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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麻煩你們把行李提到房裏,小心點,別弄壞了,裏頭可是昂貴的化妝品和保養品,隨便打破一件,你們一個月的薪水也賠不起……”

    中午剛過,幾個預定一早抵達的遊客這才姍姍來遲。明明是他們遲到,卻口氣不善的指責民宿員工招待不周,沒準備好茶水和午膳供其享用。

    他們是臨時訂房的,也不管民宿是不是有空房,氣焰高張地丟下一疊鈔票,要求挪出三間空房,好讓一行五人得以入住。

    幸好有遊客家裏臨時有事提早離開,才能空出房間,不然他們興沖沖地來,恐怕要敗興而歸了。

    “這是哪來的奧客?”怎麼跩成這樣,好像他們的到來使得民宿蓬蓽生輝。

    “誰曉得,肯定難伺候。”光看他們目中無人的態度,絕對是奧客中的奧客。

    “比大小姐還難伺候?”喲!你們一個月薪水也賠不起……呿!頂多上萬元吧!秦同學別在髮梢的水鑽髮飾少説十萬起跳。

    “百分之百。”她們那位超好命的同學雖然刁鑽,可是從不為難人,她只是懶懶地看你愛做不做,你不做,她另外找人。

    秦亞弓的大小姐脾氣在於器度,她很清楚自己擁有什麼、有能力得到什麼,她不強求,是她的,自然有人送到面前,不是她的,她也不希罕。

    “那金水嬸和良心伯仔不是慘了,他們會被操到只剩下半條命。”真可憐,她獻上無限的同情。

    “不是他們,是我們。”

    “咦?”為什麼?

    在角落交頭接耳的金詩玉和田菁菁一邊幫忙剝豆莢,一邊低聲評論着排場非常大的客人。

    聊着聊着,就聊到民宿的正職員工,四、五十歲的金水嬸和良心伯仔他們在民宿工作超過二十年了。

    只是腦子打結的金詩玉想不透,為何菁菁會説被奧客操的不是兩位老員工,而是來這裏“避風頭”的她們。

    很快地,她就明白了。

    “喂!叫你們聽不到是不是?是腦殘還是腿瘸,連動都不動。”一羣偷懶的員工。表示這間民宿的服務品質不怎麼樣。

    “你叫我們?”金詩玉指指鼻頭,一臉茫然。

    “不是你們還有鬼呀!你有看到其他人嗎?”兩根柱子似的杵在那,活像沒腦的呆瓜。

    她左看看、右看看,果然只有“貌美如花”的她們。“請問有什麼事?”

    盛氣凌人的助理徐嘉嘉馬上炮轟。“你還敢問什麼事?行李就擱在你面前,你這工讀生居然當作沒看見,把它們晾在一旁。”

    “我是工讀生?”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人知會她一聲?

    金詩玉表情好意外,她看向嘲笑她遲鈍的田同學,還是一頭霧水。

    “還不快動,要我向老闆投訴你們工作不賣力,罔顧客人權益嗎?”真是懶惰鬼,別想從她手中拿走半毛小費。

    翻了翻白眼,金詩玉無語問蒼天。“需要我印一張投訴表給你嗎?啊!菁菁,民宿的影印機還在不在?”

    “送修中。”田菁菁面無表情地配合。

    “哎呀!真是可惜,投訴無門耶!不然我給你消基會電話好了,把事情鬧大點,民宿就開不下去了。”反正秦家阿祖年紀那麼大,可以收了民宿當住家,只招待親朋好友。

    “你……你們這是什麼態度!居然對投宿的客人這麼沒禮貌。”簡直是莫名其妙,服務品質差勁。

    “請問喔!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胸口彆着員工證,是狗眼看人低的狗眼,還是獐頭鼠目的老鼠眼?小畜生嘛!難怪目光短淺。”人不與動物一般見識。

    “你不是員工?”難道她找錯人了?

    “嗯哼!”她別過眼,懶得理人,繼續坐在圓形小板凳上摘豆莢。

    氣不過的徐嘉嘉見她背對着人,更是怒火中燒,她站在櫃枱旁猛按服務鈴,似乎不按到壞不甘心,最後還乾脆直接用拍的。

    她不知道民宿經營者是一票年過半百的老人家,他們年紀大了走不動,總是慢慢來。

    更不湊巧的是,這時正是老人家睡午覺的時間,鈴聲要響得久才吵得醒人,他們再慢吞吞地洗把臉,慢條斯理地換上工作服……

    唉!是等得有點久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見抱了一堆牀單的金水嬸從裏頭跑出來。

    “什麼事、什麼事?誰按鈴像在催魂似的?”沒瞧見她正在忙呀!

    “你是民宿的服務員?”這個總不會錯了吧!

    “有什麼事?”放下牀單的金水嬸槌着痠疼的腰背。

    “把行李提到房間。還有,準備五人份的風味餐,少油、少鹽、少糖,味精少一點,雞肉半份……”她像在背某健康食譜,照本宣科的交代得仔仔細細。

    “份量要不要少一點呀?最好像喂小鳥的飼料。”聽不下去的金詩玉忍不住一譏。

    “跟你無關的事你少管。”徐嘉嘉沒好臉色地瞪她一眼,晚娘面孔又對準金水嬸。“你還楞在這裏幹什麼,快點去做事!”

    “可是……”金水嬸瞧了瞧堆起來比人高的行李,遲疑地開口,“太多了,我搬不動。”

    “搬不動也得搬,老闆請你來吃閒飯呀!老得都快進棺材了還來搶年輕人飯碗。”先前受了不少鳥氣的徐嘉嘉越想越氣,見大嬸又拖拖拉拉的,一時火上心頭,就伸手推了她一下。

    金水嬸的腰本來就不舒服,被這麼一推,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後一顛,幾乎快跌倒在地。

    金詩玉和田菁菁見狀想衝上前去扶,但距離遠了些,遲了一步。

    不過金水嬸也沒摔跤,因為有人拉了她一把。

    “不認識字嗎?還是不長眼?牆上明明貼了一張‘一切自理’,你脱窗了看不見是不是。”

    “亞弓大小姐。”金水嬸靦笑地道謝。

    “去休息。”秦亞弓沒攙扶她,只以指尖的力道將她朝內一推。

    “可是有客人……”不招待不行。

    “我們不缺錢。”想留就留,不爽就走人。

    “……那我先把牀單拿進去放好。”曬了太陽的牀單睡起來才舒服。

    她拉住金水嬸。“菁菁,麻煩你了。”

    知道好友不忍心腰疼的金水嬸太勞累,田菁菁二話不説地放下手邊工作,接過一堆的牀單,有條不紊的摺疊,收放好。

    “詩玉,水果套袋沒了,你找一下。”滿山是果農,想吃水果用買的,幹麼費心自己種?

    “你要幫水果套袋?”她滿臉懷疑。

    “有可能嗎?”去皮切片,放在盤上,附上水果叉,也許她會吃上一、兩片。

    “我想也是。”天生的大小姐凡事有人代勞,不需要勞動纖纖玉手。

    才來幾天,金詩玉已將民宿物品的擺放位置記得一清二楚,她拉開左邊的大櫃子,一捆用膠帶封貼的透明袋在最裏頭。

    有天生的小姐命,自然也有天生的丫鬟命。她呢!也很聰明,不敢讓大小姐動手,畢竟這袋子可重了,足足有一、台、斤。

    亞弓沒特意強調“我要拿”,那就不用多想了。她的意思如下:詩玉,水果套袋沒了,你找一下,幫我拿。

    “等一下,你是秦亞弓?”

    和金詩玉走到門邊的秦亞弓緩緩回過身,神態傲慢地看向出聲的女子。

    “見不得人就別出來見人,傍晚蚊蟲多,小心被咬。”

    就是呀!在屋裏戴寬版墨鏡,又戴口罩遮住半張臉,然後一頂花哨的帽子往下壓,一張臉全包住了嘛!她從剛才就注意到這個被兩男兩女包圍的怪人。金詩玉在心裏腹誹。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她解開口罩,露出潔美的下顎和抹上唇蜜的嫣唇。

    “吸血鬼有名字嗎?”等她擁有母親的神通,再來占卦預測。

    秦亞弓的眼中沒有好奇,或者與自己無關的人事物,她向來不放在心上,她不找人麻煩,別人也最好別尋她晦氣,否則後果自負。

    女子低笑,“你很有意思,難怪他對你特別感興趣。”

    “他?”一個男人?

    “可惜青澀的果子咬久終究澀口,不如成熟果香來得甜膩。”她暗諷,話裏帶針。

    秦亞弓牙尖嘴利地反擊,“過熟的水果不是表皮坑坑巴巴,便是一捏就糊成泥。你要爛也選地方,別爛在我家門口。”

    “……”抿了抿唇,她被爛水果比方戳中要害。“看你外表,還以為是温室裏的花朵,沒想到舌鋒比刀劍還利。”她小看她了。

    “人家舌鋒利不利關你什麼事,有人愛得很,早上嘗一口,晚上嘗一口,半夜裏還溜上牀……”牡丹花下死也甘心的大色鬼。

    “詩玉。”少多嘴。

    “嘿,我可沒指名道姓喔!你不要對號入座。”只要他們不吵她睡覺,一切好説。

    睡得太近讓人有熊貓眼,大小姐的房間和她只有一牆之隔,什麼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睡在一起?”她竟敢……竟敢……

    “你們?”秦亞弓注意到她的手忽然握緊,像隱忍什麼似的微顫。

    女子嬌笑地取下寬大的墨鏡。“呵呵,這樣你總認出我是誰了吧!”

    過豔的眼影描繪出一雙勾魂貓眼,淡紫的眼線勾勒出自信與狂野,淡施粉妝的一張臉充滿現代與古典的衝突美。

    可是,就算全國人民都能大聲喊出她的名字,唯獨秦亞弓例外。從以前到現在,能讓她產生共鳴的歌手只有一個,那就是嫁作人婦的於曉曉,其他人的歌她連聽都不聽。

    “啊——她、她是……她是那個……那個……”金詩玉驚訝地睜大眼,結結巴巴地説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是誰不重要,我的手臂若被你抓破皮,你要割哪裏的肉來補?”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金詩玉看了看自己手的位置,眼皮眨動。“呃,同學,你大人有大量,我是不小心的……哈!哈!不痛不痛,我呼呼,一片皮屑也沒少……”倏地放開手,她尷尬的乾笑,心裏想着:要命,我怎麼會白痴到抓住大小姐的纖臂,那是鑲金白銀的,要是掐出個指痕,還真的是賠不起。

    “不小心殺了你,再呼呼就不痛是吧?”如果死人有知覺。

    “……”金詩玉臉上多了三條黑線,乾笑變傻笑,繼續裝無辜。

    秦同學不可能殺她,可她背後那些把她寵上天的男人就不確定了。

    “你是真的不認識我,還是故意裝傻?我不是讓人一見就忘的女人。”她口氣驕傲,不相信有人不識紅透半邊天的她。

    “那又如何,我該記得你嗎?”她説得輕慢,漫不經心。

    “你……”

    “大小姐,你上哪拿套袋,怎麼這麼久?就算我拿毛毛蟲嚇你,你也不必存心曬死我,外頭的太陽真的很毒辣。”準曬到脱層皮。

    莫西雷從屋外走進,他眼中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心愛的小女人。他邊用斗笠揮汗,邊笑着走近她,低頭便是一吻。

    “雷痞,你沒瞧見我嗎?”

    這聲音,這聲音……很熟。

    他抬起頭,側看一眼,頓時驚呼失聲——

    “孫維莉?!”

    沒錯,來者就是上遍各大節目,宣稱愛情大逆轉的孫維莉。她帶了兩名保鏢、一名髮型設計師、一名化妝師和仗勢欺人的助理,以及需要一間房才裝得下的十箱行李。

    不過他們只訂到三間房,不可能再擠出一間空房,所以大部分的行李只好往農具儲藏室擱,有需要再去取。

    可這樣仍滿足不了她的要求,因為她想要的是秦亞弓的房間。空間大、視野佳,是民宿裏最好的房間,還附設可眺望遠山、純檀木打造的日式浴池。

    最重要的一點是,秦亞弓和莫西雷住的是相連的夫妻房,中間只有一扇和室門,一拉開,兩兩相望,是適合一家出遊同住的大卧室。

    “呃,是誰接受他們的預約?”太安靜了,靜到讓人聯想到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向來低調的書呆子田菁菁悄悄地舉手。

    “你?”她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呀!

    “我錯了。”她坦然認錯。

    當孫維莉那行人打電話來訂房時,她就在櫃枱附近,於是她小跑步代接,告知對方房間已滿,不接受預約。

    誰知沒多久又來個氣喘吁吁的男人,非常豪爽地往桌上丟下一疊鈔票,揚言訂不到房間就放火燒房子。

    和氣為生財之道,她想既然有人退房,那就卡上嘍!人家財大氣粗,她也用不着客氣,當是肥羊來宰,以原價的三倍收取訂金。

    現在的她,是悔不當初。

    “菁菁,你沒看見那裏有個阿伯嗎?去準備一隻碗、一雙筷子、一張椅子。”

    阿伯?!

    秦亞弓一喊,大家的視線落在空無一人的位置,心裏有些……毛毛的。

    倒是幾位老人家像是習以為常,面不改色地坐在長方形餐桌旁,閒話家常地聊起果樹結果的情形,母羊又生了小羊,明年打算自產乳酪餅等等話題。

    而周玉娟,也就是杜家當年的廚娘周姨,她神秘的斂笑,那雙與杜春雄亡妻伊秋水越來越相似的眼裏映着一抹倒影,一位發疏齒搖的七旬老者正坐在多出來的空椅上,開心地和眾人用餐。

    “大小姐,吃你的醋溜魚片,別説些嚇人的話。”不信鬼神的莫西雷夾了一片沾醬的嫩魚肉,取笑地碰碰她的唇再放入她舌間。

    “看不到不代表他不存在,對吧!奶。”她應該也看見了。

    周玉娟突然嗆到,重重一咳。“要喊我外婆,小囡囡。”

    不如喚她奶奶,一個“奶”字多奇怪,讓人聯想到……胸部。

    “奶,你看要不要超渡他?”無主孤魂升不了天。

    周玉娟又是一咳,不自在地笑笑。“吃飯,別餓着了。”

    杜家二老是秦亞弓的外公、外婆,可是打她呱呱墜地後,他們一家三代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看到別人喊同住的老人爺爺奶奶,也有樣學樣。

    一開始,老人家以為她頑皮,也就由她去了,反正不過是個稱謂,等她玩膩了自會改口。

    誰知她從此再也改不了口。疼她的外公外婆也沒轍,只好由她想喊什麼就喊什麼。

    “媽她……”

    “小囡囡呀!看得到不一定要説出來,因為別人看不到會造成他們的困擾。”這個暗示聽得懂吧!

    “我是説媽打算退休了,她要把醫院交給小舅舅和玉瑋阿姨管理。”很沒良心的做法。

    玉瑋阿姨是母親的好友,當年醫學系高材生的她一畢業,立刻被母親網羅入秋水紀念醫院,目前是腦神經外科主任,兼副院長一職。

    “呃,呵呵……你説的是這件事呀!千歲也不小了,該擔起長子的責任。”這丫頭也不把話説清楚,嚇出她一身冷汗。

    “可是小舅舅還很年輕……”一片炒得入味的山蘇忽然塞住她嘴巴。

    “親愛的大小姐,你舅舅不年輕了,他還大我一歲。”有點吃味的莫西雷説得酸溜溜的,很想把她男大十八變的小舅舅打包,丟往外太空。

    “你出社會早,不能跟他比。小舅舅才剛畢業耶!應該先自由幾年。”小舅舅疼她,不像母親只會欺負女兒,她一定挺他到底。

    他假笑地揚唇,“再蹉跎下去就老了,等我們結婚生子後,你要看十歲娃喊一個初生嬰兒舅舅或阿姨嗎?”

    她和小舅舅相差六歲,感覺還不錯,但是秦亞弓還沒開口,碗筷掉落聲先一步傳來。

    “你們要結婚?!”

    一根小小的火柴輕輕一劃,點燃火藥庫。

    “我們要不要結婚似乎和你沒有關係,也不會發帖子請你來觀禮。”莫西雷的語氣相當冷淡,明顯的劃清界線,不讓人有多想的空間。

    有些事還真的要當機立斷,不能有絲毫猶豫,否則越拖越難看,還會造成不小的壓力。

    自從孫維莉住進民宿後,她就要求和莫西雷同住一間房,對外仍宣稱兩人已有婚姻關係,而夫妻有同居的義務。

    但叫她拿出婚姻證明文件,她又拿不出來,當然無法如願。

    之後她又鬧了好幾個小時,一下要莫西雷陪她,一下説牀板太硬,要試試他房裏的牀,更多時候是像無尾熊似的,死纏着他這棵尤加利樹。

    後來是秦亞弓出面,將人帶走,還撂下狠話,要是孫維莉再鬧個不停,她會賠十倍差價請走瘟神,這才讓某人不敢太放肆。

    可是,戲還沒落幕。

    “你已經有了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我們之間有過承諾要相伴一生一世。”善於演戲的孫維莉一臉落寞,眼中甚至有痴情不悔的淚水打轉。

    “一生一世是你説的,我沒同意。而且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再老調重彈就太可笑了。”莫西雷邊冷言冷語,邊細心地幫身側的大小姐夾菜。一冷漠,一温馨,相當諷刺的反差。

    “可是我還深愛着你,不能沒有你。分手從來不是出自我的意願,我只是尊重你的選擇。”當時他們都還年輕,不能太早定下來。

    “那就繼續尊重下去,何必出爾反爾。”早知道她這麼難纏,他一定不會和她有開始。

    莫西雷覺得自己真是識人不清,剛認識她時,她的氣質很乾淨,笑起來甜美極了,一些小脾氣和某人很像。一羣工作人員看他們外表登對,便起鬨將兩人湊成對。

    當時他沒女友,而她的態度也頗為積極,他想試試看也不錯,有個漂亮的明星女友,帶出去也拉風。

    誰知沒幾個月就變調了。

    她嚴格監控他的行蹤,每日狂Call上百通電話,還不許他拍有親密接觸的戲,除了她以外,不能有任何的女性朋友……諸如此類的煩人手段和限制。

    雖然他的大小姐是兩人分手的導火線,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這之前已存在不少問題。

    “我以為你會重回我懷抱,一時的迷失終究會清醒。”她不信有其他女人比她更好,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過度自信的孫維莉抱着全天下男人都該愛她的信念,除非她主動放棄,否則誰也離不開她,只能成為她的愛情奴隸。

    “以為?”莫西雷一嗤,語氣不再客氣。“從我們分開後,你交過多少男朋友?我不回應是不想讓你太難堪,但是你怎敢在電視上表現出一副對愛情堅貞的模樣,自己都不覺得噁心嗎?”

    “他們都不是你。”她一言以蔽之,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那是你的嬌蠻任性留不住他們,真當我是傻子嗎?報上指他們劈腿、有第三者介入,或只是朋友之類並不完全是事實,那不過是你對外的説法,你我都清楚真相是男人受不了你難搞、陰晴不定,飛也似的逃走。”

    他沒説出“拋棄”兩字,但意思差不多。

    孫維莉聞言微微抽了口氣,她握筷的手輕顫,但不是心虛,而是惱怒他居然不念舊情,讓她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

    “是他們主動追求我、愛慕我,我給他們機會他們不懂得把握,這是他們的錯。你用別人的錯來評斷我並不公平,若非我心裏還有你,又何必當眾宣佈我們複合的消息。”只有他,是她不想放棄的執着。

    “那是因為你輸不起。”拒絕承認有男人真的不愛她,離開她之後,選擇別的女人。

    孫維莉盛滿淚水的眼倏地眯起,手心握成拳。“我懷過你的孩子。”

    “啊!”

    餐桌上發出好幾道訝聲,詫然地睜大帶着詢問的雙眸,來回看向火藥味十足的兩人,以及……

    “莫西雷,你給我出來。”

    大小姐發火了,她冷冷一瞥,丟下一句叫人頭皮發麻的話。

    是憤怒?

    是氣惱?

    或是打算直接殺人棄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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