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頭上,侯小棠接到京中急報,說家中有事要他快回去,他也只有放棄了找尋葉如清的活動,告辭回京去了。
等他走了兩天,王剛找到了葉逢甲道:“前輩,據晚輩的判斷,葉姑娘多半被移到京中去了,要救令媛,也是在京中較為方便!”
葉逢甲問道:“何以見得呢!”
王剛沉思了很久才道:“因為侯小棠走了!”
“他走了有什麼關係?難道說他會有問題?”
王剛又沉默了一陣才道:“晚輩不敢說他一定有問題,但是有些跡象卻不能無疑,晚輩研究過,那天的毒是下在壽桃中的!”
“喔!你能確定嗎?”
“可以,那天中毒的人全吃過壽桃,有些下人卻沒有飲用過酒菜,這點已無可置疑,而那天惟一未曾吃壽桃的就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他也中了毒呀!”
“前輩找到他時,他只是醉酒嘔吐而已,卻不一定是中毒,他平時酒量很好,何以那天才喝了幾斤酒就嘔吐了呢,可見他是存心裝醉離開,好避免吃壽桃。
原本他的計劃是隻有他一個人不中毒,再來解救大家的,晚輩與前輩兩個人得以及時發覺而解了毒,完全是意外,他只有偽裝中毒來掩飾自己了!”
“那麼他為什麼要擄去如倩呢?”
“這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把受護國侯之託,偵查那個秘密組織的情形說了,又說了他破獲梅莊的經過。
葉逢甲才恍然道:“如倩告訴我在梅莊險些為梅雪海所辱,也說了梅雪海是她殺的,可是那賊子的首級又和莊丁們放在一起,老朽十分納悶,原來卻是老弟動的手腳!”
“晚輩根據線索找上了梅莊,早就在注意他們了,解救葉姑娘,那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邱侯爺已經得到消息,說那個秘密組織會在李老英雄的壽辰上有所行動,晚輩就是來觀察防備的!卻沒想到還是被他們得手了!”
葉逢甲道:“擄去如倩,還可以說是要了解真相,但是他們開那個玩笑,又是為了什麼呢?”
“晚輩想一定會有其他目的的,只是目前不得而知,也不知道將要提出些什麼條件,或使用什麼手段!”
葉逢甲長嘆一聲道:“我最近看過幾個朋友,他們似乎也有點風聞,說是有批人在想作一番大舉動,正在網羅各種人才,問我是否也接觸到他們!”
“前輩是否更深入問過他們?”
“我隨口問過,也沒在意,因為那些人得來的消息太籠統,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也沒放在心上!”
王剛嘆道:“這個組織的主持人自號百花主人,倒是有幾分眉目了,晚輩根據最近破獲的一些資料看,他的所屬分站都是以花為名的,這未嘗不是一個線索。”
葉逢甲皺眉道:“這太籠統了,天下以花為名的地方太多了,不可能都與他們有關吧!”
“這當然他們的目的大概也是想借此擾亂偵者的注意,要是我們對每一個以花名為名的地方都去偵查的話,不知要浪費多少人力了。
邱侯爺所領-騎營的人員雖多,也無法負擔這麼大的浪費,所以我只能消極地盯住一些已知的線索活動。
但是我懷疑的侯小棠卻不會有錯,他的姑母是那個秘密組織的重要人物,他們全家恐怕都有份!”
葉逢甲道:“這一個組織居然連京師顯宦都包羅在內,勢力已大得驚人,他們的目的又何在呢?”
王剛道:“梅莊內私藏幾萬斤火藥,還養著一批鑄造火炮的工匠,前輩應該想得到他們是想幹什麼?”
葉逢甲大驚道:“難道他們是想要謀叛造反!”
王剛嘆道:“假如是尋常小案子,就不會牽動到邱侯爺的-騎營專案來對付了,邱侯爺早在兩年前就開始注意這個組織了,卻一直沒什麼進展,最近總算摸到一點頭緒,找到一兩個較為重要的人,但是仍然無法找到主謀者。”
“假如他們有這麼大的圖謀,就絕對不是江湖人所能主持的了,你們該在當朝權貴中去找!”
“邱侯爺正在往這個方面追索,只是不太容易,朝中顯貴權宦,已結黨翼,由來已久,幾乎已蔚為風氣。現在,朝中已有幾個勢力集團,看起來哪一個都有可能的,但找不到確切證據前,哪一個都不能動。”
葉逢甲輕嘆道:“這個集團既然有意大舉,就不該在江湖人中間攪起風波,江湖人最忌諱與官府打交道!”
王剛嘆道:“盛名如前輩者,會說這種話,但有些人卻不這麼想,他們技藝未臻頂端,名聲未及顯聞,但又不甘寂寞,不肯居於人下,雄心勃勃,就容易受他們利用了,還有一點是江湖人窮的多,人窮則志短,謀求富貴之心就會急切,就會受他們利用了。”
“問題是他們要江湖人幹什麼?江湖人桀驁不馴,脾氣大,又不肯聽話,只會惹麻煩,卻辦不成事!”
“那也不見得,江湖人有武功,以十可當千百,勇不畏死,可以當死士,那個組織的野心大,勢力尚不足以吞併天下。
他們就只有運用死士來脅迫那些不合作的人,也可以用來刺殺那些反對的人,流血五步,伏屍一人,就可以把問題解決了!”
葉逢甲臉色轉為沉重,點點頭道:“不錯,對方擄去了如倩,大概也是看上了我和樊飄零的兩支劍可資一用。”
王剛道:“到時候,他們以令媛的生死相挾,前輩和樊大俠是否會為他們出力呢?”
葉逢甲道:“這個老弟可把我問住了,我實在難以回答,因為我僅此一女,自然不希望她有什麼意外。
但與大義違背的事情,我會考慮一下,可是樊飄零就難說了,他對如倩的寵愛尤甚性命,為了如倩,他什麼都可以做的。
若是他被人拉去了,我也只有跟著下水了,我能不要這個女兒,卻不能放棄這個朋友,因為我虧欠他太多……”
王剛對於這個倒是沒話說了,葉逢甲與樊飄零是生死交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能去勉強他一定要如何?
葉逢甲也很通情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兄,你是一條好漢子,尤其是膺受邱侯爺重託,辦這件案子,我對你更是欽佩,在可能範圍內,我一定給你全力支持。
現在,我也相信小女被移送到京師去的可能性極大,但是,我現在卻不能去,因為小女是在此地丟的,對方如有什麼條件,也一定是在此地找我提出!”
王剛道:“我想他們很快就會跟前輩接觸的!”
葉逢甲點點頭道:“是的,我的判斷,擄去小女,一定也是為了我與飄零,所以我不急,等人開出條件後,我再斟酌情形。
老弟要到京師去偵查,我也很贊成,對方的重點在那兒,到那兒去,也較為有機會找到線索。
至於我小女的事,老弟倒不必太急切,能有消息。通知我一聲就好,我相信對方的目的不是要殺害她……”
王剛有點失望,他原是希望葉逢甲能幫助他一起去追索葉如倩的下落,進而追出那個百花主人的,
但是看葉逢甲的意思,似乎很不願搭上官方的關係。
當然,對方是江湖上的絕頂人物,身份清高,是不便跟六扇門扯上關係的,因此他只說道:“晚輩當得盡力,前輩如有什麼消息,可以寫張條子密封了,到城裡的恆泰茶莊,買一兩雨前,一兩紅茶混合包起來,把字條交給他們,他們就會用最快的方法把消息送到的!”
葉逢甲笑道:“-騎營的耳目分佈很廣呀!”
王剛道:“那是一個專司通信的地方,我辦的是專案,手下只有幾個人,直接與邱侯爺聯繫的,對外身份是秘密的。
前輩在條子上,只要說交給黑龍就行了,不必指名要找誰的,晚輩的身份,也請前輩保密!”
葉逢甲笑道:“這個老弟儘管放心,我也混了多少年江湖了,這點輕重總是有的,出了此地,我就忘了我們所有的談話,絕不對第三人道及。”
王剛離開了通州,帶了大部分的人手,一腳就來到了京師。秘密進人了侯府,跟邱光超商議了一陣,出來後卻沒有什麼積極的行動。照樣在大永安寺前廣場上設場賣藥,他是在等待著。
沒有幾天,第一個消息來了。
消息來自順義龍虎鏢局的總鏢頭開山神拳查子傑。他是少林寺門下的俗家長老,門下弟子眾多。
龍虎鏢局是順天府地面上第一大鏢局,因為他有少林派做後臺,江湖上誰也惹不起他,而他的人緣又好,沒有倚勢而驕,對人十分謙恭有禮。
所以他的鏢局十幾年下來,連小岔子都沒出過。
但他還有一個極為隱密的身份,他是-騎營的中路員。
護國侯邱光超曾經拜在他師父門下學藝,他們算是同門的師兄弟,師弟請他幫個忙,師兄自然義不容辭。
查子傑也是李天浩的座上貴賓,那天也中了毒,將養了三天才好,回到順義後五六天,他感到不舒服,用功時無法凝聚內氣。
他夜上少林,請藏經樓主持大方上人為他診斷了一下,才知道他體內藏有一股不知名的毒素,僅知道十分厲害,可以致人於死命。
大方上人是他的師叔,醫道十分高明,卻解不了他的毒,可見那個施毒的人更為高明。
查子傑不動聲色回到鏢局,才有一個人來拜訪,那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但卻是百花主人的代表。
他開門見山,直接告訴查子傑中了百花主人的百花追魂散,那是一種很厲害的劇毒,若沒有獨門的解藥,七日斷腸而不治。
解藥也是暫時性的,可以維持七天的功效。
每隔七天,必須再服一次。
來人帶了第一次七日份的解藥,以及百花主人的一封私函,措辭十分客氣,說是久仰盛名,故而敬邀合作。
本門勢通朝野,不日將有壯舉,事成之日,富貴王侯可期,亦為吾江湖輩中人揚眉吐氣一番,盟單一紙,請於來人當面歃血親署,嗣後每隔七日,必遣人致上解藥……
查子傑別無選擇餘地,只有乖乖地咬破手指,簽下了一紙入門的盟單。換來了七日份的解藥。
王剛看了查子傑的報告後,嘆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就想到他們不會如此輕易了事的,果然別有陰謀。”
他想了一下道:“侯爺,那天去賀壽的人中,跟你有關係的人有幾個?”
“有直接聯繫的有三個,他們的名氣不若查子傑,百花門只是派了個人去接觸,沒有那封私函,但提出的條件卻是一樣的,也是要他們簽署血盟單後再給解藥!”
王剛道:“那是一網打盡,人人有分了!”
邱侯爺道:“是的,恐怕只有你,葉逢甲跟侯小棠三個人沒有中毒……”
王剛道:“不對!我還帶了一批人去,扮作雜役下手,他們一也中了毒,但是服下解藥後就好了,沒有再次中毒的現象,百花門也沒找人再去聯繫呀!”
“這當然是因為他們的地位不夠重要!”
“這個我知道,但是他們何以能避免再次中毒呢,他們中的毒一樣,服的解藥也一樣,何以事後卻能安然無事呢?可知查子傑他們是另外又中了一次毒!”
邱侯爺道:“還是賢弟細心,我竟沒有想到這一點,那麼賢弟對這件事,又是如何看法呢?’”
王剛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是那兩個大夫,當服下解藥後,雖是解除了毒素,但是大部分的人還是衰弱不能行動。
侯小棠派人到城裡請了兩個大夫回來,還找了兩家藥號,用車子把藥材帶來,為大家清除餘毒。
因為人太多了,大夫開好藥方後,依中毒情形輕重,分成了。甲乙丙丁四張單子,病人一經診脈後,大夫就分歸入四類,自行到藥房去領取藥汁來飲用!”
“難道那些方子有問題嗎?”
“方子沒問題,的確是清腸解毒之劑,而且還十分高明,所以我也沒去留心,但是一些地位較為重要的人,也就是所謂的貴賓,則是傭人們去藥房裡端了來侍候喝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這時候動的手腳!”
邱侯爺也點頭道:“不錯,他們下毒於先,解毒於後,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再來一次的!
而且我也想起來,如查子傑等貴賓們所服的,都是甲字號方單的藥,那與其他藥方的性能並沒有大大的差別。
只是加了幾味貴重的補藥而已,在人情上說,對貴賓們較為禮遇,也是人情之常,大家都忽略了!”
“那些大夫和藥房都是侯小棠找來的?”
王剛道:“是的,他祖籍通州,在老家還有祖宅地產和一些生計,大夫是屬於藥房中的,一應侍奉醫護的人員,都是他從藥號中調來的,而藥號就是他家的產業。
所以,他那一趟為大家盡心盡力,沒有要半分銀子,使很多人對他非常感激,李天浩更是不必說了!”
邱侯爺一嘆道:“第二次下毒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用第一次下毒來作為掩飾,這批人的心思也巧妙到了極點!賢弟,看來這次的任務十分艱苦,你要多費心了!”
“侯爺,小弟會盡全力的!”
邱侯爺又道:“這次對方總算又叫出了百花門的口號,但這百花門中不知又包含了哪些成員?”
“赴壽宴的人,稍具名望者,大概都入其掌握了,當然也一定會有幾個寧死不屈的,但這些人不久就會傳出噩耗,我們卻只能見死而不能救,想來也實在慚愧!”
邱侯爺道:“這個賢弟卻不必負責,我們已盡了力,敵勢猖獗,且又在暗中活動,我們防範不周,也沒有辦法,賢弟在京師,又準備從何下手呢?”
王剛想了一下道:“百花門的擴充勢力,分兩方面的,一方面在朝中抓權,一方面則是在江湖上蓋勢,第一方面,小弟無能為力……”
“這個愚兄會注意的,好在侯君逸的身份已明,只要注意他的動態就行了,江湖上的情形,賢弟比較熟悉,請賢弟在江湖方面多留心吧!”
“侯小棠回來後,忙些什麼呢?”
“太子要學劍,而京師貴公子中,只有侯小棠的劍藝最高,所以侯君逸才急急地召他回來,到太子東宮教劍!”
“宮廷中不是有各類武術教練嗎?”
“太子年輕好嬉遊,學劍只是個藉口,主要是為了好玩,侯小棠在犬馬聲色方面,無一不精,是個最佳的玩伴,跟太子走得很近,所以才要他教劍!”
“侯爺在皇帝面前,似乎應該諍諫幾句的!”
“我諫過了,可是沒用,侯小棠一支劍,擊敗了所有的劍術教練。他要從最高明的老師學,這個理由很充分!
而且這小子也真有兩手,他教太子不過才五天,居然使太子劍藝大進,擊敗了曾教他兩年的老師!”
“宮廷中不乏名家,怎會如此差勁的?”
邱侯爺嘆道:“這個愚兄也深表懷疑,但侯小棠與太子所現示的劍招卻很邪門,辛辣刁鑽,二十招內,把兩位老師父都比了下去!”
“這個實在叫人難信,鐵劍先生雖是劍術名家,但不會比宮廷中幾位供奉高,就是鐵劍先生自己,也不可能在二十招內擊倒對方的!”
“侯小棠所用的劍式不是崑崙的,我曾就這個問題請教過他,他卻只有苦笑支吾,看來他也是受了百花門的禁制,有著難言之隱!”
王剛沉思片刻才道:“我還是從侯小棠身上著手!”
“你恐怕找不到他,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太子府中。”
“我就到太子府中找他去,憑我跟他在通州建下的一點交情,想他也不至於避而不見吧!”
王剛在侯侍郎公館沒找到侯小棠,但是那兒的人對他很客氣,立刻把他帶到太子府去。
侯小棠也立刻把他請了進去,見了他之後,十分高興地把他拉到一間小屋子裡道:“王兄,你來得正好,小弟也正想著人請你去了,我已經打聽出如倩的下落,只是自己不便去營救,只有仰仗王兄大力了!”
“啊!葉姑娘在哪裡?”
“在城西郊外的東宮別府中!”
這個消息倒使王剛十分的意外,忙問道:“怎麼會在那個地方,難道是太子把她給擄來的?”
王剛滿臉都是詫然之色,侯小棠卻有點慚色道:“擄劫如倩並不是太子的意思,他只是喜歡身邊能有個會舞劍的侍兒,他手下的謀士為他找來了一個女的,他看後十分的滿意,寵幸了兩次。
“但是那個女的十分剛烈,始終不肯就範,他來找我想辦法,我問明瞭那個女子的身材形貌之後,知道是如倩……”
王剛的心中像是被劍刺了一下,厲聲問道:“難道你沒說如倩是你的好朋友嗎?”
侯小棠臉上也有一絲痛苦之色道:“那時太子已經寵幸過兩次,生米煮成了熟飯,說了也沒有用,所以我也沒說穿,更不敢去見如倩了!”
王剛冷笑道:“她倒一直把你引為知己,每次見了我都談起你,對你讚不絕口,想不到你卻……”
侯小棠低頭道:“王兄要怎麼罵我也沒辦法,反正不是我把她送給太子的,我只有勸太子說,江湖武女,性子剛烈。而且此女身手不凡,銜恨在心,恐怕會對太子報復,嚇得太子也不敢再去找她,我無能保住她的清白,只能設法使她少受點折磨,這是我惟一能為她盡的力了!”
王剛漸漸從激動中冷靜了下來道:“葉如倩不是輕易肯就範的女孩子,太子如何近得了她的身的?”
“她是被迷藥迷昏了神智,又被使用了春藥,完全失去了抵抗,以前有不少女孩子,都是如此對付的。
那些女孩子在一兩次之後,也就乖乖地認命了,何況太子對她們也不錯,養在宮中,不僅本身衣食錦繡,連家人也得到了富貴。但這一套對如倩卻沒有用,她只要神智略略清醒,就要找人拼命……”
“那麼她現在一直是在昏迷中了?這種迷藥用多了,會把人變成白痴的!”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向太子獻計說,不能再用迷藥,只有把她手足捆緊,日夜找人看守,慢慢磨去她的火性。”
王剛冷笑道:“閣下對太子倒是忠心得很!”
侯小棠苦笑道:“王兄,我知道你對我很不諒解,但我的處境與你不同,我是官宦人家子弟,不能挺劍而逞一快。
我還有一堆家人,還有家父的前程,甚至於還有我自己的前程,我不能去獲罪於當朝太子!”
“侯公子用這種方法去混前程的嗎?”
侯小棠苦笑道:“王兄也許以為不齒,但太子現下年事尚輕,好嬉遊是自然的事,現在聖上已漸漸在加重他的責任。
等他多負點責任後,他自然會變好的,可是我若跟他鬧翻了,我們這一家這輩子就完了!”
“他難道還能抄了你的家不成!”
“那倒不至於,貴為天子,也不能隨便抄人的家,但是我們這一家也別想在官場上求發展了。
家父已經是二品的侍郎,進而到尚書人閣拜相都有可能的,要是毀在小弟一時之不忍上,那不是太已冤枉了嗎?”
王剛也沒有話說了,侯小棠本不是江湖人,不能夠以江湖的標準去要求他的,何況人各有志,這也不能勉強別人一定要如何的。
他能夠把消息洩露出來,已經是不錯了。
何況自己也另有身份,不能對他要求太多的。
因此,他慢慢冷靜了下來道:“侯公子,別的都不必去說,在下只希望知道幾件事情,第一,那所別宮中守衛的情形如何?要多少人力才可以救她出來?”
侯小棠道:“守衛的力量不弱,其中頗不乏好手,不過有辦法可以想的,小弟新受聘為東宮太子府記室,總攬一切事務。
明天,小弟可以借就任為由,設宴邀請府中及各處的武師來見見面,那時重要的人員都會來了。
別宮中最多隻有一個輪值的侍衛,王兄去救人時方便得多,至於去的人,倒是越少越好,最好是悄悄地行動,不要傷人,否則問題就嚴重了。”
王剛點點頭,又問出第二個問題:“是誰把她送去的?”
“這個小弟還不知道,但可以設法調查的,因為葉姑娘是在通州失事被擄,卻被送到京師來。
其間過程,不無可疑之處,也許可以查到通州下毒者的線索,小弟一定會盡力,找出這個人的。”
聽他如此說,王剛也沒有辦法了。這個傢伙太狡猾了,明明他身上揹著的嫌疑最大,但他推得乾乾淨淨。
假如他跟葉如倩不是朋友,他可以推開不管,最多通知葉逢甲一聲,由她老子去傷腦筋去。”
但是對葉如倩,他卻不能不管,也不知為了什麼,對這個女郎的事,他就是丟不開。
最後,他提出的問題是有關別宮中的建築位置,這一點侯小棠倒是很熱心,說得很詳細,甚至於還畫了份地圖,標明瞭內部警衛的狀況。
王剛離開了東宮太子府的時候,內心是十分沉重的,他也找到了邱光超,說出了這件事。
邱侯爺也十分為難道:“賢弟,情形比我想象中嚴重,他們居然搭上了太子的線,這倒是很討厭。
太子只是在女色上有點放縱,但只是他手下人偷偷摸摸送兩個女人給他,事後他的確對那些女孩子都很好,所以有些女孩子是自願地留下來了,實在不肯留下的,他也重重地賠了錢,把人送回去!”
王剛怒道:“他壞了人的名節,又豈是金錢可以彌補的,強xx民女,這種行為就該死!”
邱侯爺嘆了口氣道:“賢弟,天下事有時不能全照法理來辦的,否則我們自己也站不住腳。
就以上次你在梅莊殺的人來說吧,-騎營有權執法先斬後奏,但必須是在對方頑抗無法生擒的情形下才有此權力,否則還是違法的。那十幾名莊丁已經被你擒下了,你還是殺了他們!”
“梅莊叛逆有據,罪無可道,那些人死得並不冤枉!”
“賢弟,你是在殺了他們之後才找到證據的,他們縱然該死,也不該由你執法,可是沒有人來追究你,因為你有特權。
這個世界上的事不能十分公平,只能維持一個差不多的標準而已。你平時不是那麼衝動的人,怎麼會在這件事上,失去了理智!”
這一說,王剛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太子玩一兩個女人,這並不是大事,王剛以前也不是不知道,但沒有如此激動過。
何況,葉如倩失貞,也不是太子主謀擄去的。
那是百花門乾的事,只是把人送給了太子而已,太子只知道她會點武功,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葉如倩也只是在王剛心中有特殊分量而已,在別人的眼中,她不過是一個江湖武女而已。
王剛終於冷靜了下來,有點訕然地道:“對不起,侯爺,是我太激動了!”
護國侯笑了一下道:“因為葉姑娘是你的朋友,激動在所難免,人非太上,事著關心則亂,愚兄是可以諒解的,而且也會全力支持你把人救出來!”
“不必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騎營的人跟東宮的人衝突起來了不太好!”
護國侯笑道:“不是衝突,別宮中也有一些是-騎營的人,我可以給他們一份通知,叫他們協助你救人!”
“-騎營的人也派到太子別宮?”
“是我特地安插的,-騎營的任務就是維護皇室的安全,太子是未來的皇帝,我當然要採取些保護的手段!”
他看見王剛又有不以為然之色,笑笑道:“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太子年少荒唐,是一般少年人的通性,他的素行不檢,但並無大錯……”
“至少皇帝不該放任他如此胡鬧,侯爺也該奏明皇帝,對他加以約束!”
護國侯道:“皇帝知道,我也沒有矇蔽皇帝,我們是對他作有限度的放縱,甚至於這是我的建議!”
不等王剛開口,邱侯爺又搶著道:“太子未來為人君之繼,但他不是天生聖人,他一樣有七情六慾的。
所以我們放縱他,讓他在少年時盡情荒唐,使他對女人予取予求,然後他將來登基時,就不會對女色看得太重,不會因女禍而誤國。
“本朝前幾代皇帝,就是年輕時被管得太嚴,以至於在登基後,受惑於女子,做了許多糊塗事。
皇帝年輕時,也因為寵信了龐妃,誣害忠良幾至壞了國基,所以我們對下一代的皇帝教育很注意,讓他有很多女人,他就不會特別去鍾愛哪一個女人了!”
對這些謀國大計,王剛既不懂也沒興趣,他關心的只是一個葉如倩。
護國侯也很熱心地幫忙,王剛在進入別宮時,居然有人在暗中招呼引導他,那都是-騎營的人。
王剛才知道,侯小棠對別宮中的情形,並沒有十分的熟悉,他雖然把別宮中的幾個好手都約走了,但是沒有注意到-騎營的人。
那些才是幹行動的好手。
好手不一定是高手,但是在某些行動上,好手的用處就更優於高手,若不是護國侯打了招呼,王剛真可能被坑在這兒了。
因為那些低級的侍衛人員,幾乎都是潛身暗處的,機弩暗器消息埋伏,守備得十分森嚴,若非有個自己人帶路,他絕對潛行不過去。
那個人把他帶到一所小樓前,才指著亮燈的地方道:“王大俠,那上面就是囚人的地方,您最好能不驚動人而把人救走。
若是驚動了人,您還是從原來的路退走,小的會在別處鬧點事方便您離開,記住,一定要走來時的路,那全是自己人,不會阻攔您,祝您順利!”
他又悄悄地走了,王剛潛上了樓,但見那兒的戒備頗為鬆懈,而且都是些年輕的女人。
他也看見了葉如倩,卻禁不住一陣心跳。
葉如倩被梆在一張大木床上,手腳四肢都被粗粗的棉繩拉開,綁在床柱上,身上沒有穿衣服。
小桌上的燈有點昏暗。
有四個女的坐在她床前摸紙牌,她們居然也是不著寸縷,但她們卻像是久已習慣裸體,已經不以為意了。
王剛定神一想,才明白這樣做的用意。
他們是怕葉如倩逃走,葉如倩是武女,這繩子雖然堅實,他們還擔心捆不住她,怕她弄斷了繩子逃走。
所以才脫光了她的衣服,連看守她的人也都不著寸縷,這樣子就算她能掙斷繩子,制住了看守的人,也找不到一點蔽體的衣物。
這室中就是找不到一寸布匹,這個設防的人,倒是十分有心計的。
王剛皺皺眉頭,先到另一間屋子裡,找了一套女人的衣褲,然後再潛回這間屋子的附近,掏出了應用器具。
因為是深秋,屋中已燃起了火盆取暖,才能防止不穿衣服的寒冷,所以屋門也是緊閉的,很方便他行動。
他點上了迷香,那是下五門江湖人所用的五穀迷魂香,王剛的身上,這些寶貝雜碎都是齊全的。
把迷香在門縫中吹了進去,他算著差不多一盅茶的時分,看看裡面的人都昏了過去。
於是他再輕輕地撬開門,進去後先把門栓上,再解開了葉如倩的手腳,替她穿好衣裳,葉如倩還在昏迷中,他餵了一粒解藥,卻等不及她甦醒過來,揹著她,卻不能再由門裡出去了。
因為要經過樓下的大屋子,那兒有著不少人,託開了窗子,外面卻是口大荷花池,他也顧不得發出聲響了,噗通一聲,跳下荷花池。
那聲音立刻驚動了人,立刻就有人高聲地查問什麼事,而且有人到池邊來探看,也有人叫著:“有人投河了!”
王剛拉著葉如倩,利用殘荷的掩護,一直掩迎到池邊,另一端已有人打著燈籠火把來找了。
好在葉如倩已經被水激醒了,王剛低聲道:“葉姑娘,我是王剛,別聲張,我們要趕緊逃出去。”
葉如倩點點頭,她還是背在王剛的背上,也許她已經能行動了,但她卻沒有放開王剛,反而抱得更緊了。
這個女郎像是溺在池中抓住了一根木頭做依持,死命抱住,再也不肯放手了。
王剛揹著她,循著來路,一直跑了出去,沒有一個人發覺,但是王剛知道,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在注意他們,只是不加阻攔而已。
一直出了別宮,那兒有著王剛早就預備好的一輛車子,車上也有著各種用具。
王剛道:“葉姑娘,你到車上去,把溼衣服換下來,車上有衣服,我們得趕緊離開此地!”
葉如倩這才放開了他,鑽上了車子。
王剛趕了車子飛快地走了,別宮中卻鬧翻了天。
王剛這次住的地方很偏僻,是一間破落的山神廟。
那廟已年久破舊了,但是卻還有兩間屋子還好住,他一個人住在裡面,為的是保持單獨行動的身份。
上次在梅莊附近,他跟那些人住在一起,已經引人注意了。
因為那些人都是各地的幹捕,在京中,認識他們的人多,聚集在一起,容易引人注意,所以王剛叫大家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