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交頭接耳商量了一陣,隨即由一人代表回覆道:“不!我們不能讓前輩一個人冒此巨險!”
徐繼中怒聲道:“你們當真想死在此地不成?”
那人道:“我們已經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了,現在公推三個人回去在外面等候,其餘的人留此共同揭曉劉素客生死之謎,萬一我們都死在此地時,那三個人可以告知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以免後來的人上當!”
徐繼中想想道:“這個辦法倒行,你們現在決定派哪三個人回去呢?”
那人道:“我們還沒有決定,由前輩指定好了!”,徐繼中道:“這是生死相關的事,老朽無權指定!”
那人道:“那就由大家拈閹決定好了!”
戴天仇微微一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真了不起,想出來的主意的確高明,既是如此,我就把閹筒拿出來,替你們選出三個人吧!”
說著轉身走到旁邊的屋子裡,捧了一個竹筒出來,徐繼中一怔道:“你這是事先預備好了的嗎?”
戴天仇微笑道:“家主人凡事預知。連各位所想的辦法都作了安排,現在還是由我代勞,看看哪三位是最幸運的中籤者!”
說著伸手進竹筒,摸了一個紙條出來大聲念道:“第一位是雲臺林君棠!”
幾個年輕人相顧失色,徐繼中全神貫注他手中的竹筒,沒有注意別人的臉色,見他只拈了一個紙閹出來,就止手不掏了,忍不住道:“還有兩個人請戴管家快點決定!”
戴天仇將竹筒翻了過來道:“沒有了,裡面只有一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也是我剛才進去時寫下來的!”
徐繼中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戴天仇哈哈大笑道:“這幾個年輕人打算在我面前玩花樣還嫌太嫩了一點,剛才他們偷偷商量時,那位林少俠早已溜出門去,往陰泉地府報到了!”
徐繼中這才明白了,原來那批小夥子暗中商量時,已經先派了一個人偷偷地溜走,這個辦法的確很妙,妙得連他這個老江湖都瞞過了,可是並沒有瞞過這個戴天仇,說不定那個林君棠此刻已經遇害了!
戴天仇臉色一沉道:“我對各位已經很客氣了,各位卻不識好歹,居然在此地玩起花樣!”
徐繼中定了一下神才道:“閣下如果不是發現有人溜走,大概不會那麼大方肯放我們的人離開吧!”
戴天仇道:“不錯!要就一起滾蛋!要就一起留下!”
徐繼中沉思片刻才道:“現在我更敢確定是劉素客在此地東山再起,不弄個明白絕不輕易退走!”
戴天仇冷笑道:“現在你想走也沒有這麼容易了,主人的遺體留在這裡,你看也是死,不看也是死,我可沒有精神再陪你們在這兒羅嗦了!”
說完飄身後退,向旁門中進去了,有些人想攔他,有些人想追著進去,卻都被徐繼中喝止了。
戴天仇的身影在門後隱沒了,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叫道:“徐繼中你怎麼放他走了呢?”
徐繼中一嘆道:“你們都見識到他的功力了,誰又能攔得住他呢?”
徐繼中的話使大家又默然了,從戴天仇在門口所表演的一手看來,想攔他與追蹤他都是自尋死路!
一個年輕人又叫道:“那我們怎麼辦呢?難道就被他一個人把大家都攔在這兒!”
徐繼中嘆道:“光是一個戴天仇並不可懼,他武功再高,也不見得能把我們全體都留在這兒,我所擔心還是這具屍體,雖然我有十成把握認為他就是劉素客,但是我不相信他真正死了!”
那年輕人道:“他是死在金僕姑神箭之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了!”
徐繼中道:“舉世之間能殺死劉素客的自然非金蒲孤金大俠莫屬,可是金大俠若殺死劉素客後。斷然不會還讓他弄這套玄虛!”
那年輕人問道:“徐前輩的看法如何呢?”“徐繼中道:“金大俠喪生激流。屍體並未尋獲,他的生死是個謎,劉素客也選了激流作為歸宿,卻沒有被人見到屍體,生死也是個謎,因此我認為這是劉素客在激流中脫身之後,故意在此地大興土木,招搖生事,想引起金大俠現身,可是金大俠比他聰明,一直躲在暗中,他沒有辦法,只好再玩一次花樣,把我們引來!”
那年輕人道:“引我們來有什麼用呢?”
徐繼中道:“自然是逼金大俠再度現身、因為他知道金大俠急公好義,斷然不會坐視我們這麼多人墜入好計而遭殺害!”
那年輕人又是一怔道:“假如金大俠想在暗中對付劉素客。我們這一來豈不是反而誤了他的事!”
徐繼中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先前是太沖動了一點,不加考慮就貿然前來以至墜入羅網!”
大家又默然片刻,還是浙東越女劍派元老袁長治道:“徐兄!現在後悔也太遲了,目前我們必須謀個定策才好!”
徐繼中一嘆道:“沒有用的,我們所有人的智慧加起來也比不過劉素客的,剛才小一輩的亂出主意,不能說不高明,結果卻白白送掉林世侄一條命!”
一個年輕人憤然道:“那我們乾脆拼了這條命大鬧一場,即使死在這裡,也好叫金蒲孤早點出頭,我真弄不懂這位大俠客是什麼意思,在這兒留下了一支箭,把大家都誆了來啟己卻撒手不管了!”
徐繼中嘆道:“你們真是不懂事,那支箭若是金大俠所留,他怎會不作任何交代,還讓我們前來上當?”
那年輕人徵然道:“難道那支箭是劉素客自己設下的?”
徐繼中搖頭道:“金僕姑長箭無人能夠偽制,我們只是聽說這回事,並沒有看見那支箭!”
那年輕人不顧一切地掀開了一具女屍的臉紗,看那具屍體倒的確是個三十上下的女子,容貌秀麗如生,也像是死去不久的樣子,可是誰也沒見過劉素客的姬妾,無法確定是否為梅蘭竹菊杏桃六者之一!
徐繼中雖然覺得那小夥子太過莽撞,但是事情已經做了,而且也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只得看了一下道:“我們都不認識劉素客的姬妾,一具屍體並不能證明什麼!”
那年輕人道:“乾脆把男屍的臉紗揭開來看一下,劉素客的相貌大家總認識的!”
徐繼中連忙阻止道:“不行!剛才戴天仇對我們發出過警告,若是揭開臉紗,必有災難…”
那年輕人道:“這傢伙根本就是劉素客的奴才,他的話怎麼能信!”
袁長治卻慎重地道:“老朽粗解一點相人術,那位戴管家說話雖然冷冰冰的,臉上卻是一派忠厚之相,可見他的心地不太壞,我們倒是應該相信他!”
那年輕人道:“劉素客的相貌並不兇惡,怎麼內心會那樣惡毒!”
袁長治嘆道:“劉素客外貌斯文儒雅,奸邪卻藏於眉目之間,這正是極端陰殘之格,相法畢竟是有點道理的,而且戴天仇如果存心害我們的話,何必還提出警告呢?”
那年輕人道:“也許他是故弄玄虛,叫我們捉摸不定,他說揭開面紗就有災禍,我已經揭開一具面紗了,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嗎?”
徐繼中道:“他的警告只限於這具男屍,對其他女屍並無限制!”
那年輕人想了一想道:“我是存心拼命了,不過事關全體安危。我不能太莽撞,可是我檢查一下這些女屍總不會有問題吧?”
徐繼中道:“我們只想弄清這具男屍的身分,檢查女屍有什麼用呢?”
那年輕人笑笑道:“因一而知十,說不定大有用處呢!”
說著將旁邊六具女屍的面紗都掀了開來,果然發現這六個女子的年紀都差不多,姿容也都在上上之選!
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也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徐繼中俯身-一檢查過後,才嘆息一聲道:“假如劉素客為了將我們引來而殺死了這六個女子,手段未免也太殘忍了!”
那年輕人道:“也許她們真的是劉素客的姬妾。死在金蒲孤的箭下呢?”
徐續中搖頭道:“不可能,金大俠是性情中人,他下手的對象只是劉素客,絕不會連他的姬妾也一起殺死的!”
那年輕人笑道:“金蒲孤他神箭殺人向來是一箭穿胸,我們檢查一下屍體,就知道是誰下手的了!”
徐繼中先是一怔;繼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大笑道:“世兄心思過人,的確比我們這些老傢伙強多了,金大俠的神射手法自成一格;別人是學不像的。只要知道這六具女屍確是金大俠所殺,,剛那具男屍也必是劉素客無疑了!”
於是大家一齊動手,也不管男女的嫌疑了、、紛紛將六具女屍的胸衣解開,果然看見屍體上各有一個箭孔,箭心透後背,不但兩個箭孔一樣大小,而且六具屍體上十二個箭孔都是一樣大小,中箭的部位也分毫不差。
袁長治比較慎重,他也略精歧黃之術,所以更作了一番仔細的檢查,最後才興奮地宣佈道:“這六具屍體的死因確是為利器透胸致命,時間上的相差也極微,照手法來看,也確是金大俠所為,換了第二個人,即使用箭比著胸口刺進去,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徐繼中道:“金大俠怎麼會傷及婦孺呢?”
袁長治笑笑道:“這隻有一個解釋,這六名姬妾是劉素客的心腹,到了危急之際,她們可能都想用身子來作為屏障以保護劉素客,使金大俠投鼠忌器,不忍下手,金大俠為了怕失去時機,不得不狠下心,將她們一起殺死了,事後內疚於心對不聲不響地走了!”
徐繼中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吧?”
袁長治道:“劉素客本人不諸武功,所以能一再逃過金大俠的手下,完全是靠著地理的佈置與器物的防禦,然而百密總不免一疏,這次金大俠可能是找到他全無防備的機會才能得手,當然這等機會很難再有。所以金大俠才毫不顧慮地出手了!“徐繼中仍是懷疑道:“我總覺得六具女屍很值得可疑,看她們不像練過武功的樣子,而劉素客的六名姬妾都有很深的武功基礎!”
袁長治將那些女屍的手掌拿起來看了一遍,才廢然嘆道:“徐兄看得很準,這六名女子都沒有練過武功!”
那年輕人卻笑道:“這隻證明這六名女子不是劉素客的姬妾!”
徐繼中道:“既然這六名死者不是劉素客的姬妾,那另一具男屍也不會是劉素客了!”
年輕人又笑道:“小侄的看法不同,假如這六名女子與劉素客無關,何以會死在金僕姑箭下?”
這個問題使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袁長治忽地一拍手道:“我想透了,這六名女子的確不是劉素客的姬妾,可是那男的一定是劉素客無疑!”
徐繼中忙道:“袁兄此一想法有何依據?”
袁長治大笑道:“劉素客一定是黔驢計拙了,才想出這條苦肉計,找了六名不會武功的女子作為肉屏風,用她們擋在前面,以為金大俠一定不忍下手,誰知道金大俠衡量輕重,畢竟事關天下眾生,就不能拘於小仁,乃毅然地發出了金僕姑神箭殺死劉素客後,那六名女子自然也跟著死了!
那年輕人一哼道:“用這種方法殺死劉素客,我覺得金蒲孤的大俠之名也是虛有其表!”
袁長治忙道:“老弟!你可不能這麼說,金大俠下這個決心時,可能經過了極為慎重的思慮,非大仁大勇之人,無法行此偉舉,而且他事後為了內疚於心,所以什麼也不交代就梢然而退!”
那年輕人道:“為什麼要悄然而退呢?”_袁長治道:“金大俠本來可以把這六具女屍悄悄移去,光留下一具劉素客的屍體而不損其英名,可是他心胸磊落,不屑為這種欺世盜名之舉,所以他把六具女屍一併留下,聽任天下人對他唾罵……”
那年輕人一笑道:“袁老倒真是金蒲孤的知已,居然把未見之事,推想得如此周到!”
袁長治莊容道:“老朽對金大俠的瞭解並不深,只是根據他平素的為人而作此種推斷!”
那年輕人冷冷一笑道:“是與不是要等檢查過那具男屍才能決定,假如這具屍體不是劉素客,則金蒲孤殺戮六名無辜的女子,又將何以對天下人!”
袁長治大聲叫道:“老朽擔保絕不捨錯!”
那年輕人冷笑道:“是不是必須要看過才知道,可是我對那戴天仇所說揭開面紗後必有災禍之事倒有點相信,我沒有興趣在這裡陪著送死,對不起,我要走了!”
說完揚長出門而去,袁長治忙叫道:“世兄!清等一下,老朽還有一事請教!”
那年輕人頭也不回地道:“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們都把金蒲孤捧得像個完人,我卻從心裡看不起他,別的不說,光是殺死這六個女的,我也不能原諒他!”
邊說邊走,人已到了門外,袁長治怔了一怔道:“這小夥子是哪一家門下的?”
旁邊另有一人回答道:“他叫明千里,據說是峨嵋的俗家弟子,人很聰明鬼主意也很多,剛才叫林君棠偷偷先溜的主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徐繼中也是一怔道:“峨嵋門下好像沒有這麼一個人!”
袁長治道:“這次各家派來的年輕人多半是我們不認識的,大家全是到達此地後才自報門戶姓名,這倒不足為奇,不過我覺得這個小夥子不太簡單,自從進門後,他的話特別多,問題很奇怪,行事膽子也很大……”
大家都被這件突然發現的事震驚得呆住了,徐繼中尤為憂慮,皺著眉頭道:“這小子如果是劉素客派來臥底的,那我們可糟糕了!”
整個大廳陷入了沉寂,良久之後,袁長治一嘆道:“不去管他了,反正人已經走了,就算弄清他的身分又有什麼用,我們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要緊!”
徐繼中道:“眼前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具屍體,我們是看呢還是不看?”
袁長治嘆道:“剛才那姓戴的說過了,今天無論看不看都難以離此,倒不如看個明白了!”
徐繼中道:“姓戴的也說過對付我們的關鍵就在這具屍體上,如果我們不揭面紗,說不定還有生望…”
袁長治叫道:“劉素客如若不死,我們永遠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我不知道你們的意思如何,我是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明白,雖死亦無怨!”
其他人也跟著叫道:“對!不計生死,我們都要弄明白,否則回去也無法交代!”
徐繼中點點頭道:“好!既然大家都打定主意了。我們就碰碰運氣吧!”
說著伸手去拉麵紗。
由於過度緊張的原故,他的手臂猛烈地顫抖著;捏住面紗後,竟然連拉開的力量都使不出來,袁長治連忙上前幫著他,兩人同時拉住面紗一下子掀了開來!
每一個人都緊張萬狀,期待著突發的事變,可是出乎意料竟一點異狀都沒有。
屍體是個中年人,面目如生,兩眼緊閉,神態異常安詳,而袁長治與徐繼中卻在緊張中又透著無限興奮。
因為這具屍體確實是劉素客,他們都見過不止一次了,萬象別府中也曾親見他中毒後跳下懸崖,此刻卻靜靜地躺在他們面前!
袁長治將面紗一丟叫道:“劉素客終於死了!”
徐繼中也興奮地道:“在萬象別府中他投身激流,卻沒有人敢相信他會真正死去,這一次是再也不會錯了!”
一語甫畢,門口突然有人道:“不見得!”
眾人驚然四顧,但立刻又發出一聲歡呼,因為來人竟是他們倚為長城救星的金蒲孤!
他身後揹著那支寶弓,囊中插著十幾支長箭,神容略見疲憊,卻不改英姿,不過他的臉色卻異常沉重,他慢慢地走了過來。
徐繼中首先迎上去一抱拳道:“金大俠!萬象別府中傳出噩耗,大家都不相信大俠會死。果然大俠仍健在人間,而且手刃了這巨孽!”
金蒲孤卻一嘆道:“各位都弄錯了,金某不死於激流固為事實,劉素客不死於激流也是事實,可是這個人絕不會是劉素客!”
徐繼中一怔道:“老朽見過劉素客!”
金蒲孤道:“金某見過他更多次!這屍體的面目雖然相像。卻不會是劉素客本人!”
徐繼中忙問道:“金大俠何以認為不是呢?”
金蒲孤道:“這人是死於金僕姑長箭,但是金某從未到過此地,也未曾用過箭殺死任何人!”
徐繼中不相信道:“那這些屍體…”.
金蒲孤看了一眼道:“這些女的不是劉素客的姬妾,她們屍體上的箭洞也不是金某所為!”
徐繼中道:“除了大俠神射外,誰也不能有這種技巧了,大俠乃是為了除害…”
金蒲孤大聲道:“如若是為了殺死劉素客,金某自然毫無顧慮,即使波及無辜,金某也問心無愧,因此不必否認,可是金某的確沒有殺死她們!”
徐繼中忙問道:“那這些人是誰殺死的呢?”
金蒲孤道:“目前金某無法回答,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後,自然會有個明白交代!”
徐繼中怔怔地道:“那這具屍體呢?”
金蒲孤道:“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確信他不會是劉素客,劉素客雖然不會武功,可是我知道光是憑金僕始長箭絕對殺不了他!”
說著走過來將屍體的胸衣拉開,仔細看看屍體上的箭洞後道:“這傷洞與另六具屍體一模一樣,看起來是一支箭創下的,這人的射技比金某更為高明!”
徐繼中一怔道:“還有人會比金大俠更精於射技嗎?”
金蒲孤一嘆道:“各位都太看得起金某了,金某雖精於射,只不過多會幾種手法而已,可是要我一箭連傷七人,而且要把十四個箭洞弄得一般大小,金某的確還不到如此火侯!”
徐繼中道:“那麼金大俠對此地的事有何看法呢?”
金蒲孤沉聲道:“金某在未明真相前,絕不作任何臆測:但是金蒲孤對各位有一句忠告,且不論劉素客是否已死,各位都不應該再管下去了!”
徐繼中慨然道:“大俠此言老朽不敢同意,劉素客為害人世,大家都有責任去對付他!”
金蒲孤道:“話固然不錯。可是各位應該明白劉素客不是用武功能對付得了的,世間不平之事很多,各位以有用之身,去從事濟危扶傾的工作不是更有意義嗎?何苦一定要在劉素客身上白白地浪費呢!”
徐繼中道:“劉素客不除,大家都無法安心!”
金蒲孤一嘆道:“金某與各位分工好了。今後凡關於劉素客的事,由金某一人單獨承當如何?”
徐繼中道:“大俠的意思是要我們撒手不管了?”
金蒲孤正色道:“是的!劉素客深通各種奇學異能,各位想對付他也無能為力,難得他把注意力放在金某一人身上,各位就不必再去刺激他了,否則激起他的懷恨,對各位反而是一大禍患!”
徐繼中剛想開口、金蒲孤忙又追:“武當少林為武林兩大主脈,他們對江湖上的責任感並不遜於各位,可是他們已經看透了其中利害因果,毅然閉關自守,各位何不學學他們的榜樣呢?”
徐繼中呆了一呆才慍然道:“金大俠,老朽自知無能,但絕不為威所屈!”
金蒲孤正色道:“徐老當以門戶為重,勿逞個人意氣,尤其是老一輩的人,該替年輕人想想,金某話只能說到此地,聽不聽全在各位,不過金某對付劉素客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各位若是逞一時之氣,破壞了金某的計劃尚小,惹出了什麼禍患,金某可不負責了!”
徐繼中聽他說出這種話來。只有忍氣吞聲地道:“金大俠,這樣一說老朽自然不敢多事!”
金蒲孤立刻道:“各位就請回去吧,前途雖小有妨礙,金某已經替各位肅清了,各位如果不再多事,金某可以保證各位平安!”
徐繼中一抱拳道:“那就謝謝金大俠了!”_說完回頭對眾人道:“大家走吧}今天能撿回這條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扶危濟困的俠舉、留給有本事的人去辦吧!我們不夠資格多管閒事!”
眾人心中也都憤憤不平。但是想到切身的利害,也都不敢再多作表示,於是在徐繼中的率領下,魚貫退出門外,金蒲孤對徐繼中的譏諷只當作沒聽見,淡淡地跟到門口便拱手道:
“各位善自珍重,金某不送了!”
大家也沒有理他,氣沖沖地下山去了,金蒲孤直等大家走遠了,才回到廳堂中厲聲叫道:“黃鶯,你還不出來!好好地給我跪下領罪!”
廳後門簾一掀,黃鶯飛身而出叫道:“金大哥!”
金蒲孤厲聲道:“跪下!”
黃鶯見他一臉怒色,果然雙膝跪了下來,無限委屈地道:“金大哥,我知道你沒有死,可是你躲著不見人,我只有用這個辦法把你引出來!”
金蒲孤沉痛地道:“黃鶯!我想不到你會變得這麼壞,我對你的教育完全失敗了!”_黃鶯睜著大眼睛道:“我怎麼變壞了?”
金蒲孤怒喝道:“你還不壞?偷盜、殺人,就差沒有放火,你什麼壞事都做過了!”
黃鶯一笑道:“我沒偷呀,雖然我問人家借了幾兩銀子,那是為了急用,我不是用珠寶還給人家了嗎?”
金蒲孤叫道:“你的珠寶又是從哪裡來的?”
黃鶯道:“我回到崇明島,從我爺爺的水晶宮裡取出來的。那不能叫做偷吧!”
金蒲孤頓了一頓才道:“是真的嗎?”
黃鶯道:“自然是真的,除了崇明島外,別處也找不出那麼大的珍珠,金大哥,你是為這個生氣嗎?”
金蒲孤神色稍微和緩了一點道:“這只是把你偷盜的罪名洗刷了,這些人總是你殺的吧?”
黃鶯搖頭道:“不!我沒有殺死他們!”
金蒲孤叫道:“我知道你不是自己動手殺死他們,因為這些箭洞你也做不到,可是這一定是你的主意!”
黃鶯笑道:“不錯!是我的主意,不過這些人是死後才被我用銀子買來的!”
金蒲孤自然不信道:“胡說!這些女子都很年輕,哪裡會平白地死去。她們都是死於箭……”
黃鶯笑笑道:“說來您又不信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為了這六個女子,我足足花了六萬兩銀子,把她們從死囚牢裡買了出來,而且還跑遍了附近幾個大州府……”
金蒲孤一怔道:“你說什麼?”
黃鶯道:“這六個女的都是待決的死囚,有三個是謀殺親夫的蕩婦,兩個是鴆殺翁姑的逆媳,只有一個是身罹絕症的樂妓,而且昨天就要斷氣了,我才選定昨天為她們六人一起送終!”
金蒲孤叫道:“你還是殺了人!”
黃鶯道:“對那五個死囚來說,我不否認,可是她們的行為違背天理,死有餘辜,而且她們定於今秋處絞,我花錢買她們出來,不過把刑期提早了幾天而已!”
金蒲孤道:“她們有罪,死於國法是應該的,你殺死她們就不對了!”
黃鶯一笑道:“她們在死回牢裡等死的滋味並不好受,我讓她們過了幾天快活的日子,然後在不知不覺間死去,對她們來說,已經是夠仁慈的了,這有什麼不對?”歌燕舞金蒲孤被塞住了嘴,黃鶯又笑道:“金大哥!您放心好了,我受過你的教導,做事情一定有分寸,至少不會逆天行事!”
金蒲孤想想才道:“假如你說的是真話,還可以原諒一點,否則你真是太可怕了!”
黃鶯道:“絕對是真話,這五個人的罪狀我都調查得很清楚,而且有官府的判決文書為賃,我可以拿給你看!”
金蒲孤道:“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不過她們身上的箭洞又是怎麼弄的?”
黃鶯笑道:“昨夜那個樂妓斷了氣,我就把五個死囚提出來,先給她們服一種安靜的毒藥,等她們的生命結束後,將六具屍體連在一起,加上那個男屍排成一直線,從前面一箭,射穿了最後一人的後背!”
金薄孤一怔道:“原來是死後再用箭射的!”
黃鶯笑道:“自然是死後再射,那樣他們才不會掙扎,而且肌肉凝宿,屍體上的箭洞才能一致!”
金蒲孤想想笑道:“真虧你想得出來,連我都被騙過去了,我看看箭洞的確是一箭所留,真猜不透是誰會有那麼高明的箭技…”
黃鶯道:“論射技不會再有人能高於您了,不過這個射箭的人也很了不起,一箭竟洞穿七屍!”
金蒲孤道:“我知道他是誰。雖然他改變了容貌,而且還改了名字叫戴天仇,我認得他就是駱仲和家中的駱勇!”
黃鶯道:“您真行,他以為再也沒有人能認出來了!”
金蒲孤笑笑道:“我是由箭上猜出是他,一個箭手如若技藝能到達這種境界,定然會忍不住寂寞,想和當世的高手較量一下,他第一個目標定然是我。可是此人並沒有來找我,可見已經與我比過了,而與我比過箭的只有駱家的十二金剛。十二金則中死了十個,剩下一個駱強跟著駱仲和,算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駱家他心恨駱仲和對他不義,含怨而去。化名戴天仇便是以證明他的身分!”
黃鶯一笑道:“您想得真多!”
金蒲孤道:“還有一個因素,我看這些屍體上的箭洞,不可能是‘迴風射法’造成的,只有勁射手法才能做得如此乾淨利落,而駱家的十二金剛學的都是勁射法!你是怎麼跟他連絡上的?”
黃鶯道:“他從火窟餘生後,對駱仲和倒是不敢懷怨,因為駱仲和以前救過他的命,而且他知道火窟的毒謀出自駱強的計劃,心切結義同胞的慘死,他要找駱強報仇。又苦於能力不足,才自動地找上我!”
金蒲孤道:“是他來找你的嗎?”
黃鶯點頭道:“是呀!我答應以後幫他復仇,他幫我佈置這一切,駱強壞得不能再壞,這總不算過分吧!”
金蒲孤冷笑道:“我就想到是他幫你出的鬼主意,否則你不會淪為盜賊!偷得那麼幹淨,一定有行家指導!”
黃鶯紅著臉道:“我並不存心偷盜,只是為了急用暫借了一下。以後不是加倍奉還了嗎?再者也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金蒲孤沉聲道:“這個男屍又是怎麼回事?”
黃鶯笑道:“您看他像劉素客嗎?”
金蒲孤道:“像極了,不是因為他太像,我也不會上當來到此地了!你是怎麼弄的?”
黃鶯笑道:“很簡單,我找了一個精巧的雕塑工匠用瓷土做了各種姿勢的頭像,平時叫駱勇戴著騙人。這一個是死人像,專門安在無頭屍體上用的!”
金蒲孤一嘆道:“我如早來幾天,就不會上當了,你知道誤了我多少大事?”
黃鶯一怔道:“我不知道!”
金蒲孤道:“我墜下激流後,故意隱身不出;讓大家以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