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楓微微一怔,道:“殘廢?”
店小二道:“是,她跛了一條腿。”
楚小楓道:“酒樓上的客人,都知道了?”
店小二搖搖頭,道:“不!看樣子,知道的人不多。”語聲一頓,接道:“那老者像是她的爺爺,扶着她下了樓,小的就站在樓梯口處,看的清楚一些。”
楚小楓道:“哦!”
店小二低聲道:“公子,不過,那位姑娘的臉蛋兒,實在很漂亮。”
轉身快步而去。片刻工夫,酒菜齊出。
楚小楓自斟自飲了一會,正想起身離去,樓梯口處,出現了兩個人。
兩個人的面目都很陌生,但楚小楓立刻可以肯定他們是武林中人。
雖然,兩個人都穿着長衫馬褂,一派生意人的打扮。
但那兩道冷厲的眼神,流現出了他精湛內功成就。
楚小楓暗暗忖道:不設法掩去目中神芒,改扮任何身份,都無法隱蔽起他的身份。
兩個人四下打量了一陣,直走過來。
巧!就在楚小楓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楚小楓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暗裏卻凝神傾聽。
兩個人談話的聲音很低,但楚小楓全神貫注,仍然可以聽到。
只聽左邊一人説道:“胡兄,我看那丫頭不會再來了。”
右一人低聲説道:“反正,咱們在這裏邊吃邊等吧!來不來,都不要緊。”
左面一人笑道:“我已經打聽到一點消息,那丫頭好像跛了一條腿。”
楚小楓緩緩喝下了一杯酒,心中暗暗忖道:“原來,這兩個人,也是在找那位綠衣姑娘。
這時,左首那人已招過來店小二。
楚小楓眼看去,只見那人把一塊銀子塞入了店小二的手中。
然後,楚小楓又聽了一遍,店小二對自己説的原詞。
楚小楓心中忖道:車、船、店、腳、衙,這五種人,最為狡猾,看來,果然不錯,單是這位綠衣姑娘一檔事,這小二不知道賺了多少銀子。
心念轉動之間,忽覺眼前一亮,一個綠衣少女,正緩步行了過來。
她右手扶一個梳着雙辮的藍衣女婢肩,步履很慢的向前行去。
水綠長裙,掩住了她的雙足,看不出她是否殘廢。
昨天陪她同來的那位中年婦人沒有同來,卻換了那個年輕的女婢。
店小二匆匆迎了上去,道:“姑娘,這邊請。”
他從這位綠衣姑娘的身上,賺了不少的銀子,一見那姑娘行來,立時像遇上了財神爺一樣。
那綠衣姑娘淡淡一笑,道:“我還要昨天坐過的那個座位。”
店小二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座位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一老一少。
但想到了這位綠衣姑娘替自己賺了不少的銀子,立時一欠身,道:“姑娘請稍站片刻,我去與那兩位商量一下。”
昨天,那綠衣姑娘一直把大半個臉兒,側轉到窗子外面,楚小楓也沒有看清楚這姑娘的整個輪廓。
現在,她面對酒樓,酒樓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看清楚她的面貌。
那是一張美麗的臉,宜嗔宜喜,十分動人。
店小二神通很大,三言兩語,竟然把那一老一少給説服了,讓出了桌。一面招呼那綠衣姑娘移駕,一面由肩上取下來桌布抹桌子。
他動作相當快,綠衣姑娘人到桌位前面,店小二已經整理好桌子。
綠衣少女緩緩收回在女婢肩上的右手,低聲道:“銀菊,賞他一片金葉子。”
銀菊哦了一聲,但手取出一片金葉子,拍的一聲,丟在了桌子上,道:“拿去吧!
小姐賞你的。”
店小二撿起金葉子,右手有些發抖。
望江樓雖然是襄陽府的大酒樓,但是賞賜如此之重的客人,大概也不多見。
店小二收起金葉子,笑得一張嘴幾乎要咧在耳朵後面,塌下的腰,再也直不起來,道:“姑娘,是不是昨天那幾個菜,照來一份?”
綠衣少女道:“是!不過再替我多添兩樣,三副杯筷。”
店小二道:“姑娘還有客人?”
綠衣少女幽幽一笑,道:“不知道他會不會來。”’這句話説的的悽動人,而且,聲音很高,整座酒樓上的人,都聽到了,而且,心中都很感動。
自從她上樓之後,所有猜拳行令之聲,都停了下來,樓上一片靜默,這時,任何人説一句話,都可以使得全樓上的客人聽到。
楚小楓皺了一下眉頭,暗道:她昨日枯坐不語,今日卻似是有意的叫人看到她的形貌,聽到她的聲音,一日之間,怎麼有如此大的轉變。心中動疑,立刻全神貫注,但表面上卻是不露聲色。
他想到那兩個轉程來找這綠衣姑娘的人,必須會有舉動,好戲連台,自己可以很安心的看一場好戲了。
果然,那綠衣少女落座不久,兩個生意人立刻低語一陣,左首一人,忽然站起了身子,緩緩行了過去,一抱拳,道:“姑娘可是來自九華山嗎?’”
綠衣少女回顧了那大漢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那大漢低聲説道:“在下馬魁……”
綠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來自九華山。”
馬魁四望了一眼,竟然在對面空位上坐了下來。
和這等絕世美女對面而坐,頓然引起了酒樓上所有客人的注目。
上百道的目光,一齊投注過來。
任何人都會想到那綠衣少女定會有所反應,但事實卻大出人意料之外,那綠衣少女竟端坐未動。
女婢銀菊,冷冷的望了馬魁一眼,道:“馬先生,你坐好啊!別摔倒了。”
馬魁笑一笑,道:“兩位姑娘放心,別説這是一張椅子,就算它是一把刀,在下也坐得很穩。”
語聲甫落,突然一跳而起,雙手捧腹,臉色大變。
綠衣少女輕輕嘆息一聲.道:“銀菊,把解藥丟下去”
銀菊淡淡一笑,道:“咱們姑娘救人,只救一次,你要是撿不到解藥,那就快回家跟你媽説,給你買了一日好棺材,準備後事。”
馬魁道:“我中的什麼毒?”
銀菊道:“子午斷魂散,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必死無疑,除了我們姑娘的獨門解藥之外,天下再沒有第二種解藥。”説完話,右手一抖,一個玉瓶,直向窗外飛去。
馬魁一提氣,似是想由窗口中飛出去,但身子還未飛起,人卻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條人影,疾飛而出。是馬魁的同伴。
楚小楓冷眼旁觀,把經過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卻沒有發覺,那綠衣姑娘用的什麼手法,把毒藥傳到馬魁的身上,心中暗暗驚駭不已。
如此美麗的姑娘,竟然是一個殺人於無形中的用毒高手。
馬魁似乎極力忍受着痛苦,鮮血,沾滿了前胸衣襟。
這人也夠剽悍,一直咬着牙,不肯呻吟一聲。
但聞一陣快速的步履之聲,馬魁的同伴,已然由樓梯上奔了上來,手中握着一個玉瓶。
楚小楓暗道:這人總算幸未辱命,終於撿到了解藥。
只見他迅速的打開瓶蓋,倒出了一粒丹丸,送入馬魁口中,道:“吞下去。”
馬魁吞下解藥,一手搭在了同伴的肩上,道:“咱們走!”
那綠衣少女,一直端坐未動,銀菊卻轉臉望着兩人下樓而去的背影,冷笑一聲,道:
“自不量力。”
楚小楓緩緩幹了面前酒杯,忖道:這個丫頭下毒之能,似乎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如若被她瞧出什麼疑慮,那可是大為麻煩的事,倒不如離開的好。
心中念轉,緩緩站起身子,向樓下行去。
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站住。”
楚小楓心頭跳動了一下,但卻未停下腳步。
只聽那清脆聲音,道:“我叫你站住。”
楚小楓緩緩停下腳步,回過身子,道:“姑娘可是説在下嗎?”
銀菊冷冷説道:“是你!”
楚小楓道:“姑娘招呼在下,有什麼事?”
銀菊道:“你過來!”
楚小楓怔了一怔,緩步行了過去,一抱豢,道:“姑娘招喚在下,有何吩咐?”
他眼到馬魁中毒的情形,心中暗生警惕,早已運氣戒備。
銀菊笑一笑,道:“剛才那兩立是不是你的朋友?”
楚小楓搖搖頭,道:“不認識。”
銀菊哦了一聲,道:“你不認識他們?”
楚小楓道:“真的不認識,在下告退了。”
銀菊道:“慢着!你叫什麼名字?”
楚小楓暗暗忖道:“看來,她們是有意的來找麻煩了。”心中念轉,又提高了幾分警覺。
但也口中仍然十分和氣的説道:“在下林玉。”
銀菊笑一笑,道:“你這人很和氣,坐下來喝一杯吧!”
楚小楓道:“不敢打攪,在下告退了。”
馬魁的突然中毒,不但使得楚小楓震動不已,而且也使整座酒樓上的人,驚歎不已,大部分的人,都急急溜走。
原本滿滿一樓的酒客,此刻卻跑得只餘下了楚小楓一個人,和綠衣少女主碑兩個人及兩個店小二。
整座的酒樓,只餘下了五個人。
那一直沒有講話的綠衣少女,突然開了口,冷冷説道:“不許走,過來,給我坐下。”
楚小楓輕輕籲一口氣,信步行過去,在馬魁坐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綠衣少女冷冷説道:“林玉,馬魁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楚小楓道:“看到了。”
綠衣少女道:“那就實説,我的脾氣不太好,別讓我對你也下了毒。”
楚小楓道:“姑娘,咱們往日無怨,過日無仇,你為什麼要在我身上下毒?”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所以,我給你一個説話的機會。”
楚小楓道:“好!姑娘要問什麼?”
綠衣少女道:“你來自何處?”
楚小楓呆了一呆,忖道:這實在很難答覆,不能不理會。心中念轉,口中説道:
“在下自小在襄陽長大。”
綠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專門來看我們主婢的?”
楚小楓道:“不是。”
綠衣少女道:“你練過武功?”
楚小楓點點頭,道:“是!練過幾年。”心中暗道:“我已經極盡小心了,仍然被人瞧出了破綻。”
綠衣少女道:“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情?”
楚小楓道:“什麼事?”
綠衣少女道:“幫我找一個人。”
楚小楓道:“找什麼人?”
綠衣少女道:“你自小在襄陽長大,而且,又練武功,對這襄陽附近的人人事事,定然很熟了。”
楚小楓道:“知道一些,不太熟。”
綠衣少女道:“哦!這個人,是個枴子,我聽説他在襄陽,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楚小楓心中一動,道:“有沒肩姓名?”
綠衣少女道:“他姓黃,單名一個侗字。”
楚小楓心中暗道:這件事,不能據實而言,只好從權了。搖搖頭,道:“沒有聽過,這個人,可能不在襄陽街上。”
綠衣少女道:“是!這個人有些古怪……”語聲一頓,接道:“替我傳一句話,誰能找到黃侗這個人,我送他三粒化毒丹,一瓶七步迷魂散。”
楚小楓道:“好!在下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他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但卻忍了下去。他覺着,能夠早些離開這位姑娘,最好早些離開。站起身子,轉身向外行去。
銀菊低聲説道:“姑娘,就這樣放了他嗎?”
綠衣少女道:“咱們似乎找不到對他下毒的藉口。”
銀菊微微一笑,道:“姑娘,這個人年紀不大、但卻很識時務。”
綠衣少女四顧一眼空闊的客棧,緩緩説道:‘“銀菊,你不會看走眼吧、”
銀菊道:“婢子相信不會。”
綠衣少女輕輕籲一口氣,道:“銀菊,可惜你昨天沒有來,整個的酒樓上擠滿了人,大家都想看行我,但我卻一直把目光盯住在窗外,一臉憂苦,我雖然沒有回頭望過一眼,但我聽到了很多人在讚美,很多人在嘆息,他們部頌讚一卜痴情的姑娘,苦苦的等待着她的情郎,銀菊你可知道,那些頌讚之言,聽起來是好動人、好美麗。”
銀菊道:“但今大卻完全的改了一個樣子,昨大,他們讚美的痴情姑娘,今天卻叫他們心頭震動、驚駭”
綠衣少女道:“唉!我心中好難過!”
銀菊微微一怔道:“難過,為什麼?”
綠衣少女道:“我留給人家美好的印象太短促廠,只有那麼一天,我想。剛才離開的酒客中,一定向昨天的客人,他們心中會好失望難過。”
銀菊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你這麼一説,連找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話題一變,道:“姑娘,你剛才在他身上下毒了沒有?”
綠衣少女道:“沒有……”
銀菊急急説道:“沒有,為什麼?”
銀菊接道:“是不是因為他人太好,姑娘不忍在他的身上下毒?”
綠衣少女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不出一個在他身上下毒的理由……”。語聲一頓,接道:“你看,他會不會是咱們要找的人?”
銀菊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這似乎都不關緊要,要緊的是,咱們要在他身上下毒,這樣,他才會把話傳出去。”
綠衣少女道:“咱們忽冷忽熱的一鬧,我相信事很快會轉動整個襄陽府,黃侗如在此地,一定會知道咱們來了。”
銀菊笑一笑,道:“姑娘,滿樓酒客,都被咱們這一鬧,給鬧跑了,咱們也該走了。”
只聽一陣急步上樓的聲音,兩個叫化午,快步行了上來。
綠衣少女還未來得及答話,餘立已找了兩人的桌位前面,一抱拳,道:“姑娘,可是來自湘西五毒門嗎?”
綠衣少女冷冷的看了餘立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餘立道:‘在下餘立!”
綠衣少女淡淡一笑,道:“看你穿着一身叫化子的衣服,想來,定然是丐幫中人了?”
餘立道:“不錯,在下是丐幫襄陽分舵的舵主。”
綠衣少女道:“我還認為,來了什麼大人物呢,只不過是一個分舵的舵主罷了。”
餘立道:“姑娘很瞧不起我這個分舵主了?”
綠衣少女道:“不錯,一個小小的分舵主,確實不放在我的眼中。”
餘立道:“哦!姑娘還沒有回答在下的話?”
綠衣少女道:“回答你什麼?”
餘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門中人?”
綠衣少女道:“是又怎樣?”
餘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玉女?”
綠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想不到啊!我已經這麼快名滿江湖了。”
銀菊低聲道:“姑娘,丐幫耳目一向最靈,他雖是襄陽分舵舵主,想來定然會知曉那黃侗的下落。”
綠衣少女點點頭,道:“餘舵主,你在襄陽多久了?”
餘立道:“十二年多了。”
綠衣少女道:“那麼襄陽住的武林人物,你都認識了?”
餘立道:“不敢説全都認識,但不認識的實在不多。”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我就是五毒玉女,想向你打聽個人。”
餘立道:“好!姑娘請説,只要他在襄陽府中,十之八九我應該認識?”
綠衣少女道:“拐仙黃侗,住在什麼地方?”
餘立呆了一呆,道:“拐仙黃侗……”
綠衣少女接道:“是啊!此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難道你沒有聽人説過?”
餘立道:“聽是聽過,不過,他已經息息很久了。”
綠衣少女道:“他是已退出了江湖,聽説,就在襄陽附近?”
餘生搖搖頭道:“這個,沒有聽過。”
五毒玉女冷笑一聲,道:“江湖上都説你們丐幫耳目靈敏,看來,是虛有其名了。”
餘立道:姑娘,黃前輩已經退出了江湖,敝幫就算耳目靈敏,也很難知曉一個息隱江湖的人。”
五毒玉女道:“哼!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我要在襄陽府中大量用毒,多毒幾人,他就會露面。”
餘立一皺眉頭,道:“姑娘,這件事,千萬不可。”
五毒玉女道:“為什麼?難道你要阻攔於我?”
餘立道:“適才,在下就是聽到了傳言,特地趕來奉勸姑娘五毒玉女接道:“怎麼?那個姓馬的,也是你們丐幫中人?”
餘立道:“不是!可是目下襄陽發生了一件大事,敝幫和排教中人,不少趕來襄陽,如若姑娘放手用毒,只怕……”
五互玉女在江湖上的聲名.大約十分響亮。餘立只怕了半天,只怕不出個所以然來。
五毒玉女卻冷然一笑,道:“餘舵主,只怕我毒了我們丐幫中人是嗎?”
餘立嘆了一日氣,道:“五毒門極受江湖同道敬重,在下不希望在這襄陽鬧出事情、”
五毒玉女道:“五毒門雖然以用毒見稱,但我們一直恪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規戒,這一次,為門戈到拐仙黃侗,説不得只好放肆一下了,希望你能通告丐幫中人,不要多管閒事,那對貴幫,和敝門都不是愉快的事;”
餘立道:“這個,姑娘……”
五毒上女揮揮手,接道:“夠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一定要找到黃侗,不論用什麼手段,除非你能幫我找到,否則,貴幫中人,最好別管這件事,我言盡於此,餘舵主請便吧!”
餘立怔了一怔,欲言又止,轉身向外行去。
對這位五毒玉女,他似乎是有!分深的畏懼
樓下站着兩個人,丐幫的陳長青和白梅。
陳長青低聲問道:“是不是她?”
餘立道:“是,五毒玉女。”
陳長青道:“這小丫頭,跑到這裏作什麼?”
餘立道:“聽説她在找一個人,叫什麼拐仙黃侗。”
陳長青道:“怎麼?黃老拐在這裏?”
白梅欲言又止。
餘立道:“沒有聽人説過”
白梅輕輕咳了一聲:“陳兄,這五毒玉女,是怎麼一個人物……”
陳長青嘆息一聲,道:“這些年來,你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道,江湖中發生了很多的事,五毒玉女出身湘西五毒門,聽説是目下五毒門掌門人的女兒,不但一身武功造詣很高,用毒之能.已盡得五毒門主的真傳……”
白梅突然接口説道:“餘立,那位五毒工女幾歲了?”
餘立道:“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吧?”
陳長青道:“問餘立不如問我,這是我們總壇中收集的內情,日下,還列入機密二字,各地分舵,只怕還不知道……”。語聲一頓,接道:“不錯,他今年只有十八歲,而且,出現江湖只有一次,這一次,算是第二次了。”
白梅笑一笑,道:“這麼説來,陳兄只是因為她剛才在酒樓上,毒了一個人……”
陳長青道:“不是,我們對五毒玉女的認識,在一年前了,説起來,自兄也許會知道。”
白梅道:“什麼事?”
陳長青道:“一年前導稱四大大王綠林悍匪被毒的事……”
白海接道:“這件事,我倒聽説。”
餘立道:“四大天王呢?死了沒有?”
陳長青道:“生死不明,不過,據本幫得麼的消息是,四大天王曾經向他求饒。”
白梅道:“好饒了沒有?”
陳長青道:“當時,她沒有理會,拂袖而去,片刻之後,四大天王也跟着離去,以後,就沒有了四大天王的消息。”
白梅道:“這麼説來,這丫頭,實在很可怕了。”
陳長青道:“是!很可怕。”
白梅道:“她找拐仙黃侗就是,怎麼可以隨便向人下毒?”
餘立道:“我問過她,但碰了一個釘子。”
白梅道:“陳兄,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陳長青道:“最好先別理她,靜觀其變,看她真的用心何在。”
白梅道:“五毒門的用毒之能,老夫也聽人説過,如若她真的要在此地,大施毒手,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傷在她的手中了。”
餘立道:“不錯,就餘立聽到的經過,她的下毒手法,實已到了極端利害的境界,那位馬魁,只不過在她的對面坐了一下,已經身中奇毒。”
白梅道:“如若她們早在桌椅上動了手腳,中毒就算不得什麼稀奇,何況,一張木桌掩護之下,可以動很多的手腳……”語聲一頓,接道:“聽説五毒門中,有一種十丈傳毒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陳長青道:“是真的,傳毒手法,極盡玄妙之能事,到目前為止,江湖上,還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
白梅哦了一聲,道:“貴幫也不知道?”
陳長青道:“是!敝幫目下,還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但我們知道,那很可怕,而且,是一種無法防止的方法。”
白梅愁眉雙鎖,低聲説道:“陳兄,你看,五毒玉女會不會是歐陽嵩他們一夥的?”
陳長青道:“這個,不太可能吧!五毒門中人一向不和別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們不宵在江湖上走動,也不過是近兩年中事,而且,五毒門中人一向不和別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們還不致於和歐陽嵩們勾結一起……”,語聲一頓,接道:“走吧!
咱們回去再説。”
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就這樣走了嗎?”
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少女站在身後丈餘左右處,臉上是一片冷漠之色。
白梅道:“姑娘是叫我們嗎?”
青衣少女道:“你們東拉西扯的説了半天,一句也不交代,就這樣想走了嗎?”
白梅道:“姑娘是五毒門中人?”
這青衣少女正是銀菊,只聽她冷冷説道:“五毒門中的人,聲譽不太好,是嗎?”
白梅道:“姑娘言重了。”
銀菊道:“不錯,我是五毒門中人,五毒玉女身邊的丫頭,老爺子,你怎麼稱呼啊!”
白梅道:“老夫姓白……”
銀菊接道:“白什麼,應該有個名字吧!”
白梅一皺眉頭道:“姑娘如此年紀,出言如此尖刻,不覺着太過分嗎?”
銀菊冷笑一聲,道:“我們沒有惹你們,而你們卻道長論短的在批評五毒門。”
白梅道:“老夫白梅。”轉身大步而去。
他久聞五毒門下毒之能,也不敢掉以輕心,轉過身子的同時,立時吸一口氣,運功戒備。
銀菊突然高聲喝道:“站住。”
陳長青冷冷説道:“姑娘,你要幹什麼?”
銀菊回顧了陳長青一眼道:“你又是什麼人?”
陳長青道:“老叫化陳長青,要五毒玉女來見老叫化子!”
銀菊對江湖中事,顯然還知道得不多,似是還不知道陳長青是何許人物,眨動了一下眼睛,道:“要我們少主見你?”
陳長青道:“你這小丫頭,言語放肆,老叫化不和你計較,無非是青在五毒門主的面上罷了。”
銀菊呆了一呆,道:“好!你們等候片刻,我去請小姐來!”
陳長青威嚴氣度,顯然,已經震脅住了銀菊。
片刻之後,五毒玉女右手扶着銀菊的肩頭,緩步行了過來。
陳長青揮揮手,令餘立等退了下去,自己卻暗用傳音之術,對白梅説道:“白兄,這丫頭如若放毒,咱們就全力出手,一舉制住她們。”
白梅也只和道五毒門的用毒手法可怕,稍有不慎,就可能身中奇毒,含首表示意會。
五毒玉女微微一笑,道:“這位老前輩,是丐幫高人,但不知可否見告大名?”
陳長青道:“老叫化子陳長青,姑娘是五毒玉女?”
五毒玉女道:“正是晚輩!”
陳長青道:“姑娘芳駕,忽到襄陽,而且,肆意放毒,不知為了何故?”
五毒玉女嫣然一笑,道:“老前輩言重了,如是晚輩肆意放毒,受傷的豈止馬魁一人。”
陳長青為之語塞。
五毒玉女笑一笑,接道:“陳長輩,我到此地,只為了找一個人……”
陳長青接道:“拐仙黃侗?”
白梅道:“姑娘這一點年紀,如何會認識拐仙黃侗呢?”
五毒玉女道:“他是敞門主的一位故交。”
白梅道:“貴門主是你什麼人?”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
陳長青哦了一聲,道:“姑娘找黃侗,也不該用施毒的手段!”
白梅道:“姑娘昨日在望江樓上等了一天,就是等黃侗嗎?”
五毒玉女淒涼一笑,道:“是!我是代母赴約而來,他們十年前,訂下了今日襄陽之約,想不到,那拐仙黃侗,竟然失約未來。”
白梅道:“姑娘,令堂怎麼沒有趕來呢?”
五毒玉女道:“我母親因事不能趕來,所以,特地派我代她赴約,想不到,這位前輩,竟然會失約未來。”
白梅道:“十年歲月,變化是何等重大,也許那黃侗也和令堂一樣,因故不能前來。”
五毒玉女道:“就算他不能來,也應該派個人來,我娘説,黃侗胸藏玄機,他説的話,一定不會有錯。”
陳長青道:“姑娘,近十年來,沒有聽到過黃侗的消息了,老實説,這一點,是一個很大的疑難,他如住在附近,老叫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下落。”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是説,他死了?”
陳長青道:“也許他在坐關,也許,他真的有了不測,這一點,不知姑娘是否想到了?”
五毒玉女搖搖頭,道:“沒有,我娘沒有告訴我這麼多,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黃侗的話。”
陳長青道:“我知道黃侗,他確有很多過人之能,但姑娘,算命的,常常算不出自己的命運。”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這麼説,他是真死了?”
白梅道:“就算沒有死,也一定過得不太好。”
五毒玉女道:“你怎麼知道?”
白梅道:“在.只不過是猜想罷了。”
五毒玉女道:“你為什麼不猜想他過的好好的?”
白梅道:“如若他過的很好,怎會不來此地赴約?”
五毒玉女道:“這個,這個……”
陳長青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他是一個很重信用的人。”
五毒玉女道:他如是很重信用,為什麼不來赴約。”
陳長青道:“這就要姑娘多多考慮一下了。”
五毒玉女道:“考慮什麼?”
陳長青:“黃侗為什麼不來了!”
五毒玉女輕輕籲一口氣,道:“這個,我如何向我娘交代呢?”
聽到此處,白梅暗暗籲一口氣,忖道:“看來,這丫頭和歐陽嵩們,不是一起的了。”
陳長青道:“據實而言,你娘自會作一個很合理的判斷。”
五毒玉女道:“他真的不在襄陽附近嗎?”
餘立接口道:“不在,如在這附近,決逃不過丐幫的耳目。”
五毒玉女道:“這麼説來,就算我毒了很多人,也不會逼出來黃侗了。”
陳長青道:“是!不論你毒死多少人,一樣逼不出黃侗,因為他根本就不在這裏。”
五毒玉女説道:“陳長青。我聽娘説過的你的大名。”
陳長青:“想不令堂,竟還記得區區。”
五毒玉女道:“所以,我希望你答應幫我一個忙”
陳長青道:“老叫化如能辦到,決不推辭。”
五毒玉女道:“我要你們丐幫,幫着我找黃侗,要他在半年之內,趕到湘西五毒門去,見我母親一面。”
陳長青道:“哦!令堂……”
五毒玉女道:“我娘身子不太好,只怕……”,話到此處,突然住口。
陳長青道:“好!我叫化子記下了,我一定不使姑娘失望。”
五毒玉女臉上掠過一抹黯然的神色,道:“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忘記了。”
陳長青道:“老叫化子不會。”
五毒玉女道:“好!”我信任陳長老,就此別過了。”
陳長青道:“姑娘要到哪裏去?”
五毒玉女道:“回湘西去,唉!我發覺了一件事,心中好難過!”
陳長青道:“什麼事?”
五毒玉女道:“湘西五毒門,在江湖上的名聲並不太好。”
陳長青道:“是!因為,你們的人太可怕,到處施放奇毒,所以,別人見了五毒門中人,無不退避三舍。”
五毒玉女輕輕嘆息一聲,道:“原來,我們五毒門在江湖上有這麼壞的名譽。”
陳長青道:“這幾年,你們五毒門在江湖上的聲譽,還好了不少,如若在十年之前,如若看到你們五毒門中人,早已經跑的很遠了。”
五毒玉女輕輕籲一口氣,道:“唉!這麼説來,我也不要在江湖上走動了。”
陳長青道:“為什麼?”
五毒玉女道:“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我是五毒門中人了……”
陳長青接道:“所以,姑娘不準備在江湖上走動了。”
五毒玉女道:“人家如不知我是五毒玉女,我在江湖上走動,好多好多人看我,但自從我對馬魁下毒之後,好像這些人,都不理我了,離得遠遠的。”
降長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希望有很多的人跟着你嗎?”
五毒玉女道:“好奇怪啊!很多人看我時,我心中有些討厭他們,希望他們都走得遠遠的,可是,現在,卻離我很遠了,我又覺着,別人把我看成了毒蛇猛獸,心中好難過。”
陳長青道:“姑娘,回去吧!告訴你娘,五毒門的聲譽,因正在改變,江湖上很多的人,都正在重新估價五毒門,最好,令堂能夠約束門下弟子,不在江湖上傷人,很快的,就會改變了人們對你們的印象。”
五毒玉女點頭道:“陳前輩,我這就告辭了。”轉身向前行去。
白梅道:“姑娘留步。”
五毒玉女停下腳步,道:“你是……。”
白梅道:“老夫白梅。”
五毒玉女道:“陳前輩,他是好人壞人?”
陳長青道:“好人。”
五毒玉女道:“哦……”,目光到了白梅身上,接道:“你又有什麼事?”
她對陳長青,似是有着很大的信任。
白梅笑一笑,“姑娘,你找黃侗,有什麼重要的事,能不能告訴老朽?”
五毒玉女道:“你認識他?”
白梅點點頭,道:“認識。”
五毒玉女道:“好!快些告訴我他在哪裏?”
白梅道:“姑娘,老朽在數月之前,聽過一位朋友,談起黃侗,當時老朽沒有注意,也沒有問他,姑娘找那黃侗,如若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老朽就專程跑一趟,去打聽一下黃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沉吟一陣,道:“黃侗和我娘之間,有些什麼事,我也不人情楚,不過,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我娘不會派我來了,你如能找到他,我們母女都會感激你。”
偷雞不着失把米。白梅原本希望打聽一下五毒門和黃侗之間有些什麼恩怨,想不到卻被五毒玉女反打一記悶棍,把麻煩套在了自己的頭上了。
白梅沉吟一陣,道:“好!老朽替你打聽一下。”
五毒玉女道:“是不是很久時間,才有回信?”
白梅道是:“是!”
五毒玉女道:“要不要我在這裏等你的消息。”
白梅道:“這個,我看不用了,姑娘先回湘西五毒門去,三個月內,老朽一定派人去湘西五毒門,告訴你黃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道:“你自己去?”
白梅道:“老朽如能抽得出身,就自己跑一趟湘西,如是抽不出身,那就只有丐幫中人幫忙了,把消息送入湘西。”
五毒玉女雙目盯住在自海身上,臉上是一片莊嚴的神色,雙目中是炯炯神光,緩緩説道:“白梅老前輩,你和丐幫的陳長老在一起,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很有名氣的大人物,一諾千鈞……”。
輕輕嘆一口氣,接道:“不過,我娘説險詐江湖,不能太相信江湖中人。”
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白梅心中後悔,表面上又不能發作,笑一笑道:
“姑娘的意思思呢?”
五毒玉女道:“兩個辦法,一個是由我在你的身上下毒,一個是由陳長老擔保你。”
白梅道:“你要在我身上下毒?”
五毒玉女道:“是!那是一種慢性發作的毒藥,要三個月後,才會發作,到時間,你已經到了湘西,我們會很隆重的接待你,解去你身上之毒,還要送你一份很貴重的禮物。”
陳長青道:“如是老叫化子擔保呢?”
五毒玉女道:“那就不用在他身上下毒了。”
陳長青道:“姑娘如何會如此信任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説的,一個貴幫幫主,一個是你陳長老,還有一位無極門的宗領剛宗掌門人,你們三位,絕對可以相信。”
陳長青笑一笑,道:“你知道這位白老英雄是何許人麼?”
五毒玉女道:“是什麼人?”
陳長青道:“他就是無極門宗掌門人宗領剛的岳父大人。”
五毒玉女道:“但他不是宗領剛,還得他的女婿出面擔保一下。”
白梅幾乎要説出了無極門的遇害事,但話到了口邊,又忍了未言。
陳長青也和白梅有着同樣的想法,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不用麻煩了,老叫化擔保就是。”
五毒玉女道:“好!有你陳長青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白梅道:“姑娘,三個月內,老朽一定有消息傳到湘西五毒門去,不過,我不敢擔保,是什麼消息了。”
五毒玉女道:“那自然不能讓你擔保。”
白梅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
五毒玉女回頭望了陳長青一眼,道:“陳長老,你們有沒有需要我為你們效力的地方?”
陳長青道:“不敢打擾姑娘。”
五毒玉女笑一笑,轉頭而去。
目睹五毒玉女的背影消失之後,白梅才長嘆一聲,道:“該死啊!該死。”
陳長青道:“五毒門,本來就是一個很難招惹的門户,五毒玉女能這麼講道理,已經不錯了……”,語聲一頓,接道:“白梅,你真的知道黃侗的消息嗎?”
白梅點點頭,道:“知道。”
陳長青道:“他人在何處?”
白梅道:“就在這附近。”
陳長青輕輕籲一口氣,道:“果然在這裏?”
白梅沉吟了片刻,簡略的説明了遇見黃們的經過。
説得太過簡略,中間有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略而未提。
陳長青也知道黃侗這個人,是近代武林中一位怪傑。
只不過,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罷了。
陳長青道:“這個人,好像在江湖上失蹤快二十年,如是今日談起來,我還以為他早已經死了。”
白梅道:“看到他好好的活着時,我也有些奇怪。”
陳長青道:“不管隱居了多久,十年前,他遇到一次五毒門,和五毒門主訂下了今日之約,約晤於此,這説明了他確在襄陽,奇怪的是,他既在此地,為什麼不來赴約。”
白梅道:“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
陳長青道:“黃侗這個人,如論武功、才華、都是世所罕見的人物,但卻可惜他走錯了路……”
白梅接道:“他走錯了什麼路?”
陳長青道:“如若他一生精奇用在飛武之上,必將是一位出類撥革的武林人物,就算不用在研究易理上,也該用在研究五行奇術之類的學問上,不應該研究天機。”
白梅道:“研究天機?”
降長青道:“天機難測,何等深奧,他居然能夠摸索出一點門道,就是這一點門道,害了他。”
白梅道:“不錯,他又忍不住,玩弄天機,偶爾泄漏了一點出來,固然語驚四座,但卻折了他的福澤。”
陳長青嘆息一聲,道:“白兄,你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白梅道:“看來,只好去找找黃侗了。”
陳長青道:“你準備幾時去?”
白梅道:“這個,不用太急,問題是貴幫弟子送信到湘西五毒門,需要多少時間?”
陳長青道:“如用本費十萬火急的辦法通信,大約要十天到半個月,慢一點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白梅道:“那還早,咱們先辦別的事吧!”
陳長青道:“白兄,你看,五毒玉女是不是會離開襄陽?”
白梅道:“難道他還會留在襄陽不成?”
陳長青道:“這正是老叫化子顧慮的事,我擔心她不甘離開……”
白梅接道:“看起來,她確然還是一個玉女,只不過,頭上加了五毒二字,看起來就有些不同了,不過,兄弟看她,似乎是還沒有沾惹上太多的江湖義氣。”
陳長青道:“正因為,她還保有了那份少女的天真,正因為,她還完全不解江湖上的是非善惡,所以,我才擔心她會受人利用,被人引入岐途……”。語聲一頓,接道:
“五毒玉女,不解江湖險惡,也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陰險,如若有一個人告訴她能夠找到黃侗,她就會在此地停了下來,受人利用,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白梅道:“昨天我在此地,還見一箇中年婦人陪着她,想不到,今天,換了這個年輕丫頭。”
陳長青回顧了餘立一眼,低聲説道:“餘舵主,派幾個精明的弟子,盯着她,一旦發覺了可疑人物和她接觸,立刻報我知道。”
餘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白梅低聲道:“陳兄,看起來,她似是很聽你的話……”
陳長青接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咱們不利用他,但決不能讓別人利用她,五毒門,還是個很可怕的門户。”
白梅道:“江湖上,對五毒門中人,還有着很大的畏懼,如若五毒玉女,也被歐陽嵩引誘過去,那就是一樁很大的麻煩了。”
陳長青道:“所以,咱們要盡力防止。”
白梅點點頭,道:“咱們先回去,等候餘舵主的消息了。”
兩個人剛剛離去,店後面一角處,突然轉出來一個年輕人。
他戴着一頂寬大的布帽子,拉得低低的,壓在眉沿上面,掩去了大半個臉。
是楚小楓。
只是,他已經用過了很精巧的掩飾,就算是白梅和他對面而立,一時之間也無法認清楚他的身份。
楚小楓很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邁快步向前行去。走的方位,正是五毒玉女的方向。
他走得很快,一直追過了兩條街,終於被他發現了一個客棧。
一個店小二牽着兩匹馬行了出來。
後面緊跟着銀菊,和五毒玉女。
楚小楓聽到過陳長青和白梅的談話,知道了五毒玉女的重要,決心暗中監視一下,看看五毒玉女究竟欲往何處。
但他沒有想到,五毒玉女竟然要真的離開了襄陽府城。
楚小楓目睹了五毒玉女的下毒利害,如若此人為歐陽嵩等所用,那實在是一個很可怕的勁敵,所以,楚小楓決心要阻止這件事。
出人意料的是,五毒玉女,竟然真的要離開這裏。
就在兩個少女剛剛要上馬的時候,忽見一個人快步行了過來。
楚小楓看了那人一眼,立時心頭一震,迅速的閃到一邊。
來人竟是滿口飛花喬飛娘。
喬飛娘很快行到了五毒玉女身前,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來自五毒門嗎?”
五毒玉女回顧了喬飛娘一眼,看看是一個女人,神色緩和了一些,道:“你是誰?”
喬飛娘道:“我姓喬,人家都叫我飛娘。”
五毒玉女道:“喬飛娘,我不認識你!”
喬飛娘接道:“我知道,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一回生二回熟,這會兒咱們見了面,談過一次話,下一次,咱們不是就熟了嗎?”
五毒玉女道:“你,你找我什麼事?”
喬飛娘道:“聽説姑娘來這裏,似是要找一個人,是嗎?”
五毒玉女點點頭,道:“是!你怎麼會知道?”
喬飛娘道:“姑娘要幹什麼?”
五毒玉女道:“回家去。”
喬飛娘道:“你不找拐仙黃侗了?”
五毒玉女道:“我已經託別人轉告於他,要他去見我娘了。”
喬飛娘道:“拐仙黃侗住在襄陽附近,你來了,他就不肯露面,找人通知他一聲,他就會見你娘了嗎?”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損仙黃侗住在這裏?”
喬飛娘道:“我知道。”
五毒玉女道:“他人在哪裏?能不能帶我見見他?”
喬飛娘道:“可以帶你去見他,至於他住的地方,沒有名字,我也無法説出來。”
五毒玉女道:“哦!你見過他?”
喬飛娘笑道:“你們五毒門,在江湖上人人畏慎萬分,我如沒有把握,找這個麻煩作什麼?”
五毒玉女沉吟一陣,道:“要我如何去見他?”
喬飛娘道:“那很容易,我帶你去見他。”
五毒玉女道:“他住的地方,離這裏有多遠?”
喬飛娘道:“不太遠,也不太近,大約有六七十里吧?那地方,是一座小山谷,拐仙黃侗,就在山谷中結樹而居。”
隱在一處屋角的楚小楓,聽得心頭一震,暗道:“一派胡言,那地方距此不過三十里,而且黃侗生死難卜,這滿口飛花喬飛娘,顯是早有計劃、陰謀了。”
喬飛娘肯定的語聲,顯然已使五毒玉女動心,只見她凝目思索了一陣,道:“你真的肯帶我去見見他?”
喬飛娘笑一笑,道:“姑娘,你年紀輕輕的,似是十分多疑?”
五毒玉女道:“我是在想,你為什麼要這樣幫助我,我們素不相識。”
喬飛娘笑一笑,道:“如是説我見義勇為,只怕你姑娘也不肯相信,你們五毒門中人的用毒之能,使人人畏懼,一般的江湖同道,都不肯招惹你們。”
五毒玉女道:“這個,我知道。”
喬飛娘道:“我肯幫助你,自然是也有條件。”
這女人察言觀色之能,果非小可,語鋒迴轉,頓使五毒玉女信心加深。點點頭,五毒玉女説道:“你説吧!你要什麼條件?”
喬飛娘道:“你們五毒門中,用毒手法,千奇百怪,藥物也有數十種之多,局外人,知道的不會太多,但我聽説過,五毒門中有兩種最珍貴的東西,輕易不肯給人……”
楚小楓聽得心頭震動,忖道:“利害啊!這等欲擒故縱手法,真是絲絲入扣,叫人不信都不行,五毒玉女,如何能鬥得過這隻老狐狸。
但見五毒玉女點頭一笑,道:“你説説看,那是什麼?”
喬飛娘道:“聽説貴門有一種萬應解毒丹,能夠天下百毒,不知是真是假?”
五毒玉女點點頭,道:“不錯,有這麼一種丹丸。”
喬飛娘道:“還有一種神仙忘憂散……”
五毒玉女搖搖頭,道:“這個,不能給你。”
喬飛娘道:“為什麼?”
五毒玉女道:“我娘已把神仙忘憂散,列為禁藥,本門中人,都不能使用,如何還能給外人。”
喬飛娘道:“貴門人,也用不着使用這種藥物,你們太多的用毒手法了。”
五毒玉女道:“別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神仙忘憂散,我不能給你。”
喬飛娘道:“好吧!我要十粒萬應解毒丹,十包神仙忘憂散,如是不能給我,你提出個交換辦法。”
五毒玉女沉吟了一陣,道:“你是説,你可以帶我去見黃侗?”
喬飛娘道:“不錯。”
五毒玉女道:“我可以給你十粒萬應解毒丹,但我無法給你神仙忘憂散。”
喬飛娘道:“哦!”
王毒玉女道:“如論藥物配方之妙,解毒丹決不在神仙忘憂散之下。”
喬飛娘道:“好吧!姑娘準備幾時給我?”
五毒玉女道:“本來,我可以先給你的,但咱們初次交易,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我要等見過黃侗之後,再給你這些藥物?”
喬飛娘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姑娘還有沒有事情要辦?”
五毒玉女搖搖頭,道:“沒有,現在,我就可以跟你走!”
喬飛娘道:“那是一段連綿的山路,姑娘最好把馬留下來。”
五毒玉女道:“走路去?”
喬飛娘道:“對!走路去。”
五毒玉女道:“好吧!銀菊,把馬兒送回店中。”
銀菊應了一聲,又把兩匹馬帶回客棧中。
喬飛娘低聲道:“姑娘,你可知道,那黃侗為什麼未赴你之約。”
五毒玉女道:“我想不通,他是老前輩,怎麼可以説了不算?”
喬飛娘道:“因為,很多人要殺他,所以,他不能來。”
五毒玉女道:“誰要殺他?”
喬飛娘道:“據我所知,丐幫、排教,都已派了高手,趕來襄陽.欲置黃侗於死地。”
五毒玉女啊了一聲,道:“我剛剛還碰到了丐幫中人,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了”
喬飛娘道:“是不是丐幫中的長者身份?”
五毒玉女道:“對!他是丐幫中很有名氣的一位長老,名叫陳長青。”
喬飛娘道:“對!我也聽説過,殺他之人中,有一位姓陳的,很難對付。”
五毒玉女道:“喬姑娘,我娘告訴過我,那姓陳的,是一位很公正、可信賴的人。”
喬飛娘道:“平常時日,確然如此,但現在情形不同了?”
五毒玉女道:“有什麼不同呢?”
喬飛娘道:“現在,丐幫正和黃侗為敵,你們彼此之間,自然不能實話實説了。”
五毒玉女道:“原來如此。”
這時,銀菊已由客棧中行了出來,身上還背了兩個革囊。
喬飛娘微微一笑,道:“姑娘,咱們現在可以走了?”
五毒玉女道:“如是你帶我去的地方,找不到黃侗,那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喬飛娘哈哈一笑,道:“姑娘準備下手報復?”
五毒玉女道:“那倒不是,咱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對你們報仇,但我也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放過你們。”
喬飛娘道:“那你準備如何打算。”
五毒玉女道:“準備對你下一點慢性奇毒,半年後才會發作,半年之後,你們把黃侗找出來一起去西五毒門要解藥。”
喬飛娘道:“好吧!真金不怕火,我只要帶你們找到黃侗,想來,就沒有什麼麻煩了。”
五毒玉女點點頭,道:“好!咱們走吧?”
喬飛娘道:“慢着,姑娘。”
五毒玉女道:“你還有什麼事?”
喬飛娘道:“在這一路之上,你一定要聽我的安排,直到見黃侗為止。”
五毒玉女道:“好!”
銀菊道:“姑娘,問問她,這一定要有一個時限,咱們不能永遠跟着他跑。”
五毒玉女道:“對!你要多少時間,才能讓我見到黃侗?”
喬飛娘沉吟了一陣,道:“大概要兩三天吧!”
五毒玉女道:“可以,但我還有兩句話,必須要先説清楚。”
喬飛娘道:“什麼事?”
五毒玉女道:“是兩天還是三天?”
喬飛娘道:“最多三天,應該是兩天就夠了。”
五毒玉女道:“好!我最多等你三天,如是三天之內,還無法找到黃侗,你們就要小心啊!”
喬飛娘道:“五毒門的人,在江湖上出了名的難惹難纏,我如沒有事,難道不會坐那裏休息一會,招惹你們五毒門幹什麼?”
五毒玉女淡淡一笑,道:“五毒門在江湖上的聲譽不太好,所以,我也不想替五毒門恢復什麼好的聲譽,所以,過了三天,我會在諸位身上下毒,一種很厲害的毒。”
喬飛娘道:“好!我們都記下了。”
五毒玉女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
喬飛娘點點頭,轉向一條僻靜的小巷之中。
五毒玉女一皺眉頭,道:“喬姑娘,你要到哪裏去?”
喬飛娘道:“姑娘,好像咱們約定好了,三天之內,你要聽我安排,對嗎?”
五毒玉女道:“不錯,不過,那是一條死巷子。”
喬飛娘道:“這一點,我比你清楚,……”
五毒玉女道:“既然清楚了,為什麼還要向那巷子走?”
喬匕娘道:“姑娘,目下襄陽府中,佈滿了不少江湖高人,如若姑娘想平平安安離開這裏,必須要用點心機。”
五毒玉女道:“哦!你們早就準備好了?”
喬飛娘四顧了一眼,快步向前行去。
五毒玉女和銀菊相互望了一眼,跟在喬飛孃的身後行去。
喬飛娘帶兩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中。片刻之後,大宅院中,行出了兩頂小轎。隱在暗中的楚小楓看得十分明白,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忖道:好設計,兩頂這樣普普通通的小轎,誰也想不到這裏面坐的是五毒玉女。
這個消息必須儘快的傳給丐幫。心中念轉,立刻轉身又奔向望江樓。
他希望找到丐幫一個人,把內情告訴他,可惜丐幫中人,都已經不見。
楚小楓不敢再奔回宅院,只好一轉身,向城外追去。
他的判事能力很強,竟然找對了方向,追出城門,遙遙見到了青衣少女的轎頂。
出了南門,轉向了隆中山的方向。
楚小楓希望能先瞧出他們的落腳之處,再設法通知丐幫。
但那兩頂小轎一直不停,一口氣奔出了十幾裏,仍快速前進,看四個轎伕的腳程,楚小楓才發覺了這些轎伕,也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
楚小楓還跟在幾十丈後,默算時間,無論如何也無法趕回到襄陽城中告訴丐幫,再來追蹤,無論如何,那是來不及了。
目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跟下去。
楚小楓決定了自己追蹤,立刻開始易容,臉上塗上泥土,換下長衫,找了一處農莊,換了一件農人衣服,然後,繞過樹林,放腿向前奔去。
這地方只有一條路,但只要再往前走個二三十里,就進入了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