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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欲擒故縱

    常明、江曉峯緊迫在公孫成身後,一口氣行出了七八里路,才找一處隱密所在,停了下來。

    公孫成目光轉動,望了兩人一眼,笑道:“可惜!可惜!”

    一連兩個可惜,不僅江曉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連那一向精明的常明,也被弄得直抓頭皮,莫名所以。

    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的問道:“什麼事如此可惜?”

    公孫成道:“你把我藏在神像之後,窩了半天,實是有些難過,但卻是不虛此行,收穫頗豐。”

    江曉峯仍是聽不明白,問道:“老前輩收穫什麼?”

    公孫成道:“玉燕子藍家鳳。”

    江曉峯造:“她怎麼樣?”’公孫成道:“她對藍天義的作為極是不滿,不過,那是她生身之父,儘管不滿,但卻不敢抗拒。”

    江曉峯“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常明道:所以,她送給江兄解藥,暗中相助咱們。“

    公孫成道:“藍家鳳雖然不滿父親的作為,但她此刻,還不敢背叛父親……”

    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她頗具俠氣,又能明辨是非,可怕的是,她本身……”

    話到此處,一頓而住。

    常明奇道:“她本身怎樣了?”

    公孫成道:“是一股狂流,如若善加運用,是一種很大的力量,如是一個處置不當,極可能氾濫成災,這就是俗所謂的禍水了。”

    仰起臉來,望着天上一朵朵不停變幻的白雲,輕輕嘆息一聲,自言自語的説道:“這本是不應該的事情,正人君子。武林使上,都會痛罵我公孫成有失忠厚。可是,怎麼辦呢?武林中殺機瀰漫,蒼生塗炭,這一次,武林的大變,如不能及平平息,牽連的又何止限於武林中人呢?”

    常明道:公孫叔叔,你好像感慨很多啊!

    公孫成苦笑一下,道:“小要飯的,你説公孫叔叔我是好人呢,還是壞人?”

    常陰道:“你是憂天下之憂,樂天下之樂,是一位大大的俠人。”

    公孫成嘆道:“我不配作使人,因為一個俠人,要有坦坦蕩蕩的胸懷,正正派派的氣度,你師父王大使,還有死去的閔玉祥,他們才被尊為江湖上的大俠,而且是當之無愧。”

    常明道:“我師父殺過人,只怕不會少過公孫叔叔。”

    公孫成接道:“那不同,他們殺人,一則那些人是該殺的十惡不放之徒,而且,你師又殺人,是憑籍武功,殺的正正當當,我卻和他們有些不同,施用權謀,借刀殺人,有時,使用的手段,甚至近乎卑下,怎能和你師父相提並沒呢?”

    常明道:“雖然手段不同,但用心則一,只要心懷大仁,通權達變,用些手段,亦無不可,殺一人而救千萬人,小侄感覺到並無不對,而且道高一尺,魔高一文,降魔衞道,也不能全憑武功啊!”

    公孫成微微笑道:“你小要飯的不用安慰我,你轉彎抹角的只不過想從我口中問明內情,是麼?”

    常明尷尬一笑,道:“公孫叔叔,難道您覺着不該告訴小侄麼?。

    公孫成神情肅然的説道:“藍家風是一個可怕的力量,她如全心全意的協助藍天義。不惜以色相誘人,武林中人,能夠過得美人關的。只怕是寥寥無幾。”

    常明低聲説道:“一個女孩子的力量,當真有那樣大麼?”

    公孫成道:“不錯,我研究過星卜之學,雖然不敢説論斷必中,但自信可看它個八九不離十,那藍家風不但生的美,而且具有一種魅力,她只要接近一個男人,就具有着極大的征服力量。”

    常明道:“小要飯的聽公孫叔叔的口氣,似乎是你老人家胸中已有對付之策。”

    公孫成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必需要事先下些功夫才成。”

    常明道:“公孫叔叔可否説清楚些?”

    公孫成不理常明,卻轉望着江曉峯道:“江世見和那藍姑娘很熟麼?”

    江曉峯道:“彼此相識而已。”

    一公孫成道:“你救過她的命?”

    江曉峯這:“曾有此事,但那藍家風不肯受人之思,早已還報於我了。”

    公孫成沉吟了片刻,道:“如若那藍家風肯於棄暗投明,世兄是否願助她一臂之力?”

    江曉峯道:“王燕子如果真肯棄暗投明,在下自然願助他一臂之力,不過,她和藍天義有着父女之情。只怕此事不好。”

    公孫成微微一笑,道:“如若江世兄肯和在下合作,也許咱們能夠設法促成王燕子大義滅親,至少可使她不滿父親所為,不願全力助他。”

    江曉峯略一沉吟,道:“晚輩一切聽候老前輩的吩咐。”

    公孫成道:“等在下找出適當時機時,自會借重世兄……”

    語聲一頓,道:“故著敵‘隋,大致如斯,咱們也犯不着再冒險去探那座莊院了。”

    常明道:“公孫叔叔之意是?”

    公孫成道:“咱們好好利用這幾日休息一下,也不用和他們鬥着玩了,等到江世兄和方姑娘約定之日,看看方姑娘是否能平安離開在院,如是方姑娘能平安離開,對那在院中的情形,自然瞭解甚多。”

    常明道:“這法子也好,咱們躲起來,給他們個避不見面,使他們莫測高深。”

    三人計議妥當,就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時光匆匆,六日時間彈指而過。

    這回,到了江曉峯和方秀梅約定的時刻。

    這是個浮雲掩月之夜,江曉峯提前了半個更次,趕到了一預定的相約之地。

    公孫成、常明都同行而來。

    但兩人都隱身在附近的草叢之中,以作戒備。

    江曉峯身體已完全康復,佩帶着長劍,準備萬一方秀梅被人發現生擒被迫降敵後帶着強敵回來。“

    突然間,一條人影,疾奔而至,帶起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

    江曉峯閃身隱於一叢野草之中,凝目望去。

    只見來人一身深藍色短衫長褲的婢女衣着,正是笑語追魂方秀梅。

    方秀梅停下腳步,四顧了一眼,不見人影,立時探手人懷,摸出奪命金劍,握在手中。江曉峯吃了一驚,忖道:“此物中藏細針,惡毒無比,常明和公孫老前輩都隱身在近,如若方秀梅射出劍中毒外,必將傷人。”

    心中念轉,急急叫道:“是方姊姊麼?”

    躍出草叢迎了上去。

    方秀梅已聽出江曉峯的聲音,喜道:“江兄弟,你無恙麼?”

    江曉峯道:“小弟還好。”

    方秀梅搶前一步,把手中金劍還給江曉峯道:“那花樹之下,未見兄弟留下消息,可把姊姊擔心死了。”

    江曉峯接過奪命金劍,收人懷中,説道:“姊姊智慧過人,才能在他們嚴密的防範之中。安住了數日之久,小弟就不成了,不過一兩個時辰,就被人家發覺了……”

    語聲一頓,接道:“妹姊在那在院之中,潛住甚久,定然,深得了不少院隱密。”

    方秀梅點頭道:“可怕的很,咱們得以最迅速的方式,把藍天義的陰謀,轉告給武林同道……。”

    四顧了一眼,接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得先找個靜僻地方,再行詳談。”

    江曉峯道:“姊姊,咱們並不孤單;藍天義雖然智點深遠,也不能一手遮天下英雄的耳目。在咱們之先,”已經有很多武林中豪俠人物,對他懷疑了,而且已經有所行動。“

    方秀梅道:“有這等事?”

    江曉峯低聲説道:“小弟已經和他們碰過頭了,而且這幾日中,都和他們守在一起。”

    方秀梅道:“什麼人?”

    江曉峯道:“公孫成老前輩,妹姊認識麼?”

    不待方秀梅答話,回目望着兩人隱身之處,叫道:“公孫老前輩,常兄弟,請出來吧!

    但見草叢分動,人影一閃,公孫成和常明一先一後行了過來。

    公孫成一拱手,道:“方姑娘別來無恙,還記得區區麼?”

    方秀梅道:“五年前咱們在金陵見過。”

    公孫成微微一笑,道:“姑娘好記性。”

    回望着常明接道:“這一位是小要飯的常明。”

    常明出道不久,方秀梅並未見過,當下點頭一笑,道:原來是常少俠。“

    公孫成道:“常明出道不久,姑娘也許不認識。但他的師父李五行,姑娘也許見過了。”

    方秀梅道:“失敬,失敬,原來是‘鐵面神丐’的傳人。”

    公孫成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換個地方再談。”

    語聲甫落,突聞一陣冷厲的笑聲,傳了過來,道:“生死判官摘星手,公孫兄,咱們久違了。”

    方秀梅失聲叫道:“藍天義!”

    但聞一陣呵呵大笑,道:“不錯正是老夫。”

    江曉峯轉目望去,星光淡月下,只見藍天義身着長衫。

    卓然而立,左面站着一個七歲的勁裝小童,手捧長劍,右諾是身穿玄色勁裝。背插長劍的藍家風。

    身後並排站着四人,依序是老管家遊福,金陵劍客張伯松,少林高增無缺大師,和武當名宿玄真道長。

    雙方相距,也不過一丈多些。

    公孫成暗暗籲一口氣,忖道:藍天義一個到來,已我們對付了,帶着這多高手同來,如若鬧翻動手。我們實無半分取勝之機。

    他為人冷靜多管,強敵當前,心神仍然不為所動,暗分析敵情,等思對敵之策。

    只聽藍天義緩緩説道:“方姑娘在我們莊院中時,老鄉已經發覺,但我們故作不知,任你瞧去莊院中的隱密,因為,老夫相信,在姑娘身後,必然另有着主謀之人,這就是老頭雖然發覺了你,仍然不肯揭露的原因。”

    方秀梅冷笑一聲,道:“果然是老好巨滑。”

    藍天成道:“但我想不到你身後主謀之人,竟然是公孫成!”

    公孫成道:“客氣,客氣,藍大俠太誇獎兄弟了。”

    原來,他暗中分析今日之局,實已全無生望,膽小畏怯設法逃避,也是難免一死,倒不如死的坦蕩,有英雄氣概。

    想通了生死之關,心中反而輕鬆了不少。

    只聽藍天義哈哈一笑,道:“公孫成,玄真道長,無缺大師,在江湖上比你的聲望如何?”

    公孫成道:“如要我報實而言,兩位僧、道高手,比我高過甚多。”

    藍天義道:“這就是了,他們既然能夠身為老夫屬下你如投在我教之中,大約也不會辱沒你的身份吧。”

    公孫成冷冷説道:“在下相信無缺大師,玄真道長,都是世外高人。他們決非自甘為你手下。

    藍天義道:“眼下情形昭然,你不信也得信了,你今日如不肯答允老夫好言相勸,老夫就讓你死在無缺大師的手下。

    公孫成心中暗自想道:想那無缺大師,乃是少林高僧,極為武林同道愛戴,不知何故,竟然甘為那藍天義的爪牙,這一點,倒真叫人思解不透,難道這位少林高僧,當真是一個貪生畏死之人,遇到了性命交關之時,就變的全無骨氣,甘願為人所役,今日倒是要問他一個明白,瞭然此事,死了也少一樁心願。“

    心中念轉,目中説道:“在下倒想問明詳情,如若是無缺大師,當真是心甘情願的歸為你的屬下,在下倒要認真想想這件事了。”

    藍天義回目望了無缺大師一眼,道:“你去勸那公孫成投我教中,如其不允立予搏殺無敵。”

    大師一欠身道:“敬領法渝。”

    僧袍飄飄的行了過來。

    距離公孫成三尺左右時,停下了腳步,一揮手,道:“公孫施主。

    公孫成一皺眉頭,道:“大師素為武林同道敬重,想不到竟然會自甘為人之奴。”

    以那無缺大師在江湖上的聲望,公孫成相信這幾句話必然激怒於他。

    那道事情竟然完全出了公孫成的意料之外,無缺大師竟然毫無愧告之色,而且也全無惡意,淡淡一笑,道:“投效藍大俠,又有什麼不好呢?”

    公孫成呆了一呆,道:“大師是否瘋了?”“

    無缺大師道:“老納很好啊!”公孫成雙目神凝,仔細的打量了無缺大師一眼,緩緩説道:“大師望重武林,難道就不惜一世英名麼?”

    無缺大師談談一笑,道:“老袖行心之所欲,世俗如何評通老袖並不重視。”

    孫成怒聲喝道:“少林寺清現森嚴,想不到黨會有這等弟子,難道你不怕少林門規懲罰麼?”

    無缺大師平靜的很,不論那麼孫成説出如何難聽的話,都無法激怒他。

    只見他淡然一笑,緩緩説道:“老袖在少林寺和在藍大俠的手下聽命,不知有何不同……”

    公孫成接道:“天下武林豪傑,一向都把那少林寺看作武林中泰山北斗大師可以不為自己想,難道那少林寺的清名,大師也一點不顧慮麼?”

    無缺大師冷冷説道:“這是老油的事,和你無關!”

    公孫成冷冷説道:“想不到我們一向敬重的無缺大師,世外高僧,竟然是一個善變、險詐的無恥小人。”

    藍天義哈哈一笑,接道:“無缺大師乃是江湖上名重一時的高僧,但他卻願意列身老夫屬下,不惜背棄少林,如若老夫待人不好,豈有此等事情?……”語一頓,聲音變得十分冷漠,道:“公孫兄請他細的想想,如若不肯投人老夫教中,只有死亡一途。

    公孫成心中一直在推敲那無缺大師背棄少林門牆,投入藍天義手下之事,只覺此事疑雲重重,令人費解。

    藍天義久久不聞公孫成回答,不禁冒火,冷冷説道:“公孫兄既不願投入我教,那是選擇死亡一途了?你一向敬佩無缺大師,那就讓你死於大師手中吧!”

    無缺大師接道:“敬領法偷。”揚手一掌,劈向公孫成的前胸。

    公孫成身軀一閃避開掌勢,右手一翻,反向無缺大師右之上扣去。

    無缺大師乃少林有數高僧之一,功力深厚,劈出掌勢中,帶有強烈的勁風,一擊不中,身形一轉,招數早變,公孫成反擊之勢雖快,但仍然落空。

    但見無缺大師隨着轉動的身軀,又是一掌劈來。

    公孫成久年在江湖上走動,對敵經驗,豐富無比,目睹無缺大師幻變的身法、掌勢,竟然無法知曉他攻襲之處。當下不再反擊,一吸氣,疾快的退後八尺。

    但見人影閃動,藍天義身後的遊福、玄真道長和金陵劍客張伯松,已然分別搶站了三個方位。團團把幾人圍了起來。

    無缺大師卻追蹤而上。展開了凌厲的攻勢。

    掌勢幻起,重重波波的攻了過來。

    公孫成不善拳掌之學,準備抄出兵刃迎敵,但那無缺大師的掌勢一招連接一招。攻勢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迫的公孫成連取兵刃的時間也是沒有,只好施展擒拿手,混人點穴手法,突穴斬脈,封阻那無缺大師的連綿攻勢。

    轉眼之間,雙方已惡鬥了數十把。

    無缺大師掌力雄渾一招快過一把,力道也一把強過一招。

    公孫成一開始,就陷入被動之局,全無還手之力,數十招過後,已是不支狀態。

    常明低聲對江曉峯道:“小要飯的雖然沒有見過無缺大師,但卻知曉這位和尚的大名,乃是少林寺中高僧,公叔叔已呈不支之狀,小要飯上去替他下來。”

    江曉峯道:“小弟心中早有此意,只是不便開口而已,既是可以替代,小弟去替他就是。”

    常明自知武功跟那公孫成尚有一段距離,更逞論勝過那無缺大師了。

    是以,聽到了江曉峯要出手,立時接道:“江兄的金蟬步,至少可避開他的掌勢,不可和他硬拼,這和尚內力深厚,恐非我們能夠及得。”

    江曉峯眼看公孫成巴斯不支,連忙上前數步,躍人戰圈,把公孫成替換了下來,他仗着“金蟬步”法,和無缺大師周旋,雙雙打成平等。

    無缺大師功力深厚,掌風虎虎,若以真實功夫比鬥,江曉峯決非其敵,但他那“金蟬步”法神妙新奇,往往在最危急的時候,閃步而過。

    藍天義見無缺大師久戰無功,漸有力不從心之感,且江蹺峯身懷絕毒兵器“奪命金劍”,深恐無缺大師有所閃失忙高叫一聲:“住手”

    公孫成唯恐江曉峯有失,忙上前一步道:“藍大俠有何指教?”

    藍天義道:“像這樣比鬥下去,何時才能分出勝負,這樣吧,只要你們有人能接老夫三招,你們就可全身而退,老夫決不願多造殺革!。”

    他哈哈一笑又道:“老夫一生作為,有目共睹,但武林中惡人太多,老夫一人之力,也無法斬盡除絕,因此成立天道教,使武林統一,永絕殺伐。”

    公孫成淡淡笑了一笑,道:“原來,藍大俠快成立了天道教,兄弟孤陋寡聞,不知故名天道的用意何在?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公孫兄是當真不知呢?還是明知故問!”

    公孫成道:“兄弟自然是當真的不知。”

    藍天義道:“替天行道。”

    公孫成道:“好一個替天行道,武林中近年之中,原本是一片平靜,但藍大俠這大道教一成立,就攬一個天翻地覆,天道二字,藍大俠不覺着用的很慚愧麼?”

    這幾句話,説的很重,在江曉峯想像之中,那藍天義定然要惱羞成怒,那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了江曉峯的意料之外。

    只見藍天義淡淡一笑道:“千百年來,武林中門户紛爭。從沒有停息過,一時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片刻安寧而已。”

    公孫成接道:“藍大俠組織這天道教,可算得一陣狂風暴雨,整個武林。都為之震盪不已。”

    藍天義笑道:“霹靂手段,菩薩心腸,老夫這天道教,用心在統一武林之各大門派,雖然在起事之初,難免要鬧出幾場流血慘局,但一勞永逸,一旦各派各門,統納入天道教之後,那就永遠不會再有紛爭了。”

    公孫成道:“如若益大俠確實這般用心,兄弟倒有幾句奉勸之言。”

    藍天又似是有着無比的耐性,淡然一笑道:“松孫兄儘管暢所欲言,老夫洗耳恭聽。”

    公孫成心中暗道:“好一個陰沉、被猾的物。”口中卻笑道:“藍大俠言重了…”

    輕輕咬了一聲,接道:“各門各派,爭雄江湖,千百年殺伐不息,誠然是一大憾事,但它也有它的好處,……”

    藍福冷哼一聲,接道:“胡説八道,既是殺伐不息,還有什麼好處可言!

    藍天義搖搖手,阻止藍福接道:“讓他説下去。”

    公孫成道:“門户紛立,互為牽制,一門一派中,縱然出了一兩個不肖弟子,謀得掌門權讓,但他也不敢大過胡作非為。恐引起武林公憤,往事昭彰,並非區區掐造。如若各門各派,統納一教之下,萬一有不肖之人,竊得權位,茶毒所及,就非止限於武林了,何況千百年來,不少奇才梟雄心存武林霸業之願,但卻從未有一人能夠心願得償。藍大俠如肯聽區區良言相勸。日下時猶未晚,解散天道教,還一你俠譽,你仍是武林中,最受敬慕、愛戴之人。”

    藍福想道:“票教主,此人詞鋒犀利,滿胡言,留下多終是大患,不如由老奴出手,立時搏殺。”

    藍天又搖搖頭,道:“我答應過只要有人能接我三招,就可全身而去,豈能失信於人?”

    目光一掠公孫成道:“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公孫兄既不肯聽我良言,都只有動手一途了老夫一諾千金,接下我三招,老夫決不再下令追殺,公孫兄請準備,老夫要出手了。”

    一面説,一面舉步向前。

    方秀梅大聲喝道,“慢着!”藍天義微微一笑道:“方姑娘是女流之輩,老夫破例優容,只要你接我一招。”方秀梅道:“你身挾金頂丹書、天魔令中正邪兩道絕技,一擊殺我,並非難事。”

    藍天義道:“哈哈,姑娘是明白人,此刻曾允入教,老夫還願收留。”

    方秀梅大義凜然的説迢:“我方秀梅雖然是一個弱女子,但還能明辨是非,生死早已不放在我的心上了。”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方姑娘很有豪氣。”

    方秀梅道:“稱藍教主親身到此,大約我們是死定了。不過,在死去之前賤妾想請問兩件事,不知籃教主是答允?”

    “藍天義雖然心機深沉,僅喜愛聽人奉承乃人之天往,方秀梅那兩項高帽子、又戴的不着痕跡,藍天義甚感受用,敬微一笑,道:“姑娘有着視死如歸的豪氣,也有着判論事務的聰明,你既知必死,老夫自也不吝歸答你問的事情了。”

    方秀梅嗯了一聲。道:“藍大俠組成天道教,志霸武林,籌備了二十年不着痕跡,這份心機,險森可怕、也叫人佩服,我想藍大使在這近二十年中,除了暗中訓練了那十二劍童,和十二個飛龍童子,以及莊院中那批怪物之外,定然早已在各大門派中置有內應眼線了。”

    藍天義沉吟了片刻,道:“方秀梅,老夫如若告訴你內情,那你就非死不小除非你能投入我教之中。”

    方秀梅道:“如是當其面對着死亡之時,也許我會改變心意,答允投入天道教中。”藍天義仰天打個哈哈,道:“沒有,目下江湖上人才鼎盛,各大門派中,都有才慧很高的人,老夫如若在各大門派中廣佈眼線,此事只怕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揭穿了,那裏還能等到老夫選擇發動的時機?”

    公孫成怔了一怔,道:“藍大俠的陰沉,倒非古人能及了。”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老夫默察歷代武功才能絕高之人,竟未能有一人完成霸統武林之願,他們的錯誤……”

    方秀梅道:“什麼錯誤……。”

    藍天義道:“事不機密,他們只管羅致人手,廣佈眼線,雨未至,雷先響,那無疑告訴了別人,所以同,還未發動,已使武林中有了警覺,迫於情勢,提先發動,終於落得個一敗塗地。但老夫的準備,一直限於鎮江藍府,直到此時,江湖上也是沒有幾人知曉。”

    公孫成冷笑一聲,欲言又止。

    方秀梅心中暗道:“今日情景的確是生機茫茫,唯一有機會逃離此地的,只有江曉峯一人,他憑仗奪命金劍,和金蟬步的奇幻武功,我如能再聯絡公孫成等,舍死掩護他,更可增進他逃走的機會,但在他離此地之前,必得使他了然大部份內情,始可把此事傳佈於武林之中。”

    她心中有了一套完美的設想,便顯得氣定神閒,格格一笑,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笑道:“閣下的保密工夫,可算得前無古人,直到你藍大俠發動大變之前,我方秀梅還在費盡心機的替你賣命。

    藍天義道:“就憑這一點,老夫對你也應該破例優容。”方秀梅道:“藍大俠盛情心領,但我在江湖上的聲名,一向不好,投入天道教下,實也無助你藍大俠……”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一生之中,有一個最大的毛病,那就是最怕被人裝入悶葫蘆中,所以,我希望在死去之前,能夠死的明明白白。藍大使如若對我方秀梅,還有一點顧措,希望你能夠讓我償此心願。”

    藍天義笑道:“老夫儘量答你所問。”

    方秀梅道:“賤妾一直想不明白,想玄真道長,無缺大師這等人物,怎會甘願為你役用,這其間必有一種很特殊的手段。賤妾細察他們,又不似仿一種藥物控制,這就賤妾想不明白了。”

    藍天義笑道:“如若用藥物控制他們,那將使他們心智大受損傷,而且體能、武功,都將會隨着時間,日漸萎縮,終致辭成無用之人,老夫豈肯如此。”方秀梅道:“所以,賤妾就想不明白了,有什麼方法,能夠使兩個世外商人,一夕間性情大變,甘為所用。”

    這幾句話,説的聲音甚高,希望能使無缺大師和玄真遍認,能夠有所反應。

    但細查兩人形態,一片沉靜,恍如未聞。

    只見藍天義淡淡一笑,道:“這是魔道中移情神通,昔年魔道中第一高手,勾魂真人,創出此法,還未在江湖上用過,但他卻留在了天魔令中…”

    公孫成駭然問道:“那天度令,當真落在你手中了?”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何止天魔令,就是金頂丹書,也在老夫手中。”

    方秀梅接道:“唉!如若世間沒有金頂丹書和天魔令藍大俠也許能常保俠譽,留給後人無限的欽敬。”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沒有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世間也就沒有藍大位,也許我早已死於別人的手中……”語聲微頓,聲音實轉冷厲的接道:“那移情神通,博大深奧,老夫縱然願意告訴你,也非短時間所能瞭然……”

    方秀梅點點頭,接道:“不用解説了,賤妾再訪問一事,然後就可受死了。”藍天義道:“我希望你能在死亡之前,改變主意,投人我天道教中。”

    方秀梅嫣然笑道:“那要看你藍大俠的手段了。”輕輕籲口氣,道:“你養了那許多似似猿非猿的怪物,不知是何作用。”

    藍天義笑道:“老夫要仰仗他們之力,除去老夫謀霸武林的阻力。”常明低聲説道:“奪命金劍,乃武林中第一的絕毒暗器,百年以來,從未聽説過有人逃過劍中毒針,咱們既有此物,何不用它除去藍天義?”

    方秀梅低聲道:“只怕是傷不了他。”

    只聽藍天義冷笑一聲,道:“方秀梅,你可是認為那奪命金劍,真能夠傷得老夫麼?”

    公孫成道:“百年以來,從無人能逃過奪命金劍的毒針,藍大俠雖然練有正邪兩道中的絕高武功。但也未必能夠逃過奪命金劍。”

    藍天義冷冷説道:“如若奪命金劍,當真有那等利害,老夫今宵非得把它毀去不可。”

    回顧了藍家鳳一眼,道:“鳳兒,去把那金劍奪回來。”

    此語一出,藍福大為震駭,低聲道:“教主,鳳姑娘……”藍天義道:“我知道,民兒只管出手無以……”

    藍天義應了一聲,緩步向外行去。江曉峯似是來料到那藍天義,竟然狠心到讓自己親生的女兒,以身相試這種絕責暗器,不禁一呆。就在他一怔神間,藍家鳳已經向前行進了七八步,唰的一聲,抽出背上的長劍,護住前胸,緩步向前行來。

    江曉峯心頭大急,道:“藍姑娘,這套針惡毒無比,見血封候,而且細如牛毛無聲無息,劍中彈簧力道奇強。可及兩丈以外,就算是統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工夫,也無法擋這毒針。”

    藍家鳳淒涼笑,道:“我知道。”口中説話,人卻仍絕向前行來。

    江曉峯疑目望去,談月星光下,只見她臉上笑容悽迷,衣袂在夜風中微微飄動。那是一幅絕佳的圖畫,充滿着淒涼的美,幽暗的夜色、使得淒涼中又增加一分迷濛。

    江曉峯雙目盯住那張美麗無倫的臉兒,執着金劍的右手,微微在發抖。

    藍家鳳那悽迷的笑意,有如一道閃光電流,使得江曉峯全身痠軟,無力按動劍柄上的機簧。其實,木然發呆的又何止是江曉峯。就是公孫成、常明、方秀梅亦被那藍家風悽迷的笑意所惑。

    突然,一聲夜來長鳴、方秀梅的神智陡然一清,伸手從江曉峯手中搶過奪命金劍,高聲説道:“江曉峯也許下不得手,但我方秀梅人稱笑語追魂,什麼事都能夠作得出來。”她口中大聲呼叫,二人卻微微偏過臉去,不敢和藍家鳳的目光相融。

    但聞藍天義高聲説道:“鳳快回來,功敗垂成,能怪你。”

    方秀梅突覺腦際中靈光一閃,右手微微加力,按動機簧。

    只聽蓬然一聲,藍家鳳突然倒掉在地下。那金劍內細針劇毒,見血封喉,藍家鳳一聲未哼,倒掉在地上,顯然已經中了劍中毒針。

    江曉峯啊了一聲,叫道:“藍姑娘中了……”

    他心中一直深印着藍家風那嬌婚絕倫的音容,雖然彼此敵對相處,這印像仍然是這樣鮮明,目睹藍家鳳中針倒在地下。不自禁驚呼出聲。

    方秀梅低聲,説道:“鎮靜些。”

    這時,瞥見人影一閃,疾如電閃一般,直向場中撲去。

    他動作太快,快的方秀梅無法分辨那人的身份。

    但方秀梅卻知曉那人決不是藍天義,因為她一直在留心着藍天義的舉動。

    那人影快如電光石火一般,一掠而過,探手間,抓起了倒掉在地上的藍家鳳。方秀梅急轉手中金劍,正待按動劍柄上的機簧,打出毒針,突覺一般暗勁,無聲無息而至。

    這暗勁來得十分奇異,事後全無痕跡,但一和方秀梅身子觸接之時,威力突發。方秀梅如受重擊一般身不由主的向後退了三步,手中的奪命金劍,也不由自主失手向地上落去。江曉峯一側身,右手疾塊絕倫的一抄,抓何壽命金劍就在出手的同時,一條人影也疾衝而至。

    江曉峯距離較近,動作亦快,先那人影一步,抓住了奪命金劍。那人未搶到奪命金劍,伸出的右手,原式不變。一翻手背,易抓為掌,拍向江曉峯的右臂。

    江曉峯雙肩晃動,使出金蟬步法,身子一轉,靈巧絕倫的閃避開去。

    那人影一掌未中,呼的一聲,疾掠而過,直飛三丈開外,這些變化銜接綿密,也不過是剎那的工夫,當真迅如奔雷閃電一般。江曉峯轉目過去,才瞧出奪劍之人,大袖飄飄,正是武當名宿玄真道長。

    救去藍家鳳的卻是曾合又已對過掌的老者管家藍福。常明雖然常隨師父在江湖之上走動,見過了不少兇殺惡鬥,但也未見過這等武林頂尖的身手藍福搶救籃家鳳的身法固然如迅風快箭,玄真道長出手搶劍的身法,亦是如狂飄忽至,但江曉峯身法更妙,竟能在間不容髮中避開地擊,只看得暗暗讚道:“盛名不虛傳!玄真道長身手不凡,但那傳誦武林的金蟬步,更是奇幻絕倫。”

    但見方秀梅啊了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雙肩搖擺,似是站立不穩!

    常明一伸手,扶住了方秀梅,低聲道:“姑娘傷的很重麼?”

    方秀梅滲然一笑,道:“傷的不輕。”

    只聽藍天義冷冷的説道:“方秀梅,你已被老夫五相神掌,擊傷內腑,老夫雖非全力施為,但相信你也受不了這一擊,遲則十二個時辰,快則三個時辰,必將嘔血而亡。”

    江曉峯避過了玄真道長一擊之後,雙方又成了一個對峙之局。

    藍天義口中雖未提奪金命劍,但他對那江曉峯手中的絕毒暗器,似是也有着幾分憚忌,一直保持着兩支左右的距離。

    江曉峯相度一下形勢,暗道。“今日之局,全仗這奪命金針,保持微妙的平衡,如果他們能夠想出對付奪命金劍的辦法,我們將立時傷亡在他們的手中,但相持下去,總非結局。”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説道:“藍天義,你想不想救你女兒之命?”藍天義對女兒受了重傷。即將喪命。心中悲忿已極,但他乃一代梟破,雖然在極度悲痛之中,仍然保持表面的鎮靜,心中卻在籌願對付那壽命金劍之策。聽得江曉峯説出女兒有救,心中大喜,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平靜,冷冷説道:“據老夫所知,這奪命金劍中人無救……”

    江曉峯道:“有救,不過,不能超過半個時辰,而且,武林中也極少有人知謀施救之法。”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你知道麼!”江曉峯道:“在下自然知道!”

    藍天義回顧藍福懷抱中的愛女一眼,冷肅的説道:“你要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了。”

    江曉峯造:“方姑娘的傷勢是否可醫?”

    藍天義道:“那要看什麼人醫了。”

    江曉峯道:“藍大俠呢?”

    藍天義道:“老夫既然能夠傷他,自然也有救他之能。”

    江曉峯道:“那麼你救方姑娘,我教令媛,誰也不吃虧。”藍天義點點頭,道:“很公平。”

    方秀梅突然接口説道:“不行。”

    江曉峯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方秀梅道:“你救活了藍家鳳,藍天義就沒有顧慮的殺害咱們了,他武功高強,你手中雖有奪命金劍,但亦不可久持。”

    江曉峯沉吟了一陣,低聲道:“姊姊之意呢?”

    方秀梅道:“我和藍天義談談……”她氣血未平,勉強説得幾句話,又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江曉峯道:“你傷勢很重,簡略把心意告訴小弟,我和他談吧”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我十條命,也抵不過藍家鳳一條啊!”

    她嘴角間血跡未乾,笑起來摸樣十分難看,也十分淒涼。

    藍天義道:“我如果加上二分氣力,你此刻就沒有法子説話了。”

    方秀梅道:“我為藍大俠可惜,為什麼不多加一分內力、不過,現在已經太晚了,藍大俠後海也遲了。”

    藍天義道:“你説吧!還有什條件?”

    方秀梅道:“很簡單,只要藍大俠放我們走,三個時辰之內,不許派人追蹤。”

    藍天義略一沉吟,笑道:“那是説諸位相信三個時辰之內,就可以逃往安全之區了?”

    方秀梅道:“那是我們的事了,用不着閣下擔心。”藍天義道:“好吧!就此一言為定。我先為你療傷。”右手一拍,道:“接着療傷丹藥。”

    一點黑影,直飛過來。

    江曉峯右手一伸,接在手中,疑目望去。只見那是一顆鵲蛋大小的白色丹丸。

    藍天義道:“服法很簡單,吞人腹內,調息一刻即可,這是對症之藥。立竿見影,很快就可以復元了。”方秀梅道:“我相信藍大俠不會謊。”

    伸手從江曉峯手中取過丹丸,吞了下去。

    江曉峯轉對藍福道:“放下藍姑娘。在下管她療傷。”

    藍福滿臉激忿的望了江曉峯一眼,緩緩向前行了五步,放下了藍家鳳,又向後面退去。江曉峯緩步行到藍家鳳身前,蹲下身子,抬頭望了藍天義一眼,道:“藍大俠,天色太暗,在下需要燈火。”

    藍天義一皺眉頭,道:“荒野之中,那來的燈火?”

    江曉峯道:“我只要找出她受傷的地方,一支火摺子就可以了。”

    藍福接道:“我這裏有。”

    緩步行近藍家鳳,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迎風一晃,亮了起來。

    江曉峯低頭查看了一刻,低聲道:“在這裏了。”

    抬頭望了藍天義一眼,道:“令媛傷在左肩之處,必須挑開她的衣服。”

    藍關義沉吟了一陣,道:“救命大事,那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了,你覺着應該如何,只管動手就是。”

    江曉峯點點頭,伸手撕開了藍家鳳的左肩衣服,火光之下。只見雛藍家鳳雪白的玉肩上有一塊綠豆大小的青點,江曉峯連出數指,點了藍家鳳“肩井”“會乳”“鐵盆”四處穴道,接道:“在下就要動手起出她身上毒針了。”

    藍天義道“好!”

    這時,藍福手中脱火摺子已經燒完,一火光一閃而媳。

    江曉峯望了方秀梅等一眼,道:“他們可以走了吧!”

    藍福冷冷説道:“教主答應了放你們,一言九鼎。不過,那該是療治好藍姑娘傷勢之後的事,目下藍姑娘傷勢還未療好,這承諾還未生效。”

    江曉峯道:“在下留在這裏,如若我醫不好藍姑娘,替她抵命就是。”

    藍福冷冷説道:“你可是覺着你那金蟬步一定能夠活得出去麼?”

    江曉峯道:“在下並未存有逃走的打算,我既然承認了為她醫傷,自然是醫好了才能夠走。”

    藍天義揮揮手,道:“藍福,讓他們去吧!”

    藍福欠身道:“老奴領命。”江曉峯提高了聲音道:“方姊姊,你傷勢怎樣了?”

    他掌握着藍家鳳的生死,藍福雖然就在他身側站着,出手可點及江曉峯全身的大穴,但他卻不敢出手。只聽方秀梅道:“藍教主給的藥症之藥,已覺着大見好轉。”

    江曉峯道:“那很好,你們可以走了。”常明道:“只有你-個人留這裏麼!”

    江曉峯道:“我要替藍姑娘醫傷,那是非貿此地不可。

    公孫成道:“咱們走吧!”當先舉步而行。

    常明知他心計多端,常人難及,也不多問,低聲對方秀梅道:“小要飯的手很髒,姑娘不要嫌棄才好。”

    着方秀梅,緊迫在公孫成身後而去。

    江曉峯目睹幾人背影消失不見,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磁鐵,左手緊抓藍家鳳肩上肌膚,右手磁鐵緩緩在藍家鳳傷處移動。大約有一刻工夫,江曉峯舉起手中磁鐵,道:“那一位還有火拆子?”

    藍福一聲不響,又揮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迎風晃燃!江曉峯舉起手中磁鐵一瞧,隨手在草中一試道:“毒針已然起出,目下只要設法除去她身上所中之毒了。”

    藍天義道:“你沒有藥物麼?”

    江曉峯道:“她毒針起出,三五個時辰之內,不致於再有危險了。”

    藍福怒道:“你沒有藥物,竟敢承諾為我家姑娘療傷。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然是一個十分詭作的人物。”

    江曉峯道:“但我胸有療毒之方,淬針之責。十分複雜,除我之外,天下再無人知此藥方。”

    藍天義道:“好吧!你開出藥方吧!”江曉峯搖頭望望天色,道:“明日午時之前,配好解毒之藥,還來得及,要請藍教主代在下備匹快馬,趕往市鎮中藥店配藥。”

    藍天義仰天大笑兩聲,緩緩説道:“如是市鎮藥店中能夠購得之藥,老夫那別莊之中都備得有,只要勞駕同往別莊一行了。”

    江曉峯略一沉吟道:“聽説教主那別莊之中,養了很多人猿,在下也很想去見識一下。”

    藍福冷冷説道:“膽子不小。”

    藍天義探手從懷中摸出一粒丹藥,投向江曉峯,道:“接着這粒丹藥,讓小女服下?”

    江曉峯依言接過丹九丸,放人了藍家風的口中。

    藍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大事一般,低聲説道:“就老奴所知,那奪命金劍中的毒針,一向中人無救,不用聽他的鬼話了。”

    江曉峯冷冷説道:“那隻怪你的見識太少了。”

    藍福道:“武林傳言如此,難道是老夫捏造的不成?”

    江曉峯道:“奪命金劍中的針上之毒,雖然見血封喉,但他卻並非無救之毒,最惡毒的還是這枚細小的毒針,隨着血行,在身體之內運行,十二個時辰之內,這毒針就隨行血刺中心臟,那時,縱然是華佗重生,也無法療治,中針如不在一個時辰之內,設法取出毒針,那毒針隨行血移動,就不易再行找尋了。”

    藍福道:“你剛才用以吸出毒針,可是一塊磁鐵麼?”

    江曉峯道:“不錯,但要最好的磁鐵,才能收效,除此之外,還要截住行血才成。”

    藍福冷冷説道:“老夫只要知曉它用磁鐵取針,那就夠了。”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你得了金蟬子的武功,就目下武林而言,也算得第一流頂尖的人物,如是肯和老夫合作,日後不難擔當一方雄主,如是還要和老夫作對,那是自取滅亡,再一次咱們相遇之時,老夫非取你之性命不可。”

    江曉峯略一沉吟,道:“這個晚輩自有主意。”

    藍天義道:“你若相信老夫能為你保密,那就為小女留下藥方。”

    江曉峯道:“晚輩覺着,這藥方並無不可告人之處。”

    藍天義道:“很好,老夫像你這般年紀時,倒也有你那樣的豪氣。”

    江曉峯道:“現在呢?”

    藍天義道:“存大義不拘小節,老夫志在消會今後千百年的武林紛爭,自然就要用一些厲害的手段了。”江曉峯知曉多言無益,改變話題道:“此地無有筆墨,如何寫出藥方。”

    藍天義道:“用枯枝燃燒,可燒成墨。”

    藍福就地搶了幾根枯枝燃起。

    江曉峯取過一根枯枝,道:“不知要寫在何處?”藍天義道:“就寫在小女的衣衫之上如何?”

    江曉峯略一沉思,用柏枝在藍家風衣衫上寫下藥方,道:“照方服用兩付,一日內其毒自解。在下就此別過了。”

    藍福舉手一揮,玄真道長和金陵呀尖刻劍客張伯松,已雙雙躍出,並肩擋住了江曉峯的去路。

    江曉峯一舉手中奪命金劍,冷冷説道:“兩位如若再中一劍中毒外,想在下不再施救了。”

    藍天義道:“我們已知療救之法,縱然中針,也並非無救,三大高手,分由三方攻襲,最多你只能傷得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聽老夫相勸,還是放下兵刃,也依我教,既可保全性命。

    江曉峯暗暗吸一口氣,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藍天義。竟然無信無義,你們只管出手……。”

    藍天義哈哈一笑喝道:“你們閃開。”

    藍福微微一怔,道:“放虎容易捉虎難……”

    藍天義冷冷接道:“我要你們讓開。”

    藍福不敢再行多口,右手一揮,張伯松、玄真道長立時又返回原位。

    藍天義道:“江曉峯你去吧!有時間,好好想想老夫的話。”

    江曉峯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而去。

    藍天義目睹江曉峯背影消失之後,低聲對藍福説道:“加派人手,監視他們的行蹤,然後,集中人手,一網行盡。

    藍福一欠身,道:“老奴遵命。”

    藍天義抱起藍家鳳,轉身而去。

    且説江曉峯行約十丈之後,正待加快腳步,前奔去,突聞一個極低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江兄弟麼?”人影一閃,常明已奔到身前。

    敢情他就隱身在不遠一片草叢之中。

    江燒峯正待答話,常明已牽住了江曉峯的衣袖。向前奔去。兩人聯袂而行,一口氣奔出了六七里路。

    常明停下腳四下打錄了一眼,舉步向一座高大的古墓行去。

    那大墳四周古柏環繞,四周生滿了長約數尺的青草。江曉峯低聲説道:“常兄!這是什麼所在?”

    常明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們第三個存身之地。”江曉峯啊了一聲道:“常見才慧過人,未雨綢纓。”

    常明道:“別贊小要飯的,這叫做狡免三窟,對付藍天義那種明惡人物,不得不用點心機了。”

    談話之間。已然行近巨墓旁側。

    只見從草啓動。燈光透出,公孫成探出一個頭來,道:“快些進來。”

    常明一把牽住江曉峯,鑽了過去。

    江曉峯抬頭看去。只見幾根木樁。支在地上,原來,他們竟在這巨墳一側,挖了一個大洞,用木柱撐持,外面責或覆蓋,不知內情之人,實是無法瞧出。

    位土洞不大,不過幾尺方圓,克可容得四五個人。

    公孫成笑道:“挖人墳地,用以存身,實是不大該為的事常明接道:“這周圍十餘里,很少有人家居住,咱們如不經營幾處存身之地,如何能逃避那藍天義的耳目“。

    公孫成微微一笑,道:“聽你口氣,似乎是還有幾處障密歇腳地方了?”

    常明道:“小叫花在這片荒野中,經營了七八處避身之地,就算他藍天義手下眾多,也夠他打上十天半月了。”

    公孫成長長漢一口氣,道:“今宵一會,使在下感覺到事態嚴重,咱們機會不多了……”

    方秀梅道:“不錯,憑咱們幾人之力,實無法和藍天義抗拒。”

    目光轉到江曉峯的臉上,道:“兄弟,你怎麼離開了他們?”

    江曉峯輕輕嘆息一聲,把經過之情,很仔細的説了一遍。

    公孫成點點頭道:“藍天義表面上雖然鎮靜,但他內心很明白,他的武林霸業,和女兒有着很大關係。”

    方秀梅搖搖頭道:“這個麼?賤妾不敢苟同。”

    公孫成點點頭道:“姑娘如此説,必有卓見了。”

    方秀梅道:“過去,我也這麼想,覺着那位藍姑娘,對藍天義的武林霸業,定然有着很大的作用,但我在那莊院中住了幾日之後,覺着其中大有問題。藍天義的霸業,不一定要抑仗女兒。”。公孫成道:“姑娘可否説的詳盡一些?”

    方秀梅道:“要很詳盡的説給諸位,藍天義不知在何處找了那許多巨大的人猿,而且又尋得了深港猿語的人物。把人猿都訓練成了身負絕技的怪物……”常明道:“身負絕技?”

    方秀梅道:“不錯,我親眼看到人猿和武林高手相搏,看到它們生裂活人的手段。”

    公孫成道:“方姑娘所謂的武林高人,不知是何許人物?”

    方秀梅道:“南嶽三英,公孫成老前輩知道吧!”

    公孫成點點頭,道:“不錯,南嶽三英,算得是武林中第一流局手。”

    方秀梅道:“藍天義以三頭人猿,和南嶽三英動手。結果在一百招內,南嶽三英被三個人猿生裂而死,並且吸食了三英身上的鮮血。”

    常明道:“小要飯聽人説過的古怪事情不少,但卻從未聽過人猿學成武功,還能搏殺武林高手。”

    方秀梅道:“如非我親眼所見,別人説出來,我也不相信。”

    常明道:“人猿生裂了南嶽三英之後,是否已發了獸性呢?”

    方秀梅道:“可怕的就在此了,那三頭人猿,生裂了三英之後,竟然仍聽從號令,自行進入鐵籠,似乎是那些人猿,都已被訓練的通了人性,聽命令行事,而且奮不顧身。”

    公孫成道:“那南嶽三英和人猿動手之時,是否用有兵刃了。”

    方秀梅道:“用了兵刃。”

    公孫成點點頭,道:“那別莊之中,一共有多少人猿?”

    方秀梅道:“賤妾沒有仔細的數過,約略的估計一下,大約有五六十頭。”

    公孫成任了一怔,道:“那的確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五六十位第一流高手,絕對忠心不變,不辨是非,不受名利之訴,除非能找出一個精通猿性的人,找出獸性的缺點,加以利用,否則對藍天義毫無辦法。”

    方秀梅道:“一時之間,到那裏去找這樣一位人物呢?藍天義準備了二十年,他有着足夠的時間,沒法去找出精通猿語獸性的人,這些人物,不是被他所用,也已經被他殺死了。”

    公孫成道:“姑娘雖説的不錯,但古往今來,不乏具有絕世才意的梟雄,但又有那一個成就了武林霸業呢?”

    方秀梅道:“神算子王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羅萬有,無所不能,不知他是否通解猿語?”

    公孫成道:“這方面在下也不清楚,不過,如若能找到他,至少他可以告訴我們一個辦法。”

    方秀梅道:“就目前形勢而言,那藍天義已有着足夠的實力,藍家鳳似乎並非是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了。”

    公孫成長長吁一口氣,道:“就方姑娘所見,藍天義那些人猿是否已經完全馴教成功了呢?”

    方秀梅道:“就賤妾所見,人猿似是已馴教成功了。”

    公孫成道:“那是説,近日之內,江湖即將發生大變了?”

    方秀梅點點頭,道:“就賤妾的看法,藍天義近日內,似是就要有所行動,只是賤妾無法預料他行動的確實日期,和從何着手。”

    公孫成正待答話,突聞一陣淒厲的怒嘯之聲,傳了過來。

    常明霍然站起身子,一口吹熄了燈火,低聲説道:“公孫叔叔,來人很像是馬主呼延嘯。”

    公孫成奇道:“那呼延嘯已然息隱江湖二十年,你怎麼會知曉此人?”

    常明道:“小要飯的有一次隨師父同行,在魯南境內,聽到這種嘯聲,只覺它淒厲無比,叫人聽來心悸,小要飯的在江湖行走很久,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等怪異的嘯聲,因此問起師父。”

    公孫成道:“你師告訴你的。”

    常明道:“師父又很詳細的告訴我鳥王呼延嘯的往事。”

    公孫成道:“你們師徒,和地照過面麼廠!”常明道:“沒有,那也是一個無月天星之夜,我和師父,宿住在一座小廟之中,那厲嘯之聲,似是很遙遠,一聲之後,就不再聞。”

    公孫成道:“距此有多少時間了?”常明道:“大約半年。”

    公孫成道:“半年前,鳥王呼延嘯,又行重出江湖了。”

    方秀梅道:“賤妾也沒有見過呼延嘯,但卻久聞其名據説此人能奴役百鳥。”

    公孫成道:“不錯,他精通鳥語,能役百鳥,説起此人。也算當代一大魔頭,一店縱橫江湖,武林人聞嘯退避……”

    語聲一頓,接道:“難道鳥王出山,也和藍天義有關不成!”

    語聲方落,又是一聲尖厲的怪嘯聲傳了過來。

    這一聲聽得極是清楚,顯然,來人又行近了幾人停身之處。

    方秀梅低聲説道:“此人除了役使百鳥之外,不知他武功如何?”

    公孫成道:“第一流的身手,當年藍天義,曾和他動手相搏公平一次,兩人力拼三百招未分勝負擔鳥王卻未敗而退。”

    方秀梅道:“公孫兄可能確定來人是鳥王呼延嘯麼?”

    公孫成道:“錯不了,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會發出這等嘯聲。方秀梅道:“呼延嘯院陡然在江湖之上出現,只怕箇中另有內情。“

    公孫成道:“在下如甚懷疑,如若他當真是受藍天義邀請出山,咱們又多了一個強攻,而且他善役百鳥,咱們決無法逃過他的搜查……”側耳靜聽了一陣,接道:“日下咱們對藍天義企圖已明,那莊院中的隱密他已知曉,實也再無留此必要。”

    方秀梅道:“只怕藍天義早已在各處要道之上,設了埋伏,咱們逃走不易。”

    常明接道:“小要飯的自信安排的幾處落腳處十分隱密,就算他們人手眾多,也未必能很快找到,不如在此多留幾日,讓他們追尋不獲之後,防守鬆解之時,咱們再走不遲。

    公孫成道:“我本也有你這等想法。但鳥王呼延嘯突然出現,情勢已然大變,如是他幫助藍天義。必可很快找到咱們的行蹤,因此,咱們要走的愈快愈好,據我所知,那鳥王雖能役百鳥,但夜間羣島目力不濟,咱們彼伏發現行蹤的機會減去不少,不過,此刻處境,步步殺機,咱們四個人。只怕很難完全走脱,只好走一個算一個了。”

    望了江曉峯一眼,接道:“江兄懷有金蟬步的絕技,又有奪命金劍,在咱們四人中,走的機會最大。”

    江曉峯道:“晚輩江湖閲歷,不及諸位甚多,單憑武功,走脱的機會,只怕難及諸位。”

    公孫成道:“藍天義實力強大的出人意料之外,咱們誰能逃出他們圍困,一大半要靠運氣,不論何人能夠脱身,都請趕往黃山一行。”

    方秀梅道:“趕往黃山作甚?”

    公孫成道:“我對天立過重警,不泄露他們藏身立地,十幾年來,我一直未對人説過,但此刻情勢不同,武林大難,迫在眉睫,就算日後身應誓言而死,那麼顧不得了。”

    方秀梅道:“公孫兄説的什麼人?以藍天義目下實力的強大,小妹倒想不出,武林中還有什麼人能和他頷族。”

    公孫成沉吟了一陣,道:“方姑娘請恕在下賣個關於,咱們四人之中,還無法確定,那一個能夠脱身離此,在下實是不便在説出來。”

    方秀梅道:“你如不肯説出,就算有人逃離此地,那也是沒有用了?”

    公孫成道:“在下寫好三封書信,諸位各帶一封,誰能逃離此地,錢趕奔黃山盤龍谷去……,…”

    方秀梅道:“盤龍谷,小妹在黃山住了數日之久,怎麼從未聽過盤龍谷?”

    公孫成低聲對常明道:“小要飯的,你出去瞧瞧看,那呼延嘯是否停在附近。”

    常明點點頭,輕啓草門,緩緩探出頭去,四下打量一陣,不見人蹤,才回退室中道:“目力所及,不見人蹤馬跡,大約是不在此地了。”

    公孫成晃燃火摺子,點起燭火,就地畫出盤龍谷的形勢,並指點兩人住的地方,但卻始終不肯説出兩人的姓名。

    江曉峯造:“這兩個老前輩可有姓名麼?”

    公孫成道:“姓名自然是有,但在未見到兩人之前,諸位最好是不用知曉。一則可保隱密,萬一咱四個人都未能離此時,在下未説出他們身份,也算沒有違犯立下的誓言。”

    江曉峯心中暗道:“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如此神秘。”

    但聞公孫成道:“三位記牢那盤龍谷的形勢,這是救目下武林大劫唯一的希望了。”

    方秀梅道:“地形已熟記胸中,但此地沒有筆墨,公孫兄如何修書呢了”

    公孫成苦笑一下,從身上取出一方白色紹帕,撕成三份,咬破右手中指,寫了“垂憐蒼生”四個血字。

    三份血書,寫的一樣。

    一種悲壯,淒涼的氣氛,使每個人都有着負重千斤的感覺。

    公孫成緩緩把三份協書,摺疊起來,分交三人收好,神色肅穆的説道:“諸位萬一不幸被擒,只要不説出地名,血書落人藍天義的手中,他也無法猜出血書作用。”

    方秀梅道:“公孫兄但請放心”如若無法逃走也決不讓他生擒,我曾自作了斷。

    常明道:“小要飯的身上帶有一粒毒九,一遇攔劫,我就含毒口中,那毒丸藥性奇烈,咬破人口,必死無疑,寧叫毒發身亡,也不會損你公孫叔叔的台。”

    公孫成點點頭,道:“很好,很好。”

    目光轉到江曉峯的臉上。

    他口雖未言,但神情之間顯然是要那江曉峯,也許下承諾。

    江曉峯乃極端聰明之人,豈有不知之理,當下説道:“晚輩如若遇上攔阻,定會盡奪命金劍中的毒針,和他們一決勝負,盡我所能破圍而出,如是力難從心,唯死而已。”

    公孫成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們四人中,你的被圍希望最大……”

    語聲一頓,道:“咱們該走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常明低聲説道:“公孫叔叔,咱們一起走呢,還是分開行動?”

    公孫成笑道:“走在一起,實力要強大很多,事非得已時,再行分散,咱們都有破釜沉舟之心,只要不是遇上藍天義和藍福攔截,足可和他們一戰。”

    常明道:“先置死地而後生,小要飯的開道。”

    身於一側。搶在公孫成前面而行。

    方秀梅嫣然一笑,道:“我瞧咱們幾人,都不是早夭之相,也許一個也不會死。”

    幾人心懷大仁,反把生死之事看的談了,千古艱難唯一死,“但幾人笑談生死大事,輕描淡寫,全不放在心上。

    公孫成撕下一塊藍衫,一包起傷指,緊隨在常明身後。

    方秀梅居三、江曉峯斷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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