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素客長嘆道:“藏邊密宗神功是惑心術的一支,主修外務,我的惑心術得力於美人蟒的攝魂啼聲,作用在聲氣感應,兩者雖不同類,卻是彼此相成相剋,他的惑心術若是修為到家,可以不聞不動,因此他可以抗拒美人蟒的啼聲,我的藏書一定被他得去了!”
金蒲孤道:“以前他不是曾受你所制嗎?”
劉素客道:“不錯!以前他輸給我,是因為我將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加入了人慾的幻覺,內外兼及,所以比他高明,可是美人蟒的啼聲卻做不到這一點,他自然可以從容應付,而他得去了我的藏書,根據我的心得,再配合美人蟒攝魂啼聲的精神感應,這一方面他又將高於我了!”
金蒲孤淡然道:“那也沒有什麼嚴重的,至少在這一方面有個人能制住你,使你無法再恣意橫行了!”
劉素客一嘆道:“小子!你真以為我有兼併天下的野心嗎?你真以為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金蒲孤冷冷地道:“你所作所為就是最好的説明!”
劉素客嘆道:“你完全弄錯了!當年我擄走十大門派的掌門人加以役用,而且還逼令他們殺官奪城,完全是一種手段,並沒想他們會真正做到!”
金蒲孤沉聲道:“何以見得?”
劉素客道:“十大門派都是武林中的正人俠土,他們怎會接受我那種荒謬的命令呢?”
金蒲孤道:“那你為什麼要發出那個命令呢?”
劉素客道:“我失去功力之後,發覺不用武功也能稱雄於世,所以才逐一找他們作個試驗,結果我成功了,十大門派的掌門人均一一受命到我的萬象別府來服役!”
金蒲孤道:“那你稱雄武林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要進一步發出那道混帳的命令?”
劉素客嘆道:“為了寂寞!”
金蒲孤不禁一怔,劉素客繼續道:“我發現天下無敵的滋味並不好受,從心所欲的結果更為空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個人超出塵世太多,生活完全離世而獨立,簡直毫無樂趣,所以我拼命刺激他們,給他們一些無法做到的難題,叫他們找一個人來對抗我!”
金蒲孤道:“你簡直胡説,莫大哥的武功已至無人能及的境界,他怎麼不感到寂寞呢?”
劉素客苦笑道:“莫兄不要生氣,你的武功雖高,可是你眼於先天的缺陷,始終有得不到的東西,所以你不會空虛,而我卻不同了,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唯一缺少的是一個可堪匹敵的對手,所以我甘冒惡名,打擊武林人物,叫他們捧出一個對手來,結果我終於找到了!”
黃鶯忍不住叫道:“是金大哥!”
劉素客點頭道:“不錯!是他,所以我跟他碰頭之後,一心一意與他作對,用盡所有的方法,卻沒有一次成功,老實説我雖然失敗了,內心卻感到無比安慰與充實,直到前兩天,我發現一切努力都無法爭取到勝利,我準備認輸了,所以才安排了最後一道較量,誰知道會出了差錯,被那個老禿子佔了先……”
金蒲孤想了一下道:“他的目的只是想為孟依依報仇,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可怕!”
劉素客莊容道:“你錯了!他從前是為了報仇。現在他得去了我的藏書,報仇已是輕而易舉的事,他的心就不會以此為滿足了!他的作為也許比我更可怕!”
金蒲孤想想浮雲上人過去的表現與作為,覺得這個顧慮並不為過,沉思片刻才道:
“不錯!這個人已經被仇恨煎熬得失去了本性,一旦得志,也許會變得很可怕,我們一定要想個方法阻止他!”
劉素客搖頭道:“難!難!他得到了藏書之後,仗着排雲寶衣之助,海闊天空,找個地方去埋頭靜修去了,你上哪兒找他去,等他學成之後,他會來找你,那時卻無人能制他,由得他去橫行了!”
金蒲孤想了一下道:“我認為他還在洞底下!”
劉素客搖頭道:“不可能!”
金蒲孤道:“不!絕對可能,他將繩索拉起來,又弄斷了一截,用意雖是想害人,卻也是使我們相信他已經帶着東西離開了!”
劉素客道:“他在地底下幹什麼呢?”
金蒲孤道:“你那本書一定是天下各種知識的精華,他得到之後,定然是迫不及待地想加以詳讀,因此才弄出那些玄虛,否則他沖天一走,又何必多事呢?”
劉素客點點頭道:“有道理,這倒好辦了,我引發地火將洞穴一封,他永遠也出不來了!”。
金蒲孤點點頭道:“這是個好辦法,不過我想先去證實一下他是否真的在底下!”
劉素客詫然造:“繩子被你毀了,你怎麼下去法,再結一根繩子,至少也得幾天功夫!”
金蒲孤道:“等不及了,而且再結好繩子也無法下去,他若是在底下豈會容人前去窺探,我要想下去,必須叫他不知不覺!”
劉素客道:“不用繩,絕對無法下去,那個地穴的人口很玄妙,必須要在那個位置才能找得到,差一點都不行,你還是別妄想天開!”
金蒲孤莊容道:“我説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不過為了能不動聲色,最好請你能説得詳細一點!”
劉素客道:“下去到了一定的位置上,你可以發現一根小木棒,拔開那根木棒,石壁上自然會裂開一道門户,然後循路而進,自然會到達目的地!”
金蒲孤點頭道:“好了!我跟黃鶯走一趟吧!”
劉素客一皺眉道:“你究竟用什麼方法下去?”
金蒲孤笑笑道:“這是我的秘密,黃鶯!本來我不想拖你冒險,可是浮雲上人是你的師父,或許你能勸勸他回心轉意,所以我才拉你同走一趟!”
劉素客道:“這倒是有道理,他看在你是孟依依的女兒份上,或許會對你們客氣一點!”
金蒲孤莊容道:“一切都很難説,假如我們找不到他,馬上就上來,假如找到了他,至遲在半天之內,也會把問題解決,上來通知你們,如若超過半天,那就是事態嚴重,你們可以引地火封洞!”
莫恨天一怔道:“幹麼這麼急呢?”
金蒲孤正色道:“不!以六個時辰為限,超過六個時辰,你們絕不可延誤,當機立斷!”
劉素客道:“我明白,絕不會多出一分一刻!”
莫恨天不以為然道:“萬一稍微有點耽誤,豈不是冤枉送掉他們兩個人的性命?”
劉素客笑道:“莫兄這是過慮了,他們下去老是六個時居內還無法上來,必然是凶多吉少了,還有什麼失誤的呢?因此這六個時辰足夠辦事的了!”
金蒲孤於是一拉黃鶯道:“我們走吧!”
莫恨天還想趕上去吩咐兩句,卻被劉素客拉住了道:“莫兄!由他們去吧!金蒲孤的能力足夠應付一切了!”
金蒲孤與黃鶯又進入地道後,黃營忍不住問道:“金大哥!你真認為我師父在下面嗎?”
金蒲孤道:“疑信參半,我也不敢斷定!”
黃營又問道:“我們怎麼下去呢?”
金蒲孤一笑道:“我自然有辦法,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休息一下吧!”
説着找了一個靠壁的平地躺了下來,黃鶯也只好陪着他躺下,因為金蒲孤閉上眼睛了,她也不敢打擾,片刻之後,竟然睡着了,等她一夢香甜回醒過來時,發現金蒲孤還在旁邊躺着,連忙搖醒他道:“金大哥!快起來!”
金蒲孤懶洋洋地翻個身道:“還早呢!”
黃鶯大急道:“我們睡了多久了?”
金蒲孤打了個哈欠道:“我怎麼知道呢?洞中不見天光又沒有時漏,我也不曉得有多久!”
黃鶯焦急萬分地道:“這怎麼行呢?你跟人家約好六個時辰後就封山的,要是過了時間……”
金蒲孤嗯了一聲道:“我們就在地道出口附近,假如他們要封山的話,一定會進來,我們還可以出去!”
黃鶯急了道:“你不是説要找我師父的嗎?”
金蒲孤道:“不錯!我是必須確定你師父在下面,否則白跑一趟,豈不是太沒有意思?”
黃鶯一怔道:“你不下去看怎麼會知道呢?”
金蒲孤笑道:“不必下去,等到劉素客來通知我!”
黃鶯表示不懂了,金蒲孤道:“到現在為止,我不知道劉素客説的究竟是真還是假,因此我等他自己來解答!”
黃鶯道:“假如他説的是真話呢?”
金蒲孤道:“那他見我們六個時辰後還沒有上去,確定你師父在下面,而認為我們遭了你師父的毒手……”
黃鶯急了道:“那他不是會遵照你的約定,引火封穴了嗎?”
金蒲孤笑笑道:“不會的!他那個人我太清楚了,他定會留着你師父的性命,好讓他繼續有個一斗的對象!”
黃鶯一怔道:“假如他説的是假話呢?”
金蒲孤道:“那就證明那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見我們遲遲不上去,還以為我們被陷在下面,他一定會引火封穴以湮滅證據,我們在他開始行動時,衝出去揭穿他的陰謀,莫大哥就不會再護着他了!”
黃鶯嘆了一口氣造:“你想得真周到,可是我擔心一件事,假如他説的是真話,而且也真的依照約定,引火封穴,那又該怎麼辦呢?”
金蒲孤道:“反正我們聽得見響動,也還來得及衝出去,對我們絕無危險!”
黃鶯道:“那我師父呢?”
金蒲孤道:“如若真的是他在底下,從他拆網截繩的種種行為看來,他的心已狠到極點,封死他在洞中也不為過,假如他早已離去了,封死一個空穴也沒有壞處!”
黃鶯想了片刻才道:“反正我也不再把他當師父了,比心計我也趕不上你們,一切都聽你的吧!”
金蒲孤笑笑道:“你一切都信任我好了,趁着時間還早,我們吃點東西,再睡它一覺,等六個時辰過去後再説!”
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水壺,二人塞飽了肚子,黃鶯心中沒有事了,閉上眼睛,又安然睡去!
金蒲孤雖然也閉着眼;卻不敢真睡,默默地計算着時間,而且還悄悄地溜到地道外去看看天色!
他們是近黃昏的時候進來的,此刻已經日光正中,證明有八九個時辰過去了,而劉素客也沒有發動封穴!
他的臉色開始變為沉重,過來搖醒黃鶯:“準備一下,我們要下去了,不管你師父是否還留在那裏,至少劉素客這次沒有説假話!”
黃鶯道:“你真能確定嗎?”
金蒲孤道:“現在已經超過了六個時辰,他還不用火封穴,一定是認為我們已遭受到不測,認為我們是死在你師父手裏,所以他準備跟你師父一斗了!”
黃鶯被他拉着前進,一直來到地道的盡頭,望着黑沉沉的洞底道:“我們怎麼下去呢?”
金蒲孤笑道:“憑着我們兩柄修羅刀,開一條階梯下去都不算難事!”
黃鶯叫道:“對啊!我真笨,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解決,金大哥,用心的事我不行,還是出力吧!”
説着拔出腰中的修羅刀,就在洞口開始挖掘,金蒲孤含笑看着她動作,修羅刀果不愧為天下無雙利器,堅厚的石壁觸刃如腐,剎那間,已經挖出一級可容一人駐腳的階梯,金蒲孤含笑道:“會吃力嗎?”
黃鶯得意地道:“一點都不費事,用心的事我幫不了忙,做這些事我可是比你行!”
金蒲孤笑着説:“你從小就在內力上紮根底,我自嘆不如,可是像這樣幹法,你知道要多大功夫?”
黃鶯道:“管它呢!反正挖到底就是了!”
金蒲孤笑道:“每一級的距離就算它三尺好了,兩百三十四文就要將近八百級,你縱然不怕累死,我可等不得那麼久!”
黃鶯不禁一怔,金蒲孤含笑拿起帶來的一截斷繩,長約三丈許,黃駕以為他是隨手拿着好玩的,也未曾在意。
這時見他將繩的兩頭麻股解散,結成兩個小圈,不禁詫然問道:“你要用這段繩下夠下去?”
金蒲孤笑道:“不錯!雖然短一點,但是運用得法,便綽綽有餘了!”
黃鶯不信道:“你是在説笑話,兩百多丈的距離,你只用三丈的繩子就能髓下去?”
金蒲孤笑着將繩圈套上左手,右手取出另一柄修羅刀道:
“我用右手使刀,插進石壁作為支持,你跟我一樣,我先吊着你,等你插刀為支,我再下去,由你用力吊着我,這樣互相更替,豈不是省事多了!”
黃鶯興奮地搶起另一頭繩圈套上左手叫道:“金大哥,你真壞,早有着這麼省事的辦法不説,害我白出力!”
金蒲孤微笑道:“這並不是好的辦法,而且只能下,不能上”
黃鶯叫道:“先下去再説,上來時再想辦法,這兩百多丈的高度,利用修羅刀作為着力支柱,你託着我,我託着你,用下去的辦法對換,也可以爬上來了!”
金蒲孤笑道:“你這下可聰明瞭,假如沒有什麼意外,我就是如此打算,所以才非要兩個人不可,否則何必拖着你來冒險!”
黃鶯道:“哪怕一點險都不冒,我也要跟着你,不知怎麼的,我見了劉素客就有點討厭,叫我跟他在一起,我寧可死了的好。”
金蒲孤神色一動道:“原來你也有這個感覺!”
黃鶯叫道:“是啊,難道你不討厭他?”
金蒲孤搖搖頭道:“不是討厭,我始終覺得他是個危險的人物,不能寄之於深信,不管他了,我們下去吧!”
於是他首先在石壁上找了一處可以着手的地方,插進修羅刀,試試它的載重力,認為沒有問題了,才把黃鶯放下去,同時吩咐地道:
“黃鶯,刀身一定要深入及柄,而且要微微上斜,刀身一定平着插進去,每一次都要試過,確定可以支持住兩個人的體重時,才可以通知我放手!”
黃鶯點頭道:“曉得了,但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呢?”
金蒲孤道:“刀身沒柄上斜,是為了能抗受重力,刀面平入,我們下墜時的重力才不會牽動刀刃,否則以它的堅鋒,很可能會被下沉的力量牽得滑切下去,這是生死相關的大事,寧可麻煩一點,也不能有疏忽!”
黃鶯聽他説得嚴重,倒是很小心地依照所矚施為,直到妥當後,才通知上面道:
“金大哥!你可以下來了!”
金蒲孤拔出修羅刀,身子斜着盪出去,順着石壁上滑,繞過黃鶯,又到了她的下面。
如此一再更替,雖然不太費事,也耗了不少時光,好在兩人都是內力極具根底的好手,尚不至感覺太累!
到達差不多的距離後,金蒲孤果然感覺到呼吸有點阻悶,劉素客説下面是地底沼氣之言,倒是不虛,沼氣較大氣為重,應該是沉在下面的,現在能上蒸十數文,可見其濃密的程度,因此也深幸自己能及時找到那個地道上的石樁而沒有掉下去!
且不問拆網的人是誰,那陷害的手段確實毒辣,若是一直掉下來,即使不摔死,落進沼氣層中,也會悶死了。
穴中始終有點昏黃的微光,金蒲孤真佩服劉素客的精心設計,沼氣的屬性是遇火即燃,可是劉素客在這充滿像炸藥股沼氣的穴道中,居然安置了一盞盞的小燈,而這些燈都是以穴中取之不盡的沼氣作為燃料。
他在石壁上找了一陣,果然發現了一根小木棒,像釘子一般地釘在石壁上,外面只露出寸許長一截。
假如不經過事先的通知,誰也不會注意到這一段木樁,自然也不會找到他收藏美人蟒的洞穴。
金蒲孤十分慎重,他在拔開木樁前先檢查了四周的石壁,不管他如何細心,卻始終找不到一絲破綻
甚至他用手屈指敲擊,也無法找到哪一處的壁後是空的,他又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劉素客的設計果然天衣無縫,這個人不愧為一代奇才!”
看來只有拔開木樁一途了,金蒲孤沉思了很久,覺得唯有相信劉素客所説的一切,因此他輕聲通知了上面的黃鶯,用兩指夾住木樁,稍微用了一點力,將它拔了起來!
木樁的後面附着一根堅韌的細線,大概是那根細線的牽引作用觸動了機括,石壁上發出了隆隆的響聲,露出一個探洞,金蒲孤用力一蕩身子,飛身進那個洞裏,然後用力前竄,手腕上使勁,將上面的黃鶯拉了下來,拖進深洞。
兩個人的身形才穩定了下來,石壁又是一陣隆隆急響,他們進來的缺口又自動地關閉了起來!
金蒲孤總算眼明手快,在石壁合攏前做了一件事,他用最迅速的手法解下繩圈,塞在裂縫中,石壁合攏後,居然一點縫都沒有,不過那根繩子卻夾在壁上!
黃鶯不解地道:“這是幹什麼呢?”
金蒲孤道:“我總得為退路留點記號!”
黃鶯道:“難道我們出不去了嗎?”
金蒲孤點頭道:“我相信是如此,因為我在外面已經試探過了,假如外面找不到裂縫,裏面自然也沒有,所以我必須記住這裂合的地方,等出去時好便於尋找!”
説着拉過黃鶯道:“從現在起,我們必須寸步留神,説不定你師父會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突施暗襲!”
黃鶯一驚道:“你確定我師父在裏面嗎?”
金蒲孤點頭道:“是的!假如先我們而下的人是你師父,他一定還在裏面,劉素客並沒有給我們留下退路,自然也不會給他留下退路!”
黃鶯道:“可是他與莫大哥下來過一趟,檢查過設置後又上去的,可見這裏一定有退出去的道路!”
金蒲孤道:“通路是一定有的,不過出入的機關在外面的那個木樁,我相信劉素客陪莫大哥下來時,一定讓莫大哥一個人進洞勘察,他自己則留在外面控制機關!”
黃鶯一怔道:“為什麼呢?”
金蒲孤道:“因為他要使莫大哥來去很順利,忽略了歸路斷絕的問題!”
黃鶯道:“我就是問劉素客為什麼要將歸路斷絕呢?”
金蒲孤笑道:“這還不簡單嗎?此地是他最重要的窖藏,而他卻對誰都不信任,為了防止別人偷進來,必須要有最安全的設置!”
黃鶯失聲道:“那我們不是要永遠關在這裏了嗎?”
金蒲孤微笑道:“不會的,你信任我好了,劉素客能閉塞退路,我就能另開一條出路!”
黃鶯道:“對了!我們有修羅刀在手,照着你留記號的地方,開個洞也能鑽出去!”
金蒲孤搖搖頭道:“沒這麼簡單,石壁合攏時,方向已經轉變了,靠着修羅刀挖洞,我們將永遠在地底下摸索,這一輩子也別想出去,你別擔心這個問題,到時候我自然會帶你找到出路的!”
黃鶯呼着嘴道:“先告訴我也不行嗎?”
金蒲孤道:“不行!我們的生死關鍵全在這一點小秘密上,你師父假如在裏面,他一定在為着出去的問題而傷腦筋,我不説出來,他就不敢對我們施毒手!”
黃鶯怔了一怔道:“金大哥,你這番話是説給我師父聽的吧!”
金蒲孤微笑道:“不錯!我希望他能聽見,這樣他至少不會在我們行進的時候偷偷出手!”
黃鶯不説話了,二人默默向前走着,這是一條修建得很整齊的通道,越往前走越寬,也愈光亮,終於他們走到一間很寬敞的石室中,這石室陳設得很幽雅,四壁擺着各種不同的書冊、古玩,以及許多各種不同的樂器!
石室的另一邊則是一具木榻,榻上堆着錦繡的裝褥,金蒲孤稍加測覽道:
“此地一定是劉素客的書房,所以才有着這些設備!”
説着走到樂器前稍加註意,同時還拈起一兩樣樂器來賞玩,然後掀開木榻的牀褥向下面張望。
黃鶯跟上來道:“金大哥!你在找什麼?”
金蒲孤神色凝重地道:“劉素客沒有説謊,這牀下就是他豢養美人蟒的地方,他經常睡在木榻上,聆聽美人蟒的攝魂啼聲,然後加以研究,再用樂器模擬那種聲音!記錄下來,他的惑心術就是這樣練成的!”
黃鶯道:“金大哥!你説我師父在這裏,怎麼沒有看見他呢?”
金蒲孤笑笑道:“我相信他還在,只是躲起來了!”
黃鶯道:“他為什麼要躲我們呢?”
金蒲孤笑道:“他是想我們找不到他,自然就不會在此地多待,等我們出去的時候,他再跟着出去。”
黃鶯似乎不信,金蒲孤又造:“他若是這樣想可就找錯了主意,我非逼他現身不可!”
黃鶯忙道:“你用什麼方法逼他現身呢?”
金蒲孤道:“什麼方法都不用,我就死等在這裏,他到忍不住的時候,自然會出來了!”
黃鶯道:“我師父曾經落髮出家,論靜養的功夫,他比我們強得多了!”
金蒲孤笑道:“比靜修的耐心,也許他比我們強,可是我們身上帶着糧食,他的肚子可耐得,不會比我們餓!”
一言甫畢,書架後突然轉出浮雲上人的身形,迫不及待地道:“你們帶着乾糧,快拿出來!”
雖然明知道他在此地,突然見他走了出來,兩個人都吃了一驚,還是金蒲孤比較鎮定,淡淡一笑道:“上人別來無恙
浮雲上人一臉焦灼之狀.伸出一口手道:“少講廢話,快把乾糧拿出來,我都餓死了!”
金蒲孤於是從容地道:“上人何至如此狼狽?”
浮雲上人臉泛怒色,但仍然努力忍住道:“我上了劉素客的當,被關在這裏已經有十二個時辰了,一點東西都沒有下肚!”
金蒲孤笑道:“劉素客是安排下圈套叫我上當的,上人自己要鑽進來,怎麼能怪他呢?”
浮雲上人低頭不語,金蒲孤又造:“劉素客留在絲網上的信説些什麼?”
浮雲上人道:“你既然知道有留書,一定見過劉素客了,還問於麼?”
金蒲孤道:“我要知道他是否説了謊。”
浮雲上人叫道:“全篇都是謊話!”
金蒲孤一笑道:“我倒不相信,他的留書與佈置都經過莫大哥的檢查,那可不能説謊的!”
浮雲上人無可奈何地道:“當然那些是真的,不過他害人的地方不在留書上,直到我進入此地後才發覺!”
金蒲孤笑道:“他作了些什麼害人的佈置?”
浮雲上人怒聲道:“他説你若能抗拒過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就在此地用上一個月的功,研究他的學問心得,功成之後,自然會找到出路!”
金蒲孤點點頭道:“這並不算害人,也許我研究一個月後。真的能找到出路!”
浮雲上人神色一變,金蒲孤接着道:“不過他把我估計得太低了,我在出口處做上了一點記號,不用他的指示,我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到方法出去!”
浮雲上人這才一寬臉色道:“那你快把乾糧給我,等我吃飽後養足精神,跟你一起去宰了這奸徒!”
金蒲孤道:“為什麼要殺他呢?我看不出他有什麼害我的意圖!”
浮雲上人叫道:“‘他要你留在此地一個月,信上也説廚中的貯糧足可維持一個月…”
金蒲孤插口道:“上人可曾到廚中去看過?”
浮雲上人道:“自然去過,那裏也確實置有一個月的貯糧,可是全部都染了毒,根本無法食用!”
金蒲孤不信道:“劉素客再毒也不會使上這一手,否則他也無法逃過莫大哥的檢查!”
浮雲上人用手一推他藏身的書架,露出另一間小石室,裏面果然是個廚房,而且灶台上還堆着一些血淋淋的鮮肉,怒聲叫道:
“你自己去看好了,假如那些食物不染毒,我怎會忍餓到現在!”
金蒲孤見到那些帶血的鮮肉後,神色一動,連忙走進廚房去細查,這才發現那些鮮肉都剁成一截截的圓段,掀開鐵鍋,赫然竟是一顆女人的首級!
幸虧他在袁氏兄妹處嘗過美人蟒的肉,知道這顆首級與那些肉段都是美人蟒的殘骸,不禁變色道:“你怎麼把美人蟒殺了?”
浮雲上人道:“這條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對我不起作用,對我的惑心術也沒有幫助,我不殺了它幹麼?”
金蒲孤又檢查了一下廚中的貯存糧食,卻看不出含毒的樣子,浮雲上人跟着過來道:
“你別看外表,我對劉素客的安排一向就不敢大相信,自然也不敢輕易動用他的食物,所以先用兩隻老鼠一試,也幸虧試了一下,那兩隻老鼠才將食物咬進嘴裏,立刻就毒發而死!”.
説着還在壁角拖出兩具鼠屍作為證明,果然那兩隻死鼠僅是口角流出黑血,顯見是身中劇毒!
金蒲孤眉頭深皺,再去詳細檢查劉素客貯存的口糧,可能是為了保存方便,這些貯糧都是風乾的肉脯!
這時黃鶯為了不忍見浮雲上人飢餓狼狽之狀,已經將攜來的乾肉取出交給他,浮雲上人拿在手中,一時還不敢冒昧入口,黃鶯道:
“師父!你放心吃好了!雖然你是出家人,可是我知道你並不戒葷酒!”
浮雲上人慎重地道:“你先吃一口看看!”
黃鶯毫不猶豫地接過就要咬,金蒲孤伸手一拍,將她手中的乾肉打落地下道:
“吃不得,這已經染上毒了!’”
黃鶯愕然造:“怎麼會呢?這是我們自己帶來的!”
金蒲孤拿着那塊乾肉出來,找了一柄銀製的截紙刀,輕輕地擦過乾肉,刀身果然變為烏黑!
浮雲上人就狀變色罵道:“好!鬼丫頭你我師徒之誼雖絕,可是想想你這身武功是誰教你的?你居然也狠心想謀害我了…”
黃鶯急了道:“你胡説!我根本木知道有毒!不久之前,我們自己還吃過呢!”
金蒲孤卻冷冷地道:“上人!你不要怪她,她的確不知道肉上有毒,她分乾糧給你是一片好心!”
浮雲上人一翻眼道:“那就是你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