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猛自然早已有了防備,手中寶刀一揮,對準青光劈去,錚錚兩聲,青光墮地,卻是兩枚銅錢。
他哈哈一笑道:“這點本事也敢到高某面前來賣弄!”
身形猛起,直往那婦人撲去,而且為了顯示功力,放開寶刀不用,直接以那隻空手去抓她。
婦人隻身子微偏,避過他的一抓,高猛抓空了,身形往前一跌,卻就此倒在地上沒有再爬起來。
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驚,連慕容盈盈都身子一震,厲聲叫道:
“你是誰?”
台上的柴小清這時才冷冷地道:“你連青蚨令都認不出來?”
一句話使得四座俱震,青蚨令是川中唐家的獨門暗器,唐日上邀同柴定芳與唐蕙仙去逼迫唐門主持人唐日輝索取此令時,被慕容平殺退解了圍,唐日輝將青蚨令交給長女唐小琪攜走遠隱練技後,從此沒有再聽見過消息。
想不到今天會突然出現,而且無聲無息殺死技震綠林的水道盟主高猛,怎不令人驚駭欲絕呢?
那婦人一揮手,揭開頭上灰白的假髮,抹去臉上的化妝,露出一張少女的臉龐,果然是唐門唯一的傳人唐小琪。
她有點愠然道:
“柴表姊!你不該叫破的,我正想給那妖女嚐嚐厲害!”
柴小清冷冷地道:
“你如果真想成功,就該早點出來,青蚨令的手法又不是我一個人認得出,只殺死一個高猛太可惜了!”
説時一指那邊的唐日上,果然他神色大變,雙手已經把僅剩的兩顆落星追魂扣住了,唐小琪斜睨一眼道:
“我早就注意到了,他敢動一下,我的青蚨令會先要了他的命,慕容盈盈,你自誇劍術無敵,敢過來試一下嗎?”
唐日上雖然扣住了落星追魂,腳下卻往後移動,有點想逃走的意思,慕容盈盈厲聲喝止道:“唐日上!你敢溜?”
唐日上神色敗壞地道:“主人!你不知道青蚨令的厲害,那是我們唐家最狠的暗器,手法變化無窮,發時無聲無息,你看高猛……”
慕容盈盈厲聲道:“胡説!我就不相信!”
唐日上道:
“是真的,除了手法莫測外,青蚨令本身也很厲害,質地堅異,邊緣鋒利,任何護體氣功都擋不住……”
慕容盈盈道:“它最遠能及幾丈?”
唐日上道:“三丈之內,蹤跡不辨,超過三丈外,才可以聽見一絲微風,可是也擋不住,因為它太鋒利了!”
慕容盈盈笑道:“是否比我的紫郢劍更鋒利?”
唐日上道:“紫郢劍乃遠代神物,自非青蚨令所能比。”
慕容盈盈沉聲道:
“青蚨令不如紫郢劍之利,為什麼你見到青蚨令之後,居然不怕我的紫郢劍了,難道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唐日上怔住了,想起她連接殺死那麼多的人,不寒而慄,自然是不敢再逃走了,慕容盈盈又沉聲道:“現在我命令你把那個女人收拾下來!”
唐日上急了道:“屬下實在對付不了青蚨令。”
慕容盈盈道:“你不是有落星追魂嗎?”
唐日上道:
“落星追魂出手的速度,此不上青蚨令,屬下還沒有出手,可能已先喪生在青蚨令之下了!”
慕容盈盈笑道:“原來你是怕死。”
唐日上低下了頭,慕容盈盈又道:
“我既然命令你行事,自然對你的生命有足夠的保護能力,你説青蚨令在三丈以外就有蹤跡可尋。”
唐日上道:“是的,雖有蹤跡可尋,仍無方法可御。”
慕容盈盈笑道:“如果用我的紫郢劍在三丈以外,是否能架御呢?”
唐日上道:
“以主人的劍法造詣與紫郢劍之堅,自然沒有問題,可是主人的劍威無法遠及三丈去殺死她,如果要靠近一點,則青蚨令有無從捉摸之妙,可能會先受她的暗算。”
慕容盈盈道:“我並不想自己去殺死她,我是叫你去。”
唐日上又怔住了,慕容盈盈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並不是硬逼你送死,你在離她四丈之處用落星追魂出手。”
唐日上道:
“四丈之處落星追魂尚可有效,可是屬下仍然難免一死,她的青蚨令,依舊可以殺死屬下。”
慕容盈盈叫道:
“你真笨,我當然會站在你的旁邊,青蚨令過來由我負責擊落,而你的落星追魂卻不會有問題了。”
唐日上這才放了心道:“這種安排必可萬無一失,屬下自然遵命。”
説着移近慕容盈盈的身邊,同在一時,另一端的那個中年婦人也飛身靠近了唐小琪,大聲叫道:“姊姊!別怕他們,我來幫你的忙!”
到達唐小琪身邊後,她扯下面部的化裝,居然是唐日輝的另外一個女兒唐小瑤。
唐小琪驚喜地道:“妹妹!我早就懷疑是你!”
唐小瑤興奮地道:
“我們的易容化裝術都是爹傳授的,你早就應該看出來了,今天我們姊妹倆聯手,不但為死去的爹報仇,也為武林除去這一大禍孽!”
唐小琪輕嘆道:“談何容易,你沒聽見他們的談話嗎?”
唐小瑤道:
“不要緊,我有辦法對付落星追魂,你儘管放心出手好了,不過為了要能殺死那妖女,你必須搶近一點。”
唐小琪一怔道:
“落星追魂是我家第二利器,出手見命,你有什麼方法能應付呢?”
唐小瑤笑道:“現在怎麼能説呢?給他們聽去了,我的辦法就不靈了,反正我絕對有把握,你儘管放心好了!”
唐小琪道:“只要你真有把握,我自然不成問題。”
唐小瑤道:“機會只有一次,所以你必須成功。”
唐小琪沉聲道:“我知道我寧拚一死,也不能放過那妖女!”
於是姊妹倆人並步慢慢前移,慕容盈盈喝道:
“快出手,再遲下去,我就保不住你了!”
唐日上應聲抖手,將兩顆落星追魂分朝二人射出,唐小瑤突然搶前,撲向落星追魂,口中也叫道:“姊姊!衝過去,先殺了那妖女!”
她的動作奇速,撈住一顆落星追魂後,又撞向另一顆,波波輕炸聲中,兩顆落星追魂將她的身子炸成粉碎。
唐小琪沒想到妹妹竟是用這個方法去破落星追魂,憤急之下,十二道青蚨令同時撒出了手。
那時她的身形尚未進入三丈之內,唐日上以為慕容盈盈一定能用劍把它們擊落的,誰知慕容盈盈忽地一長身,凌空飄起,根本不理會唐日上。
她計算得很準,從青蚨令所帶的微風中,已經看準了來勢,青蚨令是以一片扇形的狀態推進的,她縱身而起,最高的幾枚恰好擦過她的裙邊,唐日上一聲慘呼,她的劍光也飛掠到唐小琪頭上,把唐小琪一劍劈成兩片。
像一陣風暴過去了,場中又恢復了平靜。
唐小瑤被炸碎的屍體染上了落星追魂的劇毒,只剩下一灘灘的黑水,唐小琪屍橫兩片,唐日上全身被穿了十幾點血孔,死的都死了,活着的慕容盈盈卻發出一聲冷笑道:
“川中唐門到今天為止,算是在江湖上除名了!”
柴小清一陣惻然道:“你不覺得手段太過狠毒嗎?”
慕容盈盈微笑道:“這兩姊妹居然敢與我作對,自然死有餘辜。”
柴小清道:
“你答應保護唐日上安全的,卻叫他白白送死,這種輕諾背信的行為,將何以服眾,你還憑什麼去領袖武林?”
慕容盈盈大笑道:
“我轄治之下沒有不忠不義的叛徒,唐日上弒兄奪長,即使他沒有被別人殺死,我也容不得他,我讓他死在唐家姊妹的手中,使她們翦雪父仇,不是更有意義嗎?”
柴小清道:“他弒兄奪長是受了你的指使。”
慕容盈盈道:
“沒有的事,他以前就有過一次了,那還是你父母主使的,只是被慕容平攪散了,這次他弒兄奪長,也是你父母出力幫的忙,我遲早都會整治他們的,可惜你的父母先行伏誅,剩下的這一個説什麼也不能放過。”
柴小清為之語塞,片刻之後才道:
“梟竟其心,仁義為名,你倒是真會藉藉口。”
慕容盈盈大笑道:“我殺死八大門派中幾十個人,並沒有借任何藉口,何必又在乎這一兩個人呢?不過死有餘辜的人,我殺了他們之後,必須要弄個明白,用以證明我對天道人心,仍是非常注重,今後在我的統帥下,逆我者固然要殺,行惡者仍然不免。”
柴小清叫道:“你自己就是個最大的惡人。”
慕容盈盈笑道:
“我替天行道,如果我有罪,天必不容,只要我活着,就證明我的作為沒有錯,你還有什麼話説嗎?”
柴小清長嘆無語,此時只剩下那一對老年夫婦了。
慕容盈盈用劍一指道:“你們兩人作何打算?”
那老人嘆息一聲,舉步向前道:
“盈盈,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聲音很熟悉,柴小清首先叫道:“你是慕容平!”
那老者徐徐脱下頭上的竹笠,扯掉頷下的長鬚,立刻現出一副英俊挺拔的面龐,果然就是震驚天下的奇俠慕容平。
慕容盈盈神色一陣急變,終於慢慢安定了下來,對他身旁的老婦,用冷冰冰的聲音道:
“姿容絕世的翠湖仙子,為什麼不讓大家一瞻仙容呢?”
施翠翠也慢慢地除去化裝,露出明豔照人的絕世姿容。
他們的出現已使全場震動了,施翠翠露出本相後,尤其引人注目,差不多每一個人都凝視着她。
慕容盈盈發現自己的光采立刻被施翠翠壓了下去,臉上又是一陣激變,以冷颼颼的語氣道:“你們是一對神仙眷屬,珠聯璧合,優遊歲月不過,怎麼會想到來插手人間的俗事呢?”
慕容平沉聲道:
“盈盈!你不必用這種口氣説話,我跟翠翠只是兩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此外別無其他的關係。”
慕容盈盈冷笑道:
“你騙誰?你們兩個人以假死為名,躲到一邊去,享盡人間之樂,難道還不夠稱心如意嗎?”
施翠翠上前來柔聲道:
“盈盈,説真的,我們只是兩個普通的朋友,雖然我們不避形跡地在一起,卻是為了一個重大的理由。”
慕容盈盈叫道:“什麼理由?”
施翠翠道:
“天殘地缺是最邪惡的劍法,王素素與造化老人是最邪惡的兩個人,我身受其害,才與慕容大俠深居潛隱,研究除去他們的對策。”
慕容平接着道:
“想不到你比他們更邪惡,更想不到我要對付的人竟然是你。”
慕容盈盈厲聲慘笑道:
“不錯!我承認自己邪惡,你準備怎麼樣對付我呢?”
慕容平厲聲道:
“你萬死不足以謝天下,可惜你只有一條路,只能死一次,我除了殺死你之外,別無他策。”
嗆然長劍出鞘,慕容盈盈獰笑道:
“要想殺死我,你那枝劍還不行,換上這枝吧,雖然這是仿製的,但至少比你手中的那一枝好得多。”
説着走到高猛的屍體旁,抽出那枝假的紫郢劍朝慕容平擲去,慕容平以為她想擲劍暗算他,連忙伸劍撥開。
嗆-一聲,他手中的長劍被削斷了,不禁駭然退後。
他已經知道峨嵋的神劍為翠湖所得,因此準備了一枝特別堅固的精鋼長劍,以為對抗之用,誰知一觸之下,仍然差得太達,當然那枝劍的鋒利是一個原因,可是慕容盈盈這一擲的勁力也不無關係。
慕容盈盈哈哈一笑道:“慕容平!我很想能死在你的劍下,所以才給你一枝好劍,讓你機會多一點,快拾起劍來,我們好好鬥一場!”
慕容平想了一想,終於低頭給起那枝劍,慕容盈盈拉開架勢,準備他出招進攻,施翠翠雙手一張道:“慕容大俠,讓我再説幾句話。”
慕容平道:“已經沒有什麼好説的了!”
口中雖如此講,身子到底退了一步。
施翠翠含笑道:
“盈盈小姐,在今天以前,我羨慕你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現在我卻可惜你是最愚蠢的女孩子了。”
慕容盈盈剛要開口,施翠翠卻不給她機會,搶着道:
“聽你説話的口氣,似乎你的改變,全是為了慕容大俠與我在一起的原故,那不是太愚蠢了嗎?”
慕容盈盈冷冷一哼道:“笑話!天下男人又不是慕容平一個!”
施翠翠含笑道:
“不錯,天下男人比女人還多,可是要找出一個像慕容大俠的人,卻實在太難了!”
慕容盈盈厲聲道:“所以你才死皮賴臉地巴結他,勾引他!”
施翠翠苦笑一聲道:“我們都是女人,我不妨老起臉皮説一句話,我的確是這樣過,以前我的眼睛看不見,完全是憑着感覺,當我感覺到我的姿色不能吸引這個男人之時,我心中很不服氣,也很迷惑,直到我的眼睛能見物時,我終於在他的臉上找到了答案,這個男人的決心,和忠於感情、正直、仁俠,都是上天賦就的,絕不會因任何環境條件而改變,他的俠心屬於他的意志,他的正直仁俠屬於廣大的人羣,而他的感情卻只屬於你一個人,那時我真是嫉妒你,羨慕你。”
慕容盈盈冷笑道:
“沒有的事,他有五個半妻子,那半個是自甘為妾的沙龍姑,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愛着他,如果他的感情只屬於我,又置其他人於何地?”
施翠翠一嘆道:
“我不知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他的感情屬於你,他的愛,則平均分給一切愛他的人,感情與愛是兩回事,很多人可以得到他的愛,而他唯一的一份感情則屬於你,那是誰都搶不走的。”
慕容盈盈稍微有點軟化,問道:
“你如此幫他説好話,到底你得到了什麼?”
施翠翠黯然地道:“什麼也沒有得到,最多隻是一份友情。”
慕容盈盈赫赫冷笑道:
“你跟他同處這麼久,連個妻子的名份都混不到麼?”
施翠翠道:
“是的,以前他得不到你的愛,還可以把愛分給別人,自從你來到翠湖後,他想多留給你一點,連愛都不肯輕易施捨了,得到這麼一個男人的傾心相愛,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慕容盈盈道:“我不信,以你的姿色只能得到這麼一點。”
施翠翠一嘆道:
“我曾經為我的姿色驕傲過,不客氣地説一句,今天我想把你在翠湖的地位奪過來也非難事,我只要一句話,這滿場的男人,包括已經死去而又最傾心於你的王立明與高猛在內,我都可以把他們擄為裙下不貳之臣,但是我不屑為之,假如我無法代替你在慕容平心中的地位,爭取到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
慕容盈盈低頭不語,事實上也默認了她的話,施翠翠又道:
“今天的翠湖主人本來是我的,我讓出這一切,來換一個慕容平而不可得,你為了這些而放棄了慕容平,豈不是太愚蠢了?”
慕容盈盈沉思片刻,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施翠翠道:
“我説的都是真話,並沒有什麼可笑的。”
慕容盈盈沉聲道: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我承認你的話是真的,不久以前,我還驚奇於自己的改變,我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慕容平被你奪去的原故。”
施翠翠忙道:“我並沒有奪去他,他是奪不走的。”
慕容盈盈道:
“是的!我現在也相信他不會被人奪走,可是這一切都來得太遲了,為什麼不早一點現身呢?”
施翠翠道:
“我們有不能現身的原因,因為禍亂的根源在於王素素與造化老人這一對魔頭,在沒有把握能除去他們前,我們不敢現身。”
慕容盈盈道:“可是他們已經被我解決了!”
施翠翠道:
“那時我倒想現身的,可是慕容大俠攔住我,他已經看出你的改變,擔心禍亂的根源已經轉移到你身上了。”
慕容盈盈大笑道:
“畢竟是他比較瞭解我,我天性是個愛走極端的人,在青城山的時候,我並不是真的喜歡他,我只是喜歡他的身分,為了他是一個崑崙奴,為了他有極高的天賦,與強烈的反叛意志,我刺激他、策勵他,為了他能起掀一場鉅變,而我真正所喜歡的就是變亂。”
施翠翠一怔道:“你這不是真心話吧?”
慕容盈盈狂笑道:“以前我沒有機會把握自己,還可以騙自己,現在我真正地發現了自己,就不必再騙人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施翠翠黯然搖頭,慕容盈盈又笑道:
“事實很明顯,我對你的嫉護已不存在了,而我也得不到他了!”
施翠翠忙道:
“不!你還是可以得到他的,放棄你瘋狂的野心,你們仍然有很多美好歲月可以優遊共渡。”
慕容盈盈笑道:“我做了這一切事情之後,他還會要我嗎?”
施翠翠道:
“會的!雖然你殺了很多人,可是你也做了很多好事,翦除了兩個窮兇極惡的巨魔,替江湖帶了平靜。”
慕容盈盈道:“八大門派的人呢?”
施翠翠道:
“他們也有取死之道,自恃武功、結黨橫行、工於心計、包容宵小、自居於俠義之門,行為卻未正直,有他們在,天下也不見得會太平。”
少林的覺岸上人與武當的玄慧道長也低下了頭,顯然施翠翠的話,揭發了他們心中的隱病。
可是慕容盈盈一笑道:“不錯,所以我殺死這些人心中並不內咎,問題是在我與慕容平之間,首先,在慕容平的心中,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盈盈了,我還能恢復從前的地位嗎?”
慕容平立刻道:“盈盈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會改變的,她已經死了,現在的你只是一個瘋狂的、極有野心的女人!一條可怕的毒蛇!”
施翠翠急了道:“慕容大俠,人總免不了有錯的,你不能願諒她嗎?你自己也做個很多錯事,只要她能回到從前的樣子。”
慕容平苦笑一聲道:“她能嗎?”
施翠翠回過臉,慕容盈盈已斬釘截鐵地道:
“不能,在我沒有找到自己以前,我是一團濕土,任憑別人把我捏成什麼樣子,但經過那許多事情之後,我就像是入火鍛燒,已經固定了型態,再也無法改變了!”
施翠翠誠懇地道:
“盈盈,不要固執,你想要君臨天下,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夠了,武林中千百年內也不會再出現你這樣的人了,現在正是你回頭的時候。”
慕容盈盈淡然道:
“我不能回頭,我已經走到這步田地,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再也沒有力量能夠使我回頭了。”
施翠翠道:“想想你與慕容大俠的感情……”
慕容盈盈厲笑道:
“慕容平愛的是一個痴心而温柔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早已在昨天死去了,現在的我完全是一個另外的人。”
施翠翠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冠上慕容大俠的姓氏?”
慕容盈盈冷笑道:
“他不姓慕容,我也不姓慕容,他鄙棄自己的姓而採用了這兩個字,我也鄙棄自己的姓而採用這兩個字,完全是為了巧合,沒有其他的意義。”
施翠翠怔然木立,長嘆無語,慕容平輕嘆道:
“我知道不可能的,白説了半天廢話。”
施翠翠神色一正道:“盈盈,我們只有勢不兩立了。”
慕容盈盈微笑道:
“那倒不必,你是翠湖的舊主人,慕容平多少還是我的故人,雖然我規定過除了屈服之外,不準任何人生離翠湖,但對你們兩人,我可以破例,你們要走,我當以盛儀相送,你們願意留下,我待以上賓。”
施翠翠莊容道:
“我們不走,也不留下,我們要阻止你瘋狂胡鬧下去。”
慕容盈盈沉聲道:“對於阻撓我事業的人,我可不能容情。”
施翠翠道:“對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我們也不能容情。”
慕容盈盈大笑道:“那你們是決心求死了,很好,是一起呢?還是一個個地來?”
施翠翠回頭道:“慕容大俠,請把你的劍借我一用。”
慕容平有點遲疑,施翠翠沉聲道:
“慕容大俠,這不是猶豫的時候,為天下蒼生、為武林命脈,為人間正義,我們別無選擇。”
慕容平輕嘆一聲,把劍遞給她道:
“我覺得很對不起你,我是男人,照理應該我先上的。”
施翠翠接劍在手,淡淡一笑道:“如果在別的情況下,我不想掠奪你這份光榮。”
慕容平低頭退開道:“你小心一點,別作無謂的犧牲。”
施翠翠笑道:
“你放心好了,如非必要,我絕不輕易求死,盈盈變成這個樣子,説不定是我代替她的機會。”
慕容盈盈微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施翠翠笑道:
“慕容大俠為了你,才保留起他的感情不付給別人,如果我殺死了你,很可能會有分沾他一點感情的機會。”
慕容盈盈道:“我已經放棄他了,你有充分的機會去得到他。”
施翠翠道:
“慕容大俠的感情是私事,對天下的責任是屬於公事,他不會因私而廢公,我也只好先公而後私。”
慕容盈盈大笑道:“我活着竟成了你們的障礙了。”
施翠翠道:“是的,正如我們活着是你的障礙一樣,為了掃除礙障,必須以生命的代價,去奮鬥爭取,所不同的是我們從事奮鬥的意義。”
慕容盈盈道:“你説對了,你的奮鬥兼及公私,而我的奮鬥卻沒有私情的成分,所以我的決心比你強。”
施翠翠笑道:“錯的是你,私情如果與公義合而為一時,往往能產生更大的力量,我現在已有決死之心,因為我覺得如不能成功活着也是多餘,你靠着什麼呢?”
慕容盈盈沉思片刻後,才道:
“我靠着我的劍法與手中這柄利劍,有了它們,我相信不會被人殺死,因此我不需要必死之心作為支持。”
施翠翠輕嘆一聲道:“盈盈,我可憐你,你不但沒有找到自己,反而失去自己了,你把拿在手上的幸福輕輕地拋開了。”
這句話激怒了慕容盈盈,使她失去了自制,變為異常暴躁,劍光如蛇,向前急刺,施翠翠沉隱地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