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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隨着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下降,汪曦真的心情也跟着往下降。

    光潔的鏡面上,映出她纖麗的身影,就算臉上的妝容再怎麼無懈可擊,也掩飾不了她灰敗受傷的表情。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韋以粲竟然會當着梁哲修的面,公開兩人過去的關係,令她感覺既難受又難堪。

    他就是打定主意不讓她好過就對了,是在報復她這個“玩物”太早離開他設下的局,讓他玩得不夠盡興嗎?

    她凜着臉,因掄拳而泛白的指節微微地泄漏了內心的忿恨。

    “你還好嗎?”梁哲修透過鏡面望着她略顯蒼白的臉龐,關心地説。

    “還好。”她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單獨搭電梯,連忙漾出一抹脆弱的笑容。

    “你真的是執行長的……前妻?”梁哲修小心翼翼地問。

    “嗯。”她微窘,尷尬地盯着自己的高跟鞋。

    “我看過他接受媒體採訪的新聞,記得他説自己是單身,沒想到他曾經結過婚。”梁哲修感到有些許遺憾。

    與她相處的這段期間,他曾對她的美麗心動,有過好感,但還沒有強烈到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

    尤其是“藍天3C”若正式併為“韋旭光電集團”旗下的子公司,那麼韋以粲將會成為他的直屬上司,追求未來頂頭上司的前妻,無異是搬石頭砸腳,自討苦吃。

    “大部分的人都不曉得這件事,那是我在美國念研究所最後一年的事……”考慮到三人必須共事一段時間,她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就像很多熱戀中的情侶一樣,談戀愛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衝動地跑去賭城結婚,過了熱戀期,發現彼此價值觀差異太大,又匆匆分手,然後多年後莫名地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前妻’的稱號。”她自嘲地説。

    “分得不愉快嗎?”梁哲修側眸望着她,儘管她説得雲淡風輕,但他仍舊沒有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那抹受傷神情。

    “有一點。”她的笑容有幾分苦澀。

    “看來下星期的酒會,你更需要一名護花使者了。”梁哲修頗能理解她的處境,要跟一個和自己有段不愉快回憶的男人一起共事,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虧她還能表現得如此淡然鎮定。

    “什麼意思?”她微訝。

    “雖然我沒有追求你的勇氣,但我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梁哲修坦白道,眼底流露出對她的激賞。

    “謝謝你的友情。”她會意過來,主動伸手與他交握。比起在職場上多一個曖昧示好的追求者,她更希望多一位坦率的朋友。

    “不客氣。”梁哲修笑了笑。

    此時,電梯發出“當”的一聲,兩扇鋼門緩緩地滑開。

    她率先步出電梯,兩人並肩一起走出大樓。

    為了慶祝“韋旭光電集團”成立二十週年,韋以粲特地委託公關公司與活動企劃部籌辦了這場盛大的酒會。

    會場內政商名流雲集,許多知名企業家的二、三代接班人和時尚名媛都受邀出席這場盛會。

    韋以粲一出現在宴會中,立即成為美光燈的焦點。他先接受幾家財經媒體的專訪,又以未來接班人的身份上台致詞。

    “現在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韋旭光電集團’未來的接班人韋以粲先生,上台為我們説幾句話!”

    韋以粲接過麥克風,清了清喉嚨説:“感謝各位撥冗參加‘韋旭光電集團’成立二十週年慶的酒會,非常感謝董事會和股東們這些年來全力支持公司的每項重大決策,也謝謝每位員工的付出與努力,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韋光’……”

    他持着麥克風,精鋭的眼光梭巡眾人一眼,在靠近吧枱角落的方向,一抹纖麗曼妙的倩影攫住他的視線,定住了他的心。

    今晚,她穿着一襲紫藕色雪紡紗禮服,平口的剪裁設計露出她性感優美的肩膀線條,一頭烏黑的秀髮梳成典雅的髮髻,優雅出眾的儀表,完全不輸給在場的任何一位名媛佳麗。

    她紅潤的櫻唇揚起笑容,更加柔化了臉部的線條,巧笑倩兮的模樣猶如一隻停駐在人羣中的蝴蝶,騷動了他的心。

    兩人的視線隔着眾多的賓客對上了,她的嬌顏一沉,倏地移開目光。

    “……謝謝大家陪着‘韋光’一起奮鬥成長,希望我們再迎接下一個二十年,甚至百年,讓‘韋旭光電’這個品牌推展到世界上的每個角落。”韋以粲簡短地做出結語。

    他將麥克風遞給主持人後,匆匆走下台,在越過公關人員凱琳的身邊時,被她扣住了手臂。

    “以粲,那邊有幾家時尚雜誌的攝影師想拍一下你今晚的穿着。”胡凱琳説着。

    “好。”韋以粲只得停下步伐,在攝影師和採訪編輯的指令下,隨意擺出幾個姿勢,供他們拍照。

    “韋先生,我們雜誌想做一個企業菁英型男的單元,你方便接受我們的專訪嗎?”採訪編輯乘機提出邀約。

    “可以,但請你先跟我的秘書約時間。”語音方落,韋以粲即邁開腳步,急着往吧枱的方向走去。

    他見到曦真和梁哲修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交頭接耳的姿態看起來有幾分曖昧,莫名地,他的心口泛起一股酸意。

    “以粲,那裏還有幾家平面媒體採訪你……”胡凱琳提醒道。

    “你幫我把新聞稿發給各大媒體,我要先跟一個朋友打招呼。”

    胡凱琳隨着韋以粲的視線望過去,瞧見了汪曦真,怔了半秒鐘後,旋即會意過來,立刻接口到:“我也看到了一個熟人,我陪你一起過去和她打招呼。”

    胡凱琳挽着韋以粲的手臂,嚴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走到汪曦真的面前。

    “學姐,好久不見!”胡凱琳豔紅的嘴唇勾起一抹笑,目光挑釁地直視着汪曦真,惡意地踩中她的痛處。

    曦真僵怔了幾秒,體內泛起一股憎惡。

    沒想到命運這麼殘酷,闊別三年後,飛越了半個地球,他們三個人又在台灣相逢。

    原來,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痛,不是她想忘就能忘記的。總有些人,會不斷地提醒她當年的愚蠢與天真……

    尤其是胡凱琳的那聲“學姐”,不只刺耳,更把塵封已久的恩怨糾葛一併掀拔開來。

    “胡小姐,你這句學姐叫得我好心虛啊!”曦真牽了牽唇,傲然地挺直背脊,斂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這位是……”梁哲修適時地開口,化解現場微妙的氣氛。

    “我是‘奧雅公關’的主任,胡凱琳。”胡凱琳從晚宴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梁哲修。

    “你好,我是‘藍天3C’的總經理,梁哲修。”他禮貌性地與她交換名片,敏鋭地意識到三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其實我是曦真學姐在美國唸書時的學妹,雖然我小她好幾屆,她念研究所時,我還在大學部唸書,但在學校只要説起汪曦真這個名字,大家都馬上把她跟‘品學兼優’四個字聯想在一起,她可是拿過學校所有的獎學金呢!”胡凱琳有意無意地提及往事。

    胡凱琳左一句學姐、又一句學姐,那虛偽的嘴臉,讓曦真倍感厭惡。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年胡凱琳與幾個富家女組成了一團千金幫,蹺課、作弊、搞小團體欺負弱勢同學樣樣都來,甚至拿錢要她替她們做作業、寫報告,只因為她的拒絕,竟惹來自己成為韋以粲的“玩物”……

    “謝謝學妹的讚美,看來畢業後你的成就也不錯,這麼快就晉升為公關主任,還爭取到‘韋旭光電’的案子。”曦真語氣平穩地説,抬眸對上韋以粲的俊臉,心口一揪,隱隱發痛。

    韋以粲冷肅着一張臉,眼色微愠,全然沒注意到兩個女生的言語較勁,只專注在她和梁哲修熟稔的互動上。

    “‘奧雅公關’是家母成立的公司,而韋、胡兩家又是世交,既然‘韋旭’有案子需要承辦,當然要交由我來執行嘍!”胡凱琳挽着韋以粲的手臂,刻意強調兩人的家世背景和關係。

    “凱琳,我們公司正在進行和‘藍天3C’的併購案,不如藉此機會,幫我招呼一下樑總。”韋以粲瞟向曦真,説道:“汪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不待曦真的拒絕,韋以粲旋即牽起她的手,走向舞池。

    此時,DJ把原來輕快的舞曲換成適合跳慢舞的音樂,韋以粲順勢摟住她纖細的腰身,執起她的手。

    “我沒答應要跟你一起跳舞!”她試着想掙脱他的箝制。

    “你也無法拒絕。”韋以粲的手臂微微使勁,讓她嬌軟的身軀貼向自己的胸膛,湊近她的耳畔低語。“安分一點,所有的賓客都在看,我們丟不起這個臉。”

    “你以為我在乎嗎?”她倔強地瞪着他。

    “你要不要看看今天有多少媒體記者在?如果你想登上娛樂週刊的版面,儘管推開我好了。”他低沉的嗓音飽含着威脅的意味。

    “閣下的魅力真是驚人,不只財經記者來了,也吸引時尚媒體的注意。”她壓低音量,沒好氣地冷諷。

    他壞壞地笑着,把她摟得更緊。

    悠揚悦耳的音樂環繞着他們,她很自然地配合他滑開的步伐,一如多年前的默契。

    兩個慢舞着,她輕貼在他的胸前,感覺到他灼人的體熱包裹着她,那股熟悉又好聞的古龍水漫進她的鼻端。

    如此曖昧又親暱的距離,教她的心漏跳了數拍。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支舞嗎?”韋以粲靠近她的耳畔低語,摟着她纖細的腰身,滑開步伐,一幕熟悉的畫面躍上他的腦海。

    她怔瞪着他,喉頭泛酸,心狠狠地揪緊着。

    那一晚,他讓她以為自己是灰姑娘,遇上了王子,兩人在聖誕派對上擁舞着,殊不知,他所有的殷勤與浪漫,全是誘陷她的圈套。

    “不記得了。”她冷冷地説。

    “那晚開車去宿舍樓下接你,然後我們進了一家精品店,我買了一套黑色的露肩洋裝送你——”他凝望着她細緻的臉蛋,提醒着她。

    他仍記得兩人戀愛時所有的細節,她甜美的笑靨征服了他的心,教他情難自禁地陷入這場不該認真的遊戲裏,深深切切地愛上她。

    他仍記得她的吻,記得她的微笑,記得她的手藝,記得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背影,記得她為他調領帶時的專注表情……

    至今,他仍然不懂她怎能決絕地提分手?再見到他,難道她沒有一絲的後悔或遺憾嗎?

    “對不起,我忘了。”她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説下去。

    他説喜歡她性感的鎖骨,喜歡她優美的肩膀線條,喜歡看她穿露肩的洋裝……

    然而,令她心碎的是,這些情話只是哄騙她上當的謊言。

    “難道有很多男人買洋裝給你嗎?”他微愠,隱隱帶着責備之意。

    他末曾費心地討好過一個女生,還以為那晚對兩人來説有着特別的意義,沒想到她竟忘得一乾二淨。

    “不關你的事。”她賭氣地説,撇開臉。

    “該不會這件洋裝是梁哲修送你的吧?”他沉下俊臉,質問道。

    韋以粲立即聯想到上星期在會議室發生的事,該不會她已經接受了他的追求?

    一把無名怒火驀地竄上他的胸臆間,焚燒着他的理智。

    “韋以粲!”她瞪着他,一陣強烈的憤恨湧上心田,對他無禮的指責感到不滿。

    她嬌悍地推開他,毫不在乎自己的舉動惹來周遭人羣的矚目,快步地離開舞池,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

    韋以粲見狀,旋即跟上,兩人來到宴會廳外的露台上。

    “回答我的問題。”他霸道地箝住她的手臂,強迫她迎視他。

    “韋先生,請問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來質問我呢?”她好強地昂起下鄂,火氣也跟着冒上來了。

    她不想追究他在梁哲修面前提及過往的事有多令她難堪,也不想去指責他和胡凱琳聯袂出現在酒會的畫面對她有多殘忍。

    因為,從她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成了陌路人,她的苦痛、她的憤怒、她的不甘心,她所有的情緒都與他無關!

    “記住,我們離婚了,我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她瞅着他,警告道。

    “誰説你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他隨口胡扯了一個牽強的藉口。“我正在和‘藍天’談併購計劃,誰知道你會不會因為和梁哲修過從甚密,進而釋放出一些不對等的訊息,影響我的出價——”

    她生氣地制止他的指控。“韋以粲!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和胡凱琳一樣,公私不分嗎?”

    “我跟胡凱琳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剛接任公關主任的職位,需要一點成績,我只是做個順水人情。”他解釋道。

    “你還真是有情有義。”她語氣酸酸地説。

    “你在吃醋?”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你想太多了!”她嬌聲反駁,嚴肅地訓起他。“還有,我跟梁哲修之間並沒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如果你質疑我的能力和人格,認為我會偏袒‘藍天’,那你隨時可以撤換掉我,又或者等於開衡銷假回來再協助你着手進行這個案子。”

    “對不起……”他意識到自己説得太過火了。

    “韋大少,把你的道歉留給其他人,我承受不起。”她忍不住冷嘲熱諷,旋即轉身想走出露台,不想和他在無意義的話題上浪費唇舌。

    “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他箍住她的手臂,利用身材的優勢脅迫性地靠近她,低垂的視線恰好對上她明媚的五官,兩扇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着,微啓的櫻唇張口欲辨,宛若是甜蜜的邀約。

    “我一點都不稀罕你的道歉——”她倔強地説。

    他不假思索地俯身,吻住她倔強的唇。

    她微愕,未竟的言語全都消融在他的唇間。

    她試着想推開他堅實如鐵的身軀,無奈男女先天體型上的差距,讓她徹底被囚困在他的胸膛中。

    韋以粲扣住她柳腰的手臂微微使勁,讓兩人的身軀親密地貼靠在一起,霸道地吻住她的唇,執拗的舌頭探入她的唇齒間,堅決地撬開她緊閉的牙齒,重重地吻住她。

    她愈是掙扎,他就愈加蠻橫,一次比一次更加堅決,直到她屈服在他的熱情之下為止。

    他的舌熱辣辣地探入她的唇中,糾纏着她的甜蜜,熾熱陽剛的男性氣息撲進她的口鼻,喚醒了她的感官,教她情難自禁地沉淪在他綿密濃烈的擁吻裏。

    他的吻熾熱得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全身虛軟地貼靠在他的身上,雙手像有意識般攀住他的頸項。

    她的唇彷彿是一把甜蜜的鑰匙,開啓了他的記憶,一股深邃的熱情瀰漫在他的心間。

    此時,韋以粲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只要她出現在他的附近,他的知覺就會敏鋭地鎖定在她的位置。

    為什麼遇上她,他的脾氣和理智就會失控?

    原來,經過了這些年,他還是忘不了她。

    他仍舊想要她。

    她就像一朵美麗又危險的罌粟花,甜美且誘人;她的吻更像鴉片,吸引着他,然後無法自拔地上癮。

    兩人在吻與吻之間喘息着,他低首注視着她被吻腫的紅唇,心底有説不出的得意。

    她彷彿由迷霧中回到現實,看着他的唇畔沾染着她的口紅,在在顯示出方才兩人的吻有多麼的激情。

    “你……”她氣惱地推開他。

    “別否認,你也喜歡我的吻。”韋以粲逸出低沉的笑聲。

    “下次你再敢這樣吻我的話……”她氣得掄起雙拳,恨不得一拳揮掉他臉上無賴的笑容。

    他到底懂不懂離婚的定義?

    就是兩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憑什麼還用這種方式吻她呢?難道他給她的羞辱和痛苦還不夠嗎?

    “怎樣?”他挑了挑眉,痞痞地説:“你該不會想告我職場性騷擾吧?”

    “這樣!”她不假思索地抬起腳,踹向他的腿脛。

    “喔!”他很沒志氣地低吼一聲,痛得俊臉都扭曲在一起了。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露台,徒留下他撫着抽痛的小腿,愣在原地。

    是夜。

    汪曦真中途離開酒會,上了計程車後,傳一封簡訊給梁哲修,佯稱身體不舒服,先返家休息了。

    回到位於市區的寓所後,她掏出鑰匙,捻開燈,澄亮的燈光映出寬敞光潔的客廳,兩房一廳的格局,足夠她的單身生活。

    她脱下高跟鞋,光着腳丫踩在冰冷的地磚上,彷彿有一股寒氣,由腳底直竄上她的心窩。

    當初,兩人協議離婚時,她婉拒律師替她爭取更優渥的贍養費,只拿走兩人在紐約的房子,轉手賣出後,她回到台灣,買了這間小公寓,想給自己造一個温暖的家,重新開始。

    直到這一刻,曦真才明白重新開始有多麼困難,並不是搬個家、換個地方居住,就能有嶄新的生活。

    時間過去了,但留在她心底的傷痕卻一直沒有痊癒,隨着韋以粲和胡凱琳的出現,舊有的傷口又被掀拔開來……

    她從放置電視機的矮櫃下取出一個小紙箱,裏面裝着韋以粲送她的舊手機、鑽戒、數位相機、記憶卡、小紙條等,還有胡凱琳送她的“結婚三百天神秘禮物”——一張光碟。

    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她又拿出光碟,放進電腦裏。

    熒幕上播放着一羣男男女女在夜店包廂狂歡嬉鬧的景象——

    “各位,讓我們歡迎愛情玩咖——韋以粲上台接受表揚!這傢伙又成功地傷了一個女人的心,真是罪櫱深重的男人啊!”一名男子調侃道。

    “Terry,如果跟一個女人分手就有罪,那你也是該下地獄的一員。”韋以粲回嘴道。

    “不不不!”男子搭住韋以粲的肩膀,笑道:“如果我們會下地獄,那我一定是下第十七層,你一定是第十八層地獄。”

    韋以粲坐在沙發上,笑了笑,逕自喝着酒。

    “以粲,你真的這麼會追女生嗎?”在一旁拿着攝影機的胡凱琳,把鏡頭對準韋以粲。

    “不是我在蓋的,韋以粲可是我們的‘超級情聖’。我還沒有看過哪個女生能抵擋他的追求攻勢……”名叫Terry的男子不斷歌頌他的“豐功偉業”。

    此時,胡凱琳起身將攝影機架在腳架上,調了調鏡頭,對準韋以粲,他和幾個穿着時尚的男女坐在半圓型的沙發上,舉杯喝酒。

    她從名牌包裏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面上,表情的挑釁地説:“以粲,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賭什麼?”韋以粲好奇地説。

    “賭你這位‘超級情聖’是不是真的那麼有魅力,能讓每個女人都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胡凱琳説。

    “那有什麼問題?這次的獵物是誰?”Terry率先回答,嚴然對這樣的打賭遊戲十分熟悉。

    “就照片上這個女生?”韋以粲拿起桌面上的照片,女子秀氣的臉上不施脂粉,穿着尋常的襯衫和牛仔褲,手裏捧着一疊書,一看就是那種勤奮向學的乖寶寶。

    “她是我們學校研究所的學生,名字叫汪曦真,據説還沒有男生能把到她。”胡凱琳直勾勾地望着韋以粲。“怎麼樣?有沒有把握能追到她?”

    “這種女生,韋以粲應該不到三個月就到手了吧!”另一名金髮的男子説。

    “要不要試試看?還是你也對這種書呆子沒把握?”胡凱琳使出激將法。

    “就三個月。”韋以粲好看的唇角揚起笑容,將照片放進口袋裏。

    熒幕上的畫面發出沙沙聲音,接着又切轉到下一個場景——

    同樣是在一家夜店裏,暈黃的燈光和桌面散亂的酒杯流瀉出墮落的氛圍,深色沙發上癱坐着幾個男男女女。

    韋以粲一進到包廂內,立即成為大家的焦點。

    “超級情聖,好久不見,還以為你這傢伙追到汪曦真後就忘了我們呢!”Terry勾住韋以粲的肩膀,把一杯紅酒遞到他面前。“這麼久不見,先罰喝個三大杯!”

    韋以粲豪邁地接過紅酒,一飲而盡。

    胡凱琳又將攝影機的鏡頭對準韋以粲,一羣人繼續嬉鬧。

    “怎麼樣?你啥時要甩掉汪曦真?”胡凱琳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恰恰相反。”韋以粲説。

    “什麼意思?你還不想跟她分手嗎?玩不膩嗎?”胡凱琳一臉鄙夷的神情。

    “各位,從現在起,我要正式脱團,告別單身生涯。”韋以粲宣佈。

    “什麼意思?”包廂內的男女吵嚷地問着。

    “上星期,我和曦真在賭城結婚了。”韋以粲亮着無名指上的婚戒。

    “你結婚了?我們的超級情聖決定要‘從良’去了?”Terry半信半疑,沒把他的話當真。

    另一句染金髮的男子冷噱道:“各位同學,在賭城的結婚能當真嗎?”

    拉斯維加斯的結婚登記手續相當簡便,當地結婚氣氛深厚,隨處可見花招百出的結婚主題套裝商品,使得許多熱戀中的男女禁不住浪漫氛圍的吸引,跟着潮流衝動地跑去結婚了。

    “拜託,我們的婚姻也具有法律效力……”

    韋以粲立即反駁,卻惹來大夥兒的一陣噓聲。

    也許對很多人來説,在賭城結婚是一時興起,但他是真的想和汪曦真生活在一起。

    “我真懷疑你和汪曦真的婚姻能維持多久?”胡凱琳挑釁地説。

    “一個月。”

    “兩個月。”

    “三個月是極限啦……”

    大夥兒鬧成一團,胡亂地喊着,全都把韋以粲和汪曦真的婚姻當成是這場打賭遊戲的延長加時賽。

    “如果他們的婚姻能撐到三百天,不要説我Terry太小氣,我就送你一台跑車!”Terry豪氣地喊道。

    “衝着你這句話,再怎麼樣也要挺過三百天。”韋以粲半開玩笑地説。

    一瓶又瓶的香檳和紅酒陸續被送進來,包廂內的男女盡情地狂歡作樂,癱醉成一團……

    影片播放完畢,她伸關掉電腦,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何時又爬滿了淚水。

    她已經很久不曾再看過這張光碟了。

    每次當自己又忍不住想起韋以粲的時候,她就會放這段影片來斷了想繼續愛他的念頭。

    有人説:愛的背後就是恨。

    是不是她只能靠着不斷地恨他,才能抑止自己的心再愛上他呢?

    三年了,是不是她對他的恨不夠深,所以,才會又對他的吻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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