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州縣,最怕就是供應京中的欽差,又挑剔、胃口又大,吃喝了一陣不算,臨行還得撈上一筆。
嶺南是個山城,承應供果已經是心力交瘁,且喜過往的官差並不太多,勉力尚可應付得過去。
這次供應石崇,知道他是個享受慣了,自然不敢馬虎。
錢花得幾個人都心痛,還不知道石大人臨行會開多大的口!
荔枝並不好吃,石崇對待來不易也多少有個耳聞,這次他可是一人獨享,連宮中的皇帝也吃不到的東西他卻嚐到了,心情着實痛快,心情影響口味,雖然那盤荔枝有點澀,吃在他口裏卻是甜的。
一盤黃金多達百兩,除去了開銷還多出一大半,官兒們還發了筆小財,頗有喜出望外之感。
打聽得石專使班師回朝,時間更尷尬。
因為這是陽春三月,荔枝剛開花,哪來的鮮果去?
但是隻要用心就有辦法。
半個月前,就請那位富户措節下每天的份量了,百餘顆荔枝又紅又大,香嫩欲滴,準備着奉呈給石大人。
石崇住進了賓館,竟然沒提這件事。
一個人在屋子裏喝問酒,,連奉上的酒席女樂都進退了。
州縣們送呈的請安手本也被退回擋了駕,弄得那些官兒們莫名其妙,不知道哪兒得罪了石專使大人。
當然,他們還更為失望,因為精心準備的鮮果竟得不到賞識,這還是其次,主要的是他們得虧下一大筆投資。
為了使石崇歡心,他們曾許下那位富户重利,才省下這一大盤鮮果。
而那位富户也是瞧在黃金的份上,忍住了脱肛之苦,每天趴在牀上呻吟受罪,這下子全要落空了。
他們風聞石崇此番出使交趾,不僅順利地達成了使命,而且大有收穫,歸途中心情必定歡愉欣悦,出手也必然會十分大方的,哪知事與願違,欽使大人竟是不給他們有獻殷勤的機會。
耐心地等候了兩個時辰,天色已夜,石崇的屋子裏已點上了燈。
燭影搖晃。仍然可以看到石崇的身影單獨地映在窗紙上,顯得十分的悽寂。
他只是坐着,半天才舉酒小飲一口,這分明是在沉思。
但是,深知石崇的人,知道他自出孃胎以來,就不會思想,至少他不會一個人在獨自沉思。
他究竟是撞了什麼邪了?
不僅是州縣驛丞在奇怪,連石崇近身的護衞也都不解,他似乎是變了個人似的。
終於。驛丞忍不住了,自告奮勇地捧了那盤費盡心血湊齊的鮮果,斗膽的跑去敲了石崇的房門。
“誰9”
石崇的聲音很粗厚,但是很清醒,至少表示他沒喝醉。
驛丞連忙道:“卑職嶺南驛丞萬能,特別叩諸欽使,並有微儀的呈獻2”
“多謝了!天候已晚,貴丞可以回去了。至於東西。
我心領就是,不必客氣了!”
石崇居然十分客氣,這不能不説是異數。
因此,石崇雖是拒絕了,這位萬驛丞覺得頗有希望,連忙又以恭敬的聲音道:“啓稟欽使,卑職所呈的微儀,乃是嶺南地方上下父老對欽使大人揚威異邦的豐功偉業而致的敬意,欽使大人若不笑納,未免使他們大失望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石崇在這一剎那間,覺得自己真是很偉大了。
這是一種極難描述的心理狀態。
這次出使交趾,他是正使,是此行之主帥,可是那些隨員部將們卻沒有對他生出十分的尊敬。
有事請示,他們找副使,論談功業,只有司馬子明的名字,彷彿司馬子明才是此行的主宰。
這本是事實,石崇除了撈錢之外,不做任何事,運籌帷幄,全由司馬子明負責。
當然,對外或是對朝廷上表,仍是由石崇居首,但這批部屬卻是石崇的親兵,自己人之間,自是沒有秘密,實話實説。
多少年來都是如此,石崇也不在乎。
司馬子明是他的乾兒子,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更是全權的私人代表,這種乾醋有什麼好吃的?
但是,最近幾天,他對這種情形卻很不痛快。
一個人在悶悶地生氣,一半也是為此。
他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司馬子明的附屬品,快要失去自已了。
他在默默地思索,便是思考着與司馬子明的關係,他是否還需要這小夥子,是不是能夠撇開這傢伙?
結論卻很痛苦,若是撇開了司馬子明,他就會變得一無所有了,而且很快的就會被人拱倒。
因為自己的對內對外關係,全是司馬子明代為建立的。
部屬是司馬子明召募訓練的。
資產大部份是司馬子明掙來的。
但是,最嚴重的還是社會關係。
司馬子明代表他結了不少有力的朋黨、奧援,像朝中最當權的大將軍王渾,就是司馬子明全力拉攏的。
沒有了司馬子明,這條線立刻就斷了。
而且,司馬子明若是投到王渾那兒去,輕而易舉地就能取代了自己的地位,使自己無立身之處。
更苦的是司馬子明還替他結下了很多的仇家。
司馬子明若去,這些仇家的憤恨卻不會轉移,仍然堆積在他頭上。
因此,他必須要忍受這種情況下去,而且日甚於一日,遲早總有一天,他會被司馬子明的光芒整個地掩掉,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這使得石崇深深痛苦着。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驛丞歌功頌德的話,雖然只是官場的虛偽奉承,但畢竟是歌頌他的。
還把他當作是真正的主帥,這太使他興奮了。
於是他自己起身開了門:“進來!”
萬能由隨行小廝的手中接過玉盤,親自捧着。恭身彎腰過去,放在案上,然後肅客行禮請安。
這次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鮮紅色的果粒又大又圓。周圍填了碧綠的葉,襯着潔白的盤子,色澤鮮明,對比強烈,卻又十分調和。
荔實又大、又香,看看也能刺激人的食慾。;石崇一看就高興了,笑道:“難為你們還記得我喜歡這玩意兒,而且在這時候,還能找出這麼多來。,更是不易!”
“這全是地方上對欽使大人的孝心與敬意!”
萬能拍着馬屁專撿好聽的説……
“哈哈!好!好!”石崇的笑聲又恢復了爽朗。
伸手摘了一顆荔枝剝開,丟進口中咀嚼。
一股醉人的香甜由舌根一直流進心裏。
石崇更為高興了,忍不住搖頭讚美道:“這次的荔枝更好了,尤其是在這個季節,難為你們是怎麼找來的?”
萬能見石崇喜歡,心裏更為踏實,連忙上前道:“回欽使大人,前次因為不知道大人喜歡這果子,所以未作準備。”
臨時去找,能夠找到已是不易了,無法等它熟透。
這次卻是計算好了欽使大人的班師歸程,老早就留在樹上,等它熟透了,才摘來進獻大人的。”
“好!好!在這時候居然還能找到熟透的鮮果,可真難為了你們!”
“欽使大人揚威異域,卑職等理應盡心侍奉的。”
然後又投其所好地道:“東西不過是土產蔬果,算不上什麼,若是再過兩三個月,等得新果成熟,便是成筐成蘿也立即可得,那反而不足為奇了!
難得是個新鮮與稀罕,尤其是此時此地,普天之下也僅得此一盤,便是萬歲爺也享不到大人的口福。”
這句話自然是説到石崇心裏失去了。
他雖然沒有萌取天下的野心,但潛意識中,卻始終有着不甘為第二人的意思。
所以他才在財貨的追求,以及奇珍異寶的收藏上拼命張羅,想在這方面對心理的缺憾作一番補足。
所以萬能的話深深地搔到了他心中的癢處,但口中卻説道:“本使完全是託天洪福了,怎能潛越聖上呢?”
若是一般人聽石榮這麼一説,等於是進了個軟釘子,就是臉不變色,至少也不敢再拍馬屁了。
但萬能做了多年的驛官。迎來送往,對這些大官兒們的忠貞早已有了個底子。也清楚得很。
他們口中雖然常掛着個聖上,但心裏面根本沒有皇帝的影子。
因此他仍是媚笑道:“大人!卑職並不是對萬歲爺有所不敬,但説的都是實情。”
石崇吃着荔枝,沒説話。_萬能又道:“聖上遠在長安,此去迢迢萬里,地方上縱有孝敬之心,但等送到那兒去也都幹爛了。”
這口腹之慾,也要講究因緣巧合的,因時、因地;有些東西是註定了該某些人獨享的……”
他放低了聲音,又道:“就以這荔枝而言,就是一例”
石崇不由道:“哦!你倒説説看!”
萬能道:“自從三個月前大人經此路過後,只得一個鄉紳家中植有幾株,原是為了合藥的,每天只得三五粒而已。
可是這次,大人將要班師前一個多月,那幾株樹上居然開花結實,而且在一個多月內,就成熟透了,恰好趕上大人來到,由此可知,這是上蒼專為大人而降的口福了,除了大人之外,誰還有這福份?”
石崇聽了更是開心,哈哈大笑説道:“哪會有這種事情的!本使只是趕巧碰上了而已。”
“大人,這巧妙即是老天有意的安排,因此也知道大人富貴必不至此,所以上蒼才會為大人預作安排。”
石崇開心極了,道:“你叫什麼名字?”
“卑職叫萬能。”
萬能已經不止一次報名了,可是石崇從來沒有記住,可見得以前石崇心中根本就沒這個名字。
但此刻特別一問,萬能知道機會來了,連忙恭恭敬敬又報上名字。
“萬能,就是説你無所不能了?”
“這個卑職卻不敢説,名字是先人所起,不過卑職尚知孝敬而已。大人但有所命,卑職無不盡心!”
“很好!萬能,你很會辦事。”
“謝謝大人誇獎2”
“本使這次回京,大概不會再回到荊州的任上去了,在京裏,本使想最少也可以弄個尚書做做的。”
萬能忙道:“卑職略解相人術,大人生俱公侯之儀,封侯拜相,指日可期,又豈止一個尚書而已。”
“是嗎?”
“決錯不了的。”
石崇高興的笑道:“那你這個七品驛丞也別幹了,跟我一起到長安去,總會比你目前強多了!”
“多謝大人栽培,卑職定必肝腦塗地以報!”
“就這麼説了!好好跟着我,絕對比你在這個地方有出息。你今天就去交代一下,叫人代理你的職務,明天跟我動身。對了!你的家小…”
“卑職是臨渲人氏,家小都在家鄉,並未來此!”
“那就更好了!到了京師,你再安排接眷好了!”
“這倒不急。卑職想把全付精力都為大人效勞!”
“哈……好!你只要忠心為我辦事,不出三五年時光,我一定給你弄個獨當一面的前程!”
萬能跪了下去,感激涕零地道:“多謝大人!”
石崇擺擺手説道:“萬能!你起來,我現在就要考驗一下你的辦事能力,替我出個主意!”
“啊.大人請示下。”
“我……看中了一個女人,想弄到手上來。”
萬能先還有點發愁,不知會出什麼難題。聽説是要個女人,才放心道:“這個卑職必能如命。”
“你別説得這麼有把握,該先問問是誰。”
他想到以石崇的勢力,要一個女人還會有什麼問題?
何至於向自己求計呢?
那個女人一定是很難弄到手,因此。他想了一下,才問道:“大人。那女子可是在此地嗎?”
“在此地!”
萬能放心了,笑笑道:“只要人在此地,卑職絕對有把握送到大人身邊來!”
“萬能,你真有這個本事嗎!”
萬能笑笑,壓低了聲音道:“大人也知道,卑職的這份差使就是侍奉過往的上層貴賓,使他們滿意。
前年。劉御史劉夢雲大人過境,旅途寂寞,外出閒遊,也是看中了一個民家女子,卑職一問,倒着實為難。”
“怎麼回事7”
“因為那是一個節婦,出身書香門弟,新寡末久,夫家還有功名。”
石崇道:“劉老兒平時道貌岸然,想不到居然也會在外面來這一手,有意思!你幫他弄到手沒有?”
萬能笑笑説道:“自然是弄到手了!劉御史回到京中一個月,卑職就用車子把人送到了!”
“不錯,我聽説了有這回事。”
“大人也知道了?”
石崇點點頭道:“他的原配死了十年,是前年續的弦,我在荊州還給他行了人情祝了賀呢!
去年,聽説又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他的新夫人我在京裏時也見過,白白胖胖的,也不怎麼樣啊!””
萬能笑笑道:“這個劉御史的眼光自然不能與大人相比。大人的金谷園中美姬千百,富甲天下,自然法眼高明,劉御史卻是個窮官,有那個女子已經驚為無人了。”
石崇哈哈大笑道:“劉老兒想要弄錢並不難,只是他脾氣古怪,所以落得兩袖清風。聽説他娶了親後。略為通些人情,大概是你的影響吧?”
“這個……”。
“但説無妨!”
“卑取可不敢居功,還是新夫人枕邊婉勸之力,但卑職盡了些力卻是真的!”
石崇感興趣了,道:“坐下來説!你是怎麼把個節婦給他送過去的?”
萬能頓了一頓才道:“那家雖是書香世家,但總有一二不肖子弟的。卑職打聽得他家有個堂弟,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許他一筆銀子,叫他趁着酒醉,夜人寡嫂的房中去,然後……”
“這怎麼行?要處殺頭大辟之刑的!他肯嗎?”
萬能笑道:“卑職有辦法。先時,那婦人為了顏面,不便聲張,申斥了一頓了事。事後,卑職再會通了知縣,又唆使了一個親戚告他們叔嫂通姦,再由地方官做好做歹,壓下了這件事。
最後,判令孀婦改嫁他人,而且把人情做在劉御史的身上,使得那婦人心存感激而下嫁。”
“她不知道是你弄的鬼吧?”
“連劉御史也不知道,否則他不會饒過卑職的。”
石崇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做了人情,人家還不知道,這麼盡力巴結,為的是什麼呢?”
萬能道:“大人聖明,卑職等自有一點私心,因為卑職等都有幾筆帳目未清,被劉御史查到了。”
“難怪你們會那麼巴結了!劉老兒肯賣人情嗎?”
萬能笑道:“她對那位新夫人似乎情有獨鍾,所以,聽説能促成他們的姻緣,終於接受了!”
石崇也笑道:“這恐怕你還搗了鬼吧?等生米煮成熟飯之後,才提出要脅,強迫他接受的吧?”
萬能道:“卑職雖然用了點手段,但也事出無奈,如大人這般英明,卑職也就沒有辦法了!”
石崇道:“萬能!在京裏,劉老兒是比較難説話的一個,想不到居然有你這一關節,以後有事情由你去找他,大概就好商量了。”
萬能道:“卑職把這件事情的內容托出,就是想到大人可能會有點用處,否則卑職又何苦揭人隱私呢?”
一付十足的小人嘴臉已經表露無遺了。
但是石崇卻很欣賞,因為石崇自己就不是個君子。
再者,他也需要小人之才,他想把綠珠從司馬子明的手中奪過來,就是一個混帳的念頭,也必須用小人的方法才能奏效。
於是,他對萬能説出了自己心中的慾望。
萬能倒是嚇了一大跳。
他不是為這件事的是非而驚,宦海浮沉,他已經沒有是非的標準了,他所看重的是利與害。
石崇的底子他很清楚。
司馬子明對石崇的重要性,他也明白。
而司馬子明的厲害,他更有耳聞。
這個小夥子太厲害了,他惹不起,而且石崇自己也惹不起,因此,他沉吟道:“大人,這件事難辦!”
“我知道,好辦的話,我還用得着你來出主意嗎”
萬能又閉目沉思了良久,道:“大人是一定要這個女子了?”
“是的!咱家從沒如此認真過。你知道,咱家是一天都離不開女人的,但是,自從見到了綠珠之後,就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
“咱家這十幾天來,一直在獨宿,見到了別的女人就討厭!”
萬能又想了一陣子。
突然,一道靈光掠過了他的心頭。
他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沒有司馬子明之後,石崇對自己的倚重程度,以及自己能掌的實權。
於是,他輕輕咳了一聲,才道:“大人!當記得前漢末年,太師董卓與呂布之間的故事吧?”
石崇道:“記得!呂布是董卓的乾兒了,為爭貂蟬而致父子反目,這倒很像咱家今天的故事。”
萬能輕輕地道:“大人,董卓之所以失勢被殺,就是因為呂布倒戈,因為董卓的實力都在呂布手中;而今日的司馬將軍,對大人的重要性,尤超過目布之於董卓。”
石崇點點頭道:“這個咱家知道,那小子還掌握着我的許多秘密。若是倒了戈,可以立刻整垮我。”
萬能道:“所以卑職以為大人還是息了這條心吧!何況司馬將軍之精明尤勝過呂布兩倍呢!”
石崇一擊拳在桌上道:“不能死心!我非要綠珠不可。”。
萬能遭,“大人……”
石崇一把抓住他的肩頭道:“萬能,你一定要替我出個主意!説!你行不行吧?”
萬能笑笑道:“大人,天下沒有不行的事。如果一定要得到綠珠,就勢必割捨司馬將軍了。”
石崇道:“我早想擺脱他了,這小子不是安份的人,他只是藉着我做踏腳石而且。若是他能爬上來,會把我踩到腳底下去的。你看他召來的那些人,拿我的錢去養戰士,我卻指揮不動。”
“問題就在這裏,若是擺脱了司馬將軍,恐拍大人本身所剩將無幾了。”
石崇的臉上泛起了一片陰霾,咬咬牙説道:“不能讓他帶人走,什麼都不能夠讓他帶走。”
萬能道:“就算是他一個人走,仍將對大人十分不利,因為他很快的就能建起另一股勢力的。”
石崇不由急道:“那該怎麼辦?難道就等他羽毛豐滿,將老夫一腳踢開?萬能,你想個辦法,這對你也有重大的關係。因為你在這兒是不會受到重視的,他最瞧不起謀士,也不屑與謀士為伍。”
萬能強笑了一下,道:“卑職自當盡力,為大人計,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永除後患。”
萬能做了個手勢,舉掌往下一砍。
石崇的臉色平緩未變,可見這個思念也在他心中存有多時,不是剛聽人提起了。
萬能笑笑道:“大人若有此心,還得趁早,遲了就來不及了!”
石崇一嘆道:“我知道,可是這件事卻不能草率行之。
第一、如果失敗了那就慘了,這小子手中所掌握的實權很大……
我的兵都聽他的不説,他有了交趾做後援,財力也比我強多了,在朝中的關係也比我好,王渾也是他的幹老子。一擊不中,抓破了臉,他攻擊起來…”
萬能忙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動手就一定要中,而且還必須把大人撇開,絕不能扯上關係。”
“真要是除了他,我倒不在乎。”
“不!那樣一來,大人就得不到綠珠了。”
“這倒也是。”
“所以大人要慎重行事才好。”
“能不牽涉到我,又有什麼方法呢?”
“這……卑職一時還未能想出一個妥善之策,但大人放心好了,卑職必然會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法來。”
石崇高興的拍拍他的肩膀。
這是石崇習慣的鼓勵人的方法,笑笑道:“你去想吧!
我全力支持你,不管花多少錢都行,但一定要快!”
“卑職盡力,但大人必須配合。”
“我要做些什麼?”
“若無其事,不動聲色,免得使他們提起了戒心。卑職聽説,大人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們了!”
石崇道:“是的,見了他們那種親熱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生氣很想殺人,還是不見的好!”
“那樣不好!”
“怎麼説?”
“大人必須裝作自然,這樣才不會引起他們疑心,而且事後也沒人會疑心到大人身上。
最重要的是綠珠,她才能把心轉移到大人身上。”
石崇道:“這……我儘量控制我自己好了。”
萬能認真道:“大人一定要做得到才行。”
石崇道:“只是十天來不見面了,他們知道我在生氣,突然地變得好了,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我必須要找個理由,自然一點地…”
萬能笑道:“眼前就有個最好的機會了,大人把他們召來也好,或者是大人去看看他們也好。”
“眼前有什麼機會?”
萬能手指着前面的盤子道:“叫他們來共享佳果,一則是表示您對他們的關心,再者也把卑職介紹給他們認識一下…”
“你要認識他們?”
“是的。這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綠珠姑娘。”
“你見她幹嗎?”
“大人別誤會,卑職雖想瞻仰一下秀色,卻絕無不敬意圖,最主要的是便於為大人鋪路。
要爭取一個女孩子的好感有很多方法,卻是因人而異的。方法用錯了,會適得其反,卑職未識斯人前,不敢胡亂出主意。”
“見了人,你就能轉移她的感情嗎?”
萬能道:“司馬將軍若在,卑職斷無能為力,因為司馬將軍的年輕、英俊是大人所萬萬不及的。若是尋常的女孩子,尚可誘之以珠寶金銀,唯獨對這位綠珠姑娘,恐怕是行不通了。”
“當然不行!她是採珠出身的,珠寶在她的手中,賤如砂石塵土,這個女孩子是金錢買不到的。”
“除了財富,大人就沒一樣能比的?”
“財富也不足以比,他若是動腦筋,一年之內,可以把我的財富全弄了去,也可以把我金谷園中的女人全騙過去。
説來氣人,上次到京師去領旨時,老夫到金谷園去,那些家妓居然全湧到他身邊,把老夫冷落一邊不管了,氣得老夫當場就宰了一個……”
萬能一笑道:“所以要想從司馬將軍身邊把一個女子的心轉移過來,必須要投其所好才行。也因此,單職要深入瞭解一下……”
“你要如何瞭解法?”
“這個很難説,只有見機行事,卑職任驛丞多年。唯一的專長就是深人知人,投其所好。”
石崇想想,終於下令把司馬子明和綠珠請來——