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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週末下午,氣派的五星級大飯店裏,夏依芙坐在一樓的咖啡廳內,一手撐著下顎,一手攪動著杯中早已涼掉的咖啡,無趣地望著落地窗外。

    涼風徐徐,路旁樹木的枝葉隨風搖擺,些許落葉離開了枝啞,緩緩飄落在紅磚道上。

    她一直看著街景,神情顯得有些茫然。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聽懂了沒有?」

    唉,好煩喔!

    為什麼她非得坐在這裏,無聊地聽著老爸和老媽碎碎念呢?

    「我説的話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啊?」夏父見女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大吼一聲。

    「有啊,啊……啊……」夏依芙不雅的打了一個呵欠。

    今天天氣太好了,讓人覺得舒適,忍不住想睡覺。

    「依芙,注意你的形象!」女兒這副毫無淑女形象的模樣氣得夏父吹鬍子瞪眼睛。

    「爸,連打呵欠都要有形象喔,你明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啊。」抱怨的同時,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她好想睡喔!最近幾天她都睡不好,一到晚上她就坐立不安,頻頻看著擱在牀頭的手機,期待那個人能打個電話給她。

    無奈等到太陽昇起,它還是響也不響。

    那個沒良心的臭男人!

    她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決定放棄對他的期待,這一切根本是她自作多情,她在他心裏連個影子都沒有。

    「你給我乖乖坐好,不許打呵欠。」夏父對她怒目而視。

    「啊,連打呵欠都不準喔?爸,你也太專制了吧?」她意興闌珊的拿起水杯,喝了口冰涼的檸檬水提神。

    「你再頂嘴!」

    「依芙,好了,別跟你爸頂嘴。」夏母替她拉整身上微皺的洋裝,再替她將幾縷垂下的髮絲塞到耳後。

    「可是這樣很累耶,媽。」夏依芙癟著嘴道。

    就算她是個模特兒,但要她長時間一直保持微笑,像芭比娃娃一樣漂亮是不可能的。

    「你就忍耐一下,等相親結束,回家後就可以休息了。」

    「喔。」她斜睞了母親一眼。

    據她片面得到的消息,今天相親的對象似乎是個富有人家的公子。

    她也沒那個興趣瞭解對方,只是搞不懂,就算她是個名模,但她家只是勉強稱得上有點恆產,想嫁入豪門,人家還嫌他們家不夠資格,為何她老爸總是痴心妄想,要她攀上枝頭成鳳凰?

    「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你給我端端正正地坐好!」夏父受不了女兒那副撐著下巴的懶散模樣,忍下住又低喝一聲。

    「是!」夏依芙即刻將背脊挺得直直的。

    唉,好累喔,她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大家閨秀!

    她偷偷地蹭掉這雙不合腳的高跟鞋,伸展一下腳趾。

    這雙不合腳的新鞋都快把她的腳弄瘸了,脱掉它後果然舒服許多。

    「依芙!」

    「爸,你又怎麼了?」

    「你是想氣死我嗎?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居然生下你這個不肖女,只會忤逆我!」夏父的眼底幾乎冒出火來。

    「爸,我聽你的話乖乖坐好了啊。」

    「你那兩隻腳再不給我塞回鞋子裏去,你看我會不會讓你好看!」夏父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哇,老爸腳上長了第三隻眼啊?

    「是。」夏依芙吐了吐舌頭,認命的將可憐的腳再度塞回高跟鞋內。

    嗚,她的腳好痛啊,等她回到家,一定要將這雙摺磨人的鞋子丟到垃圾桶去。

    「對方應該快到了。」夏父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萬名錶。「依芙,待會兒你説話不準再口沒遮攔,聽到沒有?」

    「是啊,依芙,等等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要端莊高雅,注意一下用詞,要是胡亂説話被聽見,對方會笑我們沒家教,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掃,所以要小心。」夏母也對她耳提面命一番。

    「是,我會應廠商要求的!」規矩這麼多。

    「依芙!」夏父已快被她氣得七竅生煙。

    她一副哀怨欲泣的表情。老爸這種土財主,對她已經夠嚴苛了,要是真的相親成功,往後她還有好日子可以過嗎?

    「算了、算了,老伴,你別再念她了,到時被對方看到那多失禮。依芙,記得要保持微笑。」夏母連忙打圓場。

    「好好好,我知道。」她臭著臉咕噥。

    不過就是相親嘛,幹嘛搞得這麼緊張?

    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會讓爸媽如此嚴陣以待,像是皇帝親臨一樣。

    驀地,一位蓄著長髮的顯眼男子走進飯店裏。他站在咖啡廳入口四處看了一下,隱在劉海後的鋭眸射出犀利的寒光。

    正想執起咖啡杯的夏依芙被那道視線吸引,抬起頭向那個人望去。

    一見到那個男子,她的臉瞬間變得猙獰。

    他怎麼也來這裏?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點啊?

    她火速地將臉垂下,不想與他打照面,

    怪了,他怎麼往她這裏走來?

    眨眼間,他岸偉的身子已經來到她面前。

    要命,他幹嘛站在這裏啊?還以一對宛如黑洞一般犀鋭的冷眸瞪著她。

    那眼神冷得讓人無法直視,頭皮發麻。

    啊,他該不會是她今日相親的對象吧?夏依芙這麼一想,不由得心中慌亂。

    「伯父,伯母,好久不見。」白御方率先開口向兩位長輩問好。

    「是啊,好久不見了。」夏父道。

    「好巧啊,白先生,你怎麼也到這裏來呢?」

    夏母熱絡的與白御方寒暄。如果不是女兒喝醉壞了形象,把人給嚇跑了,當初她和老公也是很中意這個年輕人的。

    「依芙,你還不快與白先生打聲招呼?」夏父對女兒射出嚴厲的目光。

    「喔,好久不見。」夏依芙意興闌珊地朝白御方擺擺手。

    真是的,這是什麼表情啊,這麼沒禮貌,是存心想氣死他嗎?夏父立即對她露出一口金牙,以僵硬的神情暗示著她,若再下聽話就要她好看。

    接收到父親射過來的殺人眼光和他那過於醒目的大金牙,她不耐煩的臉迅速換上笑靨。

    「白先生,好久不見。」

    「啊,他們來了。」夏母望向已來到咖啡廳外的介紹人與相親的對象。

    白御方眼尾一挑,忽然問道:「伯父,伯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先單獨跟依芙談談,可以嗎?」

    「啊?可是……」

    「不……」夏依芙嚇了一跳。他們兩人有什麼好談的啊?

    「抱歉了。」

    白御方未等夏家兩老允許,便強硬地拉起夏依芙。

    他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逕自拿起她掛在椅背上的小提包,拖著她走出咖啡廳。

    「喂,你……我跟你沒……啊……」

    她根本來不及抗議,人已經被架出咖啡廳,留下一臉錯愕的夏家兩老和剛剛進入咖啡廳的相親對象。

    這下……該怎麼跟對方解釋啊?

    女兒當著男方的面被一個男人架走,恐怕是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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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一到停車場,夏依芙便憤怒地甩開白御方的手。

    「你要找我私下談什麼事,現在可以説了吧?」她充滿怒氣的鳳眼往上一挑,忿忿地問道。

    白御方將雙手插入褲袋中,低著頭沉思。

    「你説啊,你究竟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説?」

    「你為什麼沒有早點告訴我你今天要相親?」

    他質問的態度讓她胸中的怒火轟然噴發。

    她氣呼呼的瞪圓了眼,理直氣壯的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試問你是我什麼人?」

    聞言,白御方困惑地擰起眉心。

    「説不出來了吧!」夏依芙毫不客氣地推開他。「説不出來,就請你讓開!」

    「你上那兒去?」

    「回去相親!」

    可惡的男人,她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好不容易才把滿腔對他的情意壓下,這時候他幹嘛又出現在她面前啊?他是想讓她的努力功虧一簣嗎?

    「不準!」白御方大步跨過來,擋在她前面。

    「你很霸道耶,我要回去相親,你憑什麼不準?」

    他懊惱的握緊拳頭,眉心擰得更緊了。那句話一直憋在心口,想對她説,可是看著她時,卻是一個字也説不出口。

    「不準就是不準,你説我霸道也行。」

    「讓開!」夏依芙氣得大吼。

    把她抓來這裏,又不肯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告訴她,他心裏到底是如何盤算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嘛!

    「不可能。」

    「我説讓開!」

    她用力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順勢摟進懷中,完全來不及閃躲。

    他熾熱濕潤的薄唇霍然罩上她的,瞬間吞沒她柔嫩的櫻唇。

    白御方不知該怎麼表達,索性直接以行動表明自己的心意,讓她當場傻了眼。

    「唔……」

    夏依芙的輕呼就這麼被含進那熾燙的男性薄唇,他的舌侵入她口中,放肆地逗弄著她的粉舌,迫使她與他一同嬉戲、纏卷。

    白御方強悍的熾烈熱吻讓她無法呼吸,因為缺氧而暈眩,眼前一片模糊,思緒也跟著混亂,失魂地任由他驚猛地掠奪她口裏的蜜津。

    她被吻得發慌,幾乎站不穩,雙手只好緊扯著他的衣服。

    白御方順勢將她壓向他,右手捧著她的後腦,左手則環著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裏。

    許久之後,兩人相貼合的唇才緩緩分開。

    夏依芙倚在他胸口劇烈的喘息。

    那雙摟住她的手臂仍然沒有打算放開的跡象,她聽得到他濃重的呼吸聲,感覺得到他温熱的鼻息,讓她很快的清醒過來。

    她立刻紅著臉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吻我?」

    「我……」白御方語塞,不知如何回應,搔搔鼻翼支吾了好一會兒。

    「不説?那就放開我!」

    夏依芙用力的想要推開他,卻徒勞無功,她的身子依舊被他鎖在鐵臂之中,怎麼都掙脱不了他的懷抱。

    「不可能。」

    「不放?好,那我問你,從頭到尾,我只聽得懂你一直掛在嘴邊的『不準、不可能』這幾個字,你到底什麼意思?」

    這男人很過分耶,把她架離相親的地方,又強硬的吻了她,卻遲遲不肯給她一個理由、一個答案。

    白御方一向凌厲,總教人看不出心思的雙眸,此刻卻泄漏了他心頭的煩憂。

    夏依芙氣惱的瞪著他,同時不斷用力擦著還停留在她唇上那屬於他的氣味。

    望著她因盛怒而泛紅的嬌顏,白御方不知該如何啓口,只是一直注視著她。

    片刻後,他才緩緩的開口。

    「我喜歡你。」

    她吃驚的瞪大了眼。「你説什麼?」

    「我説我喜歡你。」他顯得有些難為情。

    夏依芙錯愕抬頭望著白御方。

    「呃,怎麼……可能……」

    她是在作夢嗎?不然怎麼會瞧見一雙滿是情意的眸子?

    在那一瞬間,她看見了他一向深邃犀利的眼,此時卻充滿温柔,深情款款的鎖住她。

    「我從不跟女人有所接觸,尤其是……親吻,那是隻對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才會做的事。」白御方捧著她的臉,迎向她那雙美麗的鳳眼。

    「騙人……」夏依芙眨巴著雙眸,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也不相信自己居然這麼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更無法約束自己的心喜歡上你。」

    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神色,耳垂更因為向她告白而紅透。

    「你這麼突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

    喔,她之前不是一直幻想著,希望他可以主動一點,可以知道她的情意嗎?怎麼今天他主動告白了,她卻傻住了?

    她的表現怎麼這麼糟糕,她應該學電視節目中的女主角,聽見男友的告白後喜極而泣啊,怎麼卻像是被雷打到那般僵硬?

    夏依芙慌亂、緊張、嬌羞、高興等等複雜的表情全落入白御方的眼裏,他忍著快溢出唇畔的笑意,緊摟住她。

    「我會讓你相信的。」

    話落,他灼燙的唇再度席捲她嫣紅的嬌唇。

    他不斷以佔有者的強勢姿態侵略她柔軟的口腔,反覆吸吮著她的唇瓣,隨著感覺漸漸強烈,她的一顆芳心也跟著顫抖。

    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情感,在四片唇瓣輾轉纏綿時漸漸地釋放,滿滿的濃情再度盈滿她的心房。

    片刻後,白御方才鬆開她,修長的食指撫摸著她紅腫的嬌唇,瞅著她像熟透的番茄般絕美的臉蛋,他一向冷然的眼眸此刻卻充滿笑意,就像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一般。

    討厭啦,他究竟會不會接吻啊,她整個唇被他吻得又腫又痛。紅暈又不由自主的湧上夏依芙的嬌顏。

    「你好可惡……我不理你了!」

    「不準。」

    她羞忿地捶打著他,才要退開,才發現他又快一步的摟住了她。

    「放開我啦!」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理清了糾纏心頭的問題,怎麼可能放開你?」白御方難得耍賴,蠻橫的語氣擺明了死也不放開。

    其實,深情的目光泄漏了夏依芙的情緒,對他所有的怨恨,早已經在兩人的那一吻中消失無蹤,若真要他放開她,就不會讓他如此為所欲為了。

    夏依芙貼著他的胸膛,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温柔,聽著他怦怦的心跳,她有一種她的春天終於來臨的幸福感覺。

    「為什麼不早點對我説,我們兩人的感覺是一樣的?你就這樣看著我一個人在那裏唱獨腳戲,真可惡,戲弄我這麼久,害我傷心難過這麼久……」

    「我當時還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問題,如何向你表示?」白御方抵著她的額頭嘆氣。

    「你的感情問題關我什麼事啊?」即使夏依芙心裏已經決定原諒他了,但是他害她難過這麼久,她還是要拿拿喬,不這麼輕易鬆口。

    「因為你是使作俑者,所以你要負責。」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炯亮的眼瞳裏有著深情,加上那讓人心醉的傭懶嗓音,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要融化在他黑眸深處裏的柔情裏。

    「是你強吻了我,所以你更要負責才可以。」她抬起臉,秀眉微擰的抗議道。

    「你説的,你要我負責喔,不能反悔。」

    「我還要你彌補我呢,誰教你害我傷心難過那麼久!」她對他咧嘴一笑,開始勒索。

    她可是為他掉了不少眼淚,不索求一點回報怎麼行?

    白御方笑了。「你要我怎麼彌補?」

    夏依芙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突然拉下他的衣領,將自己的唇湊上去。「這樣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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