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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好不容易電影散場,隨着魚貫的人羣走出去,沈彥祖都還來不及提議接下來的行程,卻見Simon已拿出手機朝蘇紅硯比畫着,「找妳的!」

    蘇紅硯才不信會有人打他的手機找她,她跟他沒那麼熟……至少從重逢後,他一副視她為陌生人的冷淡態度,讓她沒再想跟他有所接觸。

    而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沈彥祖決定,今晚的約會就此打住吧!

    「看來妳是真的很忙,」沈彥祖婉言道:「那就先把妳還給妳老闆,等妳忙完我們再約。」

    沒有人能接受在約會時,身後跟着一個大燈泡。

    所以,他同意讓出蘇紅硯,讓她儘快搞定自己的老闆。

    他的善解人意確實讓蘇紅硯感覺很窩心,同時也對他感到抱歉,「那我明天再跟你聯絡。」

    她必須先解決掉蕭子叡對她的糾纏,否則,她相信她一輩子都無法好好的談戀愛。

    所以,她禮貌的和沈彥祖揮手道別,「明天見喲!」

    當沈彥祖的身影一消失,她立刻轉身面對着蕭子叡,「蕭先生,你究竟想做什麼?」

    由於她問話的口氣過於不遜、態度過於不禮貌,以致蕭子叡怔忡了一下,話沒經過大腦就脱口而出,「妳就這麼急着想認識別的男人嗎?」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現在的身分──他根本不是她的誰,他哪有資格質詢她?

    對她而言,他就只是她的老闆而已啊!

    就算他確實存着想追求她的念頭,但她根本不知道,他憑什麼限制她交男朋友?

    而蘇紅硯則是被他無禮的話語給氣得只差沒頭頂冒煙,他是在説什麼?

    什麼叫做「她急着想認識別的男人」?!他現在是憑哪一點來質詢她?

    他有沒有想過,當她彷徨無助、孤獨無依時,他人在哪裏?

    當她憂心他是否安然無恙之際,他的心裏可曾有過她?

    更過分的是,他根本就是在跟她交往時,就已經有未婚妻了啊!

    那他憑什麼還來指責她?!

    因為太氣,她也忍不住説了氣話,「是的,我是很急,我急着學你,學着像你一樣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可當她將話説出口後,卻看見一張狐疑的臉。

    「看來,妳跟我是真的有牽扯呢!」他喃喃的説:「那選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們就把話説清楚吧!」

    但,他説要把事情弄清楚,她就該遵旨照辦嗎?

    才不!

    「我跟你早就沒話好説了。」她一臉的義憤填膺,「如果真要我説的話,那就是麻煩你以後有事請找你的未婚妻,不要來煩我。」

    説完,她轉身想走。

    他卻一把拉住她,「妳這是在嫉妒嗎?」

    他使了點力,讓蘇紅硯跌進他的臂彎,「我和安姬沒啥感情,這也就是為何我們訂婚七年,卻還只是未婚夫妻的原因。」

    而他想告訴她的重點是,「但我對妳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妳勾起了我許多熟悉的感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硬生生阻斷他的告白,「我不想聽。」

    到現在他都還不打算跟她相認,那她為何要繼續聽他説這些有的沒的?「請你放開我,我想回家了。」

    SImon不可思議的問:「難道妳都沒感受到我想追妳的心嗎?」

    這可是很難得的耶!

    在過去的七年裏,他可是一直都在為禾豐集團美國分部作牛作馬,從沒花心思在自己的私生活上;就算偶爾有生理需求,也都是由安姬替他解決。

    他可是從來沒追求過任何女孩,就連安姬當年都是因為太過迷醉於他的美男色,不惜灌醉他,偷偷上他的牀……

    事後,他為了不讓別的女人再度對他如法炮製,才勉為其難的同意讓安姬成為他的未婚妻。

    可也因為他的不重女色,讓安姬只能一直等、一直等,就是等不到他的首肯,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

    Simon是真心認為自己算得上是個新好男人。

    可卻沒想到他這樣的問話,只讓蘇紅硯對他的評價更加惡劣,「在你訂婚七年後,卻明目張膽的告訴別的女人,你對你的未婚妻沒感情?」

    她會對這樣差勁的他動心才怪!

    「我看不起你!」她直言道。

    Simon聞言皺起眉,「妳並不瞭解我。」他的身家背景有點複雜,她該在聽完他的解釋後,再對他加以評斷的。

    可她卻打岔道:「很抱歉,我一點都不想了解你。」

    或許當年她曾很想了解過他,但現在,她一點意願都沒。

    「我想回家了。」瞪着他的手,她掙不開他的束縛,只能再次告訴他她的決定。

    看她一臉的決斷,他知道自己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獲得她的認可,於是他從善如流的點頭説:「好,我送妳回去。」

    感覺到她強烈的拒絕之意,Simon一點都不接受,他直言道:「如果妳不答應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我們今晚就通宵達旦的將話談個清楚!」

    蘇紅硯這才放棄掙扎,乖乖的坐上他的車。

    一路上,他侃侃而談,「我知道很難解釋出我對妳的感覺,妳也不見得會相信我,但我對妳是認真的。

    「至於妳對我的錯誤觀點,我相信日後妳會改變看法的。」他可是個人人都説好的對象,沒道理如此被她嫌棄。

    所以,他得更積極的去挖掘出屬於他倆的共同回憶。

    只是,看她如此的拒他於千里之外,他沒打算硬逼她説出有關他和她之間的恩怨情仇。

    他想回去找安姬解惑。

    蘇紅硯在回程中半句話都沒説,她不想給他機會,也沒打算聽他所作的任何解釋,他們之間──結束了!

    就這麼簡單。

    當車停在她住的公寓門前,他先一步下車,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並在她經過他身畔時,丟下一句話,「我覺得我來過這裏。」

    蘇紅硯在聽見這句話時,立刻不爭氣的紅了眼眶,「不!你沒來過,從來沒有!」

    他怎麼能……

    怎麼能在她苦守他這麼多年後,對兩人曾居住過的住處這麼輕描淡寫的加以評論?

    「我有一股熟悉感,」他抬眼看着四樓,滿懷期待的説:「我能上樓看看嗎?」卻忽略了蘇紅硯傷痛的表情。

    「不!」她很快就武裝好自己,「你沒有資格進去。」

    説完,她連頭都不回,徑自走進公寓。

    獨留Simon滿懷的惆悵,「是我負了妳嗎?」不然她不會無視他的男性魅力,那麼明顯的排斥他。

    好奇的在公寓外遊蕩,他甚至走到先前蘇紅硯曾去過的另一棟公寓門口,「要不要進去找人問問呢?」

    他站在陳建中家門外張望,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記。

    他回過身,看着來人,「是你!」

    陳建中有點訝異的問:「子叡,你是來找我的嗎?」

    「子叡?!」Simon指着自己問:「是我嗎?」

    陳建中狐疑的看着他,「不然呢?」

    「我是Simon蕭,在美國長大,生平第一次來到台灣。」他作着自我介紹。「可我卻發現這附近的環境讓我覺得很熟悉,好像我曾經來過似的。」他一臉的困惑。

    「更怪異的是,不論是你,或是另一位小姐,你們都擺出一副認識我的模樣……」他皺起眉,看起來有點苦惱。

    「可問題是,我卻對你們半點印象都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建中不敢置信的問:「你真不記得我?」

    Simon搖搖頭,老實説:「完全沒有印象。」

    「難道真是失憶?」陳建中一直認為這樣的推論是合理的,「當年你的確是傷到頭部……」

    話才説到這裏,就聽到背後傳來開門聲,「哥,媽説聽到你的聲音,你怎麼不進來……」

    霎時,陳建鈴的話語梗在喉中,滿臉詫異的盯着Simon,一臉的不敢相信,「蕭、蕭大哥──是你!」

    那呼喚聲中有着驚異、有着欣喜,剎那間竟讓Simon的腦海裏浮現一道模糊的影像,「妳……跟屁蟲?!」

    「喂,」陳建鈴的滿腔思念當下全化為烏有,不滿的嚷嚷着,「你幹嘛還這樣叫我啊?人家早就長大了耶!」

    説完,又蹦又跳的奔到Simon身前,親熱的拉起他的手,「真沒想到你又回台灣了,這次要待多久啊?」

    一連串的問題令Simon一時無法反應,只能以求助的眼光瞥向陳建中。

    而陳建中也像是傻在當場,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你……還記得我妹?」

    那為何會把他和蘇紅硯給忘得一乾二淨呢?

    Simon輕輕推開陳建鈴,緊皺着眉心瞅望着她,「我……我不記得──」

    「可你叫她跟屁蟲!」陳建中強調的説:「當時建鈴老愛纏着你,而你超討厭她,所以給了她這個封號,想遏止她的糾纏。」

    「我也不知道……」Simon再次將目光投向陳建鈴,「我對她的長相沒印象,可──」他閉上眼,輕聲的説:「她説話的聲音……讓我腦中突然浮現『跟屁蟲』這三個字。」

    「我早就不是跟屁蟲了!」陳建鈴很不滿的抗議。

    但沒人理她,陳建中急切的問:「那你別看我,光聽我的聲音看看!」

    他好期望蕭子叡也能憶起他的聲音,更進一步能憶起蘇紅硯的聲音以及她的人。

    但他失望了。

    「我沒印象。」Simon老實的説,看着掛滿失望神色的陳建中,「剛才只是突然有個影像浮現在我腦海裏。」

    而這樣的情景偶爾會發生,且浮現的影像很快就會消失,他從來都抓不住。

    「你們在説什麼啦?」陳建鈴不悦的問。

    「沒事,妳先進屋裏,我晚點再告訴妳。」陳建中不願妹妹打擾到他與好友的敍舊。

    「幹嘛不進來談?」陳建鈴卻不想讓蕭子叡再次從眼前消失,「蕭大哥,人家也想跟你多聊聊嘛!」

    莫名的,Simon心底打了個突,一股奇異的感覺襲上來,讓他莫名的排斥跟陳建鈴繼續對話,像是會沒完沒了似的。

    「抱歉,我還有事得走了。」他一口回拒陳建鈴的邀請,轉身就走。

    「等等我……」陳建中趕緊大步追上。

    「哼!沒禮貌,跟以前完全一樣。」陳建鈴見他們走遠,忍不住出言抱怨,卻在下一秒鐘變了臉色。

    「咦?她應該還不知道他的出現吧!」那她立刻去電通知,畢竟,當年被搶走心上人的仇她還沒報夠呢!

    Simon忍不住走回蘇紅硯所住的公寓樓下。

    他抬眼仰望四樓流泄出來的燈光,一臉的若有所思,「能告訴我過去的事嗎?」他問着站在身後的陳建中。

    陳建中卻直搖頭,「不能。」

    「為什麼?」Simon聞言,不解的轉身瞅望着他。

    他明明覺得陳建中一副很期望他能憶起過往的模樣,怎麼會在他開口詢問之際,卻給予否定的答案呢?

    「因為我答應過紅硯。」除非蕭子叡能自己想起過往的一切,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可你不是説過我曾經傷到頭部?」所以,他就算忘記過去的某些事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是一場重大的車禍。」陳建中低語。

    「那……你不提醒我,我又怎麼可能想得起來呢?」Simon指出重點,「還是……你們其實並不希望我記起過去?」

    陳建中突然不出聲了。

    好,他懂了。

    「應該是蘇紅硯不希望我記起過去吧?」Simon也不知為何,這句話從他嘴裏説出口的當下,他的心似乎有點疼痛。

    「她有苦衷。」陳建中只能這麼説。

    「苦衷?」他會查清楚她所謂的苦衷是什麼,但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該做。

    「你也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嗎?」這是Simon急欲弄清楚的事,因為他知道陳建中將是他追查過往的最佳線索。

    陳建中思索好久,終於作出決定,「你是不可能從我的嘴裏探出任何蛛絲馬跡的,但是──」

    他頓了一下,朝蕭子叡車的方向走去,「那是你的車吧?」一看就是他喜歡的Style。

    Simon不懂陳建中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但他還是自動跟上去,「沒錯,我們……要去哪裏嗎?」

    陳建中只言簡意賅的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你到當年我們常去的幾個地方走走。」

    既然不能説,那讓蕭子叡重回過往常待的地方,或許能勾起他些許的回憶。

    畢竟,先前他妹妹不就是光説幾句話,就喚起了他的記憶嗎?

    他該試着努力看看。

    他一路指示蕭子叡開車來到七年多前,他們幾名哥兒們常聚會的地方,「以前你最愛來這裏飲酒作樂,記得嗎?」

    Simon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裏──」車子停靠在路邊,陳建中遙指着遠方,「我們幾個曾經趁着颱風天,冒險下海想比賽誰才是游泳健將,記得嗎?」

    可Simon面對着遠方的一片汪洋,腦中只是一片空白。

    「這裏是紅硯她們的學校,記得嗎?」帶蕭子叡來到初識蘇紅硯的定情地,以為能勾起他的回憶。

    但還是失敗了。

    「等等,我聯絡一下人。」陳建中決定將大夥全都找出來,看是否有人能激起蕭子叡的任何記憶。

    然而,當所有人到齊,大夥半開玩笑的指責當年蕭子叡不聲不響的離開台灣一事,他依然沒記起半點屬於過去的紛紛擾擾。

    「唉~~」最後,陳建中只能沒轍的長嘆一聲。

    「紅硯,我盡力了。」看着眾人起鬨的喝酒喧鬧,陳建中在此時絕望的認定:蕭子叡與蘇紅硯的姻緣是真的結束了。

    蘇紅硯手中的話筒遲遲沒放下,只因她剛才接到一個十分令她震撼的訊息──蕭子叡竟然還記得陳建鈴!

    他怎麼能!

    「聽説他對妳完全沒印象,」陳建鈴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可他記得我喔~~」

    當蘇紅硯聽聞陳建鈴如此説,她原本就已千瘡百孔的心當下又開始崩裂,她不能接受這樣殘酷的打擊。

    「是嗎?」到最後,她只能如此反問。

    陳建鈴根本就是打電話來跟她宣戰的,「當然是,所以,先跟妳説一聲,既然妳已經決定不要他,那我就要正式對他展開追求攻勢了。」

    什麼嘛!建鈴根本就是還在記恨她七年前的行為。

    「可他有未婚妻了!」而且是當年就已存在的,蘇紅硯覺得自己還是得提醒她,雖然她對自己實在很不友善。

    「那不是問題,我會讓她自動退出的。」陳建鈴之所以打這通電話來,完全是在示威,她要蘇紅硯明白,這回,她對蕭子叡是勢在必得。

    當蘇紅硯掛斷電話的剎那,她心底是波濤洶湧的,她不明白為何蕭子叡會記得陳建鈴──一個他當年避之唯恐不及的女孩,卻對真正跟他有過一段情的她全然沒印象?

    這種感覺真的好傷人……

    「難道……」蘇紅硯忍不住再次取出那張護貝的相片,「真的是因為……我們只是因性而在一起嗎?」

    每每想到這樣的答案,就會令她傷心欲絕。

    「嗚嗚……」她泣不成聲,「難道、難道……就算當初你只是純粹想跟我做而和我在一起……那有必要將我忘得這麼徹底嗎?」

    連他當年討厭的人都能讓他勾起些微回憶,那她算什麼?!

    一個完全令他沒感覺的人嗎?

    這個認知讓蘇紅硯覺得好傷人……

    「嗚嗚……我也不要再記得你!」她再一次堅定的告訴自己,「到此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將一直被她妥善珍藏的相片隨手丟在牀頭櫃的一角,還將它住裏推,「你再也不能影響我了,再也不能……」

    結果,她又傷心了一整晚,就跟過去七年來的每一天一樣。

    不管她立了誓或不立誓,情況都是一樣的,一直沒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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