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應該,嚴嘯天還是赴約了。
謹慎的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後,他舉手輕敲賓館的房間門,然後門立刻被打開。
“嘯天!”香柔撲身上前,飛奔進他的懷裏。
不知為何,許是白湘吟不愛化妝的緣故,他竟已不能適應香水與化妝品的刺鼻味,輕輕將她推開,他第一件事是先關上門。
“怎麼突然想見我?”他不滿的質問,“我不是説由我主動聯絡你嗎?”
而他之所以現身,是因為昨晚他驚覺自己受白湘吟太大的影響,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剛好今天一大早收到香柔想見他的訊息,他便決定前來赴約。
香柔再次將自己塞到他懷裏,“嘯天,我等得頭髮都白了!”
“誇大其辭,”他敷衍道:“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你就這麼忍不住?”
“對,我忍不住的想你。”她水蛇般的腰款擺着,“嘯天,我好想你……”
他再次不着痕跡的推開她,“現在這個時機不對,香柔,你該不會是想破壞我的計劃吧?”
“我哪有?”要是有,她就不會聽他的話銷聲匿跡。
他皺眉,“那就乖乖躲好,千萬別讓人抓到我的把柄。”
“可……”香柔忍不住抱怨,“都三個多月了,她還沒懷孕嗎?”
不知為何,嚴聞天竟不想和香柔説實話,“嗯~~不太順利。”
“是嗎?”她明明記得他很行的。
“嗯~~”
“還是……”她轉念一想,“我也來試試,幫你生個小baby玩玩。”
卻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語竟讓他在瞬間變了臉,他厲聲道:“玩玩?!孩子是生來玩的嗎?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不負責的女人,才會有這麼多無事可憐的小生命……”
就跟他那不負責任的媽一樣!
邊説,他邊伸手作勢想掐住纖細的頸子,彷彿想一把將她擠死似的憤恨不平。
香柔被他的表情及動作給嚇壞了,縮成一團説:“嘯、嘯天,我只是隨口説説而已,不是當真的!”
如果真想生孩子,她也不會想懷嚴嘯天的孩子,因為他太過陰沉了,而且他們初相識時,他就曾告訴過她,他是絕不會輕易生孩子的。
也因此,他倆在親熱時都有做保護措施,從無例外。
更何況他曾多次強調他的下一代“血統”務必得純正,而她不夠格;而那個他明媒正要的妻子白湘吟,就是他認可的合格生育工具。
“隨口説也不準!”他恨恨的交代。
“哦~~知道了。”香柔軟言回答,她深知每回只要激怒他,除非趕緊放低身段,否則難消他的心頭怒火。
“那個……”她趕緊找其它較安全的話題,“計劃進行得順利嗎?”
“嗯~~”明知道香柔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他該是要跟她一起分享成果的,但不知為何,自從認識白湘吟後,嚴嘯天就是無法再視香柔為自己人,他的眼前老是出現白湘吟那小女人昨晚哀怨的神情。
也因此,他才會來見香柔,為的就是要抹去腦海中白湘吟的身影啊!
可為何見到香柔,他卻提不起半絲性致?
“進行到哪,説來聽聽吧!”香柔悶得慌,好想知道自己的禁足令何時能解除。
“沒什麼好説的,總之,你還得忍耐一陣子。”他有自信白湘吟有孕在身之事暫時不會外泄。
“什麼叫作沒什麼好説的?”她不滿的問。
他臉色一沉,“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事是由你決定了?”
又來了!香柔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好嘛!我乖乖等,這總可以了吧?”邊説邊又纏上嚴嘯天,“你都不想我啊?”
一被她碰觸,他眼前立刻浮現白湘吟昨晚那張十足哀怨的俏顏,當下他的怒火莫名的飆升。
他一把拖過香柔,“怎麼會不想!”
那他就和香柔做個夠,直到抹去那該死的小女人的身影,於是他直接將嘴貼上香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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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梳着濃密的髮絲,嚴嘯天即使回到辦公室後,心情依舊沉重不已。
“嘯天,該開始進行對嚴氏企業幾個下游廠商的籠絡了。”嚴嘯天的左右手於廣之面色凝重的説:“吃下白氏己讓嚴永慶心生恐懼,我怕萬一動作太慢會來不及……”
他之所以這麼説是因為,嚴嘯天自從結婚後,人就似乎一點一點的在改變,變得不再那麼積極。
這讓他十分擔心,“該不會是你改變心意,不想對嚴家進行報復了?”
“怎麼可能!”嚴嘯天疾言道。
“那就得把全副心思放在公事上,”於廣之忍不住提醒,“現在才是最重要的關鍵時刻,要是一步走錯……”
“我知道了。”嚴嘯天截斷他的話語,“你先讓我靜一靜。”
“ok,希望你儘快恢復正常。”
他也想啊!嚴嘯天看着好友的背影,心裏忍不住這麼想。
就在這一刻,他才明瞭自己只不過是跟自湘吟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甚至連讓她知曉他的身世背景都沒,卻已被她給感化得……
剛才他離開賓館時,香柔曾質問他一句話,今他聽了心驚膽跳,她問他,“你該不會是愛上那個女人了吧?”
愛?!
他怎麼可能還會愛人!
可他對白湘吟確實存在着一份説不出的感情啊!
“才分開幾個月,你居然就不想吻我了!”香柔接着又氣急敗壞的質問,“那我們説好的未來呢?”
未來啊!
從他娶了白湘吟後,他就沒再思考過跟香柔共度末來的事!
“我已經忍不住懷疑你是否還想向嚴家討回公道了!”香柔離開前只這麼説,還恨恨的瞪他一眼,“看來我也該認真的想一想了。”
他知道香柔的失望,也知道於廣之的憂慮,可……
一想到自湘吟,他就變得有些猶豫,他該如何是好?
特別是他身邊的人都對他期望這麼大,他能背棄那些人嗎?不!他做不到。
“還是做回殘忍無情的人吧!”思前想後之後,他終於做出抉擇,“她本來就會恨你一輩子,已經回不了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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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白湘吟憂心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父親,“我好抱歉……”
她現在的處境真的好為難,肚裏孩子的爸爸竟然將她爸氣得昏迷住院,而那個加害者還一副理直氣壯的高姿態。
她該怎麼辦?
拿掉他的孩子嗎?!
可她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
“爸爸……”她多希望能聽到父親跟她説句話。
“你來幹嘛?”知道她根本沒辦法拯救白家,許明珠又開始敵視白湘吟,“想來看看你老公把你爸害成什麼樣嗎?”
“我只是……”
“你最好別再來!”許明珠才不想聽她的狡辯,“免得你爸一睜開眼看到是你,當下就又被氣昏過去!”
“我……”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她爸是被嚴嘯天氣得病例的,而她又是嚴嘯天的妻,唉~~”那我走了。”
“最好不要再來。”許明珠恨恨的説。
直到白湘吟踏出病房後,許明珠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趕緊追出去,“如果你真有心想贖罪的話,就把白家的房子還給你爸。”
説到底,許明珠還是想得到那棟屋子。
“我儘量。”白湘吟沒啥把握的回道。
“哼!沒拿到前,別再來看你爸,我是説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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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永慶才剛跟嚴氏企業的高階主管開完業務會報,緊接着又火速召見他兩個兒子到辦公室裏密商。
“怎樣?現在的情況是……”
“那小子似乎想跟這幾家銀行連手,到時我們可能會面臨銀行突然抽銀根的危機!”嚴嘯風優心的指着桌上的卷宗説道。
“看來他是想玩真的!”嚴嘯長恨恨的説。
“他該是玩真的,”嚴永慶緊皺着眉心,“不過,我們也不見得會玩輸他。”
“爸的意思是……”
嚴永慶打開抽屜,取出一份黃色的牛皮紙袋,“你們看看由誰來處理這件事比較好。”他邊説邊取出紙袋中的幾張照片,“記住,千萬要説服這女人跟我們合作才行。”
嚴嘯長接過照片,“交給我來辦。”
香柔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她。怎麼辦?是她跟嚴嘯天的約會曝光了嗎?
她是不是該立刻去跟嚴嘯天通報?
可一想到他竟在與她分開數月之後,卻絲毫不想念她,甚至連要她一次都不肯,這讓她不禁心生疑惑。
“哼!就不要被我抓到你真喜歡上她的證據,不然,我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再次確認自己確實已被盯上,香柔進人街角的一間小咖啡廳裏,以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方不敢動手。
卻沒想到,那名身穿黑衣黑褲,頭戴鴨舌帽的男子竟也隨她進人咖啡廳胚直接坐到她對面。
“你……是誰?想幹嘛?”香柔驚恐的問,決定一看情勢不對就大聲呼救。
男子並沒有做出對她不利的舉動,只是取出一個牛皮紙袋,交給她,“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給你個訊息。”
“訊息?”香柔不解的望着牛皮紙袋。
她伸手取過紙袋打開,幾張照片掉了出來,是嚴嘯天和白湘吟的親眼照片!
香柔看了覺得刺眼極了,一把推開照片,掏出一根煙點燃,“這種東西給我看幹嘛?”
“女的已經懷孕了。”男子只丟下這句話。
“懷、懷孕?!”香柔這才拿起照片細看,“居、居然沒告訴我…
“你可以去證實一下,”男子又取出一張紙條,“如果你想跟我進一步合作的話,就打這支電話。”
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條,香柔輕輕瞄了一眼,“合作?”
“對,”男子簡潔的説:“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
她驚詫的瞅着對方,“你是……”
“嚴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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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從醫院離開,白湘吟的心情很複雜,她無意識的回到白家豪宅大門前,看着自己居住多年的房子發呆。
直到身後突然被人輕拍一下。
“嚇!”她嚇了一跳,回過頭,“是你。”
施慧欣滿臉的欣喜,“你怎麼會回來?我們原本打算等房子整修完畢後,再去通知你的説。”
她聽得滿頭露水,“通知我?”
“對啊!”施慧欣開心的告知,“嚴先生不但買下這棟房子,還把我們幾個人都找了回來,説是要給你個驚喜。”
驚喜?!
是啊!她是好驚,卻沒有喜悦的成分在。
但聽説在一起生活數年的管家等人都已回來重聚,她還是有點開心,“所以你們全回來了?”
“嗯~~”施意欣開心的和她分享另一個訊息,“聽説嚴先生還遊説你爸也一起搬回來呢!”雖然實際的情況她不甚瞭解,但這些已足以讓她對嚴嘯天改觀了。
“我爸!”怎麼跟她所知道的不一樣?“慧欣,你不知道我爸被氣得生病住院了嗎?”
氣得住院?咦?是最新的版本嗎?她怎麼沒聽説?但那不重要,“那等他病好應該就會搬過來,到時你就能完成心願了!”
跟白湘吟相處多年,她最瞭解白湘吟所想望的是什麼,“總之,你嫁了個好老公。”她當初誤會了嚴嘯天。
是嗎?但她沒打算將辛酸的事拿出來説,免得影響到好友的心情。
只是,有件事她得先知會他們一聲。“那個……許姨也會搬來一起住,你們得先有心理準備。”
“她也搬來?不好吧!”不是説她已經跟湘吟的父親間翻了嗎?施慧欣不解的問:“你爸不會……”
事實上,在離開醫院的路上,白湘吟就做好決定,一旦嚴嘯天拿下這棟屋子的所有權,勢必會讓她住進來,而她也會堅持讓許明珠與父親一起搬進來住。“不,一切都已經決定了。”
這樣至少她會覺得少虧欠她爸一些。
“湘吟……”怎麼她看起來怪怪的?
施慧欣還想多和她聊聊,自湘吟已開口道再見,“慧欣,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事。”
“哦~~”
白湘吟舉步離開,突然覺得小腹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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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在牀上躺下,白湘吟就聽到外頭傳來門鈴聲。
“誰啊?”她無奈的起身去開門,看到一名長相豔麗的女子站在門口,“請問你找誰?”
“找你。”香柔直言。
“找我?”
“對。”香柔提開她,大方的走進屋內,“原來這就是嘯天和你的家,不錯嘛!很有家的感覺。”
白湘吟原本還以為她找錯人,卻在聽到“嘯天”兩字後,便不再多説什麼。
香柔不客氣的將圍在肩上的披巾拿下,順手交到白湘吟手裏,“麻煩你了。”
一副當她是下人似的。
白湘吟只得替她將披肩掛好。
“麻煩你,我想喝咖啡。”香柔接者又提出要求,“要熱咖啡,不加糖,加兩顆奶球。”
這女人是當她在咖啡廳嗎?
可白湘吟的個性本就不愛與人計較,只好乖乖的去煮咖啡。
香柔趁她不在,以目光梭巡四周一遍,起身走到一間看似卧室的門前,被房裏温馨的佈置所吸引。
難怪嘯天想換人愛愛看!
白湘吟端着熱咖啡來到客廳卻不見人影,連忙往走廊一瞧,就見那陌生的女人站在他們的卧房門口觀望。
“請問…”
“我叫香柔,是嘯天的情婦。”香柔完全不避諱的直言,“他答應我只要忍上幾個月,等他讓你懷孕後,他就會回到我身邊。”
白湘吟臉色慘白的死瞪着這上門挑釁的女人,久久無法説出半句話。
“聽説他已經成功的讓你懷孕了,”香柔故意將目光移向她的小腹,“看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得在一生下孩子後就離開他喔!”
想到白湘吟肚子裏懷的是所謂血統“純正”的嚴嘯天的下一代,香柔就有點怨葾。
白湘吟被她凌厲的目光逼視得直往後退,對她犀利的言語全無招架之力。
“嘯天為了阻止你愛上他,甚至不惜毀了你們白家,你應該知道吧?”香柔邊説邊逼近她,“而嘯天是因為捨不得讓我懷孕受罪,再加上他得找個有實力的企業做他的靠山,所以才假意娶你。”眼看自己心愛的男人就快被白湘吟給搶走,香柔氣得理智全失,故意造謠生事。
別、別再説了!看着白湘吟愈來愈慘白的臉色,香柔知道自己成功了。“所以你可千萬別愛上他,因為——”故意頓了一下,“他只會是我的。”
夠了!
“請你出去。”而這話若是能説得再大聲點、再有魄力點、再疾言厲色點,或許還能收到些許效果;但由於白湘吟説得太小聲,再加上她現在心靈受到重創,身體又感到十分不適,以致那話語聽起來一點威嚇的作用也沒有。
“請我出去?”香柔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才是嘯天最愛的女人,而你居然要趕我出去?!”
像是沒聽懂白湘吟的話語,香柔惡意推了她一把,“你才是那個該滾出去的人吧?”
敢搶她的男人,香柔恨死白湘吟了。
白湘吟被她一推,兩腳沒站穩,就這樣一屁股跌坐在地。
就在此時,大門被打開,一個她倆都沒想到的人出現了!
“嘯、嘯天!”香柔害怕的輕喊。完了!居然被他撞見了。
“你……”自己最愛的人居然放任情婦上門向她示威,白湘吟對嚴嘯天簡直失望到極點。
“嘯天。”見嚴嘯天似乎出現心軟的表情,於廣之出言提醒他,“要以大局為重。”別因一時的心軟而破壞了醖釀已久的奪權計劃。嚴嘯天立刻收起剛進門時的不捨表情,只瞄了一眼跌坐在地的白湘吟,冷冷的道:“我想她都跟你説了吧?”
既然香案不按牌理出牌的闖到他家,他只能順勢讓白湘吟先脱離眼前危險的局勢。
果然,她看走眼了,竟然還一廂情願的想替他解開心結。
自湘吟移開目光,再不肯多看他一眼,強忍腹部的疼痛,“請你們全都離開。”她還想保有僅剩的自尊,沒想到嚴嘯天卻絕情的説:“不,該走的人是你。”
是該斬斷她對他的幻想,目前的他,無法再顧及她,只想儘快將她送往安全的地方。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你——”好狠的心!
“別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嚴嘯天硬逼自己説出殘忍的話語,“等生下來後,我會去找你要的。”
説完,他走向香柔,摟住她纖細的水蛇腰——他多想格斷她的腰!她居然敢背叛他,向他的敵人靠攏!
香柔見他不但不生氣她擅自上門挑釁的行為,最後還選擇了她,立刻將先前對他的猜疑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嘯天,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為了讓白湘吟對他斷念,至少在他進行復仇計劃時別受到波及,嚴嘯天即使再不願意,還是俯身親吻了香柔。
白湘吟的心也在此時碎裂一地。
她似乎聽到自己破碎的心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緊跟着而來的是自下腹部傳來的痛楚……為何愛情跟她媽對她説過的全然不同?嚴嘯天也無法承受讓她看到自己與香柔親熱的畫面,只得再次怒吼道:“你還不快滾!”
於廣之卻在這時發現白湘吟的不對勁!“嘯天,她在流血!”
嚴嘯天一聽,倏地奔至她身前,“湘吟,你怎麼了?”
可她的意識己漸漸迷茫,她不想再聽到嚴嘯天的聲音、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她多希望從沒認識過他呀!
“湘吟……”
可她已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