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萬象更新。
薩若雲在陸千峯全心全力照顧,關注,情愛之下,奇蹟出現了。
她從死神手中掙脱,病情漸漸有了起色。
當薩若雲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發現日夜在病榻前照顧,竟然是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意中人時,不禁感動得喜極而泣。
二人淚眼相對,陸千峯為她傾訴着自己的不幸,解釋着來遲的原因,並表達了他的歉意,同時,也坦坦白白的告訴薩若雲,他對她是如何的思念,如何的傾心愛慕,如何的………
心如止水,萬念俱灰,只求一死的薩若雲,突然之間,她的心又活了,她覺得她才是世界上最幸一幅,最富有的人,因為她發覺陸千峯愛她愛得那麼真,那麼深,何況?他還是個至情至性,守正不阿,值得人尊敬的君子,能得此人匹配,夫復何求?
人逢喜事精神爽。
薩若雲心病一除,恢復得自然更快,不久?她已能下牀走動。
花前月下,竊竊私語。
月下靜坐,仰首望天。
他倆——看月亮。
數星星。
話牛郎。
説織女。
道嫦娥O陸千峯和薩若雲雨情相悦,彼此心許,他們生活在幸福中。
這一切。
看在薩若冰的眼睛裏,自然極不是滋味兒,她不甘心,她要報復,她不敢對薩若雲探取行動,這倒並不是因為薩若冰是她姐姐,而是薩若雲不但身負絕世武學,也是玄天教主,她自知招惹不起。
於是——薩若冰決定先找陸千峯談判,逼他表明態度,然後再決定對策。
一日深夜。
薩若雲從睡夢中驚醒?因為她聽到妹妹薩若冰和陸千峯的爭吵聲,她急忙下牀,吃力的走到窗口,不安的默默望着窗外。
只見——薩若冰形同瘋狂,指陸千峯道:「我要你説!你——你倒底是愛她?還是愛我?」
薩若雲心頭狂震,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薩若冰也在暗戀着陸千峯,一時心痛如絞,回身就走,沒想到剛一邁步,就覺得耳嗚眼花,搖搖欲墜,她不敢逞強,無可奈何的靠在窗口,繼續聽他們爭吵下去。
薩若冰見陸千峯垂首不語,不禁怒火中僥,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冷冷説道:「陸千峯!你也是個堂堂男子漢,為什麼縮頭緒腦做起王八烏龜來了?我要你回答我的話!」
泥也有個泥性兒,更別説是人了。
這下子陸千峯可真火了,只見右手一託一推,已將薩若冰摔開,雙眉軒動,一聲冷哼,接着説道:「薩若冰,你簡直是逼人太甚,就因為你是若雲的妹妹,我才會對你百般忍讓,不想傷害你,沒想到你……。
你既然一定逼我説,那我就老實的告訴你,我愛的是薩若雲,除了她,我陸千峯今生今世,永遠不娶。」
薩若雲身子微微一顫,緩緩睜開雙眸,怔怔望着窗外的陸千峯,輕輕一嘆,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安慰感激的笑容。
薩若冰面寒如水,目射兇光,恨聲説道:「如果她死了呢?」
陸千峯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恨不得一耳光把她給扇死,冷冷一笑,接着説道:「落髮為僧,以修來世。」
薩若冰微微一怔,緊抓着陸千峯的雙手,花容慘淡,聲淚俱下,喃喃説道:「峯哥,沒想到我對你的一片真情,換來的卻是你無盡的冷漠!難道我就這樣討厭?難道我就……」
薩若冰再也説不下去,撲倒在他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陸千峯心有不忍,緩緩推開她,替她擦乾眼淚,輕輕一嘆,安慰她道:「傻妹子,你一點都不討厭,你年輕,也很美,美得讓人心動……」
薩若冰打斷他的話,搶着説道。「那你……?」
陸千峯輕輕一嘆道:「我——我的心已經被若雲擠滿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薩若冰業已絕望,但仍在做最後掙扎,冷冷一笑,緩緩説道。「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我姐姐不會嫁給你!」
陸千峯臉上疑雲一片,不安的瞅着她。
薩若冰得意説道:「她是「玄天教」的教主,按照教規,她只能招贅,不能嫁人,你是陸家的獨子,你肯入贅「玄天教」嗎?哈哈哈……」
陸千峯被她那幸災樂禍的樣子激怒,一聲冷哼,沉聲喝道:「住口!就算我們今生不能結合,我們還有來生,沒想到你心腸狠毒上,一至如此,你姐姐病魔纏身,你不去安慰她,關心她,反而一再破壞她,打擊她,薩若冰,你——還算是人嗎?
我告訴你,就算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陸千峯也絕不會要你,薩若冰,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薩若冰笑了,其聲淒厲,直似怨鬼哀嚎,人已進入瘋狂狀態,指着陸千峯咬牙切齒的説道:「好!這話可是你説的,咱們走着瞧!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我寧可把它毀掉!」
話聲甫落。
薩若冰狠狠瞪了陸千峯一眼,人影閃處,業已消失在夜色蒼茫中。
陸千峯怔怔立在當場,仍在為她臨去那惡毒充滿殺氣的眼神,不寒而顫。
也不知過了多久。
陵千峯才回過神來,一時放心不下薩若雲,忙跑進地房間一看,牀上出見空空如也,人也不知去向。
陵千峯這一驚非同小可,正在大神無主,頓足悲嘆之際,他身後已傳來一陣低低的咽泣聲,忙回頭一看,只見薩若雲正默默望着自己垂淚,一時悲喜交加,快步上前,將她緊緊摟在懷裏,輕吻着她的秀髮,一聲長嘆,萬分心痛的説道:「若雲——你都聽到了?」
「嗯!」薩若雲痴迷的瞅着他,無限感激的説道:「千峯——你真的要我?」
陸千峯連連點頭,正容説道:「若雲,你不知道,我沒有你——會活不下去,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發誓……」
薩若雲右手食指已輕輕按在他嘴唇上,不准他再説下去,臉上一紅,嬌嗔嗔的説道:「好好兒的發那門於誓嘛?我信我信,這總行了吧?千峯,既然如此,我們明天就走。」
陸千峯微微一怔,接着説道:「你——你不再考慮考慮?」
薩若雲輕一搖頭,喃喃説道:「千峯,我們相聚雖短,但你愛我之深,用倩之深,使我終生難忘,別人夢寐難求的,我卻輕而易舉的都得到了。
今生今世,業已了無遺憾,身外之物,於我若浮雲,有了你,我已經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了,千峯,你説——我還有什好考慮的呢?」
陸千峯頗為感動,為了自己,她甘願放棄教主之尊,拖着病體支離的身子,隨他遠走異鄉,對她來説,這犧牲也未免太大了,一時左右為難,不知怎麼説才好。
薩若雲知道他在想什麼,忙在他耳邊低聲説道:「千峯,也許你還不知道,我這一病,業已武功盡失、連運氣都極困難……」
陸千峯大驚失色,衝口説道:「什麼……?」
「噓!」薩若雲忙示意他禁聲,接着在他耳邊説道:「你不知道若冰那丫頭的性子,她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夜長夢多,現在不走,恐怕以後……
我之所以會不敢把武功已失的事兒説出來,怕的就是為你我帶來殺身之禍!
明天,我當眾宣佈將教主的位子讓給她,她在這一方會獲得暫時滿足,而她心性高傲,必然不會滿於現況,一定忙着大力整頓玄天教,這樣一來,也許會把她的仇恨之心,沖淡一些,對她,對我們,都有好處。」
陸千峯見她用心良苦,只好順從的説道,「你怎麼説,就怎麼好,我聽你的就是了。」
薩若雲瞅着他笑了,她好像從來沒這樣一局興過。
次日。
陸千峯和薩若雲在玄天教中人祝福聲中攜手離去。
而薩若冰也在這時,登上了教主寶座。
薩若雲説得不錯,她一登上教主寶座,即開始大力整頓玄天教,暗中招兵買馬,準備爭雄武林,而把陸千峯和薩若雲的事兒,暫時置諸腦後。
就在這一年的初冬。
薩若冰因事途經昆明,見十餘大內恃衞,在追殺一個年輕書生,那個年輕書生雖然武功十分了得,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眼看即將血濺屍橫。
驀地——一聲嬌叱。
但見——一道銀虹。
沖天飛起。
劍氣瀰漫。
慘嚎四起。
剎那——重歸寂靜。
那追殺年輕書生的十餘大內待衞,竟在晃眼之間,魂歸地府,無一倖免。
薩若冰救他,既不是見義勇為,也不是打抱不平,更不是大發善心,她只不過拿那些大內鷹犬,當做靶子,試試她新練成的劍術罷了。
那個年輕書生連個謝字兒都沒來得及説,「咕咚」一聲,就倒下去了,其實,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內傷,只不過是力盡虛脱不支了,適才因為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在支持着他,一旦遇救鬆懈下來,自然而然的就倒下去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是三天之後,而且,置身在一個極其陌生的地方。
薩若冰和這個年輕書生,就這樣相遇,相識,而結合在一起,他——就是薩依娃的父親洪大明。
洪大明有着驚人的才華,博古通今,無所不能,在他的策劃協助下,玄天教氣象萬千,一日千里,足可與各大門派一爭長短,依山設險,雖千軍萬馬,亦難飛渡。
然而——他們生活得並不快樂,本來他們的結合,就很勉強,一個是失戀之後芳心寂寞空虛,極需異性的撫慰,一個是身受活命之恩,急欲圖報,時間一久,薩若冰才發現自己只是將洪大明當成了陸千峯的化身。
午夜夢迴,薩若冰常常摟着洪大明,但內心卻呼喚着另一個人的名字。
薩若冰曾試着去愛洪大明,可是她失敗了,甚至於她在和洪大明做那件事兒的時候,也把他幻想成陸千峯,每當她從歡樂的高峯滑落下來,從幻覺又回到現實中,她總是失望得發瘋,痛苦的徹夜難眠,垂淚直到天明。
起初——洪大明還以為是自己無能,不能滿足她的需求,後來他才發現,他洪大明只不過是另外一個人的影子罷了!
他是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他有自尊,可是他的自尊卻被薩若冰完全撕毀,他變得消沉,失去了歡笑,也迷失了自己。
錯誤的結合,不但毀了他和薩若冰的一生,也嚴重的傷害到他們的下一代。
洪大明是個極其理智的人。幾經考慮,他終於決定離她而去,他之所以還沒走,是因為薩若冰已經有孕在身,他在等待孩子的降生。
日月如梭。
冬去春來。
瓜熟蒂落,是一雙可愛的孿生姐妹,小生命的降臨,使洪大明和薩若冰這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婦,也有着初為人父人母的喜悦。
然而——這喜悦根快就消失了,就在孩子滿月的那天深夜,洪大明走了,同時,他也帶走了他們的長女。
薩若冰沒有任何表示,冷靜得出奇,因為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她只是沒有想到來得會這麼快罷了。
陸千峯是她所深愛的男人,薩若雲是她的親姐姐,如今都已離她遠去,現在,她的丈夫洪大明也帶着長女棄她而去,她已經變得一無所有,有的只是一腔仇焰恨火。
薩若冰在想,如果她沒有遇到陸千峯,她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死心塌地的愛着洪大明,生活美滿幸福。
如果薩若雲肯犧牲自己,成全她和陸千峯,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薩若冰把她自己。的不幸,全都怪罪在她姐姐身上,她的心在滴血,她的眼睛裏閃射仇恨的火焰,恨聲吼道了「姐!你不讓我舒服,我也不會讓你痛快,我要殺陸千峯,讓你飽嘗喪夫之痛!」
一個長期生活在仇恨中的人,她一定會變得很可怕,一個為仇恨而活的人,一定很殘忍,暴戾,毫無人性,不錯,薩若冰的確是如此。
只要功夫深。
鐵杵磨成針。
明查暗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薩若冰終於找到了陸千峯和薩若雲夫婦隱居的地方。
他們已有了愛的結晶,薩若雲粗衣布裙,脂粉不施,洗衣僥飯,操持家務,相夫教子,終日忙碌。
陸千峯則日出而作,日沒而息,半耕半讀,夫唱夫隨,其樂融融,生活雖然清苦,但卻踏實幸福。
薩若冰是又羨慕,又忌妒,她終於……」
薩若冰説至此處,已是侮恨交加,泣不成聲。
陸小飄默默望着這個可恨而又可憐的女人,一聲長嘆,不解的説道:「您和我娘既然是生長在苗疆的親姐妹,照道理,您會下蠱,她老人家應該也會化解蠱毒才對……?」
薩若冰搖頭輕嘆,喃喃説道:「孩子,你娘仁慈忠厚,她認為下蠱害人,有幹天和,非但自己不學,也不準玄天教中人學,連我也是在決定前去找你爹孃時,臨時才學會的。
陸小飄默然。
月漸偏西。
夜涼如水。
常五默默望着何敗,雙眉緊鎖,神色凝重,良久,始不安的説道:「何敗,咱們倆被武林中人奉為泰山北斗,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可千萬不能做沒把握的事兒,咱們誰也丟不起這個人!
再説——此舉關係着我「日月會」生死存亡,和公主的安全,你可要三思而行,現在抽腿還來得及!」
就聽——何敗一聲冷笑,眼皮子一翻,不悦的冷冷説道:「常五,主意雖然是我出的,可也是經過公主跟你同意的對不對?
不是我何敗吹牛,我對「玄天教」的一草一木,可以説是瞭如指掌,就連教主薩依娃和薩若冰母女,敢説也沒有我來得清楚。
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負責公主跟你平平安安的去,當然也敢保證公主跟你安安全全的回來,如果稍有差錯,我撒泡尿把自己俺死吧?」
常五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一瞬不瞬的瞅着何敗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我想知道,你怎麼會如此清楚「玄天教」的一切?你和「玄天教」究竟有何淵源?為什麼你突然之間,淪為薩依娃的奴僕呢?」
何敗,我一直就是想不通,又不好問你,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子事兒啊?」
何敗老臉一紅,幽幽一嘆。仰首望天,默然不語,良久,始喃喃的説道。「每一個人,都有一些不欲人知的小秘密,當然我也不例外……」
常五淡淡一笑,接着説道:「我不過隨便問問,你不方便説的話,那就算了二何敗似是浸沉在往事回憶中,片刻,始不勝唏噓的喃喃説道:「唉!事無不可對人言,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
那一年我才十九歲,剛剛出道江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認識了「玄天教」教主薩小倩,也就是薩若冰的母親,薩依娃的祖母,很快我們就墜入了情網。
誰知蒼天弄人,當我滿懷一局興,迴轉家鄉,稟明爹孃,準備迴轉苗疆成親的前夕!兩位老人家認為我入贅「玄天教」,乃何氏一門的奇恥大辱,一時想不開,竟雙雙懸樑自縊身亡。
薩小倩為了兔得我成為何家的罪人,毅然落髮遁入空門,青燈木魚,了卻一生。
而我亦因此絕跡江湖,終身不娶,為了感念薩小情對我的一片深情,將一方隨身玉佩,留作信物,願為奴為僕,終生為「玄天教」效命。
唉!沒想到竟在數十年後,薩依娃手持這方玉佩,找上了………」
何敗把話一頓,業已老淚縱橫。
常五發現何敗,竟在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一時之間,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安慰他才好,略一思忖,瞅着他繼續説道:「照你這麼説:薩若冰不是她親生的了?」
何敗輕一點頭,緩緩説道:「嗯,據我所瞭解,好像薩若冰還有一個姐姐,是薩小倩哥哥的女兒……」
何敗的話還沒完。
驀地——傳來一陣夜行人衣袂飄風之聲。
接着——人影疾閃。
直似殞星飛墜。
何敗常五忙抬眼一看,只見日月公主朱玉涵已輕盈的飄落在他們身前,欠身一禮,笑着説道。「有勞二位老人家久候,晚輩謝過,我們走吧。」
何敗躬身一禮,接着説道:「屬下帶路,公主請。」
何敗話尚未完,業已一飛沖天,快如電光石火,晃眼之間,已至數十丈外。
日月公主朱玉涵和常五,直似流星趕月,緊隨着何敗身後追去,片刻,這三大武林高手,已消失在夜色蒼茫之中。
就聽——一聲低低唿哨。
但見——紅娃兒的一張小臉蛋兒,從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鑽了出來,瞅着日月公主朱玉涵去的方向,略一打量,向後輕一招手,接着説道:「快——快出來吧!」
人影翻飛,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已一猛子冒了出來,只見他們兄妹四人,身穿夜行衣靠,手提兵刃,雄糾糾,氣昂昂,儼然一副大俠模樣。
小胖兒剛一露頭兒,就迫不及待的説道:「紅娃兒,你——你知道「玄天教」在那兒啊?」
紅娃兒輕一搖頭,接着説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敢斷定,公主跟何敗常工準是去「玄天教」救小飄哥了,咱們只要偷偷跟在他們後邊兒,不怕找不到……」
小草驢兒連連點頭説道:「對對對,頂好我們能趕在他們一刖邊兒,搶先救出小飄哥;也可以顯一顯咱們風塵五俠的威風!」
鐵蛋兒一聲冷哼,沉聲説道:「對!常五那老鼻煙壺兒瞧不起咱們,他奶奶的,咱們就露一手兒讓他瞧瞧。」
紅娃兒抬眼一看,見日月公主朱玉涵和常五何敗業已遠去,忙低聲説道:「快走,不然-咱們就追不上他們了……」
話聲甫落。
紅娃兒一馬當先,電射飛出,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亦不敢怠慢,撒丫子就跑,緊追不捨,片刻,已去得無影無蹤。
雷聲震耳。
閃電亂竄。
傾盆大雨。
狂瀉不停。
由於日月公主朱玉涵和常五,何敗腳程太快,沒多久,紅娃兒,小胖兒,鐵蛋兒兄妹四個就把人給追丟了,盲人瞎馬似的一陣狂奔,連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兒。
一個個淋得像落湯雞似的,正在手足無措,不知何去何從之際,突然松柏內,閃射出一線火光,彷佛是有住户人家。
兄妹四人喜出望外,爭先恐後,跑過去一看,原來是座年久失修的廟宇,古木參天,松聲滿耳,香煙冷落,殿宇荒涼,敗葉枯枝,雜草叢生,滿地鳥翎蝠糞,陰氣森森,令人不寒而顫。
兄妹四人探頭兒往山門內一看,大殿內也不知道供的何方神聖,兩邊偏殿還算幹靜,也都糊着窗紙,燈光就是從這兒透出去的。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正欲推門入內,一看究竟,剛一邁步,突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喝道:「誰呀?」
説話聲中,就聽「呀」的一聲門響,眼前一亮,就見一個妙齡女尼業已掌燈當門而立,正目不轉睛的瞅着他們。
紅娃兒抬眼一看,只見那個妙齡女尼胭脂粉擦了一臉,渾身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兒,眉動眼轉,舉止輕佻,有一種説不出來的邪氣兒。
紅娃兒心裏對這妙齡女尼有種説不出的厭惡,但仍輕施一禮,歉然説道:「我兄妹有事前往「玄天教」,趕路遇雨,誤入寶剎,驚動小師父之處,尚請多多原諒。」
那妙齡女尼看都沒看紅娃兒,桃花眼不停的在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身上瞟來瞟去,粉面生春,媚態橫生,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他們哥兒三個給吞下去似的。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他們三個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兒,已是一知半解,早想找個女人趴一趴,興雲佈雨,風流一下兒,開開洋葷。
現在被那個既嬌又俏,也媚的女菩薩那麼一瞟,渾身骨頭都酥了一半兒,只覺得血脈賁張,腦門兒發漲,胯間的小肉棍兒,早已舉槍向那個小尼姑兒致敬,差點兒沒把褲子給頂破
那個妙齡女尼可是個大行家,桃花眼從他們臉上輕輕一轉,有意無意的瞟向了他們高高。隆起的褲襠。
就見——這哥兒三個臉上一紅,雙手疾伸,快擬閃電,一把將那命根子給搗住,好像生怕被人咬掉一截子似的。
那個妙齡女尼黛眉輕揚,桃花眼一斜,手撫檀口,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得好淫蕩,笑得好放肆,笑得好邪門兒,前俯後仰,上氣不接下氣的説道:「噢?你們要去「玄天教」啊?哈——那你們可算是找對人了!
懸崖峭壁,羣峯相連,羊腸一線,險阻重重,説了你們也找不到!
我——我看這樣兒吧?你們先進來歇歇腿兒,喝杯茶,我進去換件衣服,陪你們走一趟算了,相見就是有緣,快進來吧!」
紅娃兒還沒來得及説話,就聽小胖兒搶着説道:「啊?你陪我們去?好,好,這簡直是太好了,謝謝,謝謝………」
紅娃兒雖然有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但事已至此,別無選擇,自忖他們兄妹身負絕世武學,諒那妙齡女尼也要不出什麼花樣兒來,既不贊成,也沒反對,只是暗自提高警覺,見機行事,嚴加戒備。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剛一邁步,裏邊又傳出一個嬌滴滴的聲一音説道:「靜果,你在跟誰説話啊?」
原來——這個妙齡女尼法名叫靜果,就見她輕盈嬌媚的一笑,接着向後高聲笑道:「靜因師姐,貴客臨門,您和靜覺師妹還不快快出來奉茶。」
説話聲中。
驀地——人影一閃。
就見——兩個黛眉杏目,唇紅齒白,體態輕盈,丰姿綽約,玉面生春,豔光照人的年輕女尼,手託香茗,一步一扭,風擺楊柳似的款款走了出來。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見那三個妙齡女尼盼顧生姿,媚眼兒亂拋,撩人已極,較諸張垣勾欄院裏的紅妓,更為迷人。
哥兒三個再也忍不耐不住,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手捧香茗,一飲而盡,色迷神授的瞅着這三個妙齡女尼説道:「謝謝,謝謝………」
紅娃兒見那三個妙齡女尼,舉止輕浮,淫蕩已極,豪無出家人的莊嚴穩重,不禁立生戒心,沉聲喝道:「二哥,我們快走,千萬別耽誤了大事………」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還沒來得及説話,那三個妙齡女尼玉臂疾伸,快擬閃電,已將這三個小公雞摟在懷裏,又親又吻,又摸又揉,直向後面走去。
紅娃兒一急,沉聲喝道:「大膽淫尼,還不給我站住!」
就聽——一聲劍嗚。
銀虹耀眼。
但見——人影一閃。
電射飛出。
紅娃兒黛眉一軒,身劍合一,快如電光石火,直向那三個妙齡女尼電射飛去。
那三個妙齡女尼直若未覺,似乎不知死之將至,仍在浪語春聲,蕩笑連連,和那三個小公雞打倩罵俏,呢喃不休。
驀地——一聲驚呼。
接着——
「卟通」一聲大震。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心神一凜,忙回頭一看,只見地面上突然現出一個五尺見方的大洞,紅娃兒業已一腳踩空,連人帶劍,掉了進去,接着,一陣軋軋輕響,地面業已恢復原狀,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大驚失色,慾念全消,怒目圓睜,大聲喝道:「你們……」
下面的話尚未出口,就聽「當」的一聲脆響,手上茶杯業已碎落在地,眼前一花,兩腿一軟,不約而同的往後便倒。
那三個妙齡女尼右臂疾伸,已將這三個小公雞摟在懷裏,相互一笑,就見靜果輕輕瞟了靜因一眼。笑着説道:「師姐,昨兒晚上那個雛兒讓你找了頭籌兒,這三個應該讓我先……」
靜因一伸手,在小草驢兒褲襠裏摸了一把,眼睛裏閃射出飢渴之色,輕輕白了靜果一眼,笑罵道:「哼!不長眼睛的騷蹄子,這三個都是——童子雞,隨便你挑好了,快,萬一師父回來了,咱們誰也別玩兒,你我只有挨牀幫的份兒啦!」
三個妙齡女尼相互一笑,快擬電閃,抱起三個小公雞就走屍別看她們弱不禁風,直似風擺楊柳,可是抱着一個大男人,竟然腳步輕盈,矯健如飛,好像一點兒也不吃力。
看來——這三個妙齡女尼一定是練家子,不但會武,而且業已登堂入室。
突然——冷風徐射。
陰寒刺骨。
只見——仰卧在地上的紅娃兒嬌軀猛一哆嗉,已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目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睡在一個陰暗寬廣的殿堂內。
紅娃兒這一驚非同小可,忙起身一看,見自己衣衫仍完整如初,並無異狀,接着試一試運氣,竟血脈暢通,毫無受傷跡象,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這殿堂內沒有門,也沒有窗户,更沒有通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當然也不知道是如何才能脱困?生離此處。
既沒有門,也沒有窗户和通道,那——那這陣陣寒風和光線又是從那兒來的呢?
思忖之間。
就聽——一陣極為悦耳的樂聲,隨風飄至。
紅娃兒順着樂聲抬眼望去,良久,始發現石壁頂端鑿有七七四十九個拇指般的小孔,小孔前面,懸掛着無數大小不一,長短互異,寬窄厚薄各不相同的銅片,寒風穿孔而入,銅片隨風撞擊震動,自然而然,幻化成這陣陣悦耳動聽的樂章。
銅片狂震,樂聲突變。
音韻怪異,極為奇特,如迷似幻,心旌神搖,意亂情迷,不能自己。
紅娃兒忽然感覺到日干舌燥,渾身發熱,血脈賁張,繼而眉目生春,玉面飛紅,一股暖流,竟由小腹升起……
這怪異的靡靡之音中,夾雜着男女一父合時的淫聲穢語,愈演愈烈,不絕於耳。
驀地——眼前一花,景色全非。
但見——一蓬粉紅色濛濛煙霧,從四面八方冉冉升起,同時,傳來一陣男女嬉笑的浪語春聲,接着,從那濛濛煙霧中,飛躍出三男三女,渾身盡裸,一絲不掛,桃源洞口,纖毫畢露,追逐嬉戲,春色無邊。
片刻——那三男三女已進入一座高大華一麗殿堂,金柱盤龍,栩栩如生,白玉為磚,光可鑑人,壁雕彩飾,豔麗豪華。
剎那之間。
四周壁雕,漸漸從煙霧中顯露出來,愈來愈為明顯,原來竟是一座座栩栩如生的歡喜佛,正在做着男女交合的遊戲。
「老漢推車」,「隔山取火」,「喜鵲登枝」,「老樹盤根」,「倒坐臘燭」,「彎弓射鵑」,「倒打金鐘」等等,姿勢互異,各不相同。
這些歡喜佛花樣翻新,前所未見,個個雕得玲瓏活潑,奇形怪狀,妖態百出,令人目眩神迷,慾念頓生。
中央矗立着一個高大神像,但卻塑着人的身體和驢的面孔,陽兵堅挺,長有數尺,懷中抱着一個美豔女神,正做着交媾的動作。
這魔像腳下,環繞着無數裸體的美女,玉腿橫陳,酥胸飽滿,芳草如茵,臀圓玉潤,桃源洞口,驪珠在望,蠕動收縮,一覽無遺。
那些裸體美女,玉面生春,目射欲焰,似是不勝飢渴,張口伸臂,仰首求歡,期待着雨露滋潤。
此刻——那三個疾奔而至的妙齡少女,回首輕輕一瞥身後追來的三個小夥子,一聲嬌呼,腳步踉蹌,仰身捧倒在地上。
那三個小夥子欣喜若狂,縱身一躍,飛撲上前,伸手拍開那三個妙齡少女白滑滑的大腿……
這三男三女就僑六條光溜溜,滑膩膩的巨蛇一樣,緊緊糾纏在一起……
片刻——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突覺一股暖流,直貫丹田,立刻欲焰重燃,血脈賁張,身體每一部份都膨脹起突起來。
那三個妙齡女尼説得不錯,那小玩藝兒在她們狂舐疾啜高超的口技服務之下,果然起死回生,舉槍蠕動起來……
驀地。
「呀」的一聲輕響。
接着——門已被人緩緩推開。
但見——一條人影,快擬閃電,直向室內撲去。
此刻——室內春色無邊,淫聲浪語,縱情狂嬉,抵死纏綿,誰也沒有聽到,誰也沒有看見。
就聽——一聲劍嗚。
忽地——銀虹飛射。
那三個正在欲死欲仙的妙齡女尼,業已有所驚覺,一聲驚呼,神色突變,忙伸手推翻趴在身上的男人,一個鯉魚打挺,嬌軀已電射飛起……
銀虹暴閃。
一吞一吐。
就聽——一陣淒厲哀嚎,但見血雨橫飛,晃眼之間,那三個千嬌百媚,活色生香的妙齡女尼,業已血濺屍橫,身首異處。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早已嚇得肝膽俱裂,魂飛天外,撅着屁股蒙着頭,一個勁兒的在那兒猛哆嗉。
劍光又閃。
「啪」的一聲脆響,小胖兒的胖屁股上,已被劍脊重擊了一下兒,就聽他殺豬似的嚎叫起來,不停叩首哭喊哀求道:「好漢饒命……,這不能怪我……是她們強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