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劍情深》在線閲讀 > 第十九章 志在毒經

第十九章 志在毒經

    錢斯同舉起一隻手,正想按下來,那邊的古秋萍搖着串鈴踱了過來道:“朋友,等一下,山人在一邊聽説二位的過節了,大丈夫有仇當報,趁人之危的確不夠英雄。”

    魏九怒道:“滾開,你是什麼玩意兒。”

    叫着就是一拳擊來,古秋萍用左手的布招一卷,布角兜着他的拳頭,將魏九拋開老遠,手上鮮血淋漓。

    張七一瞧怔住了,不知道從哪兒又冒出這個無名的高手。

    錢斯同卻裝做不認識地問道:“台端是否想替許君武架下這個樑子,你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古秋萍笑笑道:“山人浪跡四海,跟誰都沒關係。”

    “那你插手管什麼閒事?”

    古秋萍笑道:“山人並不想多管閒事,只是看閣下也是個豪傑,必不願行此趁人之危的事吧。”

    “不錯,可是不能因為他散了功就罷了這段過節,閣下如果有意架樑子的話,我就找閣下討教。”

    古秋萍搖搖頭道:“山人並不認識這個姓許的,何苦自找麻煩替他架樑子呢,不過山人卻可以使他恢復武功,讓你們公平地打上一架。”

    “你有這個辦法?”

    “山人專治疑難病症,起死回生,也許可以一試。”

    錢斯同道:“這樣最好,我也不想揀這個現成便宜。”

    張七忙道:“朋友,這可使不得。”

    錢斯同笑道:“沒關係,一切由我負責。”

    魏九被古秋萍一布招卷退了五六步,手背上又被布角颳得皮破血流,心知遇上高手,不敢再加阻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忍着痛過來跟張七二人竊竊私議。

    古秋萍將隨身帶來的藥箱放在桌上打開,取出幾瓶藥,每樣傾出一顆,對許君武道:

    “你張開嘴,我把這些藥餵你吃下去,每次喂一種,到了屋子裏,如果感到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告訴我。”

    許君武張開了嘴,等待對方把藥放進去。

    羅秋遠卻頗為緊張地問道:“慢來,你這是什麼藥?”

    古秋萍笑道:“自然是毒藥,見血封喉,入腹穿腸,這幾樣都是世上最劇烈的毒藥!”

    羅秋遠變色叫道:“你為什麼要害我們?”

    許君武嘆了一聲道:“秋遠!你真是想不開,咱們師徒狼狽至此,人家一巴掌就可以要了我們的命,還值得在咱們身上浪費毒藥嗎?朋友!你別理小徒了!”

    古秋萍拿起一顆綠色的藥丸丟進他口裏,然後叫他喝一口酒送下去,問道:“有什麼感覺呢?”

    許君武頓了一下才道:“像火燒一般地灼熱!”

    古秋萍慎重地點點頭,又送下一顆紅色的藥丸,這次竟然像冰一般地涼,接着順序將黃白黑藍等各色藥丸服下去,所得到的反應也是痛麻酸癢不一,各種難受的滋味使得許君武遍體冷凍,像歷遊過十八層地獄。

    最後送下一顆深紫色的藥丸,許君武居然毫無感覺。

    古秋萍笑笑道:“總算找到症源了!”

    錢斯同忍不住問道:“閣下真能使他恢復功力?”

    古秋萍道:“沒問題!找到了症源,對症下藥,藥到病除,而且可以立刻見效!”

    説完在藥箱中取出另一些藥瓶,向店家要了一杯米醋,調了幾味藥粉進去,再送給許君武喝下。

    藥粉化入醋中,就發出一股觸鼻的臭味,許君武捏着鼻子硬落下喉去,立黨腹中一陣翻騰着,一般難以名狀的噁心感覺直衝喉頭,再也無法忍受,哇的一聲,吐得滿桌都是穢物,五顏六色,而整個人感到疲軟不堪,倒在桌上!

    羅秋遠勃然怒道:“你這個臭江湖郎中,害死我師父了,我非要你償命不可!”

    迎面就是一拳打來,古秋萍伸手輕輕托住笑道:“江湖上傳説鐵板先生是何等英雄,卻受人如此欺凌,倒不如死了的好,我是不忍心看他受罪,才幫他解脱……”

    羅秋遠功力全失,拳頭在古秋萍的掌握中如為鐵鑄,一動都不能動,急得頭上青筋暴起,目中怒火直噴!

    張七與魏九也很着急,可是懾於古秋萍的武功,不敢發作,張七隻得苦笑問道:“先生!他是真死了?”

    古秋萍微笑道:“假如活不成,那就是死了!”

    張七推推許君武,居然應手倒地,他的一對眼珠本就瞎得黑少白多,往上一翻,果然像是氣絕身死,不禁急了道:“朋友!這是天魔幫劉幫主指定送出的差使,你給醫死了,叫我們如何交代!”

    古秋萍微笑道:“那很簡單,抓我去抵賬好了!”

    張七眼珠一轉朝錢斯同道:“朋友!這全是你惹出來的,我們是合字上的同道,無論如何總得讓我們好交代才是!”

    錢斯同笑道:“那當然,但我們先得確定許君武死了沒有,否則人家好心幫我的忙,我怎麼好意思怪人呢!”

    張七道:“氣都沒了,怎會不死呢?”

    古秋萍道:“要死了是他的壽命當絕,與我沒關係,我的藥是吃不死人的,不信你們可以試試看!”

    説着隨手抓起兩顆藥丸,朝張七與魏九道:“來,試試看,如果吃死了,山人給二位償命吧!”

    張七與魏九臉色大變,對看一眼後,互相作了個暗示,突然同時撤出腰間的兵器,往後退了幾步叫道:“你們根本是串通好了的,故意來尋老子們開心!”

    錢斯同哈哈大笑道:“你算説對了,我與許君武仇深如海,好容易碰上了,説什麼也不能放過他,所以特邀了這位朋友幫忙,非置他於死地不可,二位不肯給面子,我們只好自己設法了!”

    魏九怒吼一聲,拉刀就要上前拼命。

    張七比較沉着,他見識到錢斯同與古秋萍的功夫,兩個人加起來,對一個也打不過,動手絕無幸理,乃笑笑道:“朋友也太心急了,其實這兩個點子劉幫主根本沒放在心上,叫我們送到揚州去也不會讓他們活着,死了不就算了!”

    錢斯同一笑道;“朋友這麼説,我就不必費事了!”

    張七笑道:“先前是為了職務在身,請朋友高抬貴手,讓我們好交差,現在人已死了,我們最多落個不是,又何必傷了同道的和氣呢,還有一個活的也交給朋友了,朋友留個萬兒,我們就向劉幫主回報了!”

    錢斯同道:“名字不必留了,反正我們遲早也要到天魔幫去的,那時自然會知道!”

    張七點點頭道:“那也好,我們就這麼回報,同時將兩位的身手先向三位幫主推介一下,兩位日後到天魔幫時,一定會大有出息的!”

    錢斯同拱拱手道:“承情!承情!我們把身邊的瑣事摒當一下後,不出三五個月,必然會到天魔幫去的!”

    張七也拱拱手,客氣了兩句,拖着魏九出門而去。

    這邊的羅秋遠怒聲道:“我師父跟你們究竟有什麼仇恨,你們要下這種毒手對付他!”

    古秋萍一笑道:“仇恨大了,尊師已經先走了,你何必要我費事呢,乾脆也自己服毒算了吧!”

    羅秋遠怒瞪了一眼道:“好,羅爺把命賣給你們了,哪一種是毒藥,羅爺自己動手,不要你們侍候!”

    古秋萍道:“每一種都是毒藥,但為了快一點起見,最好每種都服一點,免得死前要受苦了!”

    羅秋遠一言不發,接過古秋萍的各色藥丸,一口吞了下去,再端起許君武喝剩的半杯藥醋一仰脖子也灌了下去。

    古秋萍鼓掌道:“壯哉,閣下視死如歸,既有這份勇氣,何不早點自尋了斷,為什麼要等到現在呢?”

    羅秋遠大聲道:“我們師徒豈是貪生怕死之徒,我師父忍辱不死,是為了責任未了,想救出幾個陷身在天魔幫中的人,現在既然遭了你們的毒手,我們都認了!”

    説着胸頭一陣噁心,也像許君武一樣,張口吐了一地,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古秋萍微微一笑,這才將他們師徒拖到一張乾淨的桌子上並排放好。

    他們在這裏拉拉雜雜地活動時,錢斯民早已悄悄離座了。

    這時回到店中道:“我四周尋找了一遍,沒有別的人活動,那兩個傢伙趕了車子直奔回程,大嫂和李姑娘追上去了,不會放過他們的。”

    古秋萍聽了點點頭,然後問道:“錢大哥,這家店子裏的人靠得住嗎,我們説話是否方便呢?”

    錢斯民笑問道:“老弟為什麼有此一問呢?”

    古秋萍道:“因為我發覺這店家很奇怪,方才我們鬧了這麼多的事,店主人充耳不聞,也不過來問一下!”

    “開店的人眼皮子最亮,處世的經驗也豐富,知道是江湖人的事,他們怎敢過來插手呢!”

    “話雖如此説,但小弟發覺他們頗不尋常,店堂中打得鬧翻天,他們連一點驚色部沒有嗎?”

    錢斯民哈哈一笑道:“老弟,這可以看出你很精明,但我也不是糊塗蛋,幹了多少年的刑名師爺,什麼壞點子不會,如果這個地方靠不住,我也不會住,我也不會選中它了!”

    “這是大哥選中的地方?”

    “當然了,要不然除了我們外,怎會沒有別的客人!”

    錢斯同也笑道:“我們錢家兄弟多,子侄也多,幹各種營生的都有,這家店就是我們族中的子弟開的,連跑堂的都是自己人,老弟有話儘可放心説吧!”

    古秋萍這才笑道:“那就難怪了,可是錢兄怎麼叫那兩個傢伙也投進這家店裏的呢?”

    錢斯民道:“再下去七八十里才有鎮店,天色晚了,他們絕不會趕路,我先一腳來到此地將所有的客人都貼幾兩銀子,請到別家去住了,還叫我本家的侄子出去打了招呼,家家客棧都滿了,他們非住這一家不可!”

    古秋萍笑道:“大哥老謀深算,不愧是刑名出身!”

    錢斯民道:“老弟究竟要説些什麼?”

    古秋萍道:“為萬全起見,我想還是得崔老太太來了再説,這件事目前絕不能讓天魔幫的人知道!”

    正説着崔妙妙由樓上下來道:“古大俠!你放心吧,店裏都是錢家的子弟,他們四出望風巡守,絕對不會有問題了!”

    古秋萍這才道:“好!請給我一壺熱酒,一碗活鱔血,錢兄,我先前請你叫店中預備的,好了沒有?”

    錢斯同招招手,一個小夥計立刻把東西送來,還笑嘻嘻地道:“七叔!早就準備好了,這碗鱔血還真不容易,我跑了三家的廚房,才分到這麼幾條!”

    古秋萍用熱酒把鱔血衝開了,分作兩碗,又加進一點藥末,請錢氏兄弟幫忙,灌進許君武師徒的口中。

    過了一會兒,許君武首先醒轉,坐了起來,仍翻着白眼道:“這是怎麼會事,那位郎中朋友,你搗的什麼鬼?”

    古秋萍笑道:“閣下功力已復,可以準備動手了!”

    許君武似乎不相信,先運了運氣,周身骨節格格作響,他猛地一掌,向所坐的桌了切去,一方桌角應手而折,如用刀削,他跳下地,驚喜萬狀地道:“天哪!我的功力果然恢復了,真想不到許某還有這一天……”説着他的眼淚竟然滾了下來,可見他心中的激動,定了一下神才道:“那位找我討賬的朋友還在嗎?”

    錢斯同道:“在,就等着你動手呢!”

    許君武道:“等一下,朋友,動手之後,也許生死難卜,請容我先謝謝這位起死回生的華陀再世神醫!”

    説着説着他顫巍巍地對着古秋萍拜下去,古秋萍連忙用手扶住道:“許前輩,快別這樣,折煞晚輩了。”

    許君武翻着白眼道:“聽先生的口音似乎很熟。”

    古秋萍一笑道:“前輩與晚輩分手才一個多月,怎麼就忘記了,我們在木櫝鎮還同手拒敵過的。”

    許君武還在翻眼記憶,羅秋遠也醒過來了,他見到古秋萍臉上的易容已被汗水衝去,露出本相,忙道:“師父,他是飄萍劍客古秋萍,你怎麼來了?”

    他對古秋萍仍是懷有芥蒂,因為上次見面,雖然同仇敵愾,彼此之間並不愉快,許君武卻斥道:“秋遠,不準無禮,是古大俠替我們療毒恢復功力的,你還不謝謝他?”

    羅秋遠一怔道:“師父,我們武功又恢復了?”

    古秋萍一笑道:“大概沒問題了,只是二位的鐵板被三魔沒收了,很抱歉未能替二位取回來。”

    許君武道:“沒關係,我不像綽約,非要那具銅琶才能發揮武功,我的鐵板是普通的鋼片,隨便配一副就行。”

    羅秋遠試試自己的身手,發現武功確實恢復了,乃拱手道:“古大俠,療毒之德,謹此謝過。”

    語氣仍是十分冷淡。

    許君武不禁怒罵道:“畜生,這麼高厚的恩德,你謝一聲就算了。”

    羅秋遠道:“師父,恩情固重,但他不該如此作賤我們,解毒只要一種藥,他卻叫我們服了七八種,害得我們又嘔又吐,這份恩情弟子也不敢忘記的。”

    許君武頓了一頓才道:“你這孩子也太倔強了,上次我們對古大俠很不禮貌,他不記舊惡替我們療毒已經很難得了,教訓我們一下也是應該。”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前輩這樣想,可把古某看得太小氣了,古某出身綠林,為正人俠道所不齒已成習慣,還不至於利用這種機會報復。”

    羅秋遠道:“你沒有存心整我們,難道那些全是解藥?”

    古秋萍道:“不!解藥只有一種,但古某不知道二位所服下的什麼毒,必須每種都試一下,最後的一種是嘔吐劑,將二位所中的毒及試服的毒藥都吐出來。”

    羅秋遠怔道:“我們服的都是毒藥?”

    “不錯!那七種都是毒藥,解毒必須用以毒攻毒之法,解了三魔所下的毒,還得吐出試服的毒方保無虞。”

    許君武點點頭道:“言之有理,我想大俠也不是那種氣量窄小之輩,請恕許某先前失言及小徒的無禮。”

    錢斯同這才笑道:“古老弟,真有你的,先前你説能恢復他們的功力,我還不相信,想不到你的確有兩手。”

    古秋萍道:“三魔如果用別的方法,我也無能為力,他們用毒藥來化散功力卻難不倒我的。”

    錢斯同道:“老弟,你對用毒如此高明是跟誰學的?”

    “飛天神魔王大光。”

    “是他?你們相處並沒有多久!”

    “是的,可是他在臨死前把天魔秘籍中的毒經交給陶姑娘以贖歉疚,陶姑娘雙目失明,拿了也沒有用,就轉送給了我,幸仗此經,才算恢復了二位的功力。”

    錢斯同笑笑道:“古老弟,你鄭重其事,四下設防,原來就是為了亮這一手,那又有什麼可神秘的呢?”

    古秋萍道:“劉光遠要將許前輩師徒送到揚州實在沒道理,我不久之前,才想起來他的用意。”

    “什麼用意呢?”

    “王大光説過天魔四經中以毒經最為深奧,為害最烈,所以他取了這一部,讓其餘三人分取色相空三經,這三個人藝成之後,不敢現身,也是畏毒經之故,所以得到了王大光的死訊後,他們才敢公然活動。”

    錢斯同道:“這個聶女俠已曾説過一二,但與許大俠師徒送往揚州之事有什麼相干呢?”

    “劉光遠已經知道我在黃山,卻不予理會,可能已經知道毒經在我身邊,我們準備往揚州去找王金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才將許前輩師徒二人送到揚州而不派有力者押送,分明是造成我們劫攔的機會。”

    “那又如何?”

    “毀壞一個人的武功,有許多更高明的辦法,以三魔此刻之能,都是很輕易辦到的,他偏偏選取了毒藥,存心是刺探我是否真握有毒經,假如證實後,他們千方百計也要把毒經弄到手,這才是劉光遠真正的用意。”

    其餘五人都怔住了。

    許君武一嘆道:“對極了,古大俠既然想到這一點,為什麼還要替我們解毒呢?”

    古秋萍道:“三魔的勢力已深及黑白兩道,連俠林中都有一些人入其掌握,我們的力量已十分的單薄了,二位乃俠中健者,豈能因這點事而使二位真的成殘廢呢,這種毒藥很厲害,超過八十天後,藥性深入四肢百骸,就完全沒救了,時間已非常迫促,我必須及早行事,但這個消息也不能使他知道得太早,所以我一定要在十分秘密的情形下進行,同時也想請二位幫一個忙。”

    許君武道:“所以你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已恢復功力。”

    “是的!二位解毒的事一定要十分秘密,現在一切都證實沒有問題,等崔夫人將張七與魏九剪除後,就不會有人知道二位的毒解了。”

    錢斯同笑道:“老弟為什麼剛才不下手殺了他們呢?”

    “我要知道他們是否知情,以及沿途是否另外有人追隨跟蹤,如果他們知情的話,一定會急往揚州送信,因為劉光遠不會算到我們走得這麼快,他預定我們劫人的地方是在揚州,現在這兩個人急往回程,證明他們是不知情的,出去後也沒向人聯絡,證明也沒有跟蹤。”

    許君武道:“古大俠對我們師徒有何差遣?”

    古秋萍忙道:“那可不敢當,我是想請二位繼續裝做中毒之狀,由我們送到揚州去。”

    羅秋遠道:“裝是沒問題,但送去的人不對。”

    古秋萍笑道:“這點我已有辦法,我已經叫聶紅線着手準備去了,保證還是那兩個人護送二位前往。”

    羅秋遠表示不解道:“那兩個不是要殺死的嗎?”

    “死的是他們的人,他們的身份與形貌還會活着的,由我與聶紅線代替了。”

    羅秋遠還是不懂。

    錢斯同笑道:“古老弟對喬裝易容之術,已至鬼神莫測之境,裝誰就像誰。”

    古秋萍道:“普通化裝易容成一個陌生的人,我還可以,要代替一個人,則必須是一個新死的人。”

    錢斯同愕然道:“這又是怎麼説呢?”

    古秋萍輕嘆道:“身形可以假裝,面貌要惟妙惟肖是不可能的,除非將那人的臉皮活剝下來,硝製成面具,才能以假亂真,所以必須是新死的人才行!”

    眾人又是一怔。

    古秋萍惻然道:“殺死一個人,還要立即剝下那人的麪皮硝制,這是很殘忍的事,連我都下不了手,只有請聶紅線去做了,為了大局,希望各位見諒!”

    錢斯同嘆道:“跟三魔之鬥,將是鬥智重於鬥力,我們都自慚不如,全仗老弟了,怎麼會怪老弟呢,但是叫我們去剝一個死人的臉皮,我們實在做不出,聶紅線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怎麼能勝任這個工作呢!”

    古秋萍道:“這是她自己討的工作,説來也巧了,她受李光祖鞭撻成傷後,躺在柴房中養傷,這兩個傢伙還在她身上灑鹽水以取樂,線娘恨透了他們,在路上差點就想宰了他們,所以她狠得下心來剝他們的皮,換了別人,她恐怕也下不了手,這是那兩個傢伙命中該絕!”

    羅秋遠忍不住道:“金翅大鵬手下十二猛獸都在大魔教中以供驅策,而以這兩個傢伙最壞了,天生有虐待別人的嗜好,我與家師失去武功後,輪到他們看守時,總要折磨我們一番,因此這剝皮的工作,我也可以代勞!”

    古秋萍笑笑道;“早知如此,倒是該留一個給羅兄出出氣,花素秋可能知道這兩個傢伙該死,才特別派他們出來送死的,昨天我己經問過,劉光遠對派出去的人沒有特別指定,只有一封給王伯虎的信,回頭線娘帶回來,我倒要看看,劉光遠究竟給王伯虎什麼指示。”

    許君武奇道:“古大俠跟花素秋也搭上關係了?”

    羅秋遠笑道:“古兄風流倜儻,是有名的美男子,哪個女娃不動心,花素秋又豈能例外了呢。”

    古秋萍微愠道:“羅兄,古某聲名狼藉,你怎麼説都行,但是對於花素秋與聶紅線,你卻不能以蕩婦淫娃視之,綠林中壞的人多,烈婦奇士也不在少數。”

    崔妙妙微微一笑道:“古大俠,這位羅俠士倒不是對綠林中人有成見,我們有一個多月的同囚之誼,曉得他是個很謙恭的佳少年,只是對陶姑娘過分關心而已。”

    他説得很巧妙,沒有直接説羅秋遠是因為沾醋惹酸而對古秋萍懷有敵意,卻旁敲側擊,點得恰到好處。

    羅秋遠不禁漲紅了臉,幾乎掛不住了。

    許君武卻臉色一沉道:“秋遠,你喜歡陶芙,就拿出點男子氣來,使她看得起你,如果你只會攻擊別人,不但這輩子沒指望,下輩子還是沒指望,你再對古大俠有不禮貌的言詞,即使古大俠不計較,我也要打爛你這張臭嘴。”

    羅秋遠不敢作聲了。

    許君武又問道:“聽説劉光遠已經殺死了凌雲峯,佔據了黃山凌雲別莊,怎麼又跟王伯虎沾上關係了,難道先後兩代俠林領袖都入了他的掌握嗎?”

    古秋萍長嘆一聲道:“擎天柱是真的被他逼死了,金槍俠卻不知是怎麼回事,這次我想喬裝送二位前去,也是想弄清其中原委,雖然以前種種跡象的顯示,似乎王伯虎受了他們的挾制而擺佈,但這次劉光遠要將二位送到王伯虎那兒去,使我又對以前的判斷產生懷疑了。”

    崔妙妙對這些俠道中人向無好感,即使她女兒的這兩個小叔子也是看在古秋萍的臉上才勉強客氣一點,因此她立刻冷冷地道:“王伯虎既然被三魔牽着鼻子走了,等於是天魔幫一個外圍的組織,把人送到那兒也是很平常的事。”

    古秋萍道:“不然,王伯虎年歲已高,可利用的只是超然的身份,如果揭明瞭他是三魔的傀儡就一錢不值,劉光遠就許前輩師徒下毒,主要是測探毒經的下落,完全是針對着我而發的,可是把人送到王金槍那兒似乎做得太明顯了,以劉光遠的聰明,不會留這麼大的一個破綻。”

    他的推論不為無理,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這時負責截殺的崔可清與李小桃回來了。

    古秋萍忙問道:“事情怎麼樣,沒被他們漏網吧!”

    崔可清笑笑道:“沒有,事情很順利,但這兩個點子十分扎手,非若李小姐及時援手,還真對付不了他們。”

    古秋萍一怔道:“不可能吧,他們手下很平常。”

    崔可清道:“那或許是我們武功太差,我與聶女俠截住他們,一個對一個,幾乎反傷在他們手中,幸得李姑娘之助,才沒叫他們逃出去,沒想到李姑娘第一次出手會那麼凌厲,四五劍剁翻一個,跟着七八手又搠倒一個。”

    李小桃受了誇獎,一半高興,一半又忸怩地道:“我不行,到底手太軟,要不是情形危急我還是下不了殺手,狠的是線姨,人死了,她還要剝下對方的皮。”

    剝皮的事,大家都知道古秋萍另有用途,並不覺得奇怪,倒是魏九、張七二人的武功使大家為之一震。

    聶紅線與崔可清雖非絕頂高手,也是江湖上一流的人物,如果她們勝不了,證明那兩個傢伙絕非庸手。

    何以在客店中表現得如此窩囊?

    古秋萍想了一下,才點頭笑道:“我明白了,這兩個傢伙是老江湖,早看出我們的身份,所以才一味裝成平平之狀,急於脱身去向劉光遠報告毒經的下落,他認準是在我身上了。”

    錢斯民道:“他們並沒有目睹老弟解毒呀。”

    古秋萍道:“何必要看見呢,我一出面,他們就有個底子了,雖然他們也曾問過錢兄的名號,但錢兄避不作答,他們也未加追問,分明是認出我們了。”

    錢斯同道:“由此看來,三魔也料到我們的動向了。”

    古秋萍道:“這倒不一定,三魔的重點是放在揚州,只是預防一着而已,所以沿途只派兩個高手,到了揚州後,才另外派人接應,難怪附近沒人跟他們聯絡了。”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行動的細節,大致上仍是按照古秋萍的計劃,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繼續上路,兩張人皮的面具經過一夜的硝制烘焙,也可以應用了,於是調配行程,讓錢氏兄弟駕一輛車,送崔氏母女與李小桃先行。

    古秋萍則與聶紅線帶着面具,押解着許君武與羅秋遠隨後趕去。

    兩輛車子先後到達揚州時,錢斯同先回綠楊別莊,恰好晏小倩與武林雙英凌家姐妹也剛到了。

    準備在第二天去進謁金槍俠王伯虎,大家約好時間,準備先後差不多時間去到王家,幾面對證,看看王伯虎的反應!

    清晨,凌芳芳與凌美美素衣白鞋,在錢斯民與綠楊俠侶的陪同下先到了王家莊,金槍俠王伯虎雖已退位,他的宅院仍然維持着適當的身份,頗具氣派,但綠楊俠侶的江湖地位也不低,登門投帖,王伯虎立刻親自出迎。

    看到凌家姐妹,這位老武師怔了一怔,滿臉驚異地道:

    “這不是芳芳、美美嗎,你們兩姐妹怎麼來了?”

    凌芳芳強忍住悲慼,行了一禮道:“王爺爺,我爹死了!”

    王伯虎為之一震道:“是真的?”

    錢斯同冷眼旁觀他的表情,覺得十分狐疑,這個消息對他似乎並不突然,但在他震驚中所流露的悲切又不像裝的,這老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想了一下後,還沒考慮到如何開口,晏小倩已搶着道:“是真的,我們在黃山親目所睹,專程趕來給老爺子報個信,看來老爺子好像已經知道了!”

    王伯虎眼中淚痕婆娑,哽着聲音道:“我在昨天聽到消息,説凌雲別莊被天魔幫佔據了,但我不相信,雲峯的一支劍號稱無敵了,凌雲別莊的佈置嚴密,絕不可能被人輕易挑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天香呢?是不是也殉難了。”

    晏小倩皺皺眉頭,看見周圍有不少莊容乃道:“我們進去再説吧,這裏面情節很複雜!”

    王伯虎將他們請到裏面,迎出一箇中年人,大家認得這正是王伯虎的女婿,也是凌雲峯黑名單上列名的逍遙劍客吳妙方,他一臉堆笑,拱手道:“稀客,稀客,綠楊俠侶怎麼倦勤息隱了,二位在外面玩興可真濃,五六年都沒回家了,咦!這不是芳芳、美美兩位侄女嗎?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你母親好嗎?你們倆越長越漂亮,跟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樣子。”

    凌芳芳忍不住道:“吳伯伯,你怎麼不問我爹好不好?”

    吳妙方頓了一頓才訕笑道:“你爹是俠林領袖,擎天華表,威鎮天下,不用問一定是很好的,你們姐妹怎麼穿了一身白,好看是好看,但太素淨了一點,不適合你們的年齡,年輕的女孩子應該穿得花花綠綠的。”

    王伯虎對這個女婿似乎很不客氣,沉聲道:“妙方,有客人來了,你盡在這兒説廢話做什麼,叫人準備酒菜去。”

    吳妙方笑道:“隨便叫人去招呼一聲就是了,廚房裏隨時都有現成的,這兩位侄女有五六年沒見了,我要跟她們好好聊聊。”

    王伯虎怒道:“我叫你去你就去,人家不是來看你的!”

    吳妙方聳聳肩笑道:“是!老爺子,我這就去,嘉賓遠來,您該高興才對呀,幹嗎這麼大的火氣呢?”説完轉身走了。

    王伯虎哼了一聲低咒道:“沒出息的東西,我要是有個兒子,連門都不讓你上。”

    晏小倩微笑道:“老爺子,吳兄對您不太孝順嗎?”

    王伯虎哼道:“他敢,我是瞧不慣他這副吊兒郎當。”

    晏小倩忽而微笑道:“吳大哥別號逍遙劍客,倜儻不羣,詼諧成性,但他人倒是挺能幹的,這幾年不是替老爺子省了不少心,老爺子對他還是不滿意嗎?”

    王伯虎輕嘆了一聲道:“斯同、小倩,我們不是外人,我不妨説老實話,這幾年我自己疏懶一點,把事情交給他們小夫妻去分擔一點,開始倒還不錯,我也感到很放心,可是等我將手邊的事一一丟開,全部移到他們手中時,就不像個樣子了,我那個女兒更是窩囊廢,什麼都聽他的,自己沒有一點主見,弄得一團糟……”

    晏小倩忙問道:“出了什麼紕漏嗎?”

    王伯虎皺眉道:“大紕漏雖然沒有,小紕漏卻接二連三,得罪了不少人,連我一些舊日的老朋友都不上門了,我這把老骨頭假如再不快點入士,我想遲早會把早年創下的一點虛名,整個斷送在他手上,好了,這些事不談了,快説説雲峯那邊是怎麼回事……”

    晏小倩問道:“老爺子是幾時得到消息的?”

    “昨天,昨天有銅山的馬回回前來造訪,談起有此風聞,我叫妙方來一問,他居然不知道,我也就未予置信,由此可見他昏悶到什麼程度,像這種大事都會不知道。”

    “老爺子對江湖上的事一點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這兩三年來,我完全不過問了,俠林中的事我以為有云峯擋着,可以省點心,哪知道……”

    晏小倩一嘆道:“難怪老爺子這兒毫無跡象,四大天魔中的王大光已死,其餘三魔各練了一身絕藝,復出江湖,成立了天魔幫,鬧得天翻地覆。”

    王伯虎雖然驚奇,卻仍相當鎮定地道:“小醜跳樑,不足為患,那幾塊料能作出什麼大事來,雲峯一定是受了他們的暗算,你把詳細的情形跟我説一下。”

    於是晏小倩把古秋萍結識陶芙,先在姑蘇尋覓魔跡,挖出飛天神魔王大光的底子説了一遍。

    王伯虎道:“飄萍劍客雖然身在綠林,卻是不折不扣的江湖奇俠,我對他非常器重,只是沒想到王大光也如此義烈。”

    晏小倩輕嘆一聲,接下去説到初鬥李光祖,鐵板銅琶齊現江湖,決鬥三魔,陷身木櫝,僅古秋萍一人脱身,聯絡上錢斯民,義拯聶紅線的事。

    王伯虎嘆道:“原來你們夫婦借漁而隱,躲到姑蘇去了,錢二兄也俠隱姑蘇暗中從事助強扶弱的義行,想起老朽一事無成,竟然貪逸封刀,實在汗顏無地,那無雙女也真不錯,迷途知返,誰説百步之內無芳草呢?”

    凌芳芳忍不住道:“王爺爺,您既然對古秋萍與聶紅線如此讚揚,為什麼又要到處破壞他們的名譽呢?”

    “誰説的,我幾時破壞過他們的名譽?”

    “是您的人到我家去説的,如果不是先得到您的通知,我爹也不會對他產生誤會,拒之於門外,三魔的陰謀也施展不開,歸根結底,這全是您的過錯。”

    王伯虎睜大眼叫道:“這是從何説起,我已經很久不管事了,這一定又是妙方沒取得我的同意,擅自發出的消息,這傢伙大混賬,我叫他進來,好好地問他一下。”

    説着開口就要叫人了。

    晏小倩止住道:“老爺子,等一下,假如這些事您都不知道,您可被人誤慘了,您再聽下去,擎天華表的死您的關係還要大呢!”

    於是把凌雲峯與遊天香夫婦反目,以及最後為名單之事,自裁於鎮上的事,説了一遍。

    王伯虎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才一嘆道:“天香的父親八步游龍遊東海與我是總角之交,東海兄是我前一任的俠林領袖,只可惜天不假年,壯歲夭折,臨終託孤,叫我照顧天香,我的事情忙,未能好好管教她,她的人又長得美,性情喜歡活動,我想只有雲峯年輕有為,可以管得住她,卻不想害了雲峯。”

    凌芳芳聽得有點刺耳,忍不住道:“王爺爺,我不是替娘辯白,但我爹的死與娘無關。”

    凌美美也道:“爹自裁的時候我在身邊,他是為了名單泄露,愧對責任,才一死以謝,歸根結底,該是這份名單的原故,不能怪到孃的頭上。”

    王伯虎輕嘆道:“俠林的組織是你外公遊東海所創,用檔案記錄俠林盟友的言行也始自東海兄,他臨終時託付我,一定要把你母親許配給繼任俠林領袖,所以我選你父親繼任時,附帶了這個條件,如果沒有這回事,你父親也不會自殺了,我説愧對你父親,也是指此而言!”

    凌美美道:“那都是題外文章,最主要的是這份名單,如何泄漏的,我爹在生前從未告訴過人,直到他將出發前,自知凶多吉少,才拜託錢伯伯在必要時焚燬檔案,所以除了爹爹之外,沒有人見過那些文件,不可能泄露的!”

    王伯虎道:“你可是懷疑我泄露出去的?這件事我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何況我交出時,只有三十多份資料,你爹的名單卻到了九十八名,我縱然泄露,也不知道以後是哪些人,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呢?”

    凌芳芳忙道:“王爺爺,我們不是懷疑您,是推測這個泄密之人,您跟我爹都不會泄露的,別人都不知道有這回事,會不會是您身邊的人將機密泄出去呢?”

    “怎麼可能呢,我從未對第三者説過。”

    凌芳芳問道:“吳叔叔呢?他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你怎麼會想到他呢?”

    凌美美道:“有檔案的人曾受到警告,他們自己一定知道的,他派人潛到我家卧底,偷看檔案也是可能的。”

    “那也許可能,但你怎麼會想到妙方。”

    “你交給我爹時,有幾份檔案?”

    “三十二份,餘下的六十六份都是你爹累集的,不過這批檔案記錄十分機密,當事人也不見得會知道,除了惡性特別重大,才暗中提出警告,大部分的人是不知道的。”

    凌芳芳立刻道:“這麼説來吳叔叔的嫌疑就不小,名單上第三十六號就是他。”

    王伯虎一驚道:“妙方也在名單上,他犯了什麼錯?”

    凌美美道:“不曉得,檔案已經焚燬了,但是古秋萍看過名單,他記得第三十六號是吳叔叔。”

    “我簡直不敢相信,非要問問這畜生不可。”

    王伯虎十分生氣,大聲叫人去喊吳妙方前來,可是應聲前來的卻是他的女兒王蘭英,一個姿色平庸、面貌刻板的中年婦人。

    她進來問道:“爹,您不是叫妙方到廚下去整治酒席了嗎了又有什麼事?”

    王伯虎怒聲道:“蘭英,你來得正好,我要問問你,你的丈夫犯了什麼錯,被列上了金榜呀?”

    王蘭英淡淡地道:“什麼金榜?”

    “就是我以前叫你抄錄的那一種?”

    晏小倩一怔道:“蘭英抄錄過檔案嗎?”

    王伯虎氣呼呼地道:“因為我使的重兵器,手腕不能使巧力,提筆就發抖,所以我的調查資料都叫蘭英執筆的,她知道了有這回事,一定會告訴她的寶貝丈夫了。”

    王蘭英道:“爹!您吩咐過不准我説出去的,我怎麼會泄露呢,至於妙方,你從未對他提過,更不相信他會列名榜上,您也沒有叫我記下他的事。”

    “是我交出俠林領袖以後的事,凌雲峯記載的。”

    “那我可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您交卸以後,我們就一直在這兒侍候您,寸步不離,他怎麼會犯錯呢?”

    王伯虎想了一下道:“一定有的,我記得雲峯在接任後第四年,曾經來過一次,把妙方叫到屋中密談很久,出來後妙方臉色很難看,一定是這件事。”

    王蘭英道:“那我也不清楚,他們談話時,我並不在場,究竟是什麼事,他們也不會告訴我的。”

    王伯虎怒叫道:“你是塊木頭,什麼事都不知道,連個丈夫都管不好,你哪兒像我的女兒。”

    王蘭英漠然地道:“爹,這個丈夫是您替我選的,三從四德也是您教導我的,難道這是我的錯嗎?”

    王伯虎氣得發抖,大聲叫道:“快把那畜生叫來。”

    王蘭英毫無表情地轉身走了。

    王伯虎連連頓腳道:“冤孽,我前世不知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女兒。”

    晏小倩微感不忍地道:“老爺子,蘭英姐温厚敦淑,恪守婦道,您可不能怪她,何況吳妙方也是你做主的。”

    王伯虎一嘆道:“你不知道,事情雖是我做的主,卻是她自己選的,她在未嫁時,才貌雖不出眾,倒也頗為能於,登門求親的人很多,她都不中意,最後不知怎麼,居然看中了吳妙方,因為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雖然對吳妙方不太滿意,卻不忍拂逆她,為了怕她吃虧,我叫他們住在家裏面,有我老頭子照看總好一點。”

    晏小倩忙問道:“他們平素感情如何?”

    王伯虎道:“説也奇怪,吳妙方以相而言,蘭英實非其匹,但他們成親後,感情竟十分融洽,妙方對她似乎還有點畏懼,所以我才將事情慢慢交給他們了,誰知道……”

    正説着,吳妙方與王蘭英夫婦都來了,而且還帶着一批人,前面走着許君武與羅秋遠師徒倆人。

    再後面則是古秋萍與聶紅線喬裝的張七與魏九以及三個莊客。

    王伯虎一怔道:“這是什麼人?”

    錢斯同剛要開口,古秋萍飄來一個眼色,遂不響了。

    吳妙方上前道:“老爺子,這是鐵板先生許大俠師徒。”

    為了試探王伯虎,晏小倩並未將中途救出許君武之事説出。

    因此王伯虎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脱險,詫然道:“原來是鐵板先生,老朽心儀久矣,聽説賢師徒在姑蘇失手,陷身魔窟,不知如何脱險來此?”

    許君武與羅秋遠都不做聲。

    吳妙方道:“他們是由這兩位送來的,還有一封信!”

    説着用手指指古秋萍與聶紅線。

    王伯虎愕然問道:“這兩位又是誰?什麼樣的信?”

    古秋萍笑道:“小的張七,匪號青背狼,這是同伴紅臉吼魏九,我們都是雁蕩山金翅大鵬呂寨主手下的弟兄!”

    王伯虎愕然道:“王某與呂寨主素無來往……”

    古秋萍微笑道:“我們呂老大已經投入天魔幫,現在受劉幫主指揮,跟老英雄就不是外人了!”

    王伯虎怒道:“放屁!我跟火眼魔神怎麼會扯成一氣!”

    古秋萍笑道:“老英雄,劉幫主已經挑了黃山凌雲別莊闢為總壇,即將席捲天下,您也不必再存顧忌了。”

    王伯虎更為怒道:“放你的屁,三大天魔逼死了凌雲峯,與我們勢不兩立,你在嚼什麼蛆呢!”

    古秋萍仍是笑道:“老英雄要這麼説,俺們也沒辦法,反正俺們是受命交人的,信上説得清楚!”

    王伯虎氣得撈起桌上的茶碗就想砸過去。

    晏小倩卻覺得很奇怪,她知道古秋萍喬裝送來,卻沒説有什麼信件,這封信一定有問題,因此忙道:“老爺子,您先別急,瞧瞧那封信上説些什麼?信呢?”

    吳妙方道:“在我這兒。老爺子,我很是奇怪,所以我擅自拆開了,您先別急,看過信再説!”

    王伯虎怒道:“我才懶得看呢!他跟我們沒得説的!”

    晏小倩道:“看看有何妨的呢!反正許大俠是我們同道,既然來了,總不能再送他們回去吧!”

    伸手向吳妙方要信。

    吳妙方道:“這是給敝嶽的私函。”

    王伯虎怒道:“給錢夫人,我跟劉光遠沒有私事。”

    吳妙方皺眉道:“老爺子,有些話可不能公開。”

    王伯虎怒吼道:“放屁!什麼話不能公開的。”

    吳妙方無可奈何地交出信件道:“我是為您好,這件事關係很大,有了問題可別怨小婿辦事不力。”

    王伯虎正要發作,晏小倩卻一手接過信件,迅速地看了一遍笑道:“老爺子,原來您跟劉光遠是老相識。”

    王伯虎愕然道:“這是什麼話?”

    “是信上説的!不信您自己瞧!”説着把信遞了出去。

    王伯虎接過,看了一下道:“這字太小了,我的眼睛不行,蘭英,你替我讀出來!”

    晏小倩搶得更快道:“還是我來讀吧!”

    她以明朗的聲音念道:“字致金槍俠王老英雄閣下,前承指示,已順利取得凌雲別莊,消滅一切證據,吾押公可高枕無憂矣,惟綠楊俠侶漏網,恐將有阻礙,愚乃將鐵板師徒廢去武功了,着令專人送貴處,彼等必循跡而索至,公可利用機會,一舉而殲,則大事可成,稍加助力天下在握,公名亦將流傳不朽矣,晚劉光遠頓首。”——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