷看着她天真純美的模樣,猶豫着自己對過去情事該坦白得多徹底。

    他並不是因為還愛着周嫚莎而一直保持單身,而是對愛情失去信心,不願意輕易地再讓一個女人進入他心底最深處。

    「妳知道這個世界上每樣東西都有保存期限嗎?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包括妳現在喝的紅酒,也有最佳的賞味期。」他唇邊逸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繼續説:「而我和她的愛情就像一個過了保存期限的罐頭,根本不可能再複合……」

    她很喜歡他比喻愛情的論調,低沈緩慢的聲調像是在唸電影旁白,慧黠又有深度的話語,柔柔地誘動了她的心。

    她用手支着下顎,看着他姿態優雅地啜飲着紅酒,寬闊的肩膀透出一種沈穩的感覺,令她回想到下午在博物館突然發生的擁抱,他的胸膛是那樣的厚實温暖,讓她忍不住想偎向他。

    從他體貼的舉措,主動邀約她一起吃晚餐,以及方才那個熾熱的吻,她猜想他多少也有一點喜歡她吧?

    「你的每一段愛情保存期限是多久呢?」她看着他,試探性地問。

    紀行顥放下酒杯,性感的嘴唇勾着一抹微笑,繼續説:「不一定,但這幾年工作太忙了,連要排出時間度假都有點困難,遑論用心經營一段感情了。」

    她淺淺地微笑着,面對他專注的眼神,她的心熾熱地怦動着。

    原本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已經夠曖昧了,經過方才的一吻,流竄在彼此間的電流所激起的火花,比煙火還要絢爛。

    「那妳呢?為什麼一個人來大溪地,該不會被男朋友拋棄了,所以來療情傷?」紀行顥以開玩笑的口吻説道。

    看她整天笑咪咪的,心情很好,一路上對任何事都充滿好奇,一看就不是失戀的樣子,所以他才敢開這種玩笑。

    「才不是。」她嬌睨了他一眼,語氣有點哀怨地説:「我在台灣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談戀愛對我而言太過奢侈了。」

    她也很想象時下二十幾歲的女生一樣,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下班後可以膩在男朋友的身邊撒嬌、享受甜蜜的愛情和青春,但是不行,她有夢想要實現,她想到法國留學,想成為獨樹一幟的設計師。

    「看不出來妳也是一個工作狂。」紀行顥低低地笑着。

    她低笑不語,輕輕搖晃着玻璃杯裏暗紅色的酒液,發現微醺的不只是自己的身體,還包括了她的心。

    在酒精的催化下,兩人的交談更加熱絡,他們迂迴的試探着對方,發現互相對彼此都有些感覺,一股曖昧幽微的情愫在他們之間蔓延着。

    晚餐結束後,兩人帶着微醺的醉意離開餐廳,襯着瑩亮的月光漫步在曲折的小橋上,緩緩走回座落在淺灘上的水上屋。

    穎潔和他並肩走在一起,肩膀偶爾輕碰到他的手臂,感覺到他全身散發着一股陽剛的氣息,她的眼神不自覺地瞟向他偉岸、充滿男人味的外表,心,也莫名地騷動起來。

    兩人走過木造小橋,停在她的房門口,湛黑的海水在迷濛的月色下襬動着,她的心彷佛也跟着晃漾了起來,被他勾起一圈圈的漣漪。

    「謝謝你的晚餐。」她昂起小臉,捨不得結束這美好的夜晚,更捨不得和他説晚安。

    「不客氣。」紀行顥很想給她一個禮貌的晚安吻,但害怕一碰觸到她柔軟的肌膚後,他要的恐怕不只一個吻。

    兩人互道晚安後,紀行顥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穎潔則握着門把,一想到回台灣後就必須面對生活的現實,承受經濟上的壓力,連愛情都是奢侈的渴望……

    望着他偉岸的背影,她的心忽然興起一股冒險的衝動,好想過着和台灣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脱口叫住他。「紀行顥,你敢不敢和我玩一場愛情遊戲?」

    「妳説什麼?」他頓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就着迷離的月色看着她清麗可人的模樣。

    「你敢不敢和我玩一場為期七天的戀愛遊戲?在這七天裏我們當對方的戀人,只讓彼此看見愛情最美好的部分,沒有爭執、猜忌,也不需要承諾,等我們離開大溪地後,遊戲就結束。」也許是酒精醺醉了她的理智,抑或是熱帶小島慵懶熱情的氛圍迷醉了她的心,讓她做出了生平最大膽的事。

    她知道自己對紀行顥心動了,而且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七天而已。

    在等待他的回答時,她心跳得飛快,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將視線放在自己的鞋尖。

    她想好了説詞,如果他對她沒有意思,拒絕了她的提議,她會假裝是自己喝多了,好避免尷尬。

    紀行顥走近她,抬起她小巧的下顎,凝視着她逐漸緋紅的臉蛋。

    「妳知道自己在説什麼嗎?難道妳不害怕自己會受傷嗎?」

    經過一整天的相處,他多少也感覺得出來她是那種獨立有自信的女孩,但對於她勇敢又灑脱的提議,還是有點驚訝。

    「除非我願意,否則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她的眼底透着温柔的堅定。

    紀行顥伸出手,撥開她臉上被風吹亂的髮絲,俯下臉,吻住她微啓的唇,用親吻代替回答。

    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的腰,稍稍使勁,讓她柔軟的身軀貼近他的胸膛,有別於方才在餐廳那個試探的吻,這次的吻更加的熾熱且誘人。

    她的邀約太過甜美動人,一如她的吻般撩撥了他的心、他的身體,令他情難自禁地以一種狂野激情的方式擁吻她。

    他跟所有男性一樣都是視覺性的動物,第一眼見到她,她甜美性感的模樣立即攫住他的目光,相處了一天下來,他知道自己是對她有感覺的,但擔心這一時的激情會摧毀了他對愛情的判斷能力,所以他刻意忽略兩人之間曖昧的吸引力。

    不需要承諾、不談未來、不去測量愛情的底線,單純的心動,放任感覺去享受愛情最美好、明亮的一面,沒有現實壓力和謊言割裂彼此的心,如此誘人的提議他怎能拒絕呢?

    他意猶未盡地移開唇,凝視着她略顯迷濛的水眸,低聲地説:「妳確定這是妳要的?」

    「嗯。」她點點頭。

    「不會後悔?」

    「不會。」她投給他一記頑皮的眼色,開玩笑地説:「你該不會擔心回到台灣後,我會拿着結婚證書逼你娶我吧?放心,我只想要擁有一個戀愛假期。」

    「妳對男朋友的要求是什麼?」紀行顥撫摸着細緻的下巴。

    如果不需要承諾,不用負擔愛上彼此的責任,那麼起碼在這個戀愛假期裏,他想為兩人都留下一段美好回憶。

    她偏着頭,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柔聲地説:「對我好、哄我開心、不準欺負我。」

    「這麼簡單?」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

    「還有我很兇的,惹我生氣你就完蛋了。」她眼底閃爍着慧黠的笑意,淘氣地威脅他。

    「難不成妳是野蠻女友,生氣還會打人?」

    「我不會打人,但我會用嘴巴咬人。」她故意擠出一個類似吸血鬼的可愛鬼臉逗他開心。

    「真糟糕,妳的習慣跟我差不多,只是我生氣的時候就愛用嘴巴吻人……」他捧起她的臉,再次吻住她柔軟的嘴唇。

    一項大膽又甜蜜的戀愛遊戲,在兩人熱情的擁吻中展開。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吻。

    他這次的吻更加的放肆,除了熾熱的舌探進她的唇內,貪婪地汲取她甜美的氣息外,右手也捧住她的後腦勺,讓他們的距離縮到最短。

    她的吻嚐起來就像清晨的梔子花,甜蜜、温暖,讓他欲罷不能,激發起他久違的慾望。

    他們暫時不想理會該對彼此付出多少感情、投入幾分真心,只想放任感覺,享受純粹的快樂。

    良久,他放開她,凝睇着她被吻腫的唇,雙眼迷濛,白皙的臉頰也染上一層明媚誘人的光采。

    她垂下眼,心跳得好快,任憑他厚實的大掌摟住她的腰。

    「我很想邀請妳來我的房間一起喝酒、聊天,但明天早上我必須和同事開個視訊會議,所以必須等一些事情做好決策後,才能真正輕鬆的享受這次的假期……」他的口吻有些無奈,在確定了對彼此的感覺後,他很捨不得結束這個夜晚,更捨不得讓她離開。

    「沒關係,反正今晚我喝得有點多,應該要早點回去休息。」她抬頭迎上他的臉,他墨黑的眸底有股狂野性感的神色。

    她當然知道他説的喝酒聊天只是藉口。

    但是太快了,她想和他在一起沒有錯,但還不想馬上就跟他上牀,起碼不要在認識的第一天晚上。

    「明天早上我請妳吃早餐。」他俯下臉,輕柔地吻着她的臉。

    「嗯。」她點點頭。

    兩人互相吻了對方的臉頰説了晚安,便各自回到房間。

    這一晚,穎潔躺在牀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腦海全被紀行顥的身影纏繞住,想起他性感的笑容,她的心剎那間彷佛化成一片海水,波光盪漾……

    ★★★

    清晨,紀行顥在被蔚藍海水包圍的水上房屋中醒來,簡單的漱洗後,他換上一件白色棉T和亞麻材質的休閒褲,打電話向櫃枱訂了兩份獨木舟早餐。

    一想到他和陶穎潔的戀人關係只有維持一週,他就忍不住想為她做一些浪漫的小事。

    在等待早餐送達的空檔,他拿起話筒,撥打穎潔房內的分機電話,低沈的嗓音飽含着笑意。「喂,妳還在睡嗎?」

    話筒的另一端,隆起的被窩伸出一隻手,胡亂摸着牀櫃旁的電話,用愛睏又帶着軟軟的童音説:「喂~~」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女生有禮物拿,快起牀,三十分鐘後,走到屋外的甲板,會有意外的驚喜等着妳。」紀行顥一手拿着話筒,另一手則將筆記型計算機攤在桌面上。

    穎潔握着話筒,坐在牀上,沒想到被男朋友叫起牀這種事情竟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心裏感覺一陣甜蜜,輕笑道:「你該不會在脖子上繫了個緞帶,把自己裝飾成禮物想送我吧?」

    「這個點子不錯,我會考慮一下。」紀行顥的嘴角勾起一抹懶懶的笑意,繼續説:「但是我比較期待繫上蝴蝶結當禮物的那個人是妳。」

    「你想太多了。」她嬌嗔道。

    「趕快起牀,不要再賴牀了喔,要不然會錯過收禮物的時間。」紀行顥叮嚀了一下,掛斷電話。

    他坐在沙發上,將筆記型計算機連上網絡,準備和助理周哲亞進行視訊會議。

    因為兩地時差的關係,大溪地豔陽高照,台灣則是深夜時分,在視訊裏的周哲亞頂着一頭亂髮,攤開手邊的資料。

    「哲亞,辛苦你了,這麼晚了還要起來和我開視訊會議……」紀行顥看到視訊裏的周哲亞穿着睡衣,一臉倦容,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他在美國唸完大眾傳播研究所後,便返台正式接任「星傑影視製作傳播公司」,然後找來大學同學周哲亞擔任特別助理。

    紀行顥擔任執行長一職時,公司的經營策略分為兩個區塊:一個以企劃、拍攝戲劇類節目為主,長期與國內電視台合作;另一個經營方向則是代理非商業主流的海外影視作品,也因為如此,紀行顥常常必須出國參加各類影展,挑選影片,引進台灣。

    「記得年底放我一個大假,我也要選個小島去度假……」視訊裏的周哲亞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繼續説:「等會兒我把數據傳給你,解説完接下來的行程後,你就可以安心度假了……」

    「這幾天公司的事就麻煩你了。」

    「嗯,下星期一假期結束後,你可以由大溪地直飛日本,剛好趕上東京的日舞影展,飯店和影展的相關資料,我會再mail給你。」

    紀行顥點點頭。

    「然後……接下來還有幾件戲劇企劃案和合作合約,我請助理掃描進計算機後,傳到你的信箱裏……」周哲亞説道。

    「上一回動作明星耿旭陽主演的『黑暗槍神』國內的收視反應和海外播映權賣的不錯,這次新片『御神』他願意接演嗎?下星期我到東京時,會跟幾個日本廠商和片商見面,我想要一份確定的演員名單來提供他們作為投資參考。」

    「我跟耿旭陽的經紀人談過檔期的問題了,確定是沒有問題,但合作上還有一些細節必須溝通處理,在你到日本前我會通知你結果。」

    「好。」

    「就先這樣,祝你有個美好的假期,最好旅途上有豔遇,來個美女相伴……」周哲亞戲謔地説道。

    視訊會議結束後,紀行顥關掉計算機,周哲亞的話讓他腦海裏浮現陶穎潔的臉龐,想起兩人等會兒的早餐約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他竟然開始期待起兩人的戀愛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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