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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

    朱若蘭亦似是有所顧慮,凝神橫蕭,不肯先行出手。

    雙方對峙了一刻功夫,陶玉突然一收長劍,道:“朱若蘭,我有幾句話,必得先行説明。”

    朱若蘭道:“什麼話?”

    陶玉道:“除了楊夢寰為我生擒之外,我還生擒了趙小蝶。”

    朱若蘭道:“我早知道了。”

    陶玉道:“還有那沈霞琳自動歸附於我,而且已向楊夢寰討來休書,恢復了自由之身,隨時可和我陶玉結成大婦。”

    這消息卻使朱若蘭震駭不已,但她外形問,仍然保持着鎮靜,冷冷説道:“有這等事麼?”

    陶玉道:“你可是不信。”

    朱若蘭道:“你陶玉説得天花亂墜,我也是有些不信,除非是那沈霞琳親口告訴我。”

    陶玉格格一笑,道:“那也並非什麼難事,只要你敢和我一起去見那沈霞琳。”

    李滄瀾道:“朱姑娘,不能答應他,這人詭計多端,不敢和你單獨動手,卻想把你誘入埋伏的地方去。”

    朱若蘭道:“晚輩知道,有勞費心。”

    陶玉冷笑一聲,道:“怎麼?你們可是不信我的活麼?”

    朱若蘭答非所問的道:“你如是不肯先行出手,我只好得罪了。”

    陶玉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氣,舉起金環劍,緩緩刺了過去。

    這一劍緩慢異常,就是一個平常之人,也是十分容易的避開一劍。

    但天宏大師等,卻是看的暗暗驚心.發覺了陶玉這一劍,勢道雖緩,但卻籠罩了朱若蘭前胸小腹間十幾處大穴。

    朱若蘭肅立,恍如不見,手中玉蕭垂指地面,似是根本沒有還手之意。

    陶玉毛中的金環劍,距離朱若蘭尺許左右時,突然加快,劍芒一閃,電光石火,刺向朱苦蘭前胸。

    朱若蘭嬌軀一側,險險避開一劍,玉蕭也同時出手,由下面翻了上來,指襲向陶玉肋間。

    陶玉金環劍本來還有惡毒的變化,但卻被朱若蘭那攻其要害的一蕭,迫得向後倒躍而退。

    朱若蘭道:“數十年不見,你也不過是這點成就而已。”

    玉蕭起處,若點若劈的攻出一招。

    陶玉斜跨兩步,反腕擊出一劍。

    天宏大師等只瞧的暗自驚心,只覺陶玉跨這兩步,方位、距離、恰當無比,不論朱若蘭手中玉蕭如何出於,都無法再攻陶玉。

    只見朱若蘭仰身向後退了兩步,避開陶玉一劍,也未出於反擊。

    陶玉冷冷説道:“朱若蘭,你在天機石府中,苦苦思索,習練武功,想不到競和昔年上一樣,未見進展何在。”

    朱若蘭冷然一笑,手中玉蕭,突然一緊,連攻四招。

    這四招脈絡而下,一氣呵成,攻的快速異常。

    陶玉避開三招之後,抬劍一封,鐺的一聲,擋開玉蕭,揮劍還擊。

    這一次,劍勢迅速,展開快攻,金環劍寒芒閃爍,幻起了無數劍花,把朱若蘭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朱若蘭手中玉蕭,隨着陶玉攻來劍勢,忽上忽下,封擋陶玉劍勢,一連數十招竟未反擊一招。

    李滄瀾等觀戰之人,只瞧的替她擔心不已,只覺陶玉劍招攻勢,愈來愈奇,朱若蘭卻有着應接不暇模樣。

    天宏大師低聲對靜玄道長道:“看來那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武功,果非凡響,如若朱姑娘也不是那陶王敵手,當今之世,只怕再無勝過他的人了,如若那朱姑娘敗在陶玉手中,除魔衞道,那也不用再計小節了。”

    靜玄道長是何等人物,如何會聽不懂天宏大師的弦外之音,當下説道:“好!貧道先以五行劍陣鬥他,如是不支落敗,大師再率同來高手接戰。”

    這時,陶玉的攻勢更見凌厲,劍勢如排山倒海而下,朱若蘭被圈在一片劍光之中。

    李滄瀾手中龍頭拐,已準備隨時出手接應。

    八臂神翁聞公泰,手中控制一把金丸,亦準備隨時接應朱若蘭。

    羣雄正自擔心間,場中情勢,突然一變。

    只見朱若蘭玉蕭揮動,展開反擊,招招都和那陶玉出手劍勢相反。

    這正是朱若蘭五年來,深居天機石府,苦苦思索,習練的武功。

    要知那“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乃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兩大武林絕才,合錄生平心得之學,聰明如朱若蘭者,也無法在二十年內,悟出一種武功,來剋制那歸元秘笈上的武功,但她智慧奇高,從那趙小蝶口中,得知“歸元秘笈”全貌之後,已自知在二十年內,無法悟出勝過兩位高人合錄的絕世武功,靈機一動,參照那“歸元秘笈”上記載,招招都以相反的手法出之,有那“歸元秘笈”錄記的武功作為藍本,習來自較容易,窮數年心智,習成絕技。

    陶玉每一劍的變化,都在朱若蘭預料之中,朱若蘭雖是無法破解,卻可先作閃避的準備,但朱若蘭的反擊之勢陶玉卻是無從瞭解。

    頃刻間,優劣易勢,陶玉奇奧莫測的劍勢,已被朱若蘭反擊壓制,迫得他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天宏大師低聲讚道:“這朱姑娘,可算當世中第一人才了……”

    餘音未絕,突然朱若蘭嬌聲叱道:“放手!”玉蕭幻起一片蕭影,點向陶玉右腕。

    陶玉手中金環劍,已為玉蕭所困,施展不開,如不棄劍,勢必要傷在玉蕭之下,兩者相衡,撒手棄劍,疾縮右腕,避開一擊。

    朱若蘭一收玉蕭,停手説道:“陶玉,你如想留下性命,惟有放了楊夢寰……”

    只聽一聲大喝,由峯腰傳下來,道“你如敢再妄動一下,我立刻殺了楊夢寰。”

    羣豪抬頭望去,只見王寒湘手執長劍,架在楊夢寰頸上,出現在峯壁中間一塊突出的大巖上,目注谷中羣豪。

    陶玉突然格格一笑,道:“楊夢寰有着很多作用,既可用作擋箭,又可用來救命。”

    朱若蘭冷冷説道:“陶玉,就算今日被你逃過,日後我隨時可以殺你。”

    陶玉笑道:“那是以後的事了,以後再説吧!”緩步走到了飄垂繩索之處,一提真氣,縱身而起,抓住長索,道:“朱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去了。”

    羣豪不敢亂動,眼看陶玉緣索而上,直登峯頂。

    李滄瀾輕輕一頓手中龍頭拐,道:“畜生,可惡的很。”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事已如此,諸位急恨無益,必得冷靜下來,研商出一個對敵之策才好。”

    聞公泰道:“我等早已力窮智竭,還得姑娘想個辦法。”

    朱若蘭道:“陶玉自信已把諸位困在此地,但他忘了我朱若蘭有一巨鶴,諸位可乘鶴直登峯頂。”

    天宏大師道:“咱們脱圍有計,但仍是救人無策。”

    朱若蘭道:“這個賤妾自有安排,大師不用費心了。”

    舉步行向玉蕭仙於,扶起她的身子,伸手拍在她被點的穴道之上。

    玉蕭仙子長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望了朱若蘭一眼,急急站起身子,道:“姑娘……”

    朱若蘭搖搖手道:“不用多禮了……”突然放低了聲音,低言數語。

    羣豪只見她口齒啓動,不知她説的什麼。

    玉蕭仙子點點頭,未再答話,閉上雙目,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朱若蘭環顧了羣豪一眼,道:“諸位可都帶有食用乾糧麼?”

    聞公泰道:“老朽未帶,靜玄道長縱然帶有乾糧也不過可供一兩日的食用。”

    朱若蘭望望天色,道:“只要有得一兩日,那就行了……”語聲微微一頓,道:“諸位請取出乾糧,飽餐一頓,然後閉上雙目,運氣坐息。”

    聞公泰道:“老朽既無飢餓之感,又無睏倦之意,姑娘如有差遣,老朽願為先軀。”

    朱若蘭道:“聞掌門人內功雖然深厚,但亦不可大意……”冷電一“般的眼神,緩緩由李滄瀾和聞公泰等臉上掃過,按道:“諸位最好能先進些食用之物,再行坐息一陣,待諸位坐息醒來,賤妾還有事和諸位相商。”

    原來聞公泰和天宏大師等,日夜兼程,趕來此地,又被陶玉遣人誘入絕地,始終未得休息,朱若蘭目光如炬,已然瞧出幾人眉宇之間隱隱帶有睏倦之色,陶玉在這百丈峯中,集結大部高手,隨時可能展開一場激烈的惡戰,李滄瀾等人功力深厚,此刻尚覺不出什麼,如若一旦展開惡戰,睏倦未復之身,行功上必將大打折扣,對實力影響甚大,是以,不惜迫令羣豪進些食用之物,和靜坐調息。

    羣豪聽朱若蘭之言,只好取出乾糧,分別食用,然後盤坐調息。

    羣豪這一陣調息靜坐,足足耗去了數個時辰,直到深夜二更,羣豪才相繼醒了過來,朱若蘭眼看羣豪盡皆清醒,才緩緩説道:“諸位可覺着體能盡復了否?”

    天宏大師道:“不錯,已覺得出睏倦盡消。”

    朱若蘭道:“那很好……”目光炯炯,環顧了四周一眼,接道:“請位雖然身處絕地,但據賤妾觀察,這片絕谷中,尚無什麼惡毒的埋伏,谷底遼闊,四面絕壁間,縱然埋伏有強弩硬弓,只要諸位不強行攀登,也是無法傷得諸位,那陶玉唯一能夠制服諸位之法,就是派遣高手,輪番入谷,和諸位惡鬥,使諸位體力消耗過多,不支而敗,因此諸位必得隨時藉機坐息,保持充沛的體能……。”

    靜玄道長道:“朱姑娘説的不錯,可笑我等竟未思慮及此。”

    朱若蘭輕輕嘆息一聲,道:“據賤妾觀察所得,陶玉經營這座百丈峯已經耗費了不少時日,只是那時他未曾想到能把諸位引入這片絕地,故而未在絕地設伏……。”

    聞公泰突然開口接道:“那陶玉雖未在此設下惡毒埋伏,但我等也不能長居於此。”

    朱若蘭道:“不錯,但出此絕谷的時間,賤妾卻難作預言,也許一天半日,也許要三五日後,那出口兩側,埋伏甚多,天險難渡,未除兩側埋伏之前,不宜強行闖出。”

    玉蕭仙子突然站起身子低聲對朱若蘭,道:“姑娘,賤妾已然調息復元。”

    朱若蘭點點道:“好……你走吧……”

    玉蕭仙子欠身對朱若蘭行了一禮,跨上鶴背,巨鶴展翼而起,破空直上。

    只見那巨鶴兩翼扇動的大風,吹的草動衣飄,眨眼間,消失於夜色之中不見。

    天宏大師望着玉蕭仙子乘鶴消失的夜空,自言自語,道:“老衲忘記了一件事。”

    朱若蘭道:“什麼事?”

    天宏大師道:“敝派尚有二批人手趕到……”

    朱若蘭接道:“這個我已要那玉蕭仙子派人通知,不讓他們再中陶玉之計,集聚於絕谷中來,留在谷外待機進攻,以收裏應外合之功。”

    李滄瀾道:“咱們帶的食用之物,只怕難再維持一日,如是三五日才得出谷,飢餓之下,豈不是要大減體能。”

    朱若蘭道:“這個晚輩也想到了,那玉蕭仙子將會及時送來食用之物”

    聞公泰道:“若陶玉不再理會咱們,咱們豈不要長守在此絕谷之中?”

    朱若蘭道:“諸位和賤妾,都是他眼中之釘,背上芒刺,不能收為己用,必除之而後快,決不會不理咱們。”

    天宏大師道:“老衲有一破敵之策,不知朱姑娘意下如何?”

    朱若蘭道:“老禪師儘管請説。”

    天宏大師道:“姑娘那巨鶴,可以載人,滿天飛翔,何不把我等盡皆運上懸崖,和那陶玉決一死戰,”

    朱若蘭道:“眼下情勢,已不是我們能否勝得陶玉,而是楊夢寰的生死,如是咱們強迫那陶玉出手,他令屬下以楊夢寰的生死作為要挾,只怕諸位都無法打下去,那時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甘心聽那陶玉擺佈,為其收用,一是自絕而死,以求心安。”

    靜玄道長道:“照姑娘這般説法,咱們只有坐以待敵了。”

    朱若蘭道:“不錯,因此賤妾要奉勸諸位,沉着一些,除非另有變化,賤妾想諸位留此至多三日左右……”

    只聽聞公泰叫道,“一盞紅燈。”

    抬頭看去,夜色中,絕壁間,果然伸出一盞紅燈。

    王寒湘站在一個突出石巖上,高聲説道:“敝幫主請朱姑娘一人登峯。”

    靜玄道長道:“那陶玉詭計多端,朱姑娘不可一人涉險,”

    朱全道:“不要緊。”緩步行到懸崖之下,高聲説道:“如何攀登削壁?”

    王寒湘垂下一條長索,道:“緣索而上。”

    朱若蘭低聲對羣豪説道:“諸位不可輕舉妄動。”伸手抓住繩索,緣索而上。

    她功力超人,身輕如燕,片刻間已然緣到王寒湘停身突巖處,登上突巖,松去繩索。

    王寒湘心中對朱若蘭存有甚深的畏懼,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王寒湘,你仍助紂為虐,總有一天報應臨頭……”

    王寒湘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敝幫主現在洞中候駕。”

    朱若蘭抬頭看去,只見那突出的岩石後壁上,有一座天然的石洞,燈光隱隱,由洞中射了出來。

    王寒湘一側身,靠着巖壁而立,説道:“朱姑娘請。”

    朱若蘭暗運內功,全身滿市罡氣,緩步向前走去。

    深入約二丈左右,石洞豁然開朗,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室。

    朱若蘭目光微微轉動,打量了石室一眼,大約有三間房子大小。

    石室中紅燭高燒,陶玉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朱若蘭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巡視在陶玉臉上,冷冷説道:“你膽子不小,敢在這等絕地,約我相見。”

    陶玉神情冷峻,緩緩説道:“在下相信朱若蘭不是那等冒昧的人。”

    朱若蘭道:“花言巧語,別在我面前賣弄,找我有什麼事,可以説了。”

    陶玉一指身前五尺外一張木椅,道:“朱姑娘請坐。”

    朱若蘭道:“下用了,有什麼話,快些説吧!”

    陶玉道:“我陶玉把天下高手,大都誘來這百丈峯上,準備一網打盡……”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只怕你心餘力絀,結局要大失所望。”

    陶玉道:“如無你朱若蘭從中作梗,在下確信能一舉盡殲找上這百丈峯來的高手。”

    朱若蘭道:“可是現在我已經來了。”

    陶玉道:“所以在下請姑娘來此一談,如若是姑娘退出百丈峯,不問此事,不論姑娘提出什麼條件,咱們都可以商量。”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提出來諒你也不敢答應。”

    陶玉道:“只要在情理之內,我陶玉決不推託。”

    朱若蘭道:“放了趙小蝶和楊夢寰,我朱若蘭立刻退出此地。”

    陶玉道:“放出他們,天下英雄也不會再上百丈峯來,我陶玉一番心血就白費了……”

    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人是可以放,不過不是此刻,而是要待我廢去他們的武功,但姑娘可以放心,楊夢寰除了武功被廢之外,其他決無損傷……”

    朱若蘭冷笑一聲,接道:“別説我不會答應,就算我能答應,也不能信任你這種人。”

    陶玉道:“如果堅持不肯退出,我陶玉亦有逼你退出此地之策。”

    朱若蘭道:“你能威脅天廠英雄的不過是殺死楊夢寰,但你可知道,楊夢寰如苦真的死去,天下英雄心中都無顧慮,可以放手和你一拼了。”

    陶玉突然格格大笑一陣,道:“眼下除了你朱若蘭,我再想不出當今武林中,還有何人能是我陶玉手下百合之將。”

    朱若蘭道:“如是我此刻出手搏殺你,你能躲向何處?”

    陶玉道:“我如無備,也不會約你來了。”

    朱若蘭道:“我不信你的話。”

    陶玉道:“聽我良言相勸,否則一步失錯,百年大憾。”

    朱若蘭目光緩緩轉動,四下打量了一眼,道:“如若你當真的有所準備,我很想見識一下……”口氣一變,冷冷説道:“一盞熱茶工夫之內,你如是還沒有什麼使我朱若蘭停手的理由,今日就是你陶玉死亡之期”

    陶玉微微一笑,神態從容的説道:“自然是有了,姑娘先請坐下,再看不遲。”

    朱若蘭依言坐了下去,道:“陶玉,你變得沉着多了。”

    陶玉道:“誇獎、誇獎。”揚起右手一揮,石壁間突然裂現出一座石門。

    朱若蘭凝目望去,只見一形如陶玉的少年,手中舉着一把匕首,指在楊夢寰的背心之上。

    楊夢寰閉目坐在一張木凳之上。

    但聞陶玉格格一笑,道:“他手中的匕首,乃是經過劇毒淬鍊之物,只要刺破楊夢寰身上肌膚,強如你朱姑娘,也是無能施救。”

    朱若蘭鎮靜了一下心神,道:“那人是誰?”

    陶玉道:“我陶玉化身弟子之一。”

    朱若蘭道:“形貌頗有你陶玉之像,但不知心地如何了?”

    陶玉道:“自然和我一般心狠手辣,才當得我陶玉化身弟子。”

    朱若蘭雙目凝注在楊夢寰身上,道:“他是怎麼了,被你點了穴道,還是受了重傷?”

    陶玉格格一笑,道:“楊夢寰用途正大,我陶玉何忍傷他。”

    朱若蘭兩道眼神,一直在楊夢寰和那手執匕首的弟子身上打量,心中暗作盤算道:我如突然間發出天罡指力,一舉把那執刀弟子點倒,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那石門未閉之前,搶回楊夢寰,然後出手對付陶玉。

    她暗估自己的力量,此事大是可以做到,只不過有三分危險罷了,如那陶玉化身弟子避開了天罡指力,或是擊而未中要害,他還有着反擊之能,楊夢寰勢必要傷在那淬毒匕首之下。

    她想來想去,始終不敢出手。

    但聞陶玉大笑説道:“看夠了麼?我陶玉已經留了給你出手的機會。”

    朱若蘭冷冷説道:“我總有救他脱難之日。”

    陶玉淡淡一笑,道:“那是後話了,此刻咱們該談談眼下大事。”

    朱若蘭道:“什麼事,你説吧……”

    陶玉道:“在於這楊夢寰……”

    朱若蘭冷笑一聲,接道:“那楊夢寰的生死,也不能威脅我朱若蘭聽你之命。”

    陶玉突然舉起右手一揮,那裂開的石門,突然間重又關閉。

    朱若蘭微微一皺眉頭,道:“你經營這百丈峯,花去了不少時間,”

    陶玉笑道:“不錯,各處的機關佈設,沒有三年以上時間決難完成……”他望望左膝,接道:“姑娘打碎了我的膝間骨頭,至今未能復元,我查遍了歸元秘笈,尚未能找出療救之法。”

    朱若蘭道:“當年不是那楊夢寰對你太好,就算你有上十個陶玉,我也結果了你。”

    陶玉道:“因此在下也不忍殺那楊夢寰,就把他交給姑娘……”

    朱若蘭道:“用不着交給我,他上有父母,下有妻妾,自有人會照顧他。”

    陶玉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這些人都是為救楊夢寰而來,但你朱若蘭不是了?”

    朱若蘭臉色一片冰冷,心中暗暗忖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瞧出我的弱點。口中淡然一笑,道:“楊夢寰,趙小蝶,不論他們哪一個有危險,苦難,我都該出手相助,何況是他們兩個人,都被你陶玉擒住。”

    陶玉自負機智過人,察顏觀色之能,更是人所難及,但對朱若蘭卻無法料斷,心中暗作盤算道:這朱若蘭五年中一直未離開天機石府,楊夢寰也未到天機石府去探望過她,以這朱若蘭的性洛,決然不肯在楊夢寰有了李瑤紅,沈霞琳之後,還肯下嫁他,縱然有情,但經過五年的時間,只怕早已經冷淡下來了……

    心念一轉,也不知是喜是愁,臉上神色隨着心念變化,忽喜忽憂。

    朱若蘭也在暗中觀察陶玉,看他神情,喜憂不定,心中亦是大為奇怪,暗道:這人在鬧什麼鬼?

    但聞陶玉重重咳了廣聲,道:“朱姑娘,你既然對那楊夢寰情意早淡,在下倒想和朱姑娘研商一樁事。”

    朱若蘭憐冷説道:“不用談了。”站起身子,轉身向外行去。

    陶玉格格一笑,道:“石門早已關上,姑娘武功再高,也無法破壁而出。”

    朱若蘭道:“好,既無法破門而出,只好先收拾你了。”揚個一指,點了過去。

    陶玉笑道:“天罡指力!”一躍避開。

    朱若蘭欺身搶攻,倏忽之間,已拍出八掌,踢出四腿。

    陶玉一直不肯還手,縱身躍避,讓開了朱著蘭一輪猛攻,道:“朱姑娘暫請住手。”

    朱若蘭看他閃避身法,果然大都是那“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心中暗道:看將起來,他確已把那“歸元秘笈”研讀的十分嫺熟。

    她心中念轉,人卻停了下來,冷冷説道:“你為何不出手還擊?”

    陶玉道:“在下請姑娘來此,並無和姑娘動手之意。”

    突然舉步,向山洞外面行去。

    朱若蘭冷冷喝道:“站住!你要到哪裏去?”

    陶玉道:“我要你和那楊夢寰談談。”

    朱若蘭怔了一怔,還未來得及再問,陶玉人已藉機出了石室,朱若蘭向外追去,將近洞口處;突然砰然一聲,一道鐵板,由上面落下,把洞口堵了起來。

    朱若蘭暗暗付道:我早該想到他有了埋伏才是。

    她雖然被堵在這山洞之中,但卻十分鎮定,毫無慌亂之忘,伸手推了那落下的鐵門一把,緩緩轉過身子,重入石室。

    這時,石室中只餘下了朱若蘭一個人,一角紅燭熒熒,使人倍增淒涼孤獨之感。

    突然,石壁間響起了一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

    抬頭看去,只見石壁問開裂出一個方形窗口,露出楊夢寰一個頭來。

    朱若蘭鎮靜一一下心神,緩步走了過來,道:“楊夢寰。”

    燭光明亮,可清晰瞧出楊夢寰的五官,只見他微微啓動一下緊閉雙目,望了朱若蘭一眼,慘然的一笑。

    朱若蘭一咬牙,問道;“你受傷很重麼?”

    楊夢寰似是不能開口説話,微一點頭。

    朱若蘭鎮靜了一下心神,高聲説道:“陶玉,你點了他的啞穴,使他有口難言,我如何和他説話呀。”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時光,仍未聞陶玉回答之言。

    朱若蘭正待再問,忽見楊夢寰口齒啓動,緩緩説道:“朱姑娘,不用管我的生死了,搏殺陶玉,為武林除害。”

    朱若蘭強自控制着心中激動的感情,緩緩説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楊夢寰接道:“不要中陶玉的圈套,他決不會放過我,何苦白費心機。”

    朱若蘭只覺真情激盪,明媚的雙目中,湧現出兩眶晶瑩的淚珠,緩緩説道:“天下英雄大都已趕來百丈峯上,這一戰陶玉勝算很小……”語音微頓,改用傳音之術説道:“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了你那年邁的雙親,為了李瑤紅,為了琳妹妹,為了我,別太固執,江湖雖多險詐,但有時不妨通權達變。”

    楊夢寰兩道眼神凝注在朱若蘭的臉上,未待回答,突聞一聲冷笑傳來,道:“兩位談夠了吧!”

    那裂開的窗口,砰然一聲,關了起來。

    朱若蘭流目四顧,強自忍下心中怒火,一語不發,舉手在石壁間敲了一陣。

    只聽一陣格格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朱若蘭,你可是打算破壁而出麼?”

    朱若蘭目光緩緩轉動,四下搜望了一遍,不見那發話之人,冷笑一聲,説道:“陶玉,為什麼不出來和我談判。”

    陶玉道:“姑娘不用慌,在下總有和姑娘相會之時,不過……”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不過怎麼樣?”

    陶玉道:“那時姑娘只怕不會有此刻的倨傲之情了。”

    朱若蘭心中雖然氣憤難耐,但她仍然強自忍了下去,裝作一副平靜神情,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她心知在這石壁四面,陶玉定然設有暗洞,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別人的監視。

    朱若蘭表面上雖然鎮靜如恆,但內心之中,卻是紛亂異常,正苦苦思索着脱身之法。

    突然石門呀然,一股冷風吹了進來。

    朱若蘭心中一動,暗道:我如以不及掩耳的舉動,也許可以衝出門去。

    一陣微微的震動傳了過來,想是那裂開的石門,重又關了起來。

    緊接着傳來一陣陣步履之聲。

    朱若蘭抬頭看去,只見沈霞琳空着雙手,未帶兵刃,白衣飄飄的走了過來。

    沈霞琳似有着無限心事,舉步落足間,十分沉重:

    朱若蘭輕輕咳了一聲,道:“琳妹妹……”

    沈霞琳自從進得石室之後,一直未抬頭瞧過,只待聽到那呼叫之聲,才停下腳步,抬頭看去,但見朱若蘭神情鎮靜的站在身前,她雖然親目所見,但仍是有些不信,揉揉眼睛,仔細瞧了一陣,才高聲叫道:“蘭姊姊。”兩行清淚,奪眶而下。

    朱若蘭伸手握住沈霞琳的右腕;道:“不要哭,有話慢慢告訴我。”

    沈霞琳抬起右手,用衣袖拭去臉上淚痕,説道:“怎麼,姊姊也被那陶玉困在此地了麼?”

    朱若蘭笑道:“不要緊,他不能傷我。”

    沈霞琳嘆道:“我上了陶玉的當,他答應放了寰哥哥,但他卻一直在騙我。”

    朱若蘭臉上神色微變,但仍然鎮靜説道:“不要慌,慢慢告訴我。”

    沈霞琳道:“唉!為了要救寰哥哥,我答應改嫁給陶玉為妻……。”

    朱若蘭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沈霞琳望了朱若蘭一眼,接道:“因此我逼寰哥哥寫下休書。”

    朱若蘭氣的嘆息一聲,道:“楊夢寰答應你了。”

    沈霞琳道:“陶玉講給寰哥哥聽,寰哥哥不肯相信,我説是我的主意、寰哥哥才肯在休書上打下手印。”

    朱若蘭道:“以後呢?”

    沈霞琳道:“陶玉答應我放了寰哥哥,但他一直未履諾言,騙了我,也騙了寰哥哥……”她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我本想找機會刺殺陶玉,但又怕他們殺了寰哥哥以作報復,因此不敢下手。”

    朱若蘭道:“這顧慮一點不錯……”

    只聽陶玉的聲音由石壁一角傳了過來,道:“朱若蘭,適才咱們談判的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還望早作決定。”

    朱若蘭目光流轉,四顧一眼,冷冷道:“陶玉,你可是想威嚇我麼?”

    陶玉格格一笑,道:“不是威嚇,如是姑娘不肯答應,留下姑娘,終是禍患,我陶玉就只好施下毒手把姑娘結果在石室中了。”

    朱若蘭道:“怎麼?你可是認為一定能夠殺得了我?”

    陶玉道:“我不會和你正面動手,各以武功拼個生死出來,我要施放毒煙,把兩位活活燻死於這石室之中。”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認為朱若蘭就這樣容易被困於此麼?”

    陶玉道:“咱們就試試看吧!”

    聲音甫落,石壁一角立時有濃煙冒了出來。

    這石室不過兩間房子大小,那濃煙來勢又猛惡異常,片刻之間,石室中煙氣瀰漫,兩目難睜。

    朱若蘭盤膝坐下,低產對沈霞琳道:“快坐下。”

    沈霞琳依言坐下去,道:“蘭姊姊咱們不能就這般束手待斃,要想法子反抗才是。”

    朱若蘭道:“快些運氣調息,儘量設法閉注呼吸,姊姊自有對敵之策。”

    這時室中的濃煙,更是濃烈,那熒熒人燭;在濃煙下一片悽迷。

    枕霞琳雙目在煙燻之下,淚水奪眶而出。

    朱若蘭伸手握着沈霞琳的右手,説道:“琳妹妹,快些閉上雙目,儘量閉住呼吸,其他的事,都由姊姊負責,陶玉這法雖然惡毒,但卻傷不了咱們。”

    在濃煙瀰漫中,沈霞琳已然無法開口,只緊握着朱若蘭的手,代表了答覆。

    沈霞琳雖然儘量使用內息之法,維持體能,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但室中濃煙,愈來愈強,已到了非人所能忍受的地步,逐漸感到無法忍耐。

    且説當朱若蘭和沈霞琳困在石室之中,被陶玉所放毒煙燻得無法忍耐之時,那石壁間,窗口忽然重開,陶玉伸出腦袋,凝目向室中望去。

    室中濃煙過密,景物難見。

    大約陶玉還未真的存心想活活把朱若蘭和沈霞琳燻死,一面發動機關,停止濃煙再向室中湧入,一面打開了通向外面一個窗口。

    雙管齊下,奇效立見,片刻間室中濃煙大減,景物清晰可見……

    陶玉重重咳了一聲,道:“朱若蘭,這煙燻的滋味如何?”

    朱若蘭內功精深,且內息功,已可維持體能,這一陣濃煙燻清,並未使她受到傷害,但她卻故意裝作不聞,似是受到了很重的傷害一般。

    她心中明白,此時此刻已非是恃強好勝的時刻,而是鎮靜鬥智,保持着體能、武功,等待着脱出危險的機會。

    陶玉一連呼叫了數聲,始終不聞朱若蘭回答之言,不禁格格一笑,道:“怎麼了?兩位可都是無能説話了麼?”

    只見沈霞琳睜開眼開,望了陶玉一眼,又緩緩把目光凝注朱若輦的臉上,口齒啓動,還未發出聲音,人卻一跟頭,栽倒地下。

    陶玉心中一震,厲聲喝道:“朱若蘭,沈霞琳中了煙毒麼?”

    朱若蘭啓動雙目,望了沈霞琳一眼,道:“大概是吧!”立時又閉上了眼睛。

    陶玉道:“朱姑娘如何呢?”

    朱若蘭暗暗罵道:“這次如若有殺你的機會,決不再放過你了。”心中念轉,口裏卻不言語。

    但聞陶玉格格一笑,道:“朱姑娘性情高做,但不言不語,想是也已承受不住了。”

    朱若蘭啓動星目,緩緩的望了陶玉一眼,仍不言語。

    陶玉突道:“兩位姑娘都生的容色絕倫,妖燒無儔,我陶玉手段雖辣,但也不忍心把兩位置於死地……”語聲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不過,如果情勢迫切,為了大局,我陶玉也只好辣手摧花了。”

    朱若蘭心中氣憤難耐,但她強自忍下,仍未答話。

    陶玉道:“朱若蘭你此刻有如籠中之鳥,那也不用提什麼條件了,你如想留下性命,唯一之策就是自己先把武功廢去。”

    朱若蘭暗暗忖道:他如停在石室之外,對他是毫無辦法,必得想個法子,先把他誘入室中才能制服他。

    心中念頭一轉,倒身卧了下去,當作暈迷之狀,閉目不言。

    陶玉冷笑一聲,道:“朱姑娘可是想我陶玉進入石室麼?”

    朱若蘭緊閉雙目,不言不語。

    陶玉突然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高聲説道:“朱姑娘小心了,在下這把匕首染有劇毒。”右手一揮,匕首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朱若蘭左腿之上擊去。

    朱若蘭暗中咬牙,雙目不睜,全憑聽風辨音之術,判斷那匕首飛擊之處,得知那匕首擊向左腿處,立時靜卧不動。

    只聽咋的一聲,匕首刺入朱若蘭左腿之大腿上,鮮血淚淚而出。

    朱若蘭心知能否誘得陶玉進入石室,這是唯一機會,當下苦撐不語。

    陶主眼看那匕首擊中朱若蘭後,仍不見有何反應,不禁膽子一壯,暗道:她練有護身罡氣,如若人未暈迷,這匕首卻難刺人她大腿之中,此女美豔絕倫,置她於死地未免可惜。

    一時色心大動,推開機關控制的暗門,緩步行入石室。

    這時右室中濃煙漸稀,燭火明亮,景物十分清晰。

    陶玉緩步行到朱若蘭的身側,格格大笑,迫,“朱若蘭啊!朱若蘭,你萬萬想不到會有今天吧!我陶玉先享受下你和沈霞琳美麗的胴體,再殺你們不遲。”

    此人心機深沉,口中雖然説的難聽之權,但始終離那朱若蘭兩尺左街,不肯太過巡近,兩道目光一直盯注在朱若蘭的臉上,準備應變。

    只見朱苦蘭星目緊閉,始終不發一言,渾如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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