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山莊的紅牆綠瓦在朝陽曙色中,又別是一般情調,大清早,許明非已命莊男將各處打掃清潔,然後與魏搏生在橋頭上佇立等待着。
楓林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秋風在林梢翻起一片紅浪。
許明非等了一下道:“大概快到了吧?”
魏搏生嗯了一聲,點頭問道:
“那個小夥子呢?你不讓他一起在這兒等候……”
許明非臉上透着興奮之色道:
“他還在後院練劍呢!這小子真是奇材,我那最後三招,秋英已學了兩天,還是拿不準架勢,他只花了半夜的功夫,居然能發揮到九成氣候了。”
魏搏生沒有再開口,因為此刻林中隱隱已聞蹄聲。
許明非輕輕地觸了他一下道:“來了。”
果然隱約在楓林間,已可看見一列騎影。
馬羣漸漸接近時,就可看出前面三騎士,坐着兩個中年漢子與一位盛裝的女子,後面卻是三個年青的女孩子。
許明非搶前一步拱手笑道:
“今天是什麼風,居然將三位的大駕吹來了……”
左邊的中年漢子留着絡長鬚,面色焦黃,正是‘天台游龍’上官不予,下了馬還禮笑道:
“許兄別來無恙,我等自泰山一別,有二十年沒見了,許兄倒還是老樣子。”
居中的‘凌波客’孫一峯卻下了馬哈哈笑道:“許兄不愧是開鏢局的,耳目靈敏,我們原打算作不速之客的,看來許兄倒是早知道了。”
此人一向生性倨傲,連説話中也帶着一股凌人驕氣,許明非卻淡然一笑道:“三劍聯袂西下,此事頗不尋常,小弟雖然疏懶,這等大事豈可不知,尹仙子一向好麼?”
末一句是對‘姑射仙子’尹相毓説的,她輕輕翻身下馬,微笑着手撫鬢角,施了一個萬福,輕輕地道:“妾身幸託粗安。”
上官不予卻對身後的三個年青女子道:“來見過許老前輩。”
三個女子一起盈盈施禮,許明非手捻長鬚笑道:
“不敢!不敢!老夫從來未曾見過三位,是以無法稱呼。”
上官不予指着最右的一個女子道:
“這是小女婉兒,中間的是孫兄的掌珠絳珠姑娘,再過去就是尹仙子的高足‘廣寒玉女’柴小清姑娘。”
許明非見這三個女子都很清秀,尤其是柴小清,特別豔麗照人,不過她們的神情都呈顯出一種鬱郁之態,心中微覺奇異,口中卻笑着道:“好!好!閨苑奇葩、仙府名姝,秋楓山莊得三位姑娘玉趾辱臨,乃使蓬壁生輝,草木含欣。”
上官婉兒輕輕道:“許伯伯過譽了。”
許明非還待客氣一下,旁邊的魏搏生卻道:
“賢弟,佳賓蒞臨,你不能老是以秋楓饗客。”
許明非笑道:
“正是!莊內水酒已備,我光顧得説話,忘記請大家進去了……喔,這是我義兄魏大哥,人稱‘落梅風’。”
魏搏生一拱拳道:
“無名小卒,不足掛齒。”
孫一峯冷冷地一點頭,尹相毓笑了一下,只有上官不予作了一揖道:
“魏大俠忒謙了,‘落梅風’名動江湖,七十二式梅花掌打遍江湖四海無敵手,今日得會,三生有幸。”
魏搏生謙笑道:
“過獎!過獎!列位請進去吧!”
當下與許明非轉身在前領路,將一行人帶進了客廳,正中果然已經端治了一桌酒筵。
許明非將大家都請入座後,才在主位上坐下來道:
“雖然我算準了列位今晨可至,但是因為得信太遲,漏夜準備,仍有不周之處,請列位不要見怪。”
孫一峯眉頭一皺道:
“許兄別客氣了,我們不是來叨擾酒菜的。”
許明非也是微異地道:
“是啊!兄弟也在想着,陝中窮山惡水,無勝可尋,三位聯袂下陝,必然是別有重要原因。”
座中三人對望了一眼,最後還是孫一峯開口道:
“聽説許兄也有一位掌珠,怎地不見出來?”
許明非見他簡直答非所問,心中頗覺奇怪,但是孫一峯問過之後,來人十二道眼光卻注視在他身上,好像在等他的答案,不由更奇怪了,想了一下道:“小女正在後院,少時小弟喚出來便了……”
孫一峯道:
“那倒不必了,我們是想請見另外一個人。”
許明非奇道:
“誰?”
孫一峯頓了一頓,沒有説出是誰,卻改問道:“令嬡許了人嗎?”
許明非更糊塗了,但還是答道:
“小女才疏姿平,至今尚未字人,不知孫兄何以……”
孫一峯不待他説完,立刻又問道:“許兄心中大概已有許字的對象?”
許明非簡直是莫名其妙,不曉得孫一峯問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做什麼,正在沉吟間,孫一峯卻突地面容一整,説道:“許兄心中之對象,此刻定在莊中,名叫慕容平。”
此言一出,不僅許明非與魏搏生變了臉色,其他的人臉色也是特別地沉重,空氣中透着一股肅殺。
良久,許明非才緩緩地道:“慕容平是小弟局中一名鏢師,人才不錯,只是技藝平平,不知孫兄因何知道此人?”
孫一峯冷冷一笑道:
“他學會了許兄的秋楓劍法之後,不會再是技藝平平了,許兄是否有意將他聘為東牀乘龍快婿呢?”
許明非將臉一沉道:“就算我有此意,也是我的家事……”
他話還沒説完,孫一峯已經哈哈大笑起來,三個年青女子的臉上,卻浮起了羞慚與慘然之色。
許明非被他笑得十分生氣,怒聲道:“在下念在二十年前一段交情,所以設筵款待,孫兄若是再要如此,在下可就不再客氣了!”
孫一峯狂笑如故,上官不予卻默然地道:
“許兄,我們都上當了,那慕容平是個卑鄙的輕薄浪子……”
許明非與魏搏生臉色一變,齊聲問道:“什麼……”
孫一峯已止住笑聲,上官不予再嘆了一口氣道:“這賊子不但騙得了許兄的‘秋楓劍法’,而且也騙得了兄弟的‘浮雲劍法’,孫兄的‘飄萍劍法’,尹仙子的‘柳絮劍法’……”
許明非臉色如土,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訥訥地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官不予苦笑一聲道:
“一年前,慕容平投到兄弟莊上,兄弟見他人品不惡,立起憐才之心,收留了下來,誰知道賊子竟懷異志……”
上官婉兒嚶嚀一聲,掩面痛哭起來,許明非見狀已知梗概,但仍硬起頭皮問道:“他是從令媛處將劍法偷學去的?”
上官不予苦笑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小弟初時也存了與許兄一樣的心思,所以,雖明知其事,卻未當時阻止,三個月之後,那賊子不告而別。”
許明非用手一拍桌子,憤然大怒道:
“上官兄當時就應該四出尋訪,殺了這狗頭!”
上官不予苦笑道:
“兄弟不是沒動過這念頭,可是許兄也會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那樣做。”
許明非呆呆地嘆了一口氣,無言可答。
“神州五劍名頭不小,這個人確實丟不起……”上官不予頓了一頓乃再道:“小女自那賊子走後,終日鬱郁,因她與尹仙子高足柴姑娘頗為投契,所以小弟在兩個月後,攜小女至餘姚相訪,初時大家都不好意思説,後來才互相説明,始知那賊子以同樣方法,早住小女半年前,騙得‘柳絮劍法’,兩個月後,孫兄亦攜了絳珠侄女到訪,他們父女二人亦是出來訪尋,搜殺慕容平的……”
許明非聞言面如土色,恨恨一掌擊在桌上,厲聲叫道:
“好賊子,我非將他碎屍千段不可!”
上官不予道:
“許兄暫莫生氣,那賊子狡獪陰狠,此刻恐怕早已逃之冥冥了,我們尋來,便是想大家商量一個對策的。”
許明非長嘆道:“神州五劍的人全都丟到家了,此事傳了出去,我等還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上官不予道:“所以,我們必須及早行事,一定要趁此事還未經渲染之前,將這賊殺死……”
許明非道:“你們為什麼不早來呢……”
上官不予道:“我們三家碰頭之後,互敍情形,知道神州五劍中,尚有許兄有女兒,立即就趕來了……”
許明非道:“那你們一見面就該説了,一個時辰前,那賊子還在後院練劍,你們應該先將他捉住了……”
上官不予道:“一個時辰足夠那賊子逃遠的了,我們若是不把話説明白,難免引起許兄誤會,二十年之前,我們並未建立起任何感情,不然若是我們時相往來,那賊子由何施此狡計。”
許明非望着花容慘淡、垂淚掩泣的三個女孩子一眼,又想起自己的女兒恐怕現在還矇在鼓裏,不禁廢然嘆道:“真是兒女累人,要是我們都像顧清風那樣孑然一身,何至於受今日之辱!”
孫一峯嘿嘿冷笑道:“我倒希望顧清風也有個女兒,或者收了女弟子,‘神州五劍’齊名,憑什麼他一個人不倒楣?”
眾人望了他一眼,深深覺得他的心思太偏激,忽而有人接着他的口道:
“好教閣下放心,顧清風絕不會例外,‘神州五劍’既然齊享盛名,也該一起受些苦難才好。”
眾人回頭探望,卻見廳後泰然走出一人,神色自如,正是他們幾人急欲得之而甘心的慕容平。
許明非大叫一聲道:“好賊子,你居然還敢出來!”
慕容平瀟灑地一笑道:“我為什麼不敢出來?你們先先後後,都曾對我表示過一陣好感,難得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應該好好地談談……”
上官不予與孫一峯相互一換眼色,二人突地離座飛身,截斷他的後路,長劍也同時都出了鞘。
慕容平從容地回頭一笑道:“二位別緊張,我要是想逃的話,根本就不會出來了,‘神州五劍’享名武林二十年,你們怎麼一點風度都沒有呢?”
上官不予臉上一紅,垂下了長劍,慢慢歸入鞘中,孫一峯卻仍虎視眈眈地攔着去路。
慕容平望着他繼續一笑道:
“神州五劍中你拔劍是最慢的一個,因此你現在不放下來是聰明的,不然相形之下,等不到二次論劍,你的紅椅就坐定了。”
孫一峯被他説得臉色大變,挺劍就刺了過去,孫絳珠驚叫了一聲。
慕容平手中一攤,表示手中無劍,孫一峯的劍在刺到他身前一尺便停住了。
慕容平輕輕一笑,對孫絳珠道:“別急!你爸爸不會殺我的,他身列五劍之一,多少會顧全一點面子,不能殺一個赤手空拳的人。”
孫一峯氣哼道:“鼠輩!你快拔出劍來!”
慕容平笑道:“別急,你這麼快殺了我,就不想聽聽我的表白了嗎?”
許明非拍着桌子怒道:“淫徒!你還有什麼事可表白的?”
慕容平望了他一眼,沉下臉來道:“你最好收回那兩個字,我跟你女兒談談情是有的,卻沒有碰過她一根汗毛,不但是她一人,我對其他人也是一樣,各位小姐,你們認為我是淫徒嗎?”
許明非氣極無語,三個女孩子經他一問,不約而同地哭了起來。
慕容平又是輕輕一嘆道:
“唉!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這話用得不合‘時際’,你們只會哭,要知道我已剩時無多,等下四劍聯手,我絕無活命可能,大家乘此片刻多談談,也不枉我們相愛一場,你們若有眼淚,儘可等我死後再流……”
他這番話極是温柔,三個女孩子也不由自主地用手拭去眼淚痴痴地望着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孫一峯見狀大叫道:“珠兒!你千萬別聽他的鬼話,這賊子一片虛情假意,幾時對你有過真心……”
慕容平回頭望他一眼道:“閣下又錯了,我與她們相處時間雖不長,可是對她們的感情,卻是發自內心,絕無一絲虛假。”
孫一峯冷笑一聲,道:
“小子!你的感情真豐富,居然能夠平均分配給四個人。”
慕容平撫胸微笑道:“此中含情萬千,施之無盡、取之不竭。”
孫一峯怒吼道:“放屁!”
慕容平神色如恆微笑道:
“你是個最薄情寡義的人,自然不會懂這些事。”
孫一峯不禁呆得一呆,孫絳珠卻睜目尖叫道:
“你胡説,我爸爸最重情義了,我母親去世十五年,他對她猶在懷念不止,守義不娶。”
慕容平微笑道:
“痴女孩啊!你懂得實在太少了,你父親只對你母親一人情深,卻拒絕了其他女人對他的如海深情,害得人家受苦終身,這等絕情之人,何嘗懂得情之為何物……”
孫絳珠為之語塞,孫一峯亦為之一頓,一向沉默的‘姑射仙子’尹相毓卻突地挺身而起,尖喝道:
“小子,你簡直混帳,一派胡言!”
眾人俱是一怔,只有孫一峯臉色驟變。
慕容平依然微笑道:
“我是替仙子略伸不平之氣耳,仙子何苦那麼惡言對我呢?一個男子若是拒絕了一個女人的傾心相愛,便是世上最忍心之人!”
尹相毓粉容上湧起一片怒色,厲聲叱道:
“小子!你敢污我清白!今天我若容你逃去,便誓不為人!”
慕容平毫無愠意地微笑道:
“在下在餘姚時,曾親聞仙子對月浩嘆,訴出心中哀怨,那時深為仙子深情所動,幾至淚下……”
尹相毓卻真的流下眼淚,她雖已年近不惑,姿容猶頗動人,悽苦地望了孫一峯一眼,長嘆一聲,臉上的怒氣完全沒有了,代之的是一片悽楚。
這情形至為明白,可是慕容平的話卻像他的突然出現一樣,又一次地激動了許多人的心絃。
誰都沒想到在孫一峯與尹相毓之間,會有這樣一段綺情糾紛。
孫絳珠默然退了下去。
慕容平輕輕朝她一笑道:
“你承認了吧!我若是像你父親一般,只怕你們四人都要傷感終身了,平心而論,我與你們好,我從未採取主動,你們向我示愛,我無法拒絕,也不忍心拒絕……”
廳中的老一輩聽見這話極是難堪,這小子佔盡便宜,然而他口中之意好似還做着一樁善舉似的……
柴小清卻尖刻地説道:“這麼説來,你心中還有另一個令你傾心的人?”
慕容平臉容一動,停了一下才道:“不錯,我確實愛過一個女孩子。”
三個女孩子幾乎同聲地問道:“是誰?”
慕容平低聲道:“她是個很美的女孩子,對我也好極了,只是……我們無法結合,也因為此,迫使我浪跡天涯。”
四周之人又是一怔,柴小清又尖刻地問道:“為什麼呢?”
慕容平臉上微現痛苦之色,黯然道:“身分!我們的身分相去太懸殊了!”
柴小清驀而慘聲大笑,道:
“哈……慕容平,我只道你自謝為一代大情人,所以才到處牽惹情絲,原來這世上也有你愛不上的女子……”
她是在氣極之餘,説出這番話,但其他的幾個人卻深深地被她的話激動了,孫一峯沉聲道:“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慕容平一收臉色道:“我叫慕容平,生不改名,死不改姓!”
孫一峯怒道:“我知道你叫慕容平,我是問你的身世。”
慕容平道:“無可奉告。”
孫一峯耐着性子道:“你那個傾心的女子呢?她又是什麼人?”
慕容平依然簡單地道:“無可奉告。”
孫一峯冷笑道:
“儘管你守口如瓶,可是我憑你所説的身分兩字,我們自不難查知她是誰,那時你將悔之莫及……”
慕容平漠然地道:“閣下想怎麼樣?”
孫一峯陰惻地説道:
“你不惜利用一些無知弱女子的感情,偷學各家絕藝,想一挫我們‘神州五劍’之名,以提高你的身分,然後再去與那女子結合,我們就偏不叫你如願,我們要訪出那女子,殺死了她,讓你一輩子不得遂心!”
慕容平仰天長笑道:“你計算得真不錯,只可惜完全打歪了念頭,‘神州五劍’算得了什麼?人家連眼睛都懶得望你們一下,別説你們找不到她,就是找到了,你們也動不了她。”
孫一峯怒極哼道:“我不相信世上有這種人!”
慕容平輕輕一笑道:“井底之蛙,你能見多少天日?”
孫一峯憤形於色,又想動手了,上官不予卻搖手阻止了他,接着説道:
“那你連找我們四家的麻煩,到底是為了什麼?”
慕容平想了一下才道:
“武林中,盛傳你們‘神州五劍’很了不起,我才想試試你們的份量,同時我也閒着無聊,藉以排遣時光而已。”
上官不予也沉下臉道:“你拿我們的女兒開心?”
慕容平道:
“那倒不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愛過她們,她們也喜歡我,大家在年輕時留段美麗的回憶,豈非是絕佳之事?”
上官不予的臉色突地改為異常肅穆道:
“可是你卻攫去了她們整個的感情,你拿什麼去還報她們?”
慕容平輕輕一笑道:
“我給她們美麗的回憶,這是我唯一可報答她們的東西,除此之外,我別無他策。”
上官不予沉聲地回頭道:
“婉兒,這就是你傾心相愛的男人,一路上你還求我別殺他,現在你自己再決定吧!”
上官婉兒掩面痛哭失聲,不作回答。
孫一峯亦怒聲對孫絳珠道:“珠兒,你呢?”
孫絳珠呆呆地站着,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尹相毓哼了一聲,柴小清顫着聲音叫道:
“師父!殺了他,我再也不見他的面了……”
慕容平一直漠然不動地站着,至此突然大笑道:
“原來你們還為我請過命,盛情可感,只可惜你們的熱情不夠永恆,這麼快就對我失望了。”
上官不予怒聲道:
“混帳!你要不是這麼混帳,我們還曾經商量過,拼着在江湖間留下笑柄,將她們一起嫁給你……”
慕容平先是一怔,繼續淡淡地道:“各位盛情,頗令在下心動……”
上官不予看出一絲轉機,連忙道:
“那算不了什麼,誰教我們生了不爭氣的女兒,現在你若表示悔過,我相信許兄也會同意的……”
慕容平卻冷冷地一搖頭道:
“不行,太遲了,方才她們三個人中,只要有一人對我不失信心,我會毫不考慮地接受此事,現在我算看透了,秋英雖不在場,她也不會例外的,女人心、海底針,現在我寧可接受一死。”
上官不予臉容乍變,厲聲説道:
“小子,你這是自尋死路,怨不得我們了!”
慕容平漠然朝四下一望,鎮靜地道:
“不錯,我自求死路,不過生意未絕,你們還是準備四劍聯手吧!”
孫一峯厲聲大笑道:
“對付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夥子,還值得我們聯手?傳聞出去,‘神州五劍’就別想再混了!”
慕容平依然冷漠地道:“別忘了我已盡得你們四家劍法之精要,你們誰敢説可以有絕對把握勝我?”
廳中四人神色俱是一動,不由自主地各自抽出長劍,分站到四個方位。
廳中的空氣頓時變得十分凝重,戰事彷彿就將爆發,可是慕容平站在中間,仍是毫無一絲怯意。
孫一峯怒喊道:“小子!你拔劍吧!”
慕容平輕笑了一下,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道:
“四劍聯手,江湖上從無人有此殊榮,我真希望此刻多幾個觀眾,也讓他們知道高手英風。”
許明非與上官不予俱是一呆,孫一峯怒叫道:
“這小子口舌犀利,詭計多端,咱們別上了他的當!”
慕容平冷笑一聲道:
“凌波客,你實在是神州五劍中最卑劣的一個,不知道當年姑射仙子,何以會對你傾心。”
尹相毓怒叱一聲,身軀突進,振腕攻出一劍,直奔心窩,正是柳絮劍中的精招“輕風入懷”。
慕容平腳下不動,反手用劍平封,將她連人帶劍蕩了開去,招式十分奇特,四下之人,一起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