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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長門私情私相許

    驪山在長安西郊,皇宮就在那兒,由於要上朝,那些大臣的府第都在皇城不遠的地方。

    禁城的路上有執戈的衞士來往巡行的,但那只是前宮一帶而已,和長門冷宮一樣,冷冷清清的,那些侍衞們都懶得過來巡邏了。不過禁衞倒不是如武瑛兒所想的那麼鬆懈,宅的內部倒是防得很嚴,衞兵們也十分謹慎。

    張士遠在一時的衝動下,-口氣來到這兒,悄悄地跳過了宮牆,躲在一座小假山上,利用凹隙的陰影掩住了身形,倒是不怕被人發現,可是他也發了愁,他不知道這長門宮,竟會有這麼大。

    黑壓壓的幾十幢屋子,散落在一大片院落裏,都是屬於同一座宮院的範圍,誰知道哪一幢中禁着武媚兒呢?尤其是大部分的屋子都熄了燈火,他又不能找人去問訊。忽而,在遠處,他看見來了幾點燈火。那是一大簇的人,走到鄰近,他才發現是四名太監,分前後兩對掌着燈,中間卻是五六個侍衞,每人提了一木桶熱水。

    於是他也跳了下來,慢慢地,遠遠地跟在那堆人之後,一直向前走去,來到了一幢較大的庭院前。

    他看了那批人進去,又等了一陣,又看見那些人出來,他再等了一會兒,等那些人離開了,他才悄悄地掩近了,而且繞到了一邊的紗窗邊,挑了紗窗一看,他整個呆了。

    武媚兒一絲不掛的躺在一張橫榻上,似是新浴出來,嬌慵無力,但她卻抱着那尊玉佛,胴體晶瑩如玉,就跟那尊玉佛-樣,只是更為動人。

    武媚兒只在小腹部搭着一方輕羅,露出她修長而渾圓的腿,以一個動人的姿勢斜斜地彎曲着,身子也斜倚在軟榻上,全身都透出了一種撩人的氣息。

    她似乎是在假寐,但是並沒有睡着,因為她的眼皮還在微微地跳着。

    她只是故意做出了這一個姿態在等待着給人來看,所以聽見有腳步聲移近時,她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好像是不知不覺間,把掩在腹下的輕羅又滑下了一點,露出了更多的身體。

    她知道這雖是冷宮,卻只有一個男人可以不經通報自由地出入,她就是在等待着這個男人,捕捉這個男人。

    那天在校場上,她大膽的表現,固然有一小半就是為了她的確喜歡那個年輕的武士,但大部分卻是為了引起一個人的注意那個高踞看台上的皇帝。

    她的目的達到了,而那個年輕的武士張士遠也出乎意料得到了競技的冠軍,更把那尊玉佛當眾送給了她,使她成為全長安注意的焦點,以至於在第三天,她就被宮中人接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她也略感遺憾,沒有能再見到那個年輕的武士,但這並不足以影響她的心情,因為她內心充滿了狂野的慾望,她要成為長安的第一女人。

    年輕的張士遠卻並不瞭解這些,他只是為武媚兒的姿態而陶醉了。

    在海外,在扶餘國內,他是年輕、英俊的王子,自然不乏美貌的少女向他獻媚、寄情,他也擁有了一大批美貌的侍女,但這些女孩子都太庸俗了,缺乏一種靈性,也缺乏那種發自內在的魅惑力。

    躺在他眼前的這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女人,他輕輕地走過去,輕輕地坐在軟榻旁,輕輕地伸手撫摸着那渾圓而潤滑的肩頭,又輕輕地喚着:“媚兒!”

    聲音是年輕的,充滿感情的,武媚兒還沒有見到皇帝,但她知道這不是皇帝。當然,她也沒聽過張士遠的聲音,不!她是聽過的,在校場上,張士遠説過幾句話,那是提高了嗓子大聲説的,不是如此的輕柔。

    總之,這聲音對武媚兒而言是陌生的,她睜開眼睛,看見了來人,是那個年輕的武士——

    張士遠。

    這剎那間的震驚使她突地坐直了,還好,她是個很冷靜的人,沒有失聲尖叫,低促地問道:“你怎麼來的?”

    “我去找過你姐姐,她告訴我你在這兒,我就來了。”

    “我是問你怎麼進來的,這兒是禁宮!”

    張士遠笑了,笑得很驕傲:“禁宮禁不了我張士遠,在這世界上,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你是偷溜進來的?”

    “我只是沒有公開地通過守衞的盤查而進來,卻不能算偷進來,我是憑着本事避過警衞的耳目進來的!”

    武媚兒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的膽子實在夠大了,但是他能夠摸到這兒,本事也夠大了。

    她悠悠地嘆了口氣:“張公子,你知道冒了多大的險,這兒是禁宮大內,擅自闖入要抄家殺頭的!”

    “殺頭?我不在乎,要想殺我的頭還沒這麼容易!”

    “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劍手,但是你一個人,能跟皇宮內幾千名侍衞相抵嗎?”

    “我來時打聽過,宮內侍衞近千,但不會集中在一起的,尤其是這兒,只不過是幾十個飯桶而已,憑我手中一枝劍,足可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的!”

    “看守長門的或許只是一些庸手,但其他地方的侍衞卻不是易與之輩,他們若是得到消息,很快就會趕來的!”

    “那也難不了我,人來多了我可以跑,可以躲,皇宮大內的屋子多,禁地多,我早就把裏面的地理環境打聽清楚了,抽身而退的路線也看好了……”

    “你倒好像是早有計劃似的!”

    “我由你姐姐的口中問得很詳細,何況,在侍衞中,也有一些我父親舊日的手下,他們還是忠於我父親的,必要時,他們會給我適當的掩護!”

    “你父親,尊大人是……”

    “張仲堅,神龍門主虯髯客,現在的扶餘國王!”

    這個名字對長安的人並不陌生,尤其是在貴族間,他們都知道皇帝的江山有一半是靠輔國公李靖打下來的,而李靖的事業,則大半得張仲堅的幫助。

    武媚兒又震動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身世居然如此顯赫,她倒是有點後悔了。

    早知他是扶餘國的王子,她就拒絕入宮,專心在家中捕捉這個年輕人了。

    要想出人頭地,成為拔尖的女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抓住一個拔尖的男人。

    抓住皇帝自然比抓住張士遠好,可是要想登上頂峯卻很不容易,宮中美麗的女人太多了。背景也不夠雄厚,雖然哥哥也是世襲的應國公,那是靠着先父與高祖的一點早日交情掙來的。爵封三等,領來的地方不過百畝,官也止於刺史,無兵無勇,不能成為勢力,這樣子,自己在宮中就很難爬出頭來的。

    倒是抓住這個年輕人,嫁給了他還風光一點,但是現在後悔這些已遲了,只有想法子亡羊補牢吧!

    更有一點是她內心的寂寞與一處被冷落的忿怒,入宮已經五天了,皇帝卻沒有來過一次。

    雖然,她在這兒的生活比冷宮中其他人的待遇好上百倍,她可以開口要任何的東西,但是卻沒有自由,她的腳步出不了長門宮那個大院子,那個活埋人的大墳墓。

    皇帝接她時説得好啊,國喪未除,這時候接人進宮容易引起言官們的嚕嗦,當然,把她當一個普通的宮人召進去是不受影響的,但皇帝很重視她,不願草草,必定要給她一個名份,所以才讓她在長安門宮中暫住些日子,俟國喪一除,她再風風光光地進入宮去。

    武媚兒對這種説法很滿意,卻不滿意皇帝把她一擱五六天都不來看視一下,張士遠的到來,正好對她是一個新的刺激,何況,這個男人也曾在她的夢中出現過。

    因此,她幽怨地瞟了張士遠一眼,輕輕地嘆道:“世子,你不該來看我的,不值得為我冒這麼大的險!”

    吐字柔媚幽怨,明眸盈然欲淚,那種神態能使每個男人都動心的,張士遠激動地抱住了她道:“不!媚兒,值得的,為了看你這一眼,要我殺身千次,我也認為是值得,那天在校場上,我已深深為你傾倒了……”

    “哼!你還説呢,我在最後向你耳語時,已經告訴你我家的地址以及我的名字,我等了你三天……”

    張士遠歉咎地道:“那三天我實在是沒辦法,我姑丈的那批朋友紛紛為我設宴慶賀,每次都由我姑姑押着我去,躲都躲不了!”

    “白天赴宴,還有晚上呀,我説過日夜都會等你的!”

    “媚兒,那三天我都是被人灌得人事不知抬回來的,好容易捱到了第四天,我推説頭痛要休息,跟表哥溜出來找你,你家卻回説你不在家!”

    “我是不在家,-大早,李老倌兒就着人把我接了來了!”

    “這個皇帝老倌兒,他是什麼意思?”

    “他看中了我,還有什麼別的意思!”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他的年紀可以做你祖父了!”

    “皇帝看中一個女人,還管什麼年齡呢,這個李老倌兒專喜歡老牛吃嫩草,最近他接進宮的貴人才女,都是隻有十三四歲,比我還年輕呢,這都是聽那些方士們説的,臨幸幼女處子,可以駐顏延壽!”

    張士遠只有頓腳大罵混帳,武媚兒卻在他的懷中嬌笑道:“你們怎麼想到找我姐姐的?”

    “是老程想到的,他是你姐姐的舊相好!”

    “老程是誰?我姐姐的舊時相識很多!”

    “程鐵駒,魯國公程知節的二世子!”

    武媚兒咭的一聲笑了起來:“是他呀,這傢伙最死皮賴臉了,我姐姐出嫁後,他還找上門來,被我姐夫幾頓好揍給打向去的!”

    “這次有我們表兄弟助拳,老程可神氣了,我們去的時候,太子正在你姐姐家,我們三個不管三七二十一,連那些飯桶侍衞一起揍,最後終於見到了你姐姐!”

    “你們怎麼又跟太子衝突起來了?”

    張士遠傲然笑道:“也只有你姐夫把太子當個人物,老程跟我表哥都沒把他當回事,知道他在裏面,我們照打不誤,到了後來,他不敢照面先溜了,你姐姐出了頭,我們才住了手,從她口中,才打聽到你的下落!”

    “也是他們兩個幫你進來的?”

    “是的,老程和表哥打了幾個前庭輪值的侍衞,向他們問明瞭到長門宮的路子,還託他們暗中關照,我才能來到後宮,這兒的警戒不怎麼樣,要通過前庭可真不容易!”

    武媚兒心中頗為感動,這個年輕人為了見她一面,的確是費了很大的苦心。

    因此,她用力地摟着張士遠的脖子,暱聲道:“別去談那些了,世子,趁着這片刻時光,好好地愛我吧,我很高興,能夠在李佬未曾召幸之前,先跟你結一段情緣,在以後悠長的歲月中,也好多一番思念!”

    張士遠的感情也是奔放的,由於風氣使然,在當時的情況下,男女之間,極少有情的結合,只有欲和利。地位低的一方,為利去逢迎劉方,地位高的一方,為欲去佔有對方,即使是雙方兒女婚嫁,也都是利益與權勢結合,所以他們的貞操觀念是很淡薄的。

    當然,也有一些至情的男女,為了爭取愛情而不惜重大的犧牲,演出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不過,那些至情,也都是在欲的接觸後才開始的。

    張士遠是個從小在綺羅叢中長大的男人。武媚兒也不是個處女了,她很早就有了男人,而且懂得如何取悦男人,以及經由男人取悦自己。所以,這兩個人在譜奏生命歡樂的樂章時,合作得十分和諧,雙方都以高度的技巧使自己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一個高xdx潮之後,繼以另一個高xdx潮,直到雙方都感到十分滿足後,他們仍然深深的擁在一起。

    武媚兒用舌頭舐着張士遠的汗珠,在此之前,她少説也有過十個男人了,但從設有這-

    個令她如此心動的。玉一般的肌膚,卻像鐵一般的堅貞,其中又藴藏着無窮的精力。

    張士遠也是一樣,他簡直為這個女郎迷住了。

    她的身體美,皮膚細白,姿態撩人,這些都足以使男人動心的,但是張士遠卻還能從別的女人找到相同的條件,唯一找不到的是那種天生的媚質,那是發自內在,與生俱來的,只要一沾上她,男人願意為她放棄整個世界。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魅力。

    他的手在她滑如絲緞的肌膚上游移着,享受着她動人的柔潤,然後以近乎夢幻的聲音説道:“媚兒!離開這裏,跟我走吧!”

    “士遠!別傻了,這是禁宮!”

    “禁宮沒什麼了不起,我能進來,也能帶你走!”

    “走到哪兒去呢,天下之大,沒有地方能容下我們,從宮中帶走一個人,對皇帝的尊嚴是一個大侮辱,沒有人能包庇你,連你的姑父母都不能!”

    “不要他們的庇護,到我父母的國家去,那是大唐皇帝勢力到不了的地方!”

    的確,扶餘國遠隔海外萬里之遙,大唐的軍力再強,也無法把力伸展到那兒去,這個提議很令武媚兒動了一下心,但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士遠!你或許有能力把我帶走,但是我的家人呢?我還有母親、兄長、姐妹,好幾大家的人呢,我如跟你走了,他們又怎麼辦呢?”

    “一起走!我能把他們一起帶走!”

    “也是到你的扶餘國去嗎?”

    “是的,扶餘國所轄的版圖不會比大唐小,而且更富裕,我父親的宮中以金磚鋪地,白玉為牀……”

    “這個我相信,可是財富在你那兒就失去價值了,我聽説你那兒都是未曾開化的蠻人,金玉在他們眼中跟頑石無異。在中原,一顆明珠可以置良田千畝,在你們那兒,一斗珍珠,換不到一斗粟米!”

    “你是聽誰説的?”

    “聽一個海客説的,他是專門漂游四海的商人,到過你們那兒。我家來往的客人很多,所以我知道很多希奇古怪的事。真有這情形嗎?”

    張士遠無法否認,只有點頭道:“是的,民智未開,不識珠玉,我父親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教化他們,但還是沒有用,他們的習慣很難改過來!”

    “那我家的人不會肯去的,他們都是熱衷富貴的人,像五天前宮中的人來,我本來不願意的,但我母親不敢得罪皇帝,再者也捨不得放棄這個使舉家高升的機會,硬替我答應了!”

    “你就是到了宮中,也未必能提高他們地位的!”

    “那就在於人為了,他們把希望寄在我身上!”

    “你有把握能叫李老倌兒聽你的嗎?”

    “我也只有盡我的能力,你知道我一直好強,不甘屈居人後的,我為自己取了個名字!”

    “那是什麼字,我怎麼沒聽過,怎麼寫的?”

    “上面一個明字,底下一個空字,這是我自創的字,取日月當空之意!”

    “日月當空,唯我獨尊,你的志向倒不小!”

    張士遠調侃地笑着,武媚兒打了他一下,嬌嗔道:“不許你笑,你安知我沒有這一天!”

    “你若是個男人,我倒不懷疑有這一天,因為我父親也是白手成家,終至稱尊海外,而他若是不讓,唐家天下也未必是他姓李的,但你只是個女人!”

    “女人又怎麼樣?説不定哪天我也當個女皇帝給你瞧瞧,讓你知道一下我們女人的手段!”

    張士遠哈哈大笑道:“好!我等着瞧你的手段。媚兒,我看來是你自己不願意跟我走吧,因為你的雄心壯志太大,扶餘國恐怕容不下你!”

    “不!士遠,我是真心為着家人,若是為了我,我該毫不考慮地跟你走了。到了扶餘國,我可以訓練那些百萬的夷人,俱成勇士,驅之向四面發展,把鄰近的大小島國盡數吃下來,而後再進軍中原,奪取大唐江山!”

    張士遠大笑道:“妙極了,媚兒,你若是真到了扶餘國去,一定會跟我父親十分投機,他老人家被逼放棄了中原的事業,到海外去謀發展,心中十分不甘,整天都在想如何重整旗鼓,再下中原,只苦於沒有人熱切贊同,你只要一去,他老人家一定喜出望外,你們説不定就真的幹了起來!”

    “哦!尊大人依然龍性未馴?我就不懂,他既有此心,當初為什麼又要相讓呢?”

    張士遠道:“他不是讓給李家,更是讓給了我姑夫,因為我父親看準了一件事,三軍易得,一將難求,他手中沒有-個能治軍的將帥,縱有千軍萬馬,也不中以成事,而姑父保李世民已成了定局,他才樂得做個人情,把一切事業,送給了大唐!”

    “你父親也太傻了,難道非要你姑父不可?”

    “這一點老人家的眼光是比我們準,舉世論將才,沒有一個能超過我姑父的,過去如此,現在仍然如此,將來我姑父若在唐一日,他老人家不可能反唐了,不過他的扶餘國遠在海外,不臣不朝不貢,始終與李家並肩稱尊……”

    武媚兒忽然很正經地問道:“士遠,你的志向又何在呢?”

    張士遠被問住了,想了半天才道:“我將來自然是繼承我父親的王國,統治一塊土地!”

    “我是問你對開土闢疆,進軍中原的興趣!”

    張士遠毫不考慮地道:“我對這個沒興趣,老實説,我連當扶餘國王都感到興味索然,做一個皇帝雖然權尊天下,但日理萬機,也是十分辛苦的事,假如能照我的志趣所在去行事,我倒是喜歡遊遍天下,仗劍管管不平事,足跡遍及五湖四海,遊盡天下名山大川!”

    “你倒是真有出息!”

    張士遠聽出她話中的譏諷之意,笑着道:“這是我個人的志趣所在,而且我也有資格薄富貴而不為,不像有些自鳴清高的人,手中一無所有,也説什麼富貴於我如浮雲,那才是自欺欺人之談!”

    話談到這兒,已經漸漸的不投機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宮女,匆匆地衝了進來,看到榻上的裸擁男女,倒是怔住了,牀上的兩個人也都嚇了一跳,還是武媚兒較為冷靜地道:“寶珠!什麼事?”

    她裝着旁邊無人,這個叫寶珠的宮女只有也裝着沒看見張士遠似的,屈膝道:“啓稟新貴人,聖駕到了!”

    武媚兒這才有點慌,忙問道:“在哪兒?”

    “已經從未央宮起駕,片刻工夫就會來到,特地命奴婢先來通知一聲!”

    “知道了,我梳妝打扮還來得及,寶珠,你見過我的那尊玉佛了嗎?”

    “見過,那原來是放在未央宮中的,聽説是件稀世的奇珍,價值連城呢!”

    “在我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寶珠喜出望外,自然也明白這是買她守口如瓶的代價,忙又跪下屈膝道:“謝謝新貴人!”

    “也別謝我了,該謝謝這位張公子,玉佛本來是他送我的,他就是在校場上跟秦駙馬並列第一劍手的那位!”

    寶珠目中射出了異采,居然又行了一個禮道:“謝謝張公子,那天奴婢不夠資格去參觀競技,可是聽人説起那天的情形,大家把公子説成是天神似的……”

    武媚兒知道她已接受了賄略,遂笑笑道:“好了!寶珠,別廢話了,你的路熟,快引張公子出去,我得趕快着裝,準備接待皇帝!”

    這時張士遠已經穿好了衣服,寶珠忙道:“皇上從未央宮過來,正擋住了出去的路,咱們只有先躲一下!”

    武媚兒知道這時間緊迫了,揮揮手道:“士遠!你快走吧,寶珠是撥來侍候我的,也算是我的心腹知已,你可以信賴她,下次要來時,可以先找她,就安全多了!”

    張士遠跟着寶珠,匆匆地出了那座宮院,一直向另一座漆黑的宮院行去,張士遠問道:

    “那是什麼地方?”

    “是楊貴妃住的地方!”

    “我們到那兒去幹嗎?”

    寶珠道:“皇上臨幸一地,必然有許多侍衞隨行,這長門宮中,每一個都會派人加強邏守,只有那個地方不會有人去,因為楊貴妃是個瘋子!”

    “好好的一個貴妃,怎麼會瘋了?”

    寶珠道:“楊貴妃本是齊王元吉的妃子,齊王是皇上的弟弟,在玄武門謀殺皇上不成,反而被皇上所殺,一門都被誅戮,只有這個弟媳婦因為生得美麗,所以被留了下來。他們暗中早有往來,只是不便公開,等到皇帝即了位,就把楊妃接到宮中,正式冊封了貴妃……”

    張士遠搖搖頭道:“這個皇帝的內宮實在穢亂得很!”

    寶珠笑道:“不但是皇帝穢亂,那些妃子們也都不太安份,跟侍衞們勾搭的大有人在!”

    “什麼?妃子們也敢如此胡鬧!”

    “皇帝生性風流,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就會想法子接過宮來,沒幾天玩膩了就擱下不理了,弄得宮中滿是怨婦,以前皇后在世,還能管得住一點,皇后死後,她們沒了管頭,就開始亂七八糟了!”

    “皇帝自己不管嗎?”

    “我想皇帝自己心裏是明白的,只是裝糊塗而已,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卻弄了幾十個年輕的女人,無力雨露均施,只有讓別人幫忙了!”

    “這個皇帝也是,他已有的女人都應付不完,還拼命地往宮裏弄人進來幹嗎?”

    “圖個新鮮,你們男人都有這個毛病。張公子,武貴人遲早會被召進宮的,你們要想常見面,最好還是混到侍衞營去,你是競技的冠軍,活動個侍衞應該沒問題。”

    張士遠冷笑一聲道:“要我來替李老倌兒當侍衞,諒他還沒這個福份!”

    寶珠倒是一怔,張士遠撇開話題道:“那個楊貴妃怎麼又會瘋了呢?”

    寶珠道:“楊貴妃乍進宮裏,皇帝還常去,後來有了別的女人,漸漸不理她了,她奈不住寂寞就發了花痴,經常脱光了衣服,跑出來找男人!”

    “宮中不是有侍衞嗎,找男人並不難呀!”

    “那是這兩年,皇后沒過身前,後宮禁制很嚴,侍衞是不準進內宮的,她瘋了有好幾年了!”

    張士遠只有搖頭嘆息,漸漸已來到了那所宮院,卻聽見了-陣吃吃的笑聲。

    寶珠道:“那位貴妃娘娘又在發病了,咱們別去理她,她是被關在卧房出不來的,公子到我的屋子裏去坐一下!”

    “你是住在這兒?”

    “以前是的,武貴人來了後,我又被調到侍奉武貴人,我真想武貴人快點入內宮,把我帶了去,這長門宮中,簡直像所活墳墓,悶也悶死人了!”

    才説到這兒,忽而又聽到有男人的聲音道:“老王,你完事了沒有,快點好不好?”

    張士遠一怔道:“這是怎麼回事?”

    寶珠也奇道:“難道那瘋婆子找到了男人不成?”

    剛説到這兒,那女子吃吃的聲音已轉到痛苦的呻吟,又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道:“老吳!

    這婆娘恐怕招架不住了,你就別樂了!”

    “不行,你們三個都樂過了,就撇了我一個!”

    “可是她大聲叫起來怎麼辦?”

    “你們替我捂住她的嘴就行了,反正這婆娘的身子結實得很,多弄她幾下也死不了!”

    寶珠聽了變色道:“是哪幾個天殺的,在糟塌個瘋女人。咦!張公子,你要幹什麼?”

    張士遠執了劍,向那座卧房行去,寶珠上前拉他,張士遠憤然道:“我要殺了那幾個畜生!”

    寶珠急了道:“不行!張公子,你不能在這兒殺人,也不能在這兒現身,要知道這兒是禁宮。”

    張士遠-揮手,把她摔開了道:“我不管,在我眼下,看不得這種畜生行逕!”

    説着衝過去,但見門內反扣着,門中透出一絲亮光,原來屋中是點着燈的,卻被厚厚的窗簾擋住了。

    張士遠一腳把門踢開了,只見四名侍衞打扮的男子,三個摟住了一個全身赤裸的中年女子,一個卻爬在她身上。

    張士遠一看情景,更為憤怒,衝上前長劍一揮,那個爬在女子身上的傢伙已經身首異處,下半身還是光光的。

    其餘三個人倒是衣服穿好了,分別跳了開來,他們看出張士遠不是宮中的人,倒是一怔。

    其中一人道:“小子,你是哪來的?”

    張士遠沉聲道:“你們別管我是從哪兒來的,你們的這種行為,真該萬死而莫贖!”

    三人又是一驚,輪暴宮妃,而且又是對一個瘋子,這罪名的確要以凌遲碎剮的!

    還是那人笑道:“小兄弟,你大概是哪一位妃子的相好吧,私入禁宮也是死罪的,咱們哥兒們都在這長門宮輪值,大家結份交情,以後互相方便!”

    張士遠怒聲道:“混帳東西,我才不跟你們同流合污!”

    另一個人道:“老王,他殺了老吳,反正事情是掩不住了,不如宰了他,把事情栽在他頭上!”

    説着已跳了過去,擋住了門户,三支劍向前合圍。

    張士遠奮起神威,一支劍上下翻飛,沒幾個回合,已經把一個人刺穿倒地,再幾招又刺倒了一個。

    剩下的一個首先落劍把那個發了瘋的楊貴妃一劍刺死,然後衝了出去,大聲叫道:“有人……”

    他才叫了一聲,張士遠忽地擲出長劍,將他刺穿了釘在地上。

    這是一所很冷僻的宮院,那被殺的侍衞-聲喊叫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那是因為皇帝將要前來,擔任侍衞的人都到前面護駕去了。

    寶珠等了片刻,看沒有人聞聲前來,才驚魂甫定地跑出來,惶然地道:“張公子,你幹嗎要殺人呀!”

    張士遠兀自怒氣未息,憤然地道:“我看不慣這種畜生的行逕,難道你看得下去嗎?”

    “在長門宮裏,這種事並不足奇!”

    “你是説常有人這麼做?”

    “不!以前都是楊娘娘自己跑出來找男人,她發的是花痴,病一發就急着找男人,誰被她抓到誰就倒黴,抱住緊緊不肯放,要五六個男人才把她拉開,那是有人看見的時候,有時沒有人看見,那些混囚們就趁機討個便宜,楊娘娘畢竟是個很好看的女人!”

    “她經常是在發瘋的狀態中嗎?”

    “不!差不多隔天發一次,不發病時還是好好的,就是發病時,也只是想男人而已,她的神智還是清楚的!”

    張士遠道:“難怪那個狗頭臨走時要給她一劍了,他是怕她把他們的獸行供出來!”

    “張公子,楊娘娘也死了,變成死無對證,您可怎麼辦?很可能會把事情全牽制到您頭上!”

    張士遠一笑道:“牽到我身上也不怕,這批畜生本就該殺,相信皇帝知道了他們的行為,也要砍他們腦袋的!”

    寶珠道:“話是不錯,但現在人全死了,弄成個死無對證,您可是百口莫辯!”

    張士遠道:“我不會為這些畜生打人命官司的,這深宮的院牆雖高,卻還難不倒我,我飄身一走……”

    寶珠可憐兮兮地道:“張公子,你飄身一走,可苦了婢子了,婢子還負責兼顧這兒的,這叫婢子如何交代呢?”

    張士遠想了一下道:“我有辦法的,我教給你一套話,再安排一下,就可以出脱你了!”

    他把那屍體也拖進了屋中,剝光了所有屍體的下衣堆放在一邊,把寶珠綁了起來,放在屋角,再找到了一枝筆在牆上寫了幾行字,告訴寶珠一番話後才悄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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